唐贼凶悍-第1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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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令群臣意外的是，宰相娄师德、王方庆第一时间表态支持，左金吾大将军魏元忠也紧跟附和，东宫的一众官员，相王李旦、太平公主等人纷纷附议。
武三思眼角斜瞟李显，微不可查地轻哼了声，皇帝的意图终究还是让他猜到了。
张易之和张昌宗昨夜回去商讨一番，也猜出了皇帝的心意，所以就算他们不想让李显挂帅，也找不出借口，只能冷眼旁观。
“太子啊，突厥人暴虐，前线兵危战凶，朕当心你领军出征，身体吃不消啊~”
武则天叹息一声，一副不忍心老儿子为国出征的踌躇模样。
李显噗通一声跪下，圆滚滚的身子将一身明黄朝服绷紧，大义凛然地高声道：“突厥人竟敢打着儿臣的旗号肆虐河北，用心险恶，败坏圣人和朝廷的名声！儿臣既是太子，更是人子，于公于私都不能坐视不管！儿臣愿竭尽全力驱逐突厥，请圣人应允！”
武则天动容似地连道三个好字，环视群臣，语气无比坚定地道：“朕命皇太子为河北道行军元帅，娄师德、王方庆、狄仁杰为副帅，统兵三十万前往河北抗击突厥！
命高平郡王武重规为天兵中道总管，左卫翊府中郎将王仁皎为副总管。
命右金吾将军沙吒忠义为天兵西道总管，右鹰扬卫大将军李多祚为副总管。
命恒州都督张仁愿为天兵东道总管，恒州长史阳基为副总管。
命左羽林将军富福信为奇兵总管，武攸暨为副总管。
命东宫詹事府少詹事阎敬容为后军总管，征调民夫，押运粮草，为大军后援。
从即日起，朝廷上下全力备战，再征募五万河南勇健，一月之内，兵发河北！”
武则天嚯地起身，用力一掌拍在御案上，苍老脸庞满是四溢的狠厉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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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默啜可汗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南下寇边，着实惹恼了她。
不久之前突厥使团进京还恭敬地称呼她为圣人可汗，还想当她的干儿子，那个时候她还颇为得意，自觉功绩斐然。
哪曾想默啜回去以后就显露獠牙，悍然率军南侵，这不是啪啪打她的脸吗？
还打出扶立李唐的旗号，意图挑拨君臣和睦，引起天下人非议。
突厥人这一招极其阴险狠毒，想来想去，只有用李显挂帅，再打一个酣畅淋漓的大胜仗，才能为大周王朝和她这个武姓皇帝正名。
武则天一连串的人事任命安排脱口而出，显然是昨夜就已经考虑好的。
李显挂帅徒有其名，真正的决策指挥权还是掌握在三位副帅手里。
三人都是多年的肱骨老臣，虽说心里偏向李唐，但对她还算忠心耿耿，能力更是没得说。
底下的统兵大将，则是武党和李党交错搭配。
总的说来，这一套出征班子的搭配可谓用心良苦，各方面都比较均衡，加上朝廷钱粮上的全力支持，稳扎稳打取胜应该不成问题。
武则天将相关重臣官员留下商讨具体的出征事宜，其余朝臣则遣散离去。
这场御前军事会议一开就是一天，随着贞观殿里一道道诏命发出，大周朝廷全速运转起来，全力为大军出征做准备。
就在举城上下议论着河东河北两地爆发的战事时，武举半决赛也即将开打。
只是因为突如其来的战争阴影笼罩在神都城上空，百姓们对武举的热情大为降低，南市中轴大街的擂台四周空荡荡的，只有寥寥数十个行人驻足观看。
万福商号的伙计再怎么嘶声竭力地吼叫，也无法恢复前几日人人争相围观的盛况。
不光南市，连整个神都三市都冷清了许多。
战事紧迫，许多物资需要临时从民间征调，凡是战场所需物资一律施行严格的管控，先保证大军所需，剩下的才能流入市场。
曹悍带着鲁正元和三名美婢来到南市时，也被这副冷清的模样吓一跳。
往日人头攒动的石坪广场，现在放眼望去来往行人还不到百人，南市里三分之二的铺子关门，大街小巷空寂无人，只有偶尔一车车货物在兵丁的押送下往上东门而去。
李隆基和王守一骑马赶到，也对眼前的清冷景象啧啧称奇。
“俊哥儿随太子去缑氏县募兵去了，现在满朝官员都忙得不可开交，也就像我这样的宗室子弟无所事事。”李隆基自嘲似的叹口气。
“等过两年你年岁再长些，朝廷就会安排固定职事，无需太着急。”
曹悍笑着安慰一句，李隆基现在的定位就是一块砖，哪个部门有需要就请他临时过去帮帮忙，没有固定的职务和差事。
看了眼王守一，曹悍笑道：“没想到今日我与王兄这场比试，竟然会如此凄凉，只怕连五十个到场观战的人都没有。”
王守一轻叹道：“河东河北告急，天下震动，神都更是首当其冲。”
“谁说不是呢！狗日的突厥人还真会挑时候！王兄~请~”
曹悍骂咧着，与王守一登上擂台。
第一百五十章 胜王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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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持本场比试的只有一名官员，还是个兵部派来的七品员外郎，穿一身浅绿官袍拱拱手苦笑道：“如今各部堂衙署人手紧缺，实在没有空余之人，还望曹司阶和王公子见谅。若二位准备好了，自请开始便可。”
官员随手从签筒里抽出一支“兵”字签。
曹悍和王守一都没有意见，各自从兵器架上取来兵刃。
“刀太轻。”曹悍掂量着手里的横刀，撇撇嘴略显不满。
“剑太短。”王守一比划了一个剑花，摇摇头。
二人相视一笑，官方提供的兵器对于他们这样的高手来说差劲了许多，若有趁手的兵器，对于战力的提高效果显著。
好在二人起点都一样，谁也不吃亏。
“往后有机会，当领教曹司阶的御赐绣鸾宝刀。”王守一忽地正色道。
“在下也期待见识王兄的太清剑！”曹悍也笑道。
二人相互抱拳鞠身，各自退开几步，一东一西立在擂台两端。
李隆基站在场下，观看着台上两人，思绪却早已纷乱杂飞。
原本相王府的打算是让王守一全力争胜，最好能以武举魁首的身份出仕，这样往后的路子能走的更加顺畅些。
不过北方战事的爆发给了相王府更多的机会，王守一的父亲王仁皎被任命为天兵中道副总管，经过一番运作，王守一基本可以确定能够在父亲麾下得到一个职位，随同大军出征。
去到战场之上，立功的机会可就多了，往后加官进爵也就名正言顺。
所以不论王守一能否夺魁，对于相王府后续安排影响不大。
李隆基凝眼望着场上刀光剑影的二人，平心而论，其实他更希望王守一能够取胜。
从关系远近亲疏而论，王守一是他的大舅子，王家是相王府的姻亲，帮助王守一取得名望和地位，对相王府来说更有用。
曹悍固然与他兄弟相称，但李隆基心里很清楚，曹悍的效忠对象是东宫，是太子，与相王府毕竟还隔了些距离。
李隆基原本想撮合八妹李乐云嫁给曹悍，可惜几次见面下来，曹悍好像对八妹不太感兴趣。
这让李隆基心里觉得有些遗憾。
这件事李隆基还会继续下去，只是就目前来看，王家对于相王府的重要性高于曹悍，所以他更希望最后夺魁的是王守一。
只是王守一能否战胜曹悍，李隆基心里也没底。
“算啦，就让他们堂堂正正较量一场，胜败全凭本事吧！”
李隆基摇摇头自嘲一笑，觉得自己想太多，如果取胜的是曹悍，自己也会为他高兴。
擂台上，经过三十多招的试探性进攻，曹悍基本摸清楚王守一的底子。
剑法是他的最强项，水准绝对在一品以上。
他的武功更像是一位武林高手，而不是战场厮杀的猛将。
三清剑法飘逸灵动，与他的刚猛刀法截然不同，两个人的武功完全是两种路数。
“既然如此。。。。”
曹悍握紧刀柄，心中有了计较。
一声暴喝，曹悍气势骤升，凶性全开，砰地一声踏步暴起，宛如一头啸傲山林的猛虎！
王守一心头一紧，冷峻的面容略显凝重，只觉突然间一股狂暴气势如排山倒海般压来！
呯~
一声金属交击声刺痛耳朵，王守一竖剑抵挡，另一只手抵住剑身，瞬间的刀剑相碰，剑身朝内侧极度弯曲，一股强横劲力像触底反弹的弹簧一般，反推王守一提起脚尖朝后滑出一大截。
“好不讲道理的狂暴之力！世间竟有如此勇力之人！”
王守一握剑的手酥麻了半边，连手腕都震得隐隐作痛。
刚想松开手活动放松一下，刀光一闪，曹悍劈刀杀来，凛冽的刀锋仿佛能劈开世间一切荆棘！
王守一足尖轻点，颀长的身子飘然后退，刀锋从他的下颌扫过。
清脆的两声剑鸣啾响，王守一彻底转为守势，他那一手古意澎湃意境高远的太清剑法，往往还未出招完整，就被曹悍蛮横的横刀扫来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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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身形步伐轻盈迅捷，剑招变幻间也十分灵动，只是遇上曹悍这般贴身紧逼，蛮不讲理的凶悍打法，似乎有些被克制的意思。
李隆基在场下看的哭笑不得，曹悍提刀满台追着王守一打，王守一出招又讲究一板一眼，一招一式，连贯的剑法被硬生生打断，发挥出的威力不足万一。
别人都是讲究以静制动，到了曹悍这则变成了以乱制动！
“曹大哥还真。。。蛮横不讲理呀！王守一遇见这样的对手，难了~~~”
李隆基苦笑摇头，最讲章法的碰上最不讲章法的，谁更难受一目了然。
曹悍全身肌肉紧绷，战意澎湃，依仗力量和速度紧紧逼迫在王守一身边，瞅准他出剑时机，一顿挥刀乱砍将其打断。
李多祚就跟他说过，刀法练到最后，到了战场上就一句话，挡住敌人手里的刀，把自己的刀捅进敌人的身体里！
所以此刻的曹悍头脑很清明，没有那么多繁复招式，只想着如何把刀架在王守一的脖子上！
追击了二百余招过后，王守一的步伐流转间出现一丝丝迟滞，作为防守方，他的体能消耗超过曹悍，况且他也没有曹悍那副强健的躯体支撑。
再过五十招，曹悍挥刀时故意卖出一个破绽，王守一果然上当，没有及时退身，朝他胸口斜刺一剑！
曹悍松手，横刀掉落在地，猛地振臂挥拳，相比出刀来说，当然是出拳速度更快。
他猛地一拳抢在剑尖刺中胸口前打在王守一握剑的手上，王守一瞬时觉得半条手臂麻痹，颤抖的手握不住剑，叮咣一声掉落在地。
剑尖挑破曹悍胸口，割破一道寸长细口。
曹悍跨步一跃，侧身用肩膀狠狠撞击在王守一胸口，他勉强用另一只手抵挡了下，却还是被那股蛮狠的冲撞力撞得肺腑震动，身子噔噔噔往后连退好几步。
他身后不远便是擂台边沿，一步踩空失去重心，即将摔倒时顺势朝后凌空一翻，稳稳落地，却也掉出了擂台之外。
愣了几秒钟，王守一苦笑摇摇头，抱拳诚恳地道：“是我输了。”
曹悍跳下擂台笑道：“承让！王兄也别怪我打的流氓无赖了些，若是跟你比拼招式，有来有回的过招，我大概率不是对手，所以只能出此下策啦~~哈哈~~”
王守一脸上瞬间的遗憾之色闪过，很快恢复平静，淡笑道：“曹司阶能在最短时间内找出对敌之策，这份机敏应变之能非比寻常！
我下山前，师父就说我太过拘泥于招式，只能在江湖上争一时之高低，无法在真正的战场上克敌制胜，原本我还有些不信，今日败给曹司阶，才知自己身上还有太多缺点需要弥补。”
“王兄过奖了！王兄剑法高超，在下也是心生佩服，往后当彼此勉励，共同进步！”
曹悍嘴巴咧到耳根，不管怎么说，他赢了，总归是一件值得喜庆的事。
“恭喜曹大哥！”李隆基也诚心道贺。
曹悍轻轻捶了他一拳，打趣道：“我赢了你大舅子，你小子不会埋怨我吧？”
“怎么会！”李隆基一瞪眼睛，拍拍胸脯，“我李三郎岂是重色轻友之人？你二人不管谁获胜我都高兴。”
“是吗？那我怎么看你在台下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
“呃。。。其实我是担心王兄受伤，回去以后我没法跟菱儿妹妹交代。。。”
“。。。还说不是重色轻友。。。。”
王守一微笑望着曹悍和李隆基勾肩搭背往前走去，轻轻摸了摸胸口，稍微用力一按就有灼痛感。
他知道，刚才那一撞曹悍是留了力，否则只怕要受内伤。
他的剑脱手时，其实曹悍有多种办法将他制服取胜，只是简单地将他撞下擂台，已是留了情面。
此人的心性、机变、手段皆是上乘，更兼一身强横武功，现在他能够理解，为何相王府会对此人如此看重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隔壁老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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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李隆基拖到登仙阁宰了一顿，还被灌了两大坛子酒，曹悍带着几分醉意回到家中。
他倒也不亏，顺利从李隆基嘴里探听到想知道的消息。
关于武则天对此次出征的人事安排，以及他最关心的，能不能捞到一份军职随军出征，最好有单独领兵的机会。
李隆基透露一个消息。
御前军事会议上，魏元忠和娄师德王方庆商议过后，认为此次突厥南下声势浩大，却也暴露出战线过于深入大周腹地的致命问题。
突厥二十万大军肆虐河东河北，光靠烧杀劫掠不可能供应给养，他们必须要一边从草原转运后勤辎重，一边攻占大周的屯粮重地，以及州县城池。
魏元忠提出一个大胆的计划，派遣一军神不知鬼不觉地绕到突厥大军后方，袭扰后勤辎重粮队，同时随时查探突厥人的动向，作为大军的耳目。
突厥大军敢于突破长城隘口南侵，往往依仗于军中有众多马匹，部队整体机动性强，转移迅速，稍微有什么风吹草动，可以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这次突厥人把主攻方向放在河北，就是瞄准了黄河以北、太行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