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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红楼春-第7章

小说: 红楼春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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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世贾蔷大学四年,专业课上没有太大的成就,但因寝室舍友来自天山省,还是世代经营烤肉营生,所以学得一手好烤肉。

    烤肉本身需要的技巧其实倒在其次,关键是要调好佐料将肉腌好。

    用盐、胡椒、小茴香、葱头、芝麻、面粉和散打的鸡蛋等,将切的均匀的羊肉块腌制上一个半时辰,穿串上架。

    控制碳火的火势翻转烤串,火小了则用扇子轻扇,火大了则用手指沾水轻轻压一压火势。

    均匀翻烤,洒匀椒粉和孜然,半柱香功夫即可……

    贾蔷嗅着熟悉的味道,脸上难得出现满足的笑容,将烤好的四串羊肉串放在洗净的托盘上,看了眼周围或明或暗都在吞咽口水的舅舅一家,问刘老实道:“舅舅,烧烤的过程你记下了吗?”

    刘老实又暗暗吞咽了口唾沫,道:“蔷儿,怎么烧我大致记下了,可怎么调料……”

    一旁春婶儿笑道:“怎样调料那可是秘方儿,你这老闷头还想一下就学去?”

    贾蔷呵呵笑道:“这方儿回头还是要交给舅舅舅母的,我如今主要忙于课业,以便早日取得功名。有一个功名,才好庇佑家里等闲不受人欺负。所以,这个摊子要由舅舅一家操持起来,以后也算你们的生计。”

    刘老实却摇头道:“这是蔷儿你的买卖,若是挣着钱了,给我们开些月钱就好。”

    春婶儿虽有些失望,不过也点头道:“这肉串闻着虽然怪,有些冲,但怎那样惹人馋?直教人不住的咽口水。我寻思着,这摊子肯定赚钱。真做成了老字号,铺开了来干,肯定能赚大银子!”

    贾蔷闻言心里一赞,到底是在三教九流混杂的码头混迹多年的人,皇城根儿下的妇人,眼光都不俗。

    不过,他却没指望烤羊肉串儿能给他带来一座老字号金山。

    因为一旦这摊子火爆起来,必有有心人来模仿。

    京城之地卧虎藏龙,烤羊肉串儿又非什么绝密的方儿,真有大厨国手,估计闻一闻都能写出方儿来。

    但狠赚一笔还是能办到的,说不定还有意外之喜……

    大燕以武立国,定国都于燕京。

    相对于杏花烟雨的江南来说,燕京之地的气候还是有些苦寒。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苦寒之地所生之民,对于香辣的肉串,应该还是很受欢迎的。

    “姐夫,你吃吧。”

    余光看见一座黑铁塔般站在井边的铁牛瞪着铃铛大眼看着托盘上的烤肉,一口接一口的吞咽着唾沫,贾蔷轻笑道。

    铁牛却连连摆手道:“俺不吃,俺不吃……”可是实在快忍受不住了,他狠狠吞咽了口唾沫后,又道:“让爹娘和大妞儿先吃。”

    贾蔷将四串里的三串分给刘老实、春婶儿和刘大妞后,最后一串递给铁牛。

    铁牛眼泪都快下来了,摇头道:“蔷哥儿,你吃,你吃,俺……俺不爱吃肉。”

    贾蔷微笑道:“姐夫,你尝尝吧。好好做事,往后天天都能吃肉。”

    看着铁牛散发着近乎神圣虔诚的目光,贾蔷忽然觉得,他似乎有办法慢慢改变这头虽然蠢萌但力大无穷的铁牛了……

    见舅舅一家不好意思他们独享,贾蔷又拿起六串烤在烤槽上,对刘老实道:“舅舅快吃,这一盘肉串接下来都由你来烤,用作练习,明天还有大用。”

    这话却让铁牛最激动,道:“都给俺们吃?”

    春婶儿一阵劈头盖脸打骂后,又问贾蔷道:“蔷哥儿,这都烤了,该怎么放起来?”

    贾蔷摇头道:“总共也不过一斤的肉,能让舅舅学会如何翻烤就算物有所值,至于烤好后,家里分食了便是。”

    春婶儿闻言大为心疼,她节俭了大半辈子,往日里一年到头也吃不了一回羊肉,如今这样造,哪里是过日子的样子?

    不过她也知道贾蔷是个主意正的,未必听她的劝,又问道:“那余下的七斤肉怎么放?井水里虽也还行,只怕未必能保住新鲜。”

    贾蔷点头道:“我省得……对了,地霜买回来了么?”

    地霜是药名,原名叫硝石。

    ……

 第十三章 胆气

    荣国府,荣庆堂。

    东暖阁碧莎橱内。

    花梨木鸟纹落地屏后,一个半大少年,脖颈带着项圈、宝玉,挂着寄名锁、护身符,面如满月,眉眼多情,趴在云纹海棠香几边,见一不到金锁之年的女孩写字。

    几上除却文房四宝并诸笔筒外,还摆一鎏金狻猊香炉和柴窑美人瓶。

    一对釉彩青花灯台上,两根牛油大蜡照的碧莎橱内通明。

    未几,女孩子落笔,抬起脸来,露出一张千娇百媚清丽无双的容颜来。

    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

    泪光点点,吁喘微微。闲静似姣花照水,行动似弱柳扶风。

    那双星眸,似冬泉蒙雾,却又灵动含秀。

    少年正是贾宝玉,只看着姑娘的眼睛,就觉得灵秀之气溢然,神清气爽。

    他笑道:“林妹妹的字写的可真好!怪道人都说,字如其人哩!”

    姑娘便是荣国府的外孙女,扬州巡盐御史林如海与荣国公爱女贾敏的女儿黛玉。

    黛玉六岁进京,至今已过五载矣。

    幼时与宝玉一起在这荣庆堂的碧莎橱内同吃同住,一起长大,表兄妹关系较其他姊妹还要更亲近些。

    不过自去年薛氏一家来京落脚贾家,与宝玉有姨表姊妹之亲的薛氏女宝钗来后,宝玉和宝钗也亲近起来,只是到底还是以幼时一起长大的黛玉为重便是……

    黛玉自幼体弱多病,心思又细腻敏感,常常落泪,初时贾府众人还颇为紧张,但日子久了,也见怪不怪。

    而黛玉长大后些,也只在夜里独自落泪,少在人前落泪……

    听闻贾宝玉之言,她只没好气的侧眸轻嗔了眼,声如珠落玉盘道:“你来写?我倒想瞧瞧,你的字是否如你的人般。”

    贾宝玉嘿嘿一笑,倒不谦让,从一旁侍女丫头紫鹃处接来帕子净了净手后,笑道:“那你可瞧好了!”

    说罢,执笔写下“秀骨丰神,俊朗雅逸”八个大字。

    黛玉见之,忍俊不禁以帕掩口啐笑道:“好不要脸!宝玉,听说你连日来爱往学里去了,莫非学的不是圣人文章,学的是人的面皮?”

    在一旁服侍的丫鬟紫鹃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贾宝玉却也不见恼,笑着解释道:“我这写的可不是我,而是近来新认识的一个雅人。”

    黛玉嘴角浮起讥笑,道:“你在外面又能认识什么好人?”

    贾宝玉正经道:“这次可不同,真论起来,你还是他的姑姑哩。”

    黛玉闻言,若有所思道:“你这般说,我想起来这两日也隐约听人说起,东府那边出去了一人,好像有什么不同……对了,你和宝姐姐她兄长莫非便因为此人,才连日来勤往学里去的?”

    贾宝玉一抚掌,大笑道:“连林妹妹都听说了?我便说,如蔷哥儿这样的人物,女孩儿般的人品,断不会埋没无名的。不过,原先他并不这样,也不过和蓉哥儿一般,整日里瞎胡闹。也不知怎地,如今竟像是换了个人……”话至此滞了滞,他觉得他隐约知道了贾蔷受了什么刺激,大难不死清白不失后,难免有所改变,也就愈发敬佩。

    当然,主要还是因为贾蔷生的极好,否则他也不会理会许多。

    别人如何,与他何干?不过是入了眼了……

    顿了顿,贾宝玉又道:“今儿神武将军府的冯紫英,就是原先我同你说过的那个任侠公子,连他也赞蔷哥儿今非昔比。原是假风流,如今却有几分真风流了。还有琪官……”

    黛玉对前面所言并不在乎,她自己不过一失恃孤女,怎有心情去理会外面男人之事,不过忽然听到琪官二字,她的眷烟眉却是轻蹙了起来,星眸也看向贾宝玉,威胁道:“舅舅知道了,仔细你的好皮!”

    贾宝玉连忙作揖,赔笑求情道:“好妹妹,你可别出卖了我!那琪官是个正经人,说来有趣,林妹妹这模样,倒和蔷哥儿先前有些像。”

    这般说,黛玉倒起了好奇之心,奇道:“他和我有些像?你莫不是撞客了,快请你干娘马道婆来给你瞧瞧吧?”

    贾宝玉没好气白她一眼,将今日酒楼之事说了遍,最后笑道:“我没说谎吧?琪官这样的人儿,十分喜爱蔷哥儿的气度。只是蔷哥儿看起来并不识此间风雅,拒人于千里之外。琪官却是妙人,主动化解了尴尬。回头,我还要再劝劝蔷哥儿,莫要如此扫人雅意才是。”

    正说话间,忽见一细挑身材,容长脸面,着银红纱裙的大丫头走来,对贾宝玉笑道:“太太让你过去一趟。”又同黛玉道:“姑娘今儿好些了没?”

    这大丫头正是贾母和王夫人都信重的丫头,名唤袭人,跟在贾宝玉身边贴身服侍。

    黛玉闻言随意一笑,道:“我又能有什么事?一年里倒有大半年如此,倒劳你挂念了。”

    贾宝玉遗憾的起身,不过仍不舍得走,同黛玉道:“好妹妹,那人参养荣丸你可记得吃,晚上也别哭了,哭毁了身子可不值当。”

    黛玉看了他稍许,点头道:“知道了,你去罢。”

    贾宝玉这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去……

    ……

    宁国府,天香楼。

    这里之陈设,竟比西府更富丽堂皇些。

    尽管西边荣国府除却开国之祖贾源外,第二代同样争气,立下大功仍袭国公之位。

    但到底宁府居长,封赏之物西府有东府常常也能得一份。

    再加上自代化公起,宁府就有了奢侈之性,几代人积攒下来,这座宁国府的华丽,便是在京中诸多王公贵邸中都是排的上号的。

    而西府,也只是在十多年前代善公薨逝后,才渐起奢华之气。

    天香楼二楼,西南角摆放了一张青汉墨玉床,便是在炎热之日,躺在其上也能有沁凉之感。

    正北设一紫漆描金山水纹海棠式长香几,长几上摆着铜刻梅花三乳足香炉,龙泉青瓷酒壶杯盏,莲瓣小碟和一青白瓷小酒坛子,还有一方紫石砚,一块青玉兽头镇纸,一排湖颍羊毫并一只莲瓣纹鸡心小碗。

    贾珍只着了件紫红锦衫,坐在玫瑰椅上,以羊毫蘸墨,用心勾勒。

    其对面香妃长榻上坐一美人,上着一雨丝锦立小蜀纱衣,下则是杨妃色素面绸裙,眉眼如画,星星点点的春眸中,满是羞涩不安之情……

    良久之后,贾珍方收笔,平日总是严厉的目光此刻却满满都是欣赏赞美之色,感叹道:“虽尽我所能,亦不能画出媳妇万一之美也。”

    说罢,又邀请其儿媳秦氏道:“来来来,媳妇来看看,为父画的如何。”

    秦氏闻言心头一坠,不过却不敢违逆公公之命,缓缓上前,身形婀娜,美眸轻垂。

    待到海棠长香几前,抬眼一看,整个人便痴了。

    那画上的绝世美人,便是她么?

    纵月宫仙子,也不过如此罢……

    ……

    天香楼外,西侧甬道拐角处,贾蓉看着二楼窗纱上倒映的越来越近的两道身影,紧紧咬紧了嘴唇,眼中满是疯狂的暴戾之色。

    自古而今,又有哪个男人能受此奇耻大辱?!

    便是唐明皇夺杨玉环,也要假惺惺的让杨玉环先出家几年。

    可让他上楼去捉奸,再给他十颗胆子也不敢。

    不过,原本他以为,这辈子也没有勇气去反抗他老子的行径,但现在……

    他想起了贾蔷踹翻他老子,奔出宁国府之举!

    念及此,贾蓉胆气陡壮,狠狠看了眼天香楼二楼,继而转身往西而去……

    ……

 第十四章 走水

    天香楼二楼,正在赏画的秦可卿根本没想到素来严厉之极的公公贾珍,竟是一个丹青高手!

    她忘我的欣赏着海棠长香几上那位笔墨未干的窈窕女子,绝世而多情。

    而在此时,她的婀娜之身姿,和樱桃小口中吐出的阵阵芬芳之气,无不令越来越近的贾珍沉醉。

    他双眼炙热充满占有欲的盯着眼前的美人,不止这倾国颜色,不止她举止妩媚多情,连那层世人禁忌的人伦身份,都让他感到颤栗的刺激。

    不过二十岁就承爵,在偌大一座国公府内唯我独尊太久后,能让他感到如此刺激的事,已经太久没有发生过了!

    然而,就当他的手准备轻轻搭在秦可卿轻柔幽香的肩膀上时,忽地,天香楼外不远处传来一阵阵清晰的惊叫声:

    “不好!走水了,走水了!”

    “快来人哪,宗祠走水了!”

    “老天爷,快来人啊,祖宗祠堂走水了!”

    贾族宗祠本就在东府西侧,与天香楼相隔不远,这些话清晰的传到天香楼二楼后,贾珍面色剧变。

    而回过神来的秦可卿这才发现自家公公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自己身边,一只手似还要搭在她肩头,俏脸登时满面通红。

    贾珍此刻顾不得多解释,只留了句:“你且在这等着。”随后匆匆下了楼,往宗祠方向急赶过去。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

    祀尚在戎之前,可见这个时代对于祭祀之事看得何其重要。

    贾族宗祠内供奉着贾家列祖列宗的灵位,燃着传承宗族的香火,是贾氏一族第一等要紧之处。

    除此之外,宗祠内多有开国太祖皇帝及后世之君的御笔,是象征贾家无上荣耀和底蕴之所在,岂敢有失?

    贾珍一路急行,路上看到了不少家丁手拿肩提着水桶奔来,待终于赶到宗祠牌坊前,看到只黑油栅栏内那五间大门起了火,内里未着,这才海松了口气,指使着同样急急闻讯而来的大管家赖升道:“速速灭火。”

    这时一苍莽老汉,浑身酒气的走过来,骂道:“一帮不长眼的畜生,还不赶快打开大门,从里面的水龙缸里取水灭火?”

    贾珍看到这老汉,气不打一处来,喝问道:“焦大,你素来管着宗祠这处,为何无故起火你却不在?”

    焦大是当年给宁国公在沙场上牵马坠蹬的家奴,曾在死人堆里背出过宁国公,水不多,给主子喝水他自己喝马尿,宁国公得封国公后,他也不愿开脱了奴籍,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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