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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汉明-第1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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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拾阶而上,明皇城中已经没有多少官员,特别是清军占领之后,能跑得都跑了,不能跑的都降了。

    与钱塘江以南相比,这里的达官显贵殉节的人还真不多。

    或许是官位高了,惜身如金吧。

    不过,也都是可怜人,活在世上,不就为了最后能安生地死在家中的榻上吗?

    百万明军都灰飞烟灭了,真要归罪于他们这些根本无法左右时局的中低阶官员,那显然是苛刻了些。

    都是为了混口饭吃嘛。

    对于这些留守各部的人,无所谓忠奸,只是有乃便是娘,谁给他们俸禄,就替谁做事罢了。

    但这些人唯一的长处就是消息灵通。

    吴争王之仁一路拾阶而上,他们就早早地闻讯列队于两侧,不断地向吴争王之仁鞠躬行礼。

    王之仁丝毫不做理会,轻嗤道:“一群墙头草罢了,无须理会他们。”

    反倒是吴争,脸上带着一丝不知真假的笑意,频频颌首。

    这让官员们在吴争二人远去时,击掌相庆,都道靖海候仁善,胸襟广阔,是个可以依托之人。

    可事实上,吴争不过是在脑子里想,如何赚取钱肃乐二人,将他们调侃一番,以解心头火气。

    至于点头,不过是吴争下意识的反应,其实他的脑子里根本就没有去听王之仁的讥讽,就算任何人在这时,向吴争行礼,吴争都会保持着笑容微微颌首,与什么仁善胸襟广阔根本没毛线关联。

    也就是说,这些官员们怕是自作多情了。

    宗人府大殿外,宋安严阵以待,生怕有人前来闹事甚至劫“狱”,可这终究不是狱。

    至少吴争也没有真想把二人怎么着。

    所以,钱陈二人被安置在宗人府一处跨院中,没有大刑侍候,反而茶水管够。

    见吴争二人到来,宋安拱手道:“少爷兴国公有礼。”

    吴争问道:“还安生吗?”

    “刚推进去时,还闹腾,不过很快就安生了。”

    “没怎么他们吧?”

    “没,少爷不下令,谁敢动这二人啊,这就是两块老椒,数里外就能辣痛眼睛。”

    吴争哈哈大笑起来,对王之仁道:“你打算唱白脸还是红脸?”

    但吴争知道回避不是解决问题之道,况且他本来就有找钱肃乐陈子龙谈一谈的安排。

    王之仁也大笑起来,“既然结果已经注定,我唱白红都行,你定吧。”

 第三百八十二章 国之将亡必生妖孽

    吴争点点头道:“想想兴国公终究要与他们朝夕共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那这白脸就由我来吧。”

    “行,你说了算。”

    吴争转头对宋安吩咐道:“去准备一席好菜,送进去。”

    “是。”

    “对了,将莫老头送的酒,取两坛子,一并送进去。”

    “是。”

    吴争伸手相引道:“兴国公,那,咱就进去?”

    “哈哈,进,自然得进。”

    “兴国公请。”

    “靖海候请。”

    “还是兴国公先请。”

    “好,好,一齐,一齐……。”

    ……。

    “他究竟意欲何为?”

    “难猜啊!此子近乎妖孽,所思所行,皆如雪泥鸿爪,全不可琢磨。”

    “你说他会下令杀了你我吗?”

    “不,还不至于。”钱肃乐摇摇头道,“若要杀,当场下令杀,还可推托是被你我所逼,愤而行之,可现在再杀……想必他能想清楚后果,就算劣弟、逆子站在他那一边,但见我死于他之手,恐怕也会奋起对抗,至少离心离德是必然的。”

    “细想起来,你我当时还不够狠辣,要是逼他动手杀了你我二人,或许时局就会变得不同。”

    “是啊,钱某何尝不是这么想。可你也见到了,此子之隐忍功夫,怕是于你们有过之而无不及。老天不公啊,在此山河破碎、国柞危亡之际,还降下如此妖孽,你我终究人力有尽,又如何相抗?”

    “那倒未必。经你我今日在奉天殿、正阳门这一闹,应天府臣民还有谁不知道,他吴争狼子野心?就算眼下未见效果,可这番疑心种于人心,来日定能生根发芽。”

    “人心……人心,大明还有人心吗?”钱肃乐呐呐自语,“今日正阳门外数万大军,可有一人附从你我?这便是人心啊!”

    这话让陈子龙脸色黯然起来,“国之将亡,必生妖孽。眼见南京光复,我朝显露出一丝复兴的希望,不想他以人臣行废立之事,大有昔日曹操挟天子令诸侯之势,纲常伦理丧尽,君不君臣不臣,大明何来振兴之希望?”

    钱肃乐神色憔悴,“卧子先生心中,对以后可有打算?”

    “志不欲生,孤筇单幞,混迹缁流。”陈子龙在叹惜,他轻泣道,“茫茫天地将安之乎,惟有营葬大母归死先垄耳。”

    钱肃乐闻听两行浊泪滴落,陈子龙母亲之前过世,可因战事紧急,只能草草就地安葬,陈子龙现在说起此事,吐露想要回故乡安葬母亲,这已经是心灰意冷,有了去意。

    如果陈子龙一去,那么应天府中,忠于明室的中坚力量,就会更少。

    钱肃乐有心相劝,可陈子龙是以葬母为由,天下孝为先,钱肃乐又怎能张得开口?

    想到此,钱肃乐也心灰意冷起来,“卧子先生若离开,钱某怕也是独木难支,只能任凭那狼子野心之人,挟天子以令诸侯了。大明宗室,怕是要真亡于此人手里了。”

    陈子龙叹道:“此乃天意,非你我之过。我能与清狗浴血疆场,也难以撼动此人一丝一毫啊。止亭兄难道不曾经看见,正阳门外,他登高一呼,数万人响应,这其中竟还包括令弟、令郎和陈某那不孝的学生。我是真难以想象,这区区少年,怎么就窜至如此高位,难道止亭兄这些时日以来,就没有防范于他吗?”

    钱肃乐苦笑道:“钱某怎能不防范?老天知道,钱某已是机关算尽。此子始来绍兴府,确是个干才,始宁镇、三界之战,屡屡挫败进犯的鞑子前锋,也正是因此奠定了他的窜升根基,由此一发不可收拾。

    但凡有能为之人,必有野心。钱某从他入梁湖千户所任百户时,就已经在防备于他,派去犬子掣肘于他,可不想,卧子先生也看到了,这忤逆的东西,竟帮着外人来与他爹作对。后来吴争以军功升千户,有了杭州府防御战,以击败清豫亲王一战成名,随即返回绍兴发动政变,废黜鲁王,拥立长平公主。钱某为了制约他,逼他当众发誓不尚公主殿下,为了断其绮念,甚至将嫡女许于他,可终究还是阻止不了他啊!”

    陈子龙蹩眉道:“你当时为何不阻止他行废立之事?”

    钱肃乐苦笑道:“当时钱某只是个左副佥都御史,有兴、越两国公掣肘,关键是已在驿亭殉国的前兵部尚书张公,和张苍水都站在他一边,钱某有心无力,也只能顺从了。不过话还得说回来,与鲁王相比,长平公主确实更有公正、勤政,这无可置疑。”

    陈子龙没有再责怪钱肃乐,而是叹息道:“罢了,说这些已经无事无补。止亭兄一腔热血,陈某感佩万分,只是如今木已成舟,就算你我想要为国殉节,恐怕在这些人眼中,也只是个笑话,罢了,罢了,陈某此次若能离开应天府,安葬亡母之后,也该不问世事,做个田舍翁了。”

    钱肃乐低头喟叹,“卧子先生所言极是,非我等不欲报国,而是有心无力,徒叹奈何?只是前些日子听闻南面……隆武朝形势危急,恐怕……哎,卧子先生南归,如果……如果能为明人做些什么,还请仗义伸手相助才行。”

    陈子龙眼光一闪道:“陈某记下了。只是……止亭兄为何不能在朝堂上提议派兵去援呢?”

    钱肃乐摇摇头道:“非钱某不愿,实不能矣。卧子先生想必知道,我朝与隆武之间那些龌龊……若钱某在朝堂提及相援,怕是与所有同僚为敌,哪怕鲁王都不肯答应。”

    陈子龙抿嘴咬牙,几次欲言又止,可最后终究是没忍住道:“要说拥立宗室,当初拥立鲁王之事,确实有些不妥,鲁王毕竟辈份高于先帝两代,听说过父传子,我朝也有兄终弟及之例,可侄孙传于叔祖的,自古以来鲜有。”

    钱肃乐苦笑道:“卧子先生这就有些以偏概全了,当时局势紧急,打潞王携宗室献城降清,江南一地哪还有合适的宗室可拥立?只有鲁王在台州,于是就……哎。”

 第三百八十三章 针锋相对(一)

    陈子龙也叹息道:“想太祖皇帝为防宗室生乱,确实用心良苦,可如今这形势,优养宗亲之策,使得皇室宗亲只知享乐,不识军政,实则断了我等复明的希望。”

    二人正在闲聊着,吴争与王之仁不经通传,联袂而进。

    事实上,钱、陈二人已是“阶下囚”,何须通报?

    见吴争二人前来,钱肃乐二人反而沉默了。

    不是屈服,而是无话可说。

    江山易改,秉性难移,理念不同,徒费口舌何益?

    到了这时候,在二人心里,那真真就是汉贼不两立了。

    宋安引着几个士兵,在四人中间布下一席菜肴,然后悄悄退去。

    吴争如同没事人一般,伸手拍开一个酒坛泥封,没有指谁地招呼道:“来,诸公落座,今日咱们喝上一杯。”

    王之仁自然应声落座,可钱、陈二人不动。

    陈子龙嘴角带着一丝讥讽道:“这如果是断头酒,陈某就饮了,可若是劝降酒,靖海候就省了这番心思吧。”

    吴争动作一僵,可很快恢复自然。

    他斟了两杯,一杯推向王之仁,一杯拿在手里。

    王之仁伸手接过,微微嗅了一嗅,神色一动道:“好酒,这想必有三十年的年份了吧。”

    吴争笑着点头道:“三十三年了。”

    王之仁诧异道:“这酒可不是寻常能买得到的,几乎都是民间私藏,按你和令妹的年纪,想来令尊还藏不出这样年份的酒吧?”

    “哈哈。”吴争大笑起来,“兴国公果然是酒中豪客,瞒不过兴国公。这酒,来自杭州府莫家,兴国公想来应该听说过。”

    王之仁先是一怔,而后摇头喟叹起来,“都说你小子运气好,我还不信,可今日想来,还真不能不信命。江南莫家,财可敌国,不想竟被你收拢了去。”

    “不过是几坛酒罢了,何至于兴国公如此感慨。”吴争邀饮道,“来,为抗清复明大业,共饮此杯。”

    王之仁双手捧杯,与吴争做拱手状,二人饮干一杯。

    这时陈子龙嗤声道:“一个不当人臣,一个反复小人,也敢在我等面前狂言复明?你们复得是何家明?怕是吴明、王明吧?”

    这话令王之仁神色一变,勃然作色,便要发作。

    王之仁最忌讳的就是重提之前降清之事,说起来,那时也是为形势所迫,弘光朝灭亡、潞王献杭州降清,他一个总兵,还能做什么,只能随朝廷降了。

    可这事,钱肃乐清楚啊,若没有王之仁率军襄助,钱肃乐哪能从宁波拉起一支义军来?

    但此时,钱肃乐却不说话,这让王之仁怒火中烧。

    吴争抬手安抚王之仁,示意他按捺性子,王之仁这才将酒杯重重往桌上一放,赌气坐了下来。

    “我与兴国公,当然不如卧子先生慷慨激昂,安于应天府鞑子狱中,骂起人来依旧是中气十足。可若没有我等不臣之人,率军光复应天府,想必卧子先生还在狱中与蝇蚊为伴吧?都说知恩图报,这等救命之恩,却被卧子先生拿来恩将仇报,看来盛名之下也有虚士啊。”

    这话还真没说错,这个时代,讲究得就是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如果是寻常百姓,也就罢了,可象陈子龙这样的名士,那就是声名中的污点。

    按他们清流的说法,有恩报恩,就算理念、阵营不同,注定为敌,那也得先报恩,再言其它。

    一桩归一桩,一码归一码嘛。

    陈子龙虽说视吴争为乱臣、奸倿,可对于这一点,断做不出矢口否认之举。

    一时被吴争指责得无语了。

    可陈子龙身边钱肃乐,那不会是吃闲饭的。

    “救命之恩,乃私恩,窃国之仇,却是公义。卧子先生身为明臣,自当先公后私,哪怕要报恩,那也先后有序,先公而后私矣。况且,营救之恩,独独归于你与兴国公,怕是有失偏颇吧?那可是我朝数万将士的功劳,还有,营救诸人之事,也是夏完淳所为,想来那时靖海候已经南返探望令尊了吧?”

    这话怼得有道理,陈子龙先为明臣,后才受营救之恩,论起先后、主次,确实应该先公后私才对。

    吴争没有在此事上纠缠,而是顺着钱肃乐的话风转变话题,“钱大人的话有理,此事就不谈了。那就说说数万将士光复南京等九府之地的功劳吧。”

    钱肃乐心里一紧,他知道,这事他们不占理。

    吴争没有放松,尖刻地责问道:“之前北伐之倡议,朝廷从上至下,那都是持反对意见的吧?包括你钱大人在内,没错吧!”

    “吴争率三万多将士从杭州北上,朝廷没有丝毫支持吧,甚至在战时,十数道谕令催促吴争回援绍兴府。如今事实俱在,如果吴争听命行事,不但绍兴府不报,还错失了光复南京等府的良机。这一点,钱大人你认不认?”

    钱肃乐沉默。

    “好,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吴争继续道,“可朝廷不因此为吴争论功行赏,反而不少人因此在朝堂上指责吴争忤逆君命、抗令不遵,钱大人、卧子先生都是饱读诗书明理之人,那就说说,这算不算戗害功臣?”

    钱、陈二人都沉默不语,这不是被说服,而是二人根本不想理这茬,在他们看来,国柞、社稷面前,这都可忽略。

    也就是说,在他们眼中,为君死、为国死、为天下死,都属应当。

    臣子被冤屈、迫害,固然可同情,但臣若是以此事见责于朝廷、君上,那就是大逆不道。

    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嘛。

    而他们二人,自己也是这么做的。

    可却是个异类,他心里根本没有这种君臣之念。

    对于吴争而言,君,无非也就是个普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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