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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章

汉明-第2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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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煌言震惊了,“这是社稷根本!岂是说降就降说免就免的?没了赋税,官员俸禄、各地水政、军费等等从何而来?”

    “征商税嘛,商人赚到了丰厚利润,自然得交相应的赋税,杭州府现在就在这么搞。当然还有别的渠道,譬如军火贸易等等。”

    吴争其实没有说完全,怕吓着了张煌言。

    他心底里在说,真没辙了,那就再造一张饼,譬如对外战争。

    张煌言目瞪口呆,吴争的话颠覆了他的想象,吴争的话看似杂乱无章,可上下一联系起来,确实形成了一个循环。

    农税降低,百姓手中就有了余钱,有了余钱之后,购买商品,商业就能繁荣,商业繁荣自然吸引地主们投身商业,土地就不再是他们的主要收入来源,那么让他们吐出手中的土地就成了可能,地主们投身商业,使得商业更加繁荣,此时免除农税,百姓就更有了余钱,商业就更繁荣,征得的商税就能替代农税……。

 第四百八十二章 你太鲁莽了

    张煌言有些迷乱起来,他需要时间去消化这些杂乱无章的信息。

    他摇摇头道“扯远了,你我现在该说的是与清廷的谈判,你得让洪承畴留下来继续谈。”

    吴争奇怪地问道“我们不正在说这事吗?我说这么多,不就是因为你说徐州清军南下,我朝打不赢吗?而我阐述了我朝能打赢的理由!”

    张煌言脑子更乱,苦笑道“就算你说的是理由,可这只是说说罢了,我们眼下最需要做的是让朝廷有喘息之机会,让十府百姓有休养生息的机会。”

    吴争眨着眼睛,童叟无欺般无辜状,“是在说这事啊,你想,既然徐州清军就算南下,也未必能打赢我朝,那你我还担心什么?还与洪承畴闲扯什么淡?”

    张煌言突然指着吴争道“我算是明白了,你就是想阻止我朝与清廷谈判对吗?你一心觉得能打赢,然后想方设法地阻止和谈,对吗?殴打陈洪范、气走洪承畴,然后与我说了那么多似是而非的话,其实无非是想回避双方和谈!”

    吴争的脸色有些尴尬,“玄著兄误会了。”

    张煌言愠怒道“我要见监国弹劾你。”

    说完,拂袖而去。

    吴争没有阻拦,只是深深叹了口气。

    连张煌言都这么认为,这世上怕是无人会赞同自己“劫富济贫”之举了。

    不过吴争没有忘记拯救钱肃曲和数百明军将士的初衷,正因为要救,所以不提。

    提了就是个死扣,再想解就解不开了。

    在这个谈判桌上的,没有人是傻子,提了就是授人以柄。

    除非用无法容忍的代价去换,可这,绝不是吴争出得起的价。

    看着张煌言负气而去,吴争无奈地摇摇头。

    刚刚一场“肉搏”,让吴争腿、臂有些酸胀,活动了活动关节,吴争走了出去。

    让吴争没想到的是,衙门外聚集了无数的百姓、官员、士兵,人头簇拥,黑压压一片。

    见吴争现身,欢呼声此起彼落。

    吴争莫名其妙地接受了人群的拥戴,最后才明白,当陈洪范被殴成半死的消息传扬出去,百姓们算是出了口恶气了,群情兴奋之下,这才不约而同的聚集起来,有了这欢呼致意之举。

    可见这“活秦桧”之恶名,是如何不得人心了。

    如果说吴争这时得到了民众的真心拥戴是乐事,那么接下去的弹劾就是吴争的瓜落了。

    还真不是张煌言弹劾吴争。

    张煌言说是那么说,可不会真去弹劾吴争,他只是想与内阁诸臣商议如何善后罢了。

    但有人肯定要与吴争过不去。

    陈子龙。

    如果说吴争抢了他的谈判主使差事,陈子龙还没有弹劾吴争的意思。

    那么,吴争今日在谈判场合之举,让陈子龙愤怒到了极点。

    吴争这样做,在陈子龙看来,那就是误国误民啊。

    失去这次谈判,就等于失去休养生息的机会,大战再启,庆泰朝以何为战?

    盛怒之下的陈子龙,一面向监国弹劾吴争,一面召集其余三阁臣进行磋商,准备罢去吴争谈判主使的差事,重新由陈子龙接手,以此来安抚洪承畴,使其不至于愤然回北方。

    被朱媺娖紧急召见的吴争,只能奉诏入宫。

    面前的朱媺娖,在吴争眼中,已经不再是那个心里干净得一尘不梁,倔强却让人怜惜的少女。

    她,就是个君王,冷静、睿智而不择手段。

    能让她想出这么一个计策来,防范自己、算计自己,吴争心中有一种难言的酸楚。

    可吴争能理解,正因为理解,所以距离……远了。

    “臣奉诏而来,参见监国殿下。”

    “镇国公无须多礼。”朱媺娖微微抬手,“坐吧。”

    吴争也没客气,一屁股坐在郑叔拿来的锦凳上。

    “不知道殿下召吴争何事?”

    朱媺娖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她能感觉到,从吴争言语无意中散出的冷漠和距离。

    她甚至希望自己能不顾一切地扑向吴争,向他述说,这些天自己每时每刻都在为他担心。

    可理智让她做不到这些,她是宗室,先帝仅存唯一的血脉,她需要为宗室尽责。

    朱媺娖轻启朱唇道“今日之事,本宫有所听闻,镇国公……你太鲁莽了!”

    能让朱媺娖公然当着吴争的面,训斥吴争,那么这件事,确实已经令朱媺娖动怒了,至少是生气了。

    做为君王,就算动怒,怕也不能象平常人那样,大发雷霆,因为他们不需要大发雷霆,他们有更简单的方法,足以比大发雷霆更能解恨。

    当然朱媺娖还不至于对吴争使用这些手段,同时吴争也有自保之力。

    这是一种君臣之间相对的平衡。

    “殿下是指,臣不该殴打陈洪范?”

    “不!”朱媺娖提高了声调,“本宫说得是镇国公不该将清廷使者拒之门外。”

    吴争狡辩道“臣没有将清廷使者拒之门外,事实上是洪承畴主动负气而去。谈判嘛,总有争执,如果连这点都容忍不了,只能说明洪承畴忍耐功夫不到家。”

    “放肆!”朱媺娖喝斥道,“在你眼中,可还有本宫,可还有朝廷?此等关乎社稷之大事,你却擅作主张,率性而为?”

    吴争面色慢慢凝结起来,“监国殿下,臣主谈判,乃内阁决议,就算有举止不当,殿下可令内阁罢去臣的差事。若殿下没有别的事……容臣告退。”

    吴争起身,慢慢倒退。

    朱媺娖气得眼中冒火,一时波光闪烁。

    她长吸了一口气,生生将泪水憋了回去。

    “站住。”

    吴争止步,没有抬头,“敢问殿下还有什么吩咐?”

    “本宫让马相转告之事,你该有回复!”

    吴争抬头,冷冷看着朱媺娖道“请殿下恕臣不恭之罪,这事臣没法允诺。”

    朱媺娖一愕,表情似乎愤怒,又似宽慰,只是语声依旧犀利,“这是为何?”

    “吴家唯臣一支血脉,臣答应家中老父,当为吴家传承香火,这是其一。其二,臣不敢以谎言为人君,望殿下体恤。”

    “还有吗?”

    “就这两点,足矣!”

    听了吴争的回答,朱媺娖再也忍不住,两行清泪簌簌而落。

 第四百八十三章 陪你一起等天明

    朱媺娖之前听吴争拒绝,内心以为吴争也是如她所想,不忍“认祖归宗”之后,二人关系就成了族兄妹。

    所以朱媺娖除了愤怒,心底里却有一丝安慰。

    可吴争却说他拒绝的原因只是这两点,这让朱媺娖有一种遭受遗弃的挫败感。

    所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朱媺娖心中的怨意无以言表,她失态地尖声叫道:“在你心中,就从来没有想过我的感受吗?”

    吴争有些触动,曾几何时,二人的关系是那么融洽,不知道为何,二人的距离越来越远。

    听见朱媺娖失态地尖叫声,吴争心中有过一瞬间的感动。

    人嘛,谁没有个心猿意马的时候。

    可也是仅仅一刹那的时间,吴争知道,二人已经没有可能。

    “臣惶恐……臣有罪……臣,告退!”

    吴争默默地倒退至殿门口,转身离去。

    “难道你连世敏和小妹都不见上一面?”

    吴争霍地止步,笔直地站着,却没有回头,半晌沉声道:“宫中有殿下护佑她们,臣很……放心!”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身后依稀传来瓷器破碎的声音,也不能阻挡吴争离去。

    这是第一次朱媺娖与吴争之间正面的争执。

    ……。

    消息传得很快。

    天色渐暗,吴争刚回镇国公府,钱肃乐就急急赶来。

    “吴争,今日之事,与你昨日说的可不相符?你这是擅专,会误了我朝基业!”

    面对着钱肃乐愤然指责,吴争平静地摇摇手道:“钱相暂且息怒,所谓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许多事都有两面!如果我要和颜悦色地与清使谈,何必取陈相代之?”

    钱肃乐上愣,慢慢地回味着吴争的话。

    这话也有道理,有道是先予后取,反过来亦然。

    难道吴争心中真有筹划?

    他缓缓坐了下来,半晌,抬头看着吴争道:“可清使团已经在收拾行装,最迟明天一早就会动身离去。”

    吴争淡淡一笑,“这不还没离开吗?”

    “你真有把握?”

    “没有!”

    钱肃乐大怒,骈指向吴争道:“荒唐!事关我朝兴亡,岂能儿戏?”

    吴争双手一摊,苦笑道:“瞧瞧,对钱相我这是实话实说,换了个人,我才不会如此呢。”

    “你……。”可怜钱肃乐差点被一口气噎住。

    吴争赶紧上前,替钱肃乐拍背舒缓。

    或许是这个动作,让钱肃乐有了一丝感动,他喘匀气之后,喟叹道:“你啊你……为何就不能让人省心?这种没把握的事,换作是别的寻常事也就罢了,可此事体大,怎能如何妄为?我军伤亡惨重,将士急需休整……这要是引得清军再次来攻,如何应对?”

    “还能怎样?打回去呗!”

    钱肃乐再次怒气涌上,指着吴争,大有效法以家法惩治钱翘恭的意思。

    可吴争这时收回为钱肃乐拍背的手,走回座位。

    “有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还请钱相赐教!”

    “何事?”

    “我朝原本只有绍兴一府之地,尚能强拒清军于钱塘江岸。如今十府之地,坐拥南都,声势之壮,前所未有,可举朝上下,反而怕了清军来攻,为何?”

    钱肃乐闻言一愕,想说却又说不出来,嘴唇呐呐了几下。

    吴争摇头道:“这十府之地,除了绍兴府先失后得,其余九府,当仁不让,我吴争打下来的。若没有我强行北伐,何来这十府之地?始宁街之战,我以梁湖卫所千人抗击鞑子前后三千骑兵时,敢问钱相,我有没有十足把握?光复杭州、苏州、常州时,敢问钱相我有没有十足把握?应天府如此坚城,当时我手中兵力才数千人,敢问钱相我有把握可言吗?”

    钱肃乐慢慢沉默下来。

    吴争叹息道:“这世上哪有十足把握之事?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足矣。”

    钱肃乐抬头问道:“那你觉得,洪承畴被你如此挤怼,还有可能腆着脸留下,继续谈?”

    吴争抿了抿嘴,“我也不确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清廷未必想再战,如果真有心再战,何须派洪承畴一行南下?直接调徐州清军南下就是。还有,仪真残存将士,早就被清军全歼了,哪还有洪承畴前来向我朝显摆军威?”

    这话确实有道理,让钱肃乐思忖起来,其实这些他早已想到,只是……正象吴争说的,人啊,总是在走了很远之后,忘记了自己为何出发。

    坐拥应天府十府之地之后,朝中许多人的心思就变得患得患失起来。

    没有了当初一心收复失地、重振大明抛家舍业的决绝。

    这同样包括钱肃乐、陈子龙等人。

    可现在听吴争这一番话,钱肃乐开始自省了。

    话糙理不糙,自己毁家杼难,可不就是为了收复失地、重振大明吗,难道仅仅十府之地,就满足于现状了?

    显然不是!

    就在钱肃乐低头思忖时,吴争顾自继续说道:“这是一场赌,我赌洪承畴不会离开,不,准确地说,他不敢离开,他在演戏,在等着我朝让步。但……如果他真离开了,那么也请钱相放心,我会率麾下所有将士,挡在应天府北面,在我死之前,绝不让一个鞑子进入应天府。”

    钱肃乐有些动容,可他问出的话却让人不敢恭维,或许是吴争误会了他的本意,他的话是这样的,“那你死了之后呢?”

    吴争大怒,喝道:“我都已经死了,庆泰朝亡不亡,关我屁事。”

    钱肃乐愣住了,心中暗骂,这混小子,真不识好歹!

    吴争喘了两口粗气,说道:“清廷在福州受阻,伤亡不小,估计攻入广州要延后,而且西北战场也不顺利,再与我朝决战,怕是支撑不住人力物力的消耗。所以,按我的判断,洪承畴奉清帝出使我朝,定是领了必须谈成的旨意。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他肯定不会就这么离开,只要我朝不为其矫作而动,他明日就会服软,如此一来……仪真将士就有了生路。”

    钱肃乐这时心里真被感动了,原来吴争兜了这么大一圈,为得就是仪真被困的钱肃典和将士啊。

    钱肃乐慢慢点头道:“既然如此,钱某陪你一起等天明。”

 第四百八十四章 只要人敢送他就敢收

    此时,马士英府上来了一人。

    与寻常不同的是,这人是躺着被四人抬着软榻进去的。

    陈洪范没死,只是站不起来,怕是没两三个月静养,是下不了床的。

    马府如今宾客如云。

    来的都是当年阉党,或者与阉党有关联之人,当然也有可能八竿子才够得上的一些人。

    以清流自居的,想来自恃身份,是不会与马士英同流合污的。

    刚随吴争回京才过了一个晚上,马士英已经接待了不下十波的来访者。

    收到的礼物,东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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