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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6章

汉明-第3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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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洪范、孙正强大惊失色。

    陈洪范嘶声道:“快……快把这老匹夫抓住!”

    清兵离得近,闻声就上前扭住了徐里正,将他拖至陈洪范面前。

    陈洪范上前抬手就是一记耳光,骂道:“老匹夫,不想活了?”

    徐里正剧烈地咳嗽两声,瘪着一张干枯没几颗牙的嘴,嘿嘿笑道:“老朽今年八十有三,就是即刻死,死在自家门口,有乡坊近邻亲友相送,可算善终。着汉家衣冠入冢,虽不能青史留名,但秀水县志必能记载,得偿所哉。可观你,披一张汉人皮毛,干得却是丧尽天良之事,活不能昂首挺胸、死不能入家乡祖坟,孤魂野鬼矣!”

    骂人不带脏字,这老儿的话,让陈洪范暴怒起来。

    再胆小的一个人,也有着他忍耐的极限点,突破了这点,就疯了。

    陈洪范疯狂了,他从身边一个士兵处抢过一把佩刀,朝着徐里正的胸腹捅去。

    “噗嗤”一声,将徐里正干瘪地胸膛,捅了个对穿。

    这剧变之快,甚至连边上孙正强都来不及做出反应。

    “爹!”

    “阿耶!”

    “里正!”

    ……无数的声音悲呼起来,响成了一片。

    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头儿死了,在这乱世之中,如同一片枯叶掉落。

    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原本是无比寻常的一件事。

    或许他的亲生儿子、孙子、亲友都不会掉一滴眼泪,甚至还得笑着送别。

    人至八十古来稀,死,是一种解脱、转生,称白喜,是桩喜事。

    可此时百姓的心中是悲愤的,受刀剑戗害而死,为横死、暴死。

    他们再也没有持重、胆怯、犹豫、懦弱,取而代之的是愤怒、血性,还有不可抑止的暴戾。

    首先暴起的是被挟为人质的那二十来个青壮,他们以绝然的方式,反身与清兵撕扭在一起,用手打、用脚踹、用头撞……用牙咬,用尽身体的每个可以伤人的部位。

    可对于一身盔甲的清兵,根本撼不动。

    县衙,做为一个朝廷的最基层,一样有着武库。

    刀、剑、弓,甚至有器械和火药储备,但没有甲,不准有甲。

    这是忌讳。

    古至今时,带甲和不带甲,是军队和民间武装的最大区别。

    冷兵器时代,着甲兵可以完胜不着甲的兵。

    二十青壮,瞬间被清兵反杀,就在几个呼吸之间。

    鲜血的喷溅,如同四射的火星,点燃了人心底里的那股血性……不,兽性。

    徐三甚至忘记了他是这支义军的指挥,他嘶吼着跳起来,抡刀向着敌人冲去。

    隐蔽在沿街各家的大门纷纷打开,无数的人嘶吼着向敌人冲去。

    “回来……回来!狗曰的徐三!”

    蒋全义面对骤变,喊破了嗓子,也无法阻止这一种疯狂。

    这是送死,面对着装备齐整的火枪兵和弓箭手,这种无序的冲锋更象是送死。

    在火枪击发的“呯呯”声和弓箭的“啾啾”声中,成排的人倒在血泊中。

    一、二十步的距离,几乎不需要瞄准。

    可没有人退,人如同飞蛾扑火般,不死不休。

    仅不足一丈宽的街道上,太拥挤了。

    蒋全义身体僵硬,眼中有着盈盈泪光。

    这瞬间所发生的事,如同经过了一生。

    “呛啷”一声,蒋全义抽出了刀,转向身边那一个个眼中皆充盈着泪水的士兵们,大声道:“别让乡亲父老瞧不起咱们……杀!”

    这个时候,蒋全义已经想不到冲出去的后果和结局。

    他的眼睛里、脑子里浮现的,全是仪真那场不死不休的防御战的场面。

    二万多人在那场战争中成批的死去,无数的死尸和鲜血。

    他的心中再没有了沉稳二字,再没有尽可能让士兵活下去的念头。

    他更希望,在这场战斗中酣畅淋漓地死去。

    每个人此时都在埋怨和诅咒着蒋全义,该死的,就不该封门。

    以至于此时,不得不从墙上爬出去。

    好在县衙的墙不是城墙,不高,还摔不死人。

    士兵们甚至已经不再爬,直接跳下。

    以至于有不少人跳下墙时,已经扭伤了腿。

    他们是一扭一扭地在向敌人冲锋。

    送死,不是毫无意义。

    这是一种决绝,一种宣告,一种气势,一种精神。

    至少清兵火枪手来不及装填,弓箭手来不及挽弦。

    一、二十步的距离,确实不用瞄准就能射中人体。

    可这个距离,一样成为了清兵的噩梦。

    他们没有学过拼刺,哪怕他们腰间挂着从番商那购买的与火枪成套的刺刀,他们甚至还来不及、也不会使用这把带着奇怪弯曲的刺刀。

    弓箭手的手在颤抖,就近射杀本就是弓箭的死角,何况是在一瞬间就已经面对面?

    清兵着甲,那也是轻甲,被刀砍上,那一样会裂。

    在付出近乎一半伤亡之后,义军和府兵终于与清兵胶着,场面变得混乱。

    双方以一种野兽般的撕咬,在持续着这场无法预控的战斗。

    陈洪范在杀了徐里正后就清醒了。

    知道自己做了一件不太理智的事情,于是故态复萌,在往后退缩,退得很慢,可总归是在义军、府兵与清兵胶着之时,退出了战圈。

    他这种人,能活到现在,就是凭借常人无法理解的对危险的敏感。

    孙正强也在退,他从没有忘记过陈洪范是怎么一个人,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他死盯着陈洪范,不想再被陈洪范当成一个棋子,来背锅。

 第八百二十六章 衙门前的血战

    西城外,吴争已经下令总攻。

    不过吴争在总攻令下达之时,做了另一件事。

    在看见烟花讯号升空的方向是县衙之后,吴争的第一反应,就是情况可能与事先预料的不一样。

    蒋会义不取码头而攻县衙,这证明了码头可能是敌人防守最严密的地方。

    既然如此,蒋全义的选择是正确的,而总攻发起,攻占城墙的时间和速度却是未知之数。

    最需要的就是控制码头,很显然,总攻一旦发起,敌人若想城墙不失守,就须分兵前来增援。

    只要码头分兵,那就有了突破的机会。

    但关键之处在于,如果此时再分兵数量太大的话,就会影响攻城。

    也就是说,只能最多分出一百人来,那么有六百人攻城,对战局还是可控的。

    可如果仅仅是百人,还不足以对码头进行突击。

    吴争想到的是,与蒋全义会合,这样就有二百人,足以对码头进行发起攻击。

    同时,总攻一开始,就不需要再作牵制,也无须再作掩饰。

    于是分出一支百人队,从蒋全义潜入的城墙坍塌处入城,直取县衙。

    虽然张煌言和马士英劝阻,奈何吴争心意已决,将攻城指挥权交给张煌言之后,吴争遂领兵出发。

    ……。

    城墙上的守军,确实没有预料到,城外府兵会在这样一个时间段攻城。

    确实,正常情况下,想要夜袭,应该选在寅时,这是人最想睡觉的时候,而现在,已经是卯时初,按这个时代的习惯,许多人都已经起床,开始一天的劳作。

    也就是说,这个时间段,不再起到太大的突袭作用。

    可现在,就是这天色将亮未亮的时间,府兵进攻了,总攻了。

    因为突然,守军手忙脚乱。

    因为天色未亮,守军无法看清城下的敌人。

    火枪在射击、火炮在轰鸣,可效果与白天相比,已是天壤之别。

    府兵一直在冲到城墙前,才燃起火把。

    这一燃,瞬间连成片,耀眼的火光骤然响起,让守军产生一种晕眩。

    而正是这个一瞬间的功夫,足以决定这场战斗的胜负。

    秀水城墙太矮了,矮到只要士兵站在另一个人的肩膀上,就可以上墙。

    而等到有人上墙时,这引起的拼杀,就能让更多的人上墙。

    城墙上发生了激战。

    府兵的战力确实不如这帮子清兵,虽然有王爷和知府在后面督战,但冲上城墙开始,在消耗了一时血气之后,府兵的体力和拼杀技能,显得后劲不足了。

    好在府兵人数占优,城墙上亦是一团乱战。

    这时,黑夜中县衙方向传来的火枪击发的声音和火光,显得异常的清晰和明显。

    守军是背对县衙方向的,但府兵是看得正着。

    于是,府兵开始大哗,“看,衙门被我军攻下了。”

    随着越来越多的府兵加入这声喧哗,城墙上和城下正在攀登的府兵,随即齐声大喊,“衙门被我军攻下了。”

    明显占着战技和体能优势的清军阵线开始松动,他们是只孤军,心里唯一的依靠就是这道城墙和背后的县衙,县衙一失,那就是没有了依靠,甚至连逃都没处逃。

    这种心理上的崩溃,迅速体现在身体的反应上,他们开始溃败。

    ……。

    县衙确实是被蒋全义攻下了,而且早在丑时就已经奇袭得手。

    可问题是,蒋全义守不住,不但守不住,此时还有被清军全歼的可能。

    厮杀一刻钟之后,随着体力的消耗,清兵的体能明显占了优势。

    蒋全义所率府兵,接替了已经伤亡超过一关的义军,进入到前沿交锋。

    这种几近贴身的肉搏,最耗费体力。

    敌人是面对面的,双方之间的距离可以无限接近,因为街道窄,人挤人的状况,让每一次举手投足,都需要耗费超乎平常的力气。

    可这也是府兵占了大便宜的,以两军的装备和单兵战技,如果在空旷的战场,那很可能这一刻钟的时间,就已经决出胜负。

    被替换下的义军,随即进入沿街两侧,凭着他们对地形的熟悉,迅速占据屋顶,向清兵射箭,可取之而来的,是清兵弓箭手的反击,火枪手在此时,远不如弓箭来得得心应手,清军火枪兵是临时用火枪,他们甚至对装填都不熟练,所以,在击发完之后,就放下枪以腰间佩刀应战,成为了对抗府兵拼杀的主力。

    战况确实危急,这主要的原因,还是之前接战,清兵抓捕民众挟为肉盾,打乱了蒋全义的布局,也就是说,之前的一切布置和防御,啥都没用上。

    最后,府兵不得不以最坏的方式加入到这场战斗中去。

    随着义军的巨大伤亡,和府兵不得已的应战,在愤怒和血性慢慢冷静下来之后,所有人都发觉,这场战斗的残酷和……不妥。

    但此时已经没有选择,既然没有选择,就只能硬着头皮拼至最后一人。

    在这一点上,无论是府兵和义军,都是一样的。

    当李小柱以刀刺穿向前敌人的腹部,然后被另一个敌人一刀劈中脖颈,发出半声闷哼倒在血泊中时。

    当刘二根在看见李小柱惨死在敌人屠刀下,悲痛地嘶吼着,挤向前去,欲为李小柱报仇,却被一枝冷箭射中了胸部,一个踉跄跪到在地时。

    当徐三以一种悲凉的姿势,头顶着一处门柱,缓缓滑倒时。

    在一处房门前的蒋全义知道,最后的时刻已经到了。

    他举刀大呼道:“兄弟们,为国而死,福荫家人……杀!”

    一枝羽箭迎面而来,将他的手臂生生钉在了房门上。

    蒋全义一声厉喝,一把将箭竿拗断,然后生生将胳膊从箭竿中抽出来,以左手执刀往前冲去。

    这种血性,激发着府兵和义军,同时向敌人发起一波反攻。

    可谁都明白,这恐怕是今日最后一波反攻了。

    清兵被这种气势生生逼退了数丈,但随后就稳住了阵脚,展开反攻。

    陈洪范在远离战场二十步外,指着战场中拼杀的双方士兵,对孙正强道:“瞧瞧,这就是两军之间的差距,就算占据地利、人和,明军也一样无法抗衡汉八旗勇士。”

 第八百二十七章 大胜

    孙正强面无表情地听着,可他的手在簌簌发抖,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心中畏惧。

    陈洪范显然也注意到了孙正强神色的异状,不过他以为是孙正强怕了,于是微哂道:“怎么……孙大人是怯战了?你放心,本官武举出身,上万大军都统帅过,这等小阵仗不足道哉,有本官在,你尽管把心放肚子里去。”

    听听,这话说得是谁啊?谁方才偷偷往后溜,哪怕现在还脱离在战场之外?

    孙正强依旧毫无反应,眼睛直直地看着战场,其实他的心里是震撼的,他也是武官出身,当然没有象陈洪范那样中过武举,也没带过上千人,因为明末如果有上千的军队,至少得是总兵一级,寻常千户手下,也就二、三百号人。

    所以,陈洪范这不要脸的,确实也有资格在孙正强面前吹这大牛。

    可孙正强他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

    他不仅见过打仗,也领过兵,孙正强却从来没有见过象这样军民一致的情形,这样不畏生死的厮杀,他只见过明军的怯战、明军的扰民、明军对百姓的劫掠,还有明军的杀良冒功。

    他也只见过百姓对明军的唾骂、厌憎,视明军如蛇蝎,避而远之。

    他也只见过百姓宁可迎异族清军入城,为之欢呼,也不待见明军。

    孙正强是真的想不明白,什么时候,明军已经和百姓倚为手足、视为骨肉了?可以同生共死、相濡以沫了?

    陈洪范见孙正强愣是不搭理自己,心头一阵窝火,冷哼道:“孙大人敢情不信本官之言……得,你瞧好了,最多一刻钟,眼前的明军就会溃散,否则,必定被我部全歼!到时,吴争损兵折将,两天之内,绝无威胁到你我的可能……呃!”

    陈洪范的语声嘎然而止,他的脸色剧变,当然不是红光满面,而是变得惨白,白得吓人。

    孙正强的脸色一样惨变。

    这说话的功夫,就在府兵不断地退却,险象环生之时,一队如虎似狼的生力军,飞扑而至。

    “援军到了!”蒋全义用尽他残存的力量嘶吼着,他的眼中有泪,在看到援军最前面吴争的脸时,他有一种以命相托的冲动,这不是因为自己有救了,而是知道,自己和士兵们没有被抛弃、被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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