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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4章

汉明-第6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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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秦篆掩嘴笑道:“夫君可知大姐为何不拦三妹吗?”

    夏完淳皱眉道:“我也正奇怪呢……三妹还未出阁,这大晚上的……虽说是去大哥那,可毕竟男女有别……。”

 第一千五百二十四章 三大矛盾

    钱秦篆用如玉般的葱指点了夏完淳的额头,嗔道:“你呀,自家妹妹的心事是一点都不知道。”

    夏完淳疑惑地问道:“三妹有何心事?”

    钱秦篆嗔怪地白了夏完淳一眼,“夫君可否这记得,当时王爷受困于淮安,夫君还没出兵,三妹是怎么引明社及太平府学子前来咱们府前闹事的?”

    “仗义直言,有何不对?”

    “你……真是个呆头鹅!”钱秦篆没好气地嗔道。

    这下夏完淳才回过味来,惊讶道:“难道三妹对大哥……?”

    “才明白啊?”

    夏完淳这才恍然大悟,可随即皱眉道:“荒唐……大哥已有王妃、侧妃,杭州府还有晋王之女候着……。”

    “怎么?夫君是嫌弃……三妹得不到正室名份?”钱秦篆不以为然地道,“天子九嫔,难道夫君认为王爷将来……。”

    “不可妄语!”夏完淳沉声道,“大哥心里怎么想……岂是你可以置喙的?何况我也不是在意三妹有无正室名份,而是三妹心性太过娇纵,惹烦了大哥!”

    钱秦篆一脸郁闷,看着自己的丈夫,苦笑起来,她一把拽住丈夫的衣襟道:“儿女之情,岂是外人所能了解的?夫君只是兄长、兄弟,又怎能以己心揣度王爷和三妹的心思……成与不成,他们二人自有分寸,咱们,等消息就是了。”

    夏完淳愣愣地看着妻子,轻叹道:“我……我就怕三妹冲撞了大哥。”

    “既然夫君与王爷兄弟相称,那么三妹便也是王爷的三妹……我不知夫君究竟在担心什么?”

    “可……那事,实在不应该由三妹对大哥说啊。”

    钱秦篆的脸色也慢慢凝重起来,轻叹道:“也是……三妹性子刚烈,这要是……。”

    夏完淳一跺脚道:“不成,我得去把三妹叫回来。”

    钱秦篆想了想道:“夫君去不合适……这样,我去找大姐,然后一起去叫回三妹。”

    夏完淳稍一犹豫,应道:“那……好吧。”

    ……。

    夏惠吉口齿清晰、有条不紊地讲述,让吴争的眉头越皱越紧。

    这是一桩典型的官、商、豪门、宗族相互勾结,荼毒百姓的贪腐案。

    太平府隶属朝廷直隶,不同于吴争大将军府所辖诸府,吴小妹郡主的身份,还不足以在太平府得到法外治权。

    虽然这两年,织造司扩张的触角早已越过长江,但从权力而言,织造司只是个民间商人组织,没有官职、品衔,不具有执政、执法的权力。

    那么,当织造司在太平府开设分支之时,所面临的第一个矛盾,就是招揽当地织女之事。

    当然,因吴争的关系,夏完淳提供了足够的方便。

    但县官不如现管,对于具体事务,夏完淳无法给予更多的帮助。

    都道皇权不下乡,皇帝统驭大臣,大臣代天子牧民,自三皇五帝始,再强大的帝国,其最基层的官府,都是县一级。

    而真正控制镇、乡、里、村的是宗族。

    族长的话往往比县太爷更好使,这也是每一任县令到任,最先要拜访的就是当地豪门宗族。

    只有与这些大宗族搞好关系,才能保自己一任平安、顺利。

    原本,织造司分支的设立,太平府诸县宗族是不会有太大反弹的,因为也没有人敢于无故去挑战吴王的威严,这不是找死吗?

    可任何事,一旦牵扯到了利益,简单地说,就是银子,那么,再大的威严,都可以被无视,包括皇权在内。

    织造司的工钱开得太高了,杭州织造司的织女薪水,在江南就是一个传奇。

    每月高达数十两,甚至近百两的薪水,这简直就是一种原罪。

    这使得江南百姓,咬着牙地去多生,发疯似地生,为得就是生一个女儿,养到十一岁,学织绣,然后在出嫁之前,为家里赚足之前不敢想象的财富,这间接地造成了三年之中,江南大量的新生儿诞生。

    当然,这不是最主要的,主要的是,宗族不乐意了,豪门不乐意了,官员、商贾们自然也不乐意了。

    宗族不乐意是因为,织女因为要织绣,造成了婚配年龄的延迟,而且是大幅延迟,江南民众生活富裕,女子婚配年龄本就相对晚一些,一般在虚岁十六至十八之间,可如今,织女的普遍婚配年龄拖延到了二十岁之后,甚至二十四岁。

    二十四岁,这对于正常婚配来说,已经是两、三个孩子的母亲了。

    订了婚的夫家,没有人乐意迎娶这样大年龄的女子入门,因为,织女未出嫁之前,所赚的银子皆归女方家中,与男方无关。

    可早已经三媒六聘订了亲的男方,付出了彩礼,却需要等待五、六年,甚至七、八年才能娶回媳妇,利益的冲突就不可避免的发生了。

    而宗族,永远是站在男方这边的,屁股决定了立场,父系社会嘛。

    这就是第一个矛盾。

    豪门、商贾不乐意,自然也是因为利益,但不同的是,他们主要是因为雇工越来越难找,不管是种田还是兴办工坊,首要的就是劳力,每户男丁成为雇工,那么家中女子就得顶半边天了。

    织造司分支的开设,打破了太平府劳力的平衡,不但男丁难求,如今,连女子都难求了。

    几天一价,甚至一天一价的劳工薪水,直接导致了用工荒。

    这是第二个矛盾。

    各州县官员也不乐意,当然也是利益。

    太平府及所辖周边州县,隶属朝廷,体制依旧。

    官员的考评,主要还是体现于粮赋、人口及治安的政绩。

    那么,宗族不稳,带来了粮赋、人口的失控,豪门、商贾不稳,引发赋税、治安的失控。

    这是第三个矛盾。

    综上所述,三个矛盾导致了织造司太平府分支不得不与各方利益诉求者达成一个私下协议。

    那就是,织造司需要雇佣当地织女,必须由宗族及当地官府同意,方可雇佣。

    原本,这是件好事,平衡了各方利益,也同样使得织造司可能顺利雇佣到足够的人手。

    可有句话说的好,人多的地方就有钱潮,钱多的地方自然会滋生罪恶。

 第一千五百二十五章 夏家三隐果然名不虚传

    月入数十两是个什么样的概念?

    一个七品正堂县令,每月的月俸才二十两左右,加上这种贴补和高薪养廉银子,总计也不超过三十五两。

    也就是说,一个普通织女的月俸,已经与一个县令比肩,甚至超过。

    这让人,情何以堪?

    于是,一张巨大的利益网,就此产生。

    百姓家有适龄织女的,需要先征得夫有同意(未订亲的直接跳到下一步),过了一筛,再报宗族同意,这就又筛了一次,然后向当地官府申请,换得一份允准婚龄延迟许可,以避免被官配(如果到了适婚年龄不嫁,官府可以直接为女子指定婚配,是为官配),如此又过了一筛,最后,县府出具票据,再报州府,只有得到州府同意,这女子才可以真正被织造司合法雇佣,如此,又是一筛。

    这几筛,让织女原本丰厚的薪水,对折再对折,还对折。

    拿到手的,最多不过总额的三成,而已经订了亲的,还得从这三成薪水中,再抽取一些,堵上夫家的嘴。

    夏惠吉在演讲时说到,“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江南数十万织女姐妹日夜劳作,苦不堪言,微薄薪酬、度日如年”,还有“终身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狗屁”、“官府不作为,甚至参与逼迫,致使无数未婚女子不得不以自梳逃避”等等,虽有夸张,但基本属实。

    只是夏惠吉显然不知道,太平府及周边织女的境况,在大将军府治下是不存在的,由于交通的不发达和女子终究不能随意出门远行,导致了消息的迟缓,夏惠吉甚至不知道,大将军府治下女子已经顶了半边天。

    但有一点问题是共同存在的,那就是“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从古至今,都是如此,毫无争议。

    吴争之所以眉头越皱越紧,不是因为心中正义,更不是因为这事将织造司牵了进去,而是因为,夏惠吉说的是实话。

    实话,最伤人。

    吴争绝不相信,吴小妹会参与到此事之中,先不说吴小妹外刚内柔、心存正义,就说以吴小妹如今手中财富和权力,已经不需要去用这种龌龊的方式敛财,况且,敛的还是几乎可以忽略的“小财”。

    吴争最为头痛的就是,夏惠吉最后竟“威胁”自己,如果此事吴争不能解决,她便要号召太平府织女罢工、并以“自梳”来对抗遭遇的不公。

    看着一本正经的夏惠吉,吴争确实是头痛了。

    吴争不是不想去解决或者缓和这种矛盾,事实上,有着后世记忆的吴争,更想让治下百姓丰衣足食,这一点,勿容置疑。

    可问题是,矛盾的产生和解决,如同剑的两面,伤人必伤己。

    所涉其中的,不管是受害者和是迫害者,都是百姓,也就是说,这矛盾不能定义为敌我矛盾,而是内部矛盾,那么,就无法用雷霆去扫平一劳永逸。

    这样一来,解决矛盾就需要无限的精力和时间,这是吴争现在最缺少,也最不可求的。

    以上还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吴争不管是以吴王,还是大将军的身份,都无法插手太平府政事,太平府,是朝廷直隶的。

    所以,夏惠吉这一记“将军”,直接将吴争逼到了墙角。

    吴争无奈地,以一种尽量温和的、不至于吓倒夏惠吉的语声,说道:“此事……太过复杂,你一个女子,还是不管为好。”

    夏惠吉瞪眼道:“我是郡君!”

    “你是郡君不假,可这只是爵位,不是官职……。”吴争无奈地摇摇头道。

    “我哥是卫国公、少师!”

    吴争眉头一蹩,随即放开,劝道:“你这是在坑你兄长……此事牵扯之广,牵一发而动全身,如今最紧要的是北伐……如果因为此事,引发了不可控之事,那……后果不堪设想。两害相权取其轻,你是聪明人,应该明白。”

    夏惠吉却是不听劝,她坚持道:“欲攘外者,必先安内!”

    这话出自宋朝宰相赵普给宋太宗的折子,原话是,“……中国既安,群夷自服。是故夫欲攘外者,必先安内。”

    可这话被吴争听了,就有一种下意识地排斥感,他沉声道:“相较于被异族的凌辱施虐,这事对百姓的伤害为轻,甚至可以说,受害者也仅仅是太平府织女……如果本王插手此事,势必引发与朝廷、朝廷治下各府县及这些府县中的旧官僚体系的对立和矛盾,这后果孰轻孰重,你应该想得清楚。”

    吴争确实是苦口婆心了,在他看来,太平府织女确实受到了迫害,但还至于危及生计,也就是可以缓缓,等到北伐功成,再来化解各阶层矛盾也不迟。

    如果此时因此事而引发更大的矛盾,是为不智,同时,真要激化了矛盾,那么很可能织造司进入不了太平府,那么织女就会失业,伤害更大。

    但夏惠吉显然不领的情,她愤怒道:“当官不为民作主,不如回家卖红薯,这话是你说的……明知百姓受害而无视,便是尸位素餐……此事若不能得到公正的对待,我便引太平府、各州县学生向朝廷上书!”

    吴争不仅也有些恼了,沉声喝道:“放肆……你一个始及笄女子,也敢在本王面前枉论国事?看来是你兄长太纵容你了,以至于你敢如此无礼!”

    夏惠吉被这一声吼,也吓了一跳,突然变了脸,她眼一红、嘴一瘪,泫然欲泣,“你就会凶我?!”

    吴争这一声吼出,心中也有些后悔,自己心中就算烦躁,与一个女孩子较什么劲?

    按理说,夏惠吉指证并不虚妄,也就是说,应该有功无过才是。

    想到这,吴争忙换了一张好脸,安抚道:“不是我不愿意为太平府织女做主,事实上,大将军府治下,并未出现象太平府这般龌龊之事……你兄长想来已经知道此事,却不曾插手,或许是顾及到我的颜面,但更多的是,他也明白此事牵扯太广,非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

 第一千五百二十六章一万年太久

    看着夏惠吉泣声转轻,吴争继续道“但凡现实存在的,就必定有它存在的道理,想一举解决这千百年来一直存在的惯例,拔刀一快,绝非良策……另外,你可知道,世间有一种残忍,叫作悲悯?说得就是,人,面对不公时,需要自己奋起反抗,而不是苦等被他人救赎!”

    夏惠吉开始时,还是低着头轻泣的,可听到吴争后半句话,霍地抬头,展颜道“你的意思是说……织女们自己起来抗争?”

    吴争有些惊愕了,这女子的思维确实令人惊叹。

    怪不得,她兄长说她聪慧过人。

    吴争轻轻一叹道“别去招惹民众,更不要将那些学生牵扯进来……你要的是公正,而不是造反。谁主张谁举证,谁的事就由谁自己去抗争。”

    夏惠吉喜道“那么,如果织女姐妹们的抗争被强权阻拦,甚至戗害……又该如何?”

    吴争没好气一哂道“你不说了,你是郡君嘛……再不济,你兄长还是国公、少师……方才的机灵劲呢?”

    夏惠吉终于眉开眼笑,她上前拉着吴争的衣袖,甩呀甩地,“那我能不能……抬出吴王殿下来呢?”

    吴争苦恼地捏了捏自己眉宇间皱起的眉头,无奈道“反正本王不赞同、不反对、不知情……不否认就是。不过我也得提醒你,在大将军府所辖之外,我的名字并不好使,或许会起反作用,你得慎重!”

    “是。”夏惠吉霍地挺胸,一个立正,让吴争目瞪口呆,而夏惠吉随即微微福身,道“我替太平府织女姐妹……谢殿下援手之恩。”

    一古一今,两种礼节突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特别是个女人身上,让吴争有些恍惚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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