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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9章

汉明-第6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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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元点点头,对郑一斤道:“听到了吧……街口集合。”

    ……。

    黄昌平是见过阵势的。

    他进过军校,见识过上千人的集结。

    他上过战场,看到过最激烈的搏杀。

    可他真没见过,有这样集结的军队,如果,这可以被称为军队的话。

    当郑一斤在酒肆门口吹响了竹哨之后,满街正在行走的人们,突然就象被点了穴一般。

    在一愣神的功夫后,哄然而散,然后二里多的街道上一片静寂。

    竹哨声渐渐开始在无数个角落中响起,然后响成一片。

    就半柱香的功夫,街道上突然出现了无数的人影。

    他们或与家人拖拽着,或是只身冲上街道,身后有家人追赶,亦或象兄弟、父子二人联袂出现在街头的。

    其中服饰杂乱,有厨子、渔夫、篾匠、铁匠……只要想得出的,啥都有。

    老的、小的、中年的,甚至也有……女人。

    手中的器具就更夸张的,有木棍、火镰、锄头、柴刀、菜刀,甚至有洗衣的棒槌,更夸张的是,有一女人手中拿着的是什么来着……竟是一个木头锅盖。

    黄昌平头皮一阵的麻,这叫什么事啊,这么一群人,能做啥事?

    可这不是黄昌平能掌控的事,王爷的命令既然已经下达,他就得执行。

    与刘元一同回到街口,看着密密麻麻的人头。

    刘元谦让道:“黄大人请。”

    黄昌平一怔,忙道:“还是刘大人请吧。”

    刘元道:“既然王爷令谕,由黄大人指挥……那还是黄大人请吧。”

    黄昌平扫了一眼那一张张的脸,心中的郁闷无以复加,有些不耐烦地道:“这些人都是刘大人麾下,就由刘大人训话吧。”

    刘元微微一笑,道:“军情紧急……那刘某就不推让了。”

    “请。”

    刘元站上街口茶摊上的一张八仙桌,然后作势咳嗽了一声,原本吵杂的街口慢慢安静下来。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刘元大手一挥道,“今日,便是用兵之时。”

    顿时,场内一阵吵杂声音响起。

    “刘秀才,我家中老娘还抱病卧床不起呢。”

    “我家娃儿娘回了娘家,我要走了,娃儿没人看管……刘掌柜的,能否晚半日再走。”

    “刘老三,要出发不得先提前说一声啊,哪有说走就走的道理?”

    在这一声声质问声中,刘元好象没听见一般,站在桌上纹丝不动。

    可台下黄昌平心中急了,这么一群人,他已经不太看得上了,再要拖延时间,那就没法完成王爷交给他的任务了,这让心里想着立功的黄昌平心急如焚起来。

    这时,与他同在台下的郑一斤开口了。

    这厮光着膀子,单手擎着他的活计——斩骨刀抢了一个大圈儿。

    “狗x的,往日领饷时,可没听见你们这么多话。”郑一斤大骂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怎么着,想吃白食?那得问郑某手中刀答不答应!”

    这话儿一出,一片静寂。

    黄昌平怒了,有这么说话的吗?

    王爷可是明令官兵平等,不准打骂的。

    就在黄昌平想要指责郑一斤时,刘元开口了,“王爷有令,皇城外有歹人挑唆百姓聚众闹事,急令我等前往维持秩序……令谕说,越早到越好。当然,王爷没有明令必须多少人去,你们之中若有谁确实有难事或者不想去,可以不去……。”

    黄昌平听了,更火大了,城中乱民之数已经达到万人之众,千人去或许还不够呢,这要是去个一、二百号人,能顶屁用?

    在他看来,很显然,刘元和郑一斤没有与官职相配的领导能力。

    黄昌平打算收回自己先前的话,决定夺取该部指挥权了。

    而这时,怪事就在他的眼鼻底下发生了。

    无数杂乱的声音响起,“刘老三,你早说嘛。”

    “就是,早说是王爷有令,不就成了吗……废什么话呀。”

    “敢情,刘掌柜开酒肆日子久了,话都不会说了。”

    “就是,就是……那还说什么?走呗!”

    有人大手一挥,“走喽,走喽!”

    郑一斤大骂道:“打铁的,你不是刚说家中老娘还抱病卧床不起吗?”

    “咱老娘要是听我不遵王爷号令留下,那才气死她呢,大伙儿说,对不对啊?

    “就是,就是……郑一斤,你别没事找事!”

    “卖假药的,你不是刚说娃儿在家没人照顾吗?”

    “关你屁事,街坊们还能让咱娃饿死不成?”

 第一千五百三十六章 过于仁慈

    黄昌平傻眼了,这叫什么事?这叫什么人?

    先前对军令还讨价还价,而后反倒打一耙。

    刘元开口了,“都别急,都别急……王爷还有令谕。”

    场内再次安静下来。

    “王爷令,此次只是维持秩序,能不杀人就不杀人,给不流血就不流血……所以,都别带刀剑等器械了。”

    “刘老三,那总不能光挨打不还手吧?”

    “就是,要是乱民冲咱们挥刀,咱们拿什么顶……脖子还是屁股啊?”

    于是,一场哄笑。

    刘元不以为然,挥了两下手道:“这是王爷严令。”

    “就知道拿王爷来压人……成吧,不带就不带。”

    一阵叮吵当咣啷声响起。

    刘元指着郑一斤骂道:“郑屠夫,你还拎着你那把破刀干嘛,砍人哪?”

    郑一斤讪笑着,将刀往边上一丢,道:“看我这破脑子,自己倒是忘记了。”

    又是一阵哄笑。

    刘元又指向另一处,“郑打铁的,你晃着锤子打算往谁的脑袋上敲?都别抻着了,利器、重器皆留下……王爷还等着咱们哪。”

    于是,又一阵杂乱声响起。

    在“大军”开拔之后,黄昌平有些悟到了,他是突然悟到的,其实,令,从来不是嘴发出的,而是,令,本就在心中。

    ……。

    “倒吴运动”持续到第二天傍晚。

    从秦淮河、贡院方向东来的人潮,已经超过了五万人数,而且还在增加。

    吴争不断地接到警讯,无数出于义愤自发阻挡,但缺少组织的普通民众被殴打、家院被焚毁,甚至已经出现被虐杀事件。

    吴争冷静地分析着,很显然,这是一次并不十分高明的“清君侧运动”,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没有太多普通人被裹挟其中,秦淮河、贡院方向,从来都是达官富贵之人的领地,而真正的百姓,大多集中在应天府西北面,譬如当时王一林所属水师残部被解散之地的临时驻留地,这在北面那一片乱坟岗。

    再譬如,进香河、鱼市街也在西北面,远离皇城。

    根据长林卫密报,这群东来的人潮,最大可能就是各个豪门豢养的死士、家丁、护院,还有从京城周边招揽的当地地痞、混子,当然,最大多数还是受裹挟的民众。

    普通百姓嘛,赏他一两银子,就可以让他追随人潮,高喊着“铲除权臣”、“清君侧”等等大义凛然的口号了。

    但这不表示着,从秦淮河、贡院方向东来的五万多人潮中,皆是穷凶极恶之徒。

    肯定没有那么多,吴争轻轻自语道,我还不至于被那么多的民众反对,反对我的一定是那些利益被剥夺的既得利益群体!

    说到这,吴争看着窗外开始变黑的天,长长叹息一声,“我想做个好人,可惜,有人不想我做好人……奈何?”

    ……。

    直到此时,吴争依旧认为自己是个好人。

    不想宗室挥刀,其实是吴争心中的执念,而这个执念,来自于后世的认识。

    时人已经很惨了,何不为他们保留下心中一丝希望和寄托呢?

    至少,宗室在大义上,依旧是时人心中唯一的正朔。

    如果连最后一丝希望和寄托都被剥夺,还是被自己所剥夺,吴争无法想象,这世道会变得如何不堪,而各地诸侯群起,不但会将北伐大业付诸东流,更会引发数年,甚至数十年的内乱。

    吴争一直不敢去捅穿这一个“瘤子”,因为他确实没有把握,可以操控一切。

    吴争想做个好人,他没有撒谎,在民族复兴面前,那个位置真得不重要。如果非要二中选一,吴争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民族复兴。

    直到,一个噩耗传来。

    ……。

    进香河畔鱼市街这帮子人,说他们是军队,那是抬举他们了,可以说,他们不具有战斗力,至少,上了战场,就是一群随时会崩溃的平民。

    说他们是密谍,那就更抬举他们了,他们就从来没有接受过专业训练。

    吴争之所以将他们独立编成,其实就是变相给他们奖赏,养着他们,让他们幸福生活下去。

    生活,就是他们的任务。

    吴争一直不想使用这群人,在吴争看来,这些人甚至不如北伐军一个连,更具战斗力。

    此时想到他们、用他们,原因只有一个,以民对民,把这块“闹剧”控制在矛盾范畴,吴争依旧打算只追首恶、胁从不究。

    所以,下达的命令也是如此,“能不杀人就不杀人,能不流血就不流血”。

    可惜啊,人无伤虎意,虎有伤人心。

    有人发动了如此规模的“运动”,心中怎会仅仅想要向上陈情,或者仅仅是“倒吴”?

    吴争想的太简单了,也太“仁慈”了。

    ……。

    刘元、黄昌平遭遇了平生最残酷的考验。

    他们率众从鱼市街开拔,经玄津桥向南。

    于是,就在大中桥以东,与秦淮河、贡院方向东来的人潮迎面撞上了。

    可想而知,千人的队伍如何挡住数万的人潮,那就象惊涛骇浪中的一叶小舟。

    “别杀人,组成人墙……用身体挡住他们!”刘元使出平生最大的缚鸡之力,在黄昌平的帮助下,从一个五大三粗的“乱民”撞击中脱身,然后朝已经不知方向的他的麾下下达了这道命令。

    可喧嚣、混杂的呼喊声,遮盖了他的声音,显得如此的无力和可笑。

    谁也说不清楚,第一滴血是怎么流出的。

    但刘元看到了二娃子满脸是血的倒下,就在离他不足十几步的距离。

    他还清晰地看到了郑屠夫,被一根儿臂粗的木棍砸中了额头。郑一斤发出一声慑人心魂的狂吼,吓得他面前的“乱民”们不自觉地倒退一步,但随即,被一把不知从哪挥来的亮晃晃的钢刀砍下了脑袋……。

    人啊,哪怕是最胆小的人,一旦附庸进这种群体运动,只要见了血,就迅速变成了魔鬼,什么道德、良知、律法、规矩,全都消失殆尽,变成了嗜血的怪兽。

    看着麾下组成的人墙,不断地有人倒下、死去。

    刘元愣住了,片刻之后,他发疯般地嘶吼,“……杀!”

 第一千五百三十七章 须慈悲更须雷霆

    刘元奋力地一甩手,睁着血红的双目,冲黄昌平吼道:“去他的命令,再不反抗,人都死绝了!”

    黄昌平死死地拽着刘元,“今日你我皆可以死,但军令绝不可违……!”

    刘元死死地瞪着黄昌平,好半晌,他目光慢慢迟滞,望着已经不断倒退、不断坍塌着的人墙,呐呐道:“那……就去死呗。”

    万分危急之时,奉吴争调令,用大将军虎符叫开太平门南下的左营及时赶到。

    廖仲平见此乱象,立时下令,以箭矢齐射,震慑、驱退乱民。

    一时间,飞蝗如雨般射在乱民阵前三尺许,不少乱民中箭倒地,生生在乱民与刘元所部之间,种出了一道一丈宽的箭墙。

    ……。

    “王爷……郑一斤死了,我亲眼看着他被贼子砍下了头颅!二娃子也死了,他才十五岁!”刘元愤怒地哭诉着,“是我让他们不带武器,是我令他们不准杀人……郑一斤到死,都没拔出他腰间的剔刀骨……我知道他一直藏着这把刀……呜!”

    看着刘元满脸的血污,听着刘元的哭诉,吴争有些麻木了。

    这还是建新朝的都城吗?

    这还是自己想要的那个理想中的国度吗?

    为什么?

    吴争失神地扫着站在面前的一张张脸,那些脸上表情各异,但目光中有个共同之处,那就是“火苗”,愤怒的火苗、要杀人的火苗。

    在这一刻,吴争知道,或许是自己真错了,布道之余,绝不可少了雷霆。

    “廖仲平。”

    “臣在。”

    “孤限你一夜时间,驱散府外乱民,若遇反抗……杀!”

    “臣遵命!”

    ……。

    再势大的乱民,真要遇上军队,那就是一群草寇。

    特别是这种随时用银子组织起来的乱民。

    其实在廖仲平下令射箭震慑之后,被裹挟的普通民众,已经开始害怕而散去。

    加上天色已晚,肚子饿了,无关自己利益的人,也想着回家吃饭了。

    所以,当廖仲平率左营精锐以突击的方式,捅穿乱民阵营之后,人群迅速溃散,如泥牛入海,再不回来了。

    廖仲平是个稳重之人,他知道吴争下令扫荡乱民,是无奈之举,所以,他用先声夺人的方法,一举捅穿乱民阵营,这样反而死的人少些,倒是合了吴争那句“能少死些人总是好的”。

    一场声势骇人的民乱,以一种极其可笑的溃散结束,要不是现场数百具死尸和上千倒地伤者的哀呼,不知情的还以为只是一场赶集或者庙会,令人唏嘘。

    天蒙蒙亮时,打扫完战场的廖仲平,回报吴争,“……臣昨夜奉命扫荡乱民,剿杀三百六十七人,捉拿一千五百余人……请王爷示下,如何处置这些乱民。”

    黄昌平和面如死灰的刘元也进来禀报检点昨夜伤亡,刘元麾下仅不足半个时辰,就被杀一百零九人,四百多人受伤……其中包括郑一斤、二娃子等人。

    刘元突然跪下,泣求道:“王爷,请允卑职杀尽这帮贼子,为弟兄们报仇!”

    吴争起身,伸手拉起刘元,安抚道:“孤定会还弟兄们一个公道!”

    说完,回身朝廖仲平问道:“审过了吗?”

    廖仲平躬身道:“未曾审过。”

    “即刻审,无论用什么方法、手段,午时前,必须审出背后黑手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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