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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6章

赵氏虎子-第6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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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赵伯虎却是一头已失去巢穴的‘流亡之虎’,只要他心中还抱持着恨意,无论他被驱赶到什么地方,终能东山再起,卷土重来。

    因此对于这种敌人,务必要做到一战擒杀,否则一旦放虎归山,那就等于徒劳一场,纵使一时击溃了那赵伯虎,三五年后此人又卷土重来,这有什么意义?

    倘若晋国强盛,国库充盈,纵使多花些钱粮、多派遣军队追击那赵伯虎也无所谓,哪怕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将其擒杀,可问题是,晋国这几年来天灾人祸不断,哪有余力旷日持久地与那赵伯虎纠缠?

    基于以上的原因,陈太师这才决定率先剿灭泰山贼,等到泰山贼覆灭,济北、济南、山东、鲁郡一带都恢复了和平,朝廷也恢复了这几个郡的税收,此时再挥军南下进剿赵伯虎也不迟——总而言之,只要晋国内部稳定下来,治下郡县恢复向朝廷上缴钱粮税收,赵伯虎区区一隅反贼,自然不足以撼动晋国。

    不得不说,老太师虽然年高八旬,但思路还是非常清晰的。

    唯一的问题是,泰山贼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铲除的啊……

    这不,当陈太师问及泰山贼的情况时,薛敖、章靖、王谡几人均露出了尴尬的神色,看得毛铮颇有些难以置信。

    他忍不住问道:“叔仁兄,这泰山贼,就如此难以对付么?”

    见陈太师亦用疑惑的目光看来,章靖皱着眉头说道:“泰山贼并非难以对付,只是……很难缠。”

    顿了顿,他斟酌着用词对陈太师说道:“前几个月,我与二哥奉父亲之命,于东西两侧驻军,夹击泰山贼,可没想到,泰山贼却与我等耍起了声东击西的伎俩……他们派西天王丁满牵制二哥,只守不攻;而我这边,北天王王鹏、东天王朱武、南天王陶绣三人齐头并进,甚至于几个月前,又有藏匿在箕屋山的江东叛军败将吕僚投奔了泰山贼,亦被泰山贼奉为‘吕天王’。八九月前后,王鹏、朱武、陶绣、吕僚这四支贼军,同时寇犯山东各县,期间孩儿得知贼情,率军阻击,却也只能截住一路。……可气的是,被截住的那支也不与孩儿的军队厮杀,我退他就进,我进他就退,只是故意拖着,而其余三支贼军,则趁此机会进犯诸县,抢粮劫官……”

    “……”

    陈太师皱着眉头一言不发,倒是他身旁的毛铮惊愕问道:“劫官?泰山贼还劫官?他们劫官做什么?”

    见陈太师亦用困惑的目光看来,章靖苦笑着解释道:“泰山贼劫掠官员,表面上是为了向我索要赎金,但私底下,他们却逼迫被俘的官员充当其内应……这段日子,不乏有被俘的官员主动向孩儿认罪,说他们在被俘虏的期间遭到了泰山贼的威逼利诱,泰山贼告诉他们,倘若他们愿意作为其内应,待下次攻破该县后便不伤其家眷,否则便杀之……在这威胁面前,不少官员都被迫成为了泰山贼的内应……”

    “有这回事?”

    陈太师终于露出了惊容。

    草莽山贼不可怕,怕的是有想法的贼寇,而似泰山贼这种,威逼利诱逼迫各县官员作为其内应的贼寇,显然就属于是‘有想法’的贼寇……

    “劫官?内应?”

    毛铮摸了摸下把,表情古怪地说道:“这……”

    他转头看了看众人的面色,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说道:“似乎有点……耳熟。”

    听闻此言,陈太师转头看了一眼毛铮,毛铮连忙说道:“孩儿只是随口一说,没有别的意思。”

    陈太师点了点头,他熟知毛铮的为人,自然不会认为毛铮这是故意挑拨。

    事实上,不止毛铮觉得熟悉,包括他在内,相信在场的众人都觉得有点耳熟。

    这不,见气氛有点诡异,王谡就笑着打圆场道:“不可能会是居正吧?”

    听到这话,薛敖、章靖二人脸上也露出了几分笑意。

    显然,他们也联想了他们最年幼的那位弟弟,颍川都尉周虎。

    但联想归联想,他们自然不会怀疑那位六弟——主要是后者没有动机。

    堂堂颍川都尉,‘陈门六虎’之一,陈太师的义子,还刚刚迎娶了颍川郡守李旻的女儿,甚至还跟邺城侯的女儿、当今天子最宠爱的祥瑞公主纠缠不清,这小子注定前途无量,怎么可能会跟一群泰山贼有什么联系?

    这不,就连陈太师亦在第一时间否决了王谡那玩笑般的话:“自然不会是居正,只不过……他做了一个坏的榜样。”

    “要不给居正写封信问问?看看他对此有什么头绪?”毛铮在旁建议道。

    陈太师捋着胡须一言不发,倒是王谡苦笑道:“这不好吧?别到时候让居正误会了,还以为咱们怀疑他呢?”

    毛铮连忙说道:“少严兄误会了,我不是怀疑居正,我只是想问问居正对此有什么头绪,毕竟这些年,他手底下的黑虎众也不乏有人另投他处,万一正是这些黑虎众在给泰山贼出谋划策啊……”

    “那也没办法啊。”王谡摊摊手道:“你要居正怎么办?过来清理门户?”

    “那也不至于……”毛铮苦笑道:“最起码可以问问居正是否有破解之法嘛?”

    说着,他转头看向陈太师,却见陈太师捋着胡须若有所思,不解问道:“太师,您在想什么呢?”

    陈太师仿佛没有听到几人之前的谈论,捋着胡须叹息道:“居正,他做了一个坏的榜样啊。……老夫怀疑,他当年在昆阳的那些行为,或被那头潜伏不出的‘申虎’学了去……”

    毛铮闻言一愣,旋即皱着眉头问道:“老大人的意思是,泰山贼的种种异状,源自其背后有那头申虎在出谋划策?”

    “唔。”

    陈太师微皱眉头,轻轻点了点头。

    旋即,他长吐一口气,沉声说道:“罢了,先不想这些,待击溃泰山贼,其背后主谋,自然会水落石出……至于叔仁你所说的,被掳官员受迫成为泰山贼内应内事,老夫已有对策,你且派人散出消息,十日之内,令被迫答应成为泰山贼内应的官吏,来临淄面述,老夫代朝廷赦免他们,既往不咎!”

    “是!”

    章靖闻言精神一震。

    他相信,有老太师这番话,泰山贼的诡计注定无法得逞了!

 第702章 一计克一计

    当日,章靖以陈太师的名义,派人向山东的各县发布命令,命各县官吏于十日内齐聚临淄。

    说是山东各县,但其实指的是济南、安乐、齐郡、琅琊、北海这几个挨着泰山的郡,至于像东莱郡、东海郡等个别离泰山较远的郡,章靖认为泰山贼的手还不至于伸到那边,便没有派人送信。

    因此十日期限,绰绰有余。

    至于相继收到消息的各县官员们,其实大半不明究竟,但一小部分人却心知肚明——陈太师亲自莅临山东,还能是为了什么?为了泰山贼呗!

    想到这一点,一些已在泰山贼那边落下把柄,或者已被泰山贼收买的官吏,便愈发忐忑惶恐。

    可再忐忑、再惶恐,他们也必须去一趟临淄。

    转眼十日就过去了,而接到召唤的各县官吏们,也都陆陆续续地赶到了临淄。

    这使临淄城内的百姓颇感惊诧,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

    毕竟各县的县令、县丞、县尉齐齐聚集于临淄,这是百年罕见的事。

    他们私下猜测,莫非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亦或者,陈太师准备亲自对泰山贼动手了?

    但郡守府对此三缄其口,他们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

    十二月初二,正值一年天气最恶劣的时候,赶在十日期限内来到临淄的各县官员,在临淄城内的驿馆、客栈稍稍歇了歇脚,便很快就由郡守府那边传来了陈太师的命令,召他们一同聚于郡守府。

    众人不敢怠慢,连忙前往郡守府。

    其中,自然也包括临淄县令王诨与县尉魏休。

    王诨王县令前一阵子在泰山贼王鹏的山寨吃了不少苦,全靠憋着一股气强打精神,在被章靖赎回后,果然病了一场,不过在歇养了两个多月,他也逐渐恢复,已回到了临淄城的县务中。

    因为他是临淄县令,因此在陈太师几人还没出现的时候,他自然会遭到诸多同僚的询问,不少人私下向他询问:“太师无缘无故令我等齐聚临淄,不知究竟为了什么?”

    王诨笑笑宽慰众同僚道:“对于我等大部分而言,太师召我等,只是要我等协助薛、章几位将军围剿泰山贼,至于对我等众人中的一小撮人而言,此次可以视为太师的仁慈与宽恕之举。”

    他是这些人当中极少数得知内情的人,只因为他当初‘宁饿死不食贼粮’的骨气,博得了章靖的欣赏与尊敬,就连陈太师也很赞赏王诨的骨气,因此章靖便将今日之事提前告诉了王诨。

    相比之下,同样作为临淄的官员,县尉魏休就对今日之事毫不知情,以至于当各县县官私下询问王诨时,他亦站在一旁,一脸狐疑地偷听。

    只不过,为了不提前揭露陈太师与章靖几人的意图,王诨尽管有心提醒、甚至‘告诫’同僚,但也说得十分含糊,以至于大部分人都听得云里雾里。

    而就在这时,陈太师带着毛铮、薛敖、章靖、王谡几人来到了正堂。

    见此,原本坐在堂上的各县县官纷纷起身行礼:“拜见太师。”

    陈太师压了压手,示意众人免礼,旋即带着几名义子走到主位上坐下,再次压压手道:“诸位,请坐。”

    众官员这才就坐。

    此时,只见陈太师抬手缓缓说道:“辛苦诸位此番冒着严寒冰雪齐聚临淄,老夫在这里向诸位陪个不是……”

    话音刚落,座下各县官纷纷开口。

    “太师言重了。”

    “岂敢岂敢……”

    “太师相召,我等岂敢怠慢?”

    听着这些话,陈太师再次压了压手,稍稍展颜道:“今日老夫请诸位前来,只为两件事。其一,泰山贼日渐坐大,多次袭击县城,杀人抢掠、无恶不作,已成为我山东诸郡以及朝廷之心腹大患,是故老夫召诸位前来,一同商议如何铲除这股贼寇。”

    听到这话,在座绝大多数的各县官员皆露出了恍然之色——看吧,果然是为了泰山贼的事。

    此时,又听陈太师继续说道:“至于第二件事,据老夫所知,当前这支泰山贼,非比以往,十分狡猾,他们甚至以威逼利诱的方式,迫使各县的官员做其内应……”

    这话一出,堂内顿时哗然。

    说到底在这些官员当中,被迫答应做泰山贼的内应终究是少数,可能只有一成左右,最多不超过两成,绝大多数官员的想法与认知依旧是很‘传统’的,自然不会想到一群山贼居然敢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

    “怎么会?”

    “竟有人自甘堕落,甘心作为贼子的内应?”

    “太师您可知是谁?”

    在这些官员的愤然下,难免有些人开始心虚了,连面色都微微有所变化,比如临淄县尉魏休。

    陈太师活了八十岁,阅人无数,岂会看不出来这些人?——他最起码可以看透魏休,毕竟魏休可是章靖的‘重点怀疑对象’,老太师自然会多加关注。

    但即便看出了几分端倪,这位老太师依旧毫无表示,在压压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后,正色说道:“这些位受泰山贼逼迫的官员,有的老夫知道,有的老夫不知。……老夫不怪他们,因为老夫知道,并非他们不忠,而是贼子手段卑劣,以其家眷胁迫他们就范……他们为保护亲人而向贼子屈服,老夫可以谅解。更何况,造成此事的过错不在他们,而在于老夫,在于朝廷……若非当初老夫急着进剿江东叛军,未能及时弥补山东各县的卫戎驻军,山东各县不至于遭泰山贼频繁骚扰,而上述那些位同僚,也不至于会被泰山贼所俘,继而被泰山利用其家眷威逼利诱。……一切过错,皆在老夫!”

    “……”

    在座的诸官员面面相觑。

    半晌后才有一名官员起身说道:“太师言重了……”

    其实不单单是他,相信在场的诸官员都觉得有点‘牵强’——泰山贼作乱,跟眼前这位德高望重的老太师有什么关系?

    然而,陈太师却再次压压手示意那名欲替他分辨的官员坐下,沉声说道:“此事的过错,皆在老夫,老夫事后会向朝廷请罪,至于这几个月间,因受泰山贼胁迫而做出某种妥协的官员,其过错,亦由老夫一肩承担……”

    话说到这,在场的官员们顿时就明白了:原来这位老太师是要保那些被泰山贼胁迫作为内应的官员,为此,这位老太师甚至愿意为此承担原本与他毫无关系的过错与责任。

    一时间,在场诸官员们对陈太师愈发敬重,心下不禁暗暗念叨:不愧是德高望重的老太师,这等大度、这等宽容,怪不得能受天下敬仰。

    就连魏休等暗中已成为泰山贼内应的官员,亦在松了口气之余,向陈太师投以愈发敬重的目光。

    而此时,就见陈太师沉声说道:“今泰山贼之所以行事肆无忌惮,其根本,在于山东积弱,即当初老夫击溃江东义师后,各县未能及时弥补保卫城池的军力……相信在座诸位也知道了,老夫前些年新收一名义子,乃颍川郡的都尉周虎……”

    听闻此言,在座诸官员纷纷露出了然的神色。

    陈门五虎的‘第六虎’,人称‘虎都尉’的虎威将军、颍川都尉周虎嘛,近几年这位年轻的都尉可是出尽风头。

    远的不说,就说近的,如今在泰山郡为祸的泰山贼,当初就是就是那位虎都尉的手下败将,若非这群贼子逃得快,像山阳贼的刘辟,仅大沙河一战,数万贼军被这位虎都尉杀地溃不成军。

    这等人物,在座诸人又岂会不知?

    “……看来诸位大多都听说过老夫的那位义儿。”陈太师微微露出几分笑容,点点头说道:“此子年轻时,曾一度行差踏错,但也因此,他深谙贼寇之道。……当初他接手颍川郡时,西北有伊阙贼,南面有卧牛山贼,又时常有陈地、陈留、汝南几郡的流寇侵扰颍川各县,颍川的郡军亦疲于应付,值此情形,他力排众议,说服其郡郡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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