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扫把星-第7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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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不活!”
李勣检查了一遍,“无碍,就是扭了筋。”
他摸出了一瓶药酒,打开嗅了一下,满意的道:“上次你说用酒精泡药酒,老夫试了一番,来,搽。”
一番摩擦……
贾平安觉得舒服多了。
英国公亲自出手给他擦药酒,这个必须得领情。
“药酒老夫留下,明日若是好转,那便自行擦拭。”
李勣起身,婉拒了吃饭的邀请。
老李年纪大了,加之孙儿和贾平安交好,所以才不避内院。
送到门外时,卫无双突然问道:“英国公,这药试过了吗?”
李勣一愣,摇头。
两个老婆提心吊胆的,第二日贾平安精神大好,可她们却萎靡不振。
“郎君!”
安静进来禀告,“前院管家说有事。”
谁来扶我?
贾平安看看众人。
“阿耶,我来!”
兜兜扶着贾平安的腿,奋力喊道:“呀!”
贾平安纹丝不动。
贾昱觉得她太笨,就弄了棍子来。
“阿耶你杵拐吧。”
老大孝顺。
老龟在水缸边懒洋洋的缩了回去。
阿福那个小畜生不知转到哪去了。
秋香上前,“奴扶着郎君出去吧。”
卫无双和苏荷一脸理所当然。
果然是万恶的旧社会!
到了前院,寻贾平安的却是狄仁杰。
“说是那百万钱都进了养济院,娑婆寐的人头却去了昭陵……平安,可是你做的?”
贾平安点头。
“为何?”
“先帝是个英雄。”
英雄迟暮,可也不该被人哄骗。
“天竺人,也配?”
身体还没养好,涤烦茶屋的第一次股东大会胜利召开。
两个公主坐在下面,身前的案几上摆着果子和茶水。
现在就差一个话筒,以及掌声。
贾平安坐在上面,用热情洋溢的声音说道:“恭喜各位股东,本年度涤烦茶屋的业绩报告会开始了。”
没掌声,两个公主在嗑寒瓜的瓜子,香喷喷。
这是一次团结的大会……
“小贾,什么业绩报告,你只管说就是了,该分钱就分钱,该给钱就给钱,回头喝酒。”
高阳永远都是最扫兴的。
贾平安把两张纸递过去。
高阳漫不经心的接过。
新城单手捂胸接过。
低头。
然后猛地抬头,目瞪口呆。
贾平安矜持的道:“淡定!”
高阳猛地扑了过去,“小贾,这是真的?”
贾平安点头。
吧唧!
高阳毫不犹豫的亲了他一口。
新城捂额,不敢置信,“那么多?”
别人做生意几年回本就算是好生意,可贾师傅做生意,一年就赚的盆满钵满。
“诸位,这只是一个开始。”
贾平安淡淡的道:“这只是长安周边的市场,随后推广到大唐各处,另外,那些外藩有钱人买不买?买,咱们大唐卖一万三千钱,外藩卖两万钱……”
“太贵了吧?”高阳不觉得自己郎君是黑心商人,只是担心卖不出去。
蠢女人!
贾平安嫌弃的看了她一眼,正色道:“你要琢磨那些有钱人的心思,茶叶好喝,可当茶叶变成了奢侈品时,一万钱和两万钱并无区别,甚至越贵越好卖。”
“为何?”高阳就喜欢看他自信满满的样子,仿佛世间就没有能难倒他的事儿。
“因为在这个时候,茶叶已经变成了炫耀的资本,来个客人,主人家拿出精美的茶罐,客人投其所好问价钱……两万钱……主人的虚荣心就得到了空前的满足。”
每日例行装比有益身心健康。
“小贾!”
小贾竟然把这些人的心思分析的这般透彻。
新城不禁深深的震惊了。
“诸位。”
三个人的股东大会,贾平安却虚荣心爆棚的用了诸位这个词,“随后就是股东聚餐……”
一顿聚餐下来,新城大醉而归。
“公主!”黄淑大惊。
新城大醉,斜睨着她。
“喝酒,哈哈哈哈!”
她和疯女人般的狂笑。
第676章 大唐人不该为奴
新城迷迷糊糊的醒来,捂着头呻吟道:“来人。”
黄淑急匆匆的进来,见她醒来,欢喜的道:“快,送醒酒汤来。”
“我已经醒了。”
醒酒汤一听就不是好东西,新城挣扎着坐起来,想起了昨日之事。
高阳太疯了。
一杯杯的灌贾平安和她。
咦!
不对啊!
后续好像是我和高阳一起灌小贾?
最后……好像是我醉了,高阳也不行了,小贾还能指挥人把自己弄出去。
酒量啊!
“新城!”
高阳雄赳赳气昂昂的来了,握着小皮鞭,不屑的道:“看看你的小酒量,还想和我拼酒。赶紧起来。”
“我不起!”
“你起不起?”
“啊!救命!”
钱太多了。
新城起来,看到那些堆积的钱财后,不禁觉得恍若一梦。
“公主,武阳侯府中来人了。”
来的是鸿雁。
“见过二位公主,我贾郎君说钱财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仅仅是一乐而已。”
贾平安担心两个女人变成财迷,他自己也很头痛。
太有钱了怎么办?
贾平安给阿姐和几个皇子准备了礼物。
武媚见到他就皱眉,“别人都在忙碌,就你整日无所事事。”
灰溜溜的出宫,贾平安遇到了李敬业。
李敬业带着横刀,官服显得有些紧身。
“兄长。”
李敬业很忙,贾平安觉得不是坏事,“去哪?”
“有奴隶被弄死了,我去看看。”
刑部还管着奴隶的事儿,以及发配。
李敬业带着人到了事发地,就听到了嚎哭。
一个容颜姣好的少女跪在一具尸骸之前,涕泪横流,“阿耶,你去了我怎么办?阿耶……”
官员迎上来,“见过员外郎。”
“说清楚。”
李敬业见不得这等凄惨的场面,眼皮子在跳。
官员说道:“先前这个奴隶惹怒了同伴,那些人一怒之下就打了他一顿,谁知此人不禁打,就这么……”
李敬业走过去,蹲下来自己查看。
奴隶的脸肿的像是充气了一般,拉开衣裳,胸腹部全是淤青和肿胀,肋骨那里最是明显,而且有一根肋骨变形了。
大腿也变形了。
目光下移,右脚不见了。
“右脚呢?”
边上的小吏目光闪烁。
“这是虐杀!”
李敬业起身,少女单手抱着他的大腿,指着边上的小吏,嚎哭道,“他看上了奴,想用强,阿耶挡着他,他就这么活生生的打死了阿耶!”
李敬业站在那里,面色渐渐涨红。
那小吏抬头,眼中有狡黠之色,“一派胡言,我……”
“畜生!”
李敬业劈手一巴掌抽去,小吏的脸猛地偏了过去,嘴里的东西还没来得及喷出来,李敬业一拳……
这迎面一拳直接打垮了小吏。
世界安静了。
少女惊讶,然后叩首,“多谢贵人,多谢贵人……”
李敬业呆呆站着,突然伸脚,奋力一踩。
李敬业闯祸了。
得知他为了一个奴隶竟然差点打死一个小吏的事儿后,长孙祥捂额。
顶头上司管敦在值房里抱头蹲下。
他也逃不了连带责任。
“他疯了?”
管敦真心不理解。
但这事儿最头痛的是李勣,想通了这个,管敦不禁松了一口气。
英国公,捶死你这个孙儿吧!
李勣刚过了寿辰,那一日堪称是高朋满座啊!
可好心情没维持多久,孙儿又闯祸了。
“带了来!”
尚书省的值房里,李勣面沉如水!
晚些,李敬业进了值房。
“阿翁。”
李敬业一脸无所谓。
老人最痛恨的就是儿孙的这种无所谓。
你今日的无所谓,就会变成明日的隐患!
“为何打人?”
李勣压着火气。
李敬业说道:“阿翁,那人虐杀了奴隶。”
“虐杀了奴隶自然有律法处置……”
“可那些官吏都在为他遮掩,说是奴隶们自己打死的。”
李敬业想起这个就来气。
“于是你就出手,想代替律法?”
李勣觉得很荒谬。
李敬业摇头,“阿翁,我不管什么律法,我只知道此人该杀。”
李勣被气笑了,骂道:“小畜生,如今消息进宫,随后就是处罚,你还敢这般大言不惭。来人,拿棍子来。”
门外进来一个小吏,把棍子送上,面无表情的出去。
李勣拿着棍子,气得嘴唇在哆嗦。
砰砰砰砰砰砰!
一顿暴打。
李敬业双手捂头蹲着,随便抽。
李勣气喘吁吁的指着他骂道:“那只是奴隶罢了,你竟然为了奴隶去杀人,你竟然为了奴隶去杀人……”
外面的几个小吏面面相觑。
英国公这是被气坏了。
里面传来了李敬业认真的声音,“阿翁,奴隶也是人。”
里面默然。
外面默然。
“谁说的?”
“兄长说的。”
“一派……”
“阿翁,我能把那些纨绔子弟打死,却不能看着那些人被欺凌。”
“愚不可及!”
“英国公,陛下召见。”
宫中来人了。
“让李敬业也去!”
李勣叹息,萧索的气息第一次出现在了他的身上。
“谨言慎行,否则回去老夫打折你的腿。”
一路进宫。
这等事儿按理到不了李治这里,可这是英国公的孙儿,他担心被人利用。
长孙无忌一伙渐渐式微,在这个关键时刻,李勣不能倒下。
“为何?”
他知晓经过,却依旧问了。
“陛下,那小吏想对女奴用强,那女奴的父亲护着,被他活生生的打死。”李敬业理直气壮地道:“他还敢狡辩,臣忍无可忍,只是一拳……谁曾想他竟然这般不禁打,早知晓就再补一拳。”
这个铁憨憨啊!
王忠良不禁想掩面。
英国公一世英名,手段高超,竟然在这个孙儿的身上无计可施。
所谓杀人偿命,虽然只是重伤,但惩罚是少不了的。
李勣的心乱了。
所谓的无牵无挂,也就是没心没肺。
若是皇帝严惩怎么办?
流放……
或是直接赶到军中去。
想到李敬业一直想去军中,李勣一个激灵,心想孙儿不会是故意的吧?
可看看李敬业,压根就没有这个演技。
“意气用事!”
李治冷着脸。
意气用事在这个时候分明就是个褒义词啊!
李勣暗喜,给李敬业使眼色,示意他低头认错。
赶紧啊!
可李敬业抬头,直挺挺的道:“陛下,奴隶也是人,就算是他犯了错,也不该随意折辱,更不能出手虐杀……”
奴隶也是人?
这个新鲜的观点让李治也为之一怔。
“奴隶为何是人?”
李治问道。
外面来了个内侍,多半有事儿,王忠良微微摇头。
在李治想来,李敬业不外乎就是同情心发作而已。
“陛下,那些人大多都是奴隶的后裔……他们的父祖犯错,为何要连累子孙?”
大唐不把奴隶当人看,关键是奴隶的子女也是奴隶,若是没有机缘的话,子子孙孙都是。
李治笑了笑,“不如此,何来的奖惩。”
李敬业抬头,认真的道:“陛下,都是人生父母养的,为何他们要子子孙孙都跪在尘埃里?”
李治楞了一下。
随后他摆摆手。
李勣带着李敬业出去。
啪!
李敬业倔强的不低头。
“小畜生,晚些再收拾你。”
一个小吏重伤,据闻这辈子都不能自己站起来了,还破了相……那张脸被李敬业一拳打成了平板。
李治把这事儿抛开,晚些处置完政事,起身去了后面。
“见过陛下!”
一群宫女福身。
李治面无表情,没在意。
“太子呢?”
“陛下,太子在学骑马。”
一匹小马驮着李弘在宫中缓缓而行。
“有趣!”
人小马小,李治看笑了。
“陛下!”
众人行礼,李弘被人扶下马,近前行礼。
李治心中微动,问道:“太子以为奴隶可是人?”
李弘觉得这个问题很古怪,“奴隶是什么?”
“就是犯错的人。”
“阿耶,奴隶……和宫人比,谁更艰难?”
“当然是奴隶。”李治简单说了奴隶的待遇,“……子子孙孙皆是奴隶。”
李弘看了一眼那些伺候自己的人,放低了声音,“阿耶,我还以为宫人就很苦了。”
“哦!为何?”
虽然此刻没有三观这个词,但帝王也会谆谆教诲。
李弘的眼珠子咕噜噜转了一下,“阿耶,他们说宫人一生都不能成亲,整日只知道伺候我们……好可怜。”
“童言稚语!”
李治含笑。
李弘却很认真的道:“阿耶,你错了。”
李治一个恍惚。
“你说什么?”
“殿下!”边上的东宫属官冒死提醒,“慎言!”
李弘涨红着脸,嘴唇蠕动。
李治在看着他。
我的儿子,大唐的太子该有怎样的勇气?
李弘说道:“大唐人不该为奴!”
李治深吸一口气,“知道了。”
他去了武媚那里。
“五郎说大唐人不该为奴。”
“大唐人……”武媚敏锐的发现了这句话的方向性。
“朕在想他的这番话。”李治坐下,有人奉茶,“李敬业说奴隶也是人,五郎说大唐人不该做奴隶。大唐人……”
晚些有人送奏疏进来,“陛下,有御史弹劾李敬业。”
……
李敬业已经回到了刑部。
“员外郎!”
小吏冲着他竖起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