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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咸鱼他想开了-第8章

小说: 咸鱼他想开了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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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次,他凭借着上辈子的记忆,绝不会再为自己留下任何遗憾。

    比方说,与他的同窗和几位皇子交好。

    比方说,接受安平侯的示爱。

    上辈子,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皇位最终竟落在了安平侯身上,他将是世上最尊贵之人。

    只要陛下首肯,只待宫里赐下婚来。

    他也会成为贵不可言之人。

    。

    别庄在京郊处。

    山下已是人间芳菲尽的季节,山上却还是一片紫藤花海。

    到了地方,江倦被单独安置在别院,待一切准备妥当,高管事也来了一趟。

    得知王爷在别庄歇脚,他忙不迭取了一盒香料送上山来,当然,高管事还顺手拎上了江倦救下的狼崽。

    “大夫看过了,没什么大事,就是得养些日子。”高管事说。

    江倦点点头,蹲到笼子前,幼狼好像认出了他,脑袋抵在笼子上,安静地流眼泪。

    江倦叹口气,“好可怜。”

    他问兰亭要来帕子,小心翼翼地给幼狼擦眼泪,兰亭觉得不妥,轻声说:“公子,奴婢来吧。”

    江倦摇摇头,“不用。”

    狼崽可能疼得狠了,眼泪实在太多,根本擦不完,江倦摸摸它的脑袋,高管事看得颇是费解。

    只是一只畜牲罢了,怎么值当亲自上手?

    这位三公子可真是个奇人。

    想归想,高管事面上却未表露分毫,他笑道:“王妃,要是没有别的吩咐,奴才就先退下了。”

    “好,”江倦应了一声,突然想起什么,又叫住他,“等一下。”

    江倦问:“王爷还好吗?”

    高管事一愣,搪塞他道:“……还好。”

    实际上,不太好。

    高管事在府上待了好几年,知道王爷轻易不会来这座别庄,除非他的状态已经差到不能再差。

    ——持续的隐痛,发病时剧烈的痛楚,以及长久无法休息,就是大罗金仙也熬不住。

    江倦“哦”了一声,接着给幼狼擦眼泪,高管事便退了出去。

    兰亭看着看着,小声地说:“其实这只小狼崽也没有那么可怜。起码,它还遇见了公子呢。”

    话音刚落,兰亭突然想起什么,“啊”了一声,懊恼地说:“公子,今晚你该药浴了。”

    江倦一怔:“药浴?”

    他在穿书前,除了定期去医院住院,也是一直在用药浴温养身体。

    不过回忆了一下设定,江倦就明白了。

    他的这个角色,心疾是装的,先天不足却是真的,会药浴也不足为奇。

    可这会儿在山上,哪里会有药材,江倦不确定地说:“要不然改天?”

    “不行的,”兰亭摇头,不敢拿这个开玩笑。她想了想,道,“奴婢去问问高管事。”

    说完,兰亭匆忙起身,去追高管事。

    高管事脚程颇快,就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已经不见踪影,兰亭只得继续往前,她一路小跑,不想刚踏上石桥,旁边有人拐来,两人便撞上了。

    “哎——!”

    这人被撞得一个趔趄,手上捧着的木匣也脱了手,兰亭正要道歉,抬头一看,竟是高管事。

    “管事,我们公子得定期药浴,庄子上可有……”

    “你知不知道你干了什么?”

    高管事面色苍白地打断她。

    木匣大开着落入湖中,片状的香饼陆续被浸湿,松散一片,明显不能再用了。

    兰亭被他吓到了,“我、我……”

    高管事动了动嘴唇,恐惧让他吐不出一个字来,好半天,他才哆哆嗦嗦地说:“这是王爷要用的香料,你要害死我们所有人了!”

    “我没有……”兰亭不安地说,“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

    高管事面色惨淡,“王爷可不管这些,他只要香料。”

    偏偏香料又浸了水,用不了了。

    而现在正是王爷状况最差的时候,没有香料的舒缓,他只会无比暴戾,疯上加疯!

    想到这里,高管事寒毛直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僵持间,有一道声音响起。

    “怎么了?”

    是江倦来了。

    等了好一会儿,兰亭都没回来,江倦出来找人,结果高管事一脸颓丧,兰亭眼中也含着泪,江倦忙道:“你别哭呀。”

    “王爷的香料……”

    兰亭自责地低下头,讲清楚始末,高管事补充道:“王爷对味道挑剔,平日必须得点着这种香料才有片刻安宁,现在——”

    “唉!”

    高管事重重地叹了口气,兰亭一听,自知闯了大祸,泪汪汪地低下头,江倦最怕女孩子哭了,连忙安慰她,“没事的,只是一盒香料而已。”

    高管事:“……”

    何止是一盒香料,这可是他们的保命符。

    高管事忍了又忍,倒是江倦,哄完了兰亭,突然想起什么,他连忙问:“兰亭,早上你给我的香囊还在吗?”

    “在的,”兰亭虽然不解,还是从怀里摸出了一个香囊,“给。”

    江倦松了口气,在就好,他对高管事说:“要不然先把香囊拿给王爷?”

    高管事:“?”

    他说得还不够明白吗?

    不是什么味道都可以。王爷挑剔,只闻得惯这种香,况且它的安神之效,多点一些甚至可以让王爷入眠,尽管副作用不小。

    睡了,便彻底无知无觉,第二日也会昏昏沉沉。

    高管事艰难地说:“可能不太行。”

    江倦坚持道:“试一下吧。”

    早上进宫时,薛放离问过他身上是什么味道,还说了尚可,那就应该不讨厌香囊的味道。

    高管事颇为犹豫,本身就犯了大错,还拿劳什子的香囊,他可没活腻。

    江倦见状,干脆说:“我自己去问王爷好了。”

    高管事惊诧地看他一眼,去就去吧,他也乐得有人担责,赶忙道:“有劳王妃了——这边请。”

    高管事在前引路,不多时,他们抵达一座阁楼。

    尚是白日,竹帘全然拉下,纱幔重重遮掩之下,四处昏暗无光,唯见一座金漆点翠屏风。

    “王爷……”

    “香呢。”

    高管事一听,支吾半天都没能吐出一个完整的句子,还是江倦听不下去,替他回答:“王爷,你的香料用不了了。”

    “全掉湖里了……”

    江倦小声地说完,又立马补充:“不过早上你问我的香囊,我拿到了,你要不然先凑合一下?”

    高管事:“……”

    凑合一下。

    他肠子都悔青了。实话实话,王爷可能还会给他留个全尸,现在估计他骨灰都得被扬了。

    高管事差点气笑了。

    薛放离更是没开腔。

    寂静,一片寂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站立在一侧的两名丫鬟移开屏风,男人从榻上起身,垂落的长发与繁复的黑金色长袍几乎融为一体。

    “香囊?”

    他缓缓开了口,嗓音靡靡。

    江倦走近几步,伸出手来,他白软的手心上放着一个香囊,“这个,早上你说味道尚可。”

    薛放离神色倦怠地接过。昏暗中,他苍白而修长的手指套过朱红的细绳,而后抬了抬手,拎起轻嗅。

    是白芍、秋兰与决明子的味道。

    除此之外,还沾上了一丝别的气息。

    很淡,却无比清甜。

    “不是它的味道。”

    指腹一捻而过,薛放离松开手,香囊随之落在地上,他掀起眼帘盯着江倦,密布的血丝下,血色翻涌。

    薛放离笑得漫不经心,“大概凑合不了。”

 10、想做咸鱼第10天

    他就说不行!

    高管事一点也不意外,他在心里暗恨江倦的不靠谱,这下好了,他们都得完蛋。

    “不是吗?”江倦毫无危机感,只觉得困惑,“可早上就是这个香囊呀。”

    他捡起来拍拍灰,也低头闻了一下,江倦对气味并不敏感,就觉得一股药味,和其他的中草药没什么区别。

    江倦奇怪地问:“不是这个味道,那还有什么味道?”

    薛放离没有立刻答话,许久,他才缓缓地说:“过来。”

    过来就过来,江倦走得更近一些了。

    其实他不止是对气味不敏感,对气氛的感知也格外迟钝。就好比现在,高管事已经开始为他默哀了,江倦却没有任何防备地靠近。

    薛放离看他几眼,手放至他的右肩,广袖之下,是苍白而劲瘦的手腕,薛放离稍一用力,人也俯下身来。

    他目光所至,是少年的脖颈。

    修长的一截,白皙又漂亮。几绺乌发松松地垂落,贴在少年的脖颈处,同一个地方,红痣色浓欲滴,秾艳至极。

    与此同时,他离得越近,属于少年的气息就越是明显。

    ——难以辨认的药草清香。或许是哪一种罕见的药材,或许是多种药材混合的结果,总之并不杂乱,它们无比契合,味道清浅而柔和。

    薛放离灵魂深处的疯狂与暴戾,都在这股气息下得到平息,甚至连他极度不稳的心绪,也获得了片刻的安宁。

    “王爷?”

    江倦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茫然地抬起头。

    横斜的光影从竹帘的缝隙处钻入,恰好落在他白净的脸上,琉璃珠帘晃动不止,他与珠子,竟不知哪一个更剔透,少年睫毛轻动,柔软、纯粹,好似莲座上的小菩萨。

    他就在这儿,触手可及,却又像是抓不住的云与雾,总会散成一片,踪迹无寻。

    看着看着,不知怎么地,薛放离忽然升起一个念头。

    把他弄脏。

    把他拖入红尘。

    可这么干净,弄脏似乎有点可惜。

    薛放离垂下眼皮。不多时,他从江倦肩上拈起什么,神色平静道:“狼毛。”

    他的整个举动,似乎都只是为了拈起狼毛而已,江倦眨眨眼睛,也没有多想,“刚才陪了一会儿狼崽,可能蹭到了。”

    薛放离颔首,“嗯。”

    平静地结束了这一段对话。

    高管事:“?”

    就这?就这?

    王爷没有发怒,更没有发落他们。

    什么情况啊?

    高管事错愕不已,但下一刻,他就意识到了什么——从拜堂到救狼崽,再到送香囊,这已经不是王爷第一次破例了。

    再一再二不可再三,前两次还可以说是王爷对三公子感兴趣,可这一次……

    那可是香料啊!

    王爷这都没发火?

    他们保住了一命!?

    高管事大为震惊,不过在震惊的同时,也隐约明白了什么。

    三公子,绝对不能得罪!

    不论王爷有什么打算,总之就凭着王爷对三公子的优待,往后他必须得打起百倍精神供着!

    香料不能用,香囊又用不了,江倦心里有点过不去,他忍不住问薛放离:“王爷,那你待会儿怎么办?”

    薛放离瞥了眼高管事,示意他会处理,江倦“哦”了一声,又说:“那……你接着休息?”

    “嗯。”

    薛放离淡淡地应下来,江倦知道他该走了,不过没几步他又返回来,还是想留下香囊,他坚持道:“万一能用呢。”

    薛放离看了一眼,不置可否。

    江倦把香囊塞给他,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薛放离没看香囊,只是拿在手里把玩,片刻后,他语气平淡地开口。

    “说吧,怎么回事。”

    “奴才正赶来送香料呢,三公子那丫鬟冒冒失失地撞了上来,奴才没拿稳,匣子便脱了手……”

    经过确实是这么一个经过,可丫鬟再怎么冒失,他若及时避开了也不会如此,两人各打五十大板的事情,高管事却把责任全推在对方身上。

    薛放离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高管事被看得心里直发虚。在王爷面前,他的想法、他的意图,仿佛都能被轻易看穿,他的一切行为都无所遁形,更无从隐瞒。

    强烈的压迫感让高管事冷汗直流,他又硬着头皮道:“对了,王爷,那丫鬟当时好像说三公子得药浴,奴才估摸是想问庄子上可有药材。”

    药浴啊。

    原来如此。

    经年的温养,少年才养出了这么一身药草味。

    “要什么给他便是。”

    “王爷,庄子上好像没有……”

    话没说完,高管事就意识到他在犯蠢,恨不得掴自己几掌。他谄笑道:“庄子上没有,奴才大可以下山买,也可以回府取。”

    薛放离眉眼一片凉薄,不耐烦到了极点,他冷戾道:“滚。”

    高管事立刻走人,不过在关上门前,他又不得不多问一句:“王爷,您的香料,奴才也回府再取一盒?”

    薛放离双目轻阖,香囊混杂的气味令他感到不悦,但是依旧留有几分属于少年的气息,他没什么表情地说:“不必这么多。”

    他来别庄,本想休息一晚。

    既然心绪已经平复,便不必再多用香料。

    。

    有了这么一遭,高管事再来别院,态度就更为恭敬了。

    “王妃,您可是要药浴?”高管事问,“有没有固定的方子?”

    江倦都要忘了这回事,他不确定地说:“应该有吧?”

    药方当然是有的,江倦不知道,兰亭倒是背得滚瓜烂熟,她迟疑地问:“管事,你问药方是……?”

    高管事笑眯眯地回答:“王爷交待过了,王妃缺什么尽管提便是,奴才来替王妃准备。”

    江倦眨眨眼睛,真心实意地说:“王爷人真好。”

    就是死得太早。

    高管事:“……”

    他勉强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这话他没法接。

    兰亭本来自责不已,以为公子没办法再药浴了,闻言可算放下心来,给高管事报药方:“血苓片一两、扶桑叶三两、归芷一两……”

    高管事听得一愣,似乎都是些颇为名贵的药材。

    据他所知,三公子与其外祖父在乡下生活了许多年,往日他也用的是这些名贵的药材吗?

    不对,三公子不是还进京求医了吗,大概是大夫新开的方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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