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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我在诏狱看大门-第64章

小说: 我在诏狱看大门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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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小朋友就觉得踮着脚实在太累了。

    他回头看了一圈,就看到在挂着大蒜的屋檐下面,有一个平时高会坐着砍柴的小板凳。

    吭哧吭哧地搬过小板凳,汪直抬起脚踩了上去。

    果然,这下能清清楚楚地看到鱼缸里的大鱼和小虾了。

    他将漂浮在水面的菜叶拎了起来,撕成小片,一点点地喂鱼,看到两条大鱼嘴巴张张合合,小家伙兴奋得手舞足蹈。

    后院的地面本来就不平整,小脚在小板凳上上上下下地蹬着,汪直突然没有撑住自己,整个人大脑袋朝下,往水缸里头跌去。

    汪直吓得长大了嘴巴,充满了土腥味和鱼腥味的缸水就这样肆无忌惮地涌入了孩子的口鼻。

    他胡乱地挥动着胳膊,奈何水缸的空间太小,虽然汪直拼命想要直起身子,却无法将脑袋抬出水面。

    梅千张走进厨房,对着灶台呆呆地站了一会儿。

    哥哥……

    他叫他“哥哥”。

    梅千张有些无措。

    他慌乱极了,虽然他知道,那个孩子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以为他不过只是一个街上,路边出现的大哥哥而已。

    但是那两个字,却像是一个重达千斤的秤砣,一下子砸进了他的心底,把他整个人都砸懵了。

    那么一个漂亮干净,白白胖胖的小少爷,居然是自己的弟弟。

    这太可笑了吧。

    梅千张望着放在灶台边的红木食盒,就不由自主地回想起来,那天他跟着两个僚人来带汪家的后院,听了一段他们的谈话。

    想要转回去的时候,却不巧遇上了一群正在给后面送菜的丫头们,其中就有那个凶巴巴的多多姑娘。

    鬼使神差似得,他跟上了她们的脚步,一路走到女眷住的后院。

    后院里静悄悄的一片,他看到多多姑娘端了一碗米粥走进一个套房,他觉得没意思,想要回去,却在院子和走廊的交界处,看到了一副挂着的梅花图。

    那是一幅红梅,花瓣娇嫩,却隐含着一股孤高之意。枝干虬结,更显隐士风度。这是一树他再也熟悉不过的梅花……

    二十年前,桂林府的行院。

    梅娘走了,走之前把所有的银子都分给了小姐妹,把这些年积攒的首饰、头面都送给了蓝大娘子,请她看在自己这么多年和她的情分上,照顾自己的儿子。

    梅千张小时候也问过蓝大娘子,自己这个“梅菜豆腐干”的名字到底是什么意思,简直太难听了。

    蓝大娘子就打开那副她娘年轻的时候画的红梅图,指着上面提的一首唐诗跟他说,他的名字就是从这首韩偓的《厌花落》的诗里来的——

    书中说却平生事,犹疑未满情郎意。

    锦囊封了又重开,夜深窗下烧红纸。

    红纸千张言不尽,至诚无语传心印。

    但得鸳鸯枕臂眠,也任时光都一瞬。

    这是一个徘徊在欢场中的女子,对情人和未来的期望。

    她就是这枝标高的梅花,却不幸流落风尘。期望那个她寄去信笺的人,能够将她带走,远离这处污淖之地。

    那副红梅图,还有“梅千张”这个可笑又多情的名字,便是梅娘唯一留给他的东西了。

    那副图,梅千张看了二十多年。每一点花瓣落笔的笔触,每一根枝条蜿蜒的走势,每个字的字迹,他都再熟悉不过了。

    在下定决心,要做“义盗一剪梅”的时候,他就将那副红梅图里最漂亮的一枝梅花摹写了出来,作为以后“行侠仗义”后留下的标记。

    所以,虽然眼前的这副画没有提诗,画的和二十年那副也不尽相同,但他还是一眼就看了出来,这是梅娘的画作,这是他娘亲画的!

    更让他意想不到的是,这幅画的落款——汪梅氏作于浔州汪园

    汪梅氏?

    汪梅氏!

    梅千张顿时心神大乱,差点脚下一滑,碰到了走廊下摆着的一盆文竹,弄出好大声响。

    顿时房间里想起了多多姑娘的呵斥声,和一个女人柔弱的疑问声。

    不远处的仆妇和守卫们也赶了过来。

    家丁居然还带着狗!

    那大黄狗闻到了生人的味道,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对着梅千张的小腿就要咬上去。

    幸好他为了以防万一,刚才过来的时候用油纸包了一个大鸡腿。他登时丢下鸡腿,翻身上了屋顶。

    那大狗只顾着低头吃鸡腿,等家丁们都赶到的时候,梅千张已经从屋顶绕道了前头,若无其事地走到了正在热热闹闹吃酒跳舞的前院,坐回了原来的位子上。

    那天他喝了很多的酒,想要把自己灌醉。

    但是不管他怎么喝,脑子却始终保持着清醒。

    梅娘还活着,梅娘还在广西,梅娘就在浔州的汪府,她嫁给了汪家人!

    这一切的可能都让他激动又哀伤。

    小时候,他曾经无数次幻想过,有朝一日他的娘亲会回来找他,将他从那个花花绿绿,却龌龊不堪的世界里拯救出来。

    娘会很心疼地摸着他的脸说:娘来接你了,娘来晚了。对不起,小千。

    然后他会抱住娘亲的脖子,告诉她,他是多么想她,每天梦里做梦都想见到她。

    他会跟她说:没关系,娘来了就好,我好想您啊。

    但是她从来就没有来过,在他被同龄人骂狗…杂…种的时候,在他打碎了行院里酒杯,被客人骂婊…子养的时候,在他生病的时候,在他第一次偷钱差点被官府抓进牢里的时候……

    没有,都没有,她没有来过……

    他甚至怀疑,他的娘是不是早就死了。

    不然一个女人,怎么会忍心丢下儿子二十多年不管不问,连一封信都不曾来过呢?

    现在他才知道……

    她没事,她也没死,她过的很好。

    嫁给了广西第一有钱的富商,有了敬爱她的丈夫,有了可爱的孩子,有了万贯家财,有了成群的仆从。

    她什么都有了。

    所以,她不需要他了……

    泪水不自觉地从脸颊滑落,梅千张咀嚼了一下汪直嘴里的那一声“哥哥”,觉得自己真的可笑极了。

    他就是块烂泥,一块连母亲都不愿意多看一眼的烂泥,怎么会是那样金尊玉贵小公子的“哥哥”。

    “梅千张,你怎么了?”

    邱子晋轻轻踏着脚步走了进来,虽然是背对着他,但是他分明看到了梅千张擦眼泪的动作。

    “没事……”

    梅千张慌乱地抹了一把脸,不想用这样的表情去面对邱子晋。

    我是谁?

    我可是大名鼎鼎的“义盗一剪梅”哩!怎么可以让别人看到那么丢脸的一幕。

    “高会买的什么鱼,这么会扑腾。”

    杂院就紧贴着厨房,听到外面的声响,梅千张故意躲开邱子晋,往外头走了两步。

    然后,就看到了让他心脏差点停止跳动的一幕。

    “阿直!”

    他快步冲到水缸边,拎着小家伙的后领子,将他一把提溜了起来。

    小汪直被呛了好大一口水,鼻子和耳朵里也都浸满了脏水,整个上半身都彻底湿光了。

    突然,他感到一阵天昏地转,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感到自己大头向下,裤子被梅千张一把拉了下来。

    “让你玩水!让你玩水!你差点死了知不知道!”

    梅千张把他架在自己的大腿上,对着汪直的小屁…股“啪啪啪”地就打了下去。

    “哇!”

    汪直“噗”地张嘴,把喉咙里灌满的脏水都吐了出来,然后呜哇一声哭了出来。

    “你要是死了,你娘要多伤心啊!”

    梅千张边打边哭。

    “以后还敢玩水么!还敢么!”

    “哥哥对不起!”

    汪直哇哇大哭起来,“阿直再也不敢了。”

    众人闻声纷纷冲入杂院,看到的就是梅千张抱着浑身湿…漉…漉,屁…股蛋子还露出一半的小汪直,两个人相对大哭的一幕。

 46、第46章 相亲失败

    第46章 相亲失败

    驶往浔州的客船上; 覃昌内穿天青色书生道袍,外头罩着同色披风,头戴纶巾; 脚踏白底方头鞋,正坐在船舱里看着手中的折子。

    他本身就长得风流俊俏; 虽然是个内侍; 在皇宫的女官和宫女之中却是极有人气。

    如今脱去了内侍穿的官服; 换上最近苏州那边流行的书生的装束; 更是显得风流倜傥,玉树临风。

    要说和普通的书生有什么区别,除了他对待女性的态度比常人来的更加温柔小意; 最明显的地方,就是身边带着的这把佩剑了。

    作为从小和万贞儿一块长大的伙伴; 覃昌从小也是个喜欢舞刀弄剑的。小时跟着万贞儿一起在御马监刘公公那里学习马上功夫和剑术; 之后两人更是经常在宫内表演舞剑给小皇帝看。

    可能和他身上的蛮族血统有关系,覃昌从小就比别的小内侍来的活泼好动些,也不认生。已经过世的孙太后每每看到他; 都戏称他是个南蛮来的小皮猴。

    可他们相比; 朱见深从小身体就不是很好。

    因为小时候经常受惊的关系; 至今半夜里还有惊惧抽搐的毛病,每次发作,都需要万侍长在身边不停按…摩安慰,才能睡得安稳。

    哪怕现在已经登基两年; 宫内也有了其他的后妃,这个毛病却是半点都没有更改。一旦发病; 不管今夜宿在哪位娘娘宫里; 都会被送回昭德宫; 在万侍长的抚触下幽幽睡去。

    覃昌遭遇家变,被掳进宫后,净身成为了内侍。这被子早就不想那些个男女之事了。

    只是因为从小跟在朱见深和万贞儿身边,一路看着他们走来,知道他们之间有多么情深义重。每每见此,都不由得羡慕陛下和娘娘的感情深厚,早就超越了身体的情=欲,升华为恩情和亲情。

    在宫里的每天都是为帝妃情感流泪的美好一天。

    一路而来,覃昌在船上不是舞剑,就是翻看这封朱见深让他特意抄录下来的《平叛方略》

    不是之前邱翰林写的那篇,是之后韩雍韩大统领写的。

    这篇方略被皇帝陛下反复了数天,后来又吩咐覃昌誊写下来。

    按理说,这种已经拟票批红的折子,下一步就应该发回内阁和六部执行了。

    再不然就是被驳回,彻底弃之不用,到底为止。

    但是偏偏这个折子,被陛下留中不发,至少在覃昌出发前往浔州之前,还搁置在陛下的案头。

    这个举动,就耐人寻味了。

    覃昌打开奏折,再一次看着他几乎都能倒背如流的这段文字——

    湖广之乱,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乃积疾成癖也。雍虽未至广西,然曾攻略于闽越之地,其民其地,与湖广多有类似。

    盖民之乱者,大致有“三害”。

    其一,自开国初,功勋皇亲奏请土地掠为私有,加之当地豪强驱民占田。使民或无地可附,或徭役不均,破产败田,遂成流民之乱。

    其二,天顺以将,连年天灾。闽越、川陕,鲁豫流民暴增,流入荆襄、湖广多地。流民多聚,无计可生,于是动…乱频生。

    其三,广西流寇,自赵宋以来,危害已久。至我朝,流害愈甚。盖当地官员守备,消极抵抗,隐瞒军情。乃至官匪勾结,以图民脂民膏,大发国难之财。上瞒天子,下欺黎民,危害一方。

    此“三害”日久天长,积疾难返,如今则一发而不可收拾。遂成我朝东南之大患也。

    今,国朝虽固,然则北有鞑靼女贞之患,西有河套瓦剌之争,若西南不平,中原腹地恐危亡矣!

    这个韩雍,用词如此惊悚——“恐危亡矣”。

    是说大明朝朝不保夕,即将亡国么?

    难怪被留中不发。

    若是下发到内阁六部,岂不是要惊骇到整个朝廷?

    这后面一段行兵方略先不谈,就前头叙述的“三害”,已经够让皇帝胆战心惊了。

    除去天灾一条,实在无可奈何。

    剩下的是什么?

    贵戚皇亲迫害百姓,还有就是官匪勾结。

    这个韩雍,难怪能文能武,功勋卓著,却又多次被弹劾。

    才过四十的年纪,已经是宦海沉浮,几上几下——这个人实在是太敢说了!

    覃昌头疼地拍了拍脑袋。

    如果没有估计的话,陛下把韩雍的《方略》“留中不发”,却没有在对他的人事任命上有半点动作,恐怕内心已经是承认其“速战速决”、“其中兵力,直捣黄龙”的策略是正确的了。

    既然皇帝不反对,作为主将的赵将军也不提反对意见,以韩统领的脾性,恐怕之后的战争中,就会采取这折《方略》所描述的策略了。

    虽然还有两位监军太监在兵部,恐怕之后怀恩应该会怕东厂的番子前去敲打一番。让他们认清事实,不要违背了陛下的意思。

    “小国舅啊小国舅,看来陛下故意放你去浔州,就是为了去搅乱那边的浑水的。”

    如今已经是五月,按照“速战速决”的方针,如果顺利的话,恐怕年内这场战役就会结束。

    现在南京那边的兵部已经准备开拔,差不多七月初就能到达广西。

    这两个月的时间,也够万镇抚在那边搅的天翻地覆了。

    覃昌把折子放在小案上,修长洁白的手指,在“官匪勾结”,“隐瞒军情”这几个字上反复摩挲。

    ————————————————

    浑身湿…漉…漉的小汪直在酒楼换了干净衣服,一脸不情愿地被盘家兄弟带回了汪府,提前结束了他好不容易出门放风的短暂旅程。

    盘兴先行一步,回家告知小主人在外头出了事。

    主母梅娘听说了,急的眼泪扑簌簌地往下落,倚在门边不停地往外头看。

    在二门边见到身穿大人衣服,两只袖子长的可以舞起来,头发凌乱地披散在肩膀上的小汪直,梅娘一把将他抱了起来。

    “怎么样?呛到了没有?冷不冷,害怕不害怕啊?”

    梅娘抱起孩子走进房间,放到床上。

    将他转了一圈,发现汪直脸蛋红扑扑的,也没有受伤的样子,这才松了口气。

    小汪直已经在酒店里洗了热水澡,万达还给他洗了头发,换了衣服,如今身上暖洋洋的,早就把刚才惊心动魄的一幕给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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