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宋-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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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样东西放在一起，用老参汤小火慢煨，吃起来快活赛神仙。
可别小看这道菜，特别消耗食材，需要二十只鸽子、二十只鸭子、二十条红鲤鱼。
一天三餐下来，杀死的鸽子、鸭子、鲤鱼堆积如山，家里人吃不完，只得扔在后门外。
施亦然如此糟蹋食材，老管家和妻子都曾经劝诫过，无奈他充耳不闻，除了在吃上有如此怪癖，施亦然在其它方面都还算正常，大家也就由着他了。
为了满足供应食材，施亦然专门开辟了三座庄园，用来饲养鸽子、鸭子和红鲤鱼，蝗虫来时因为三座庄园，施家不但没有损失，反而鸽子鸭子鲤鱼都吃的很肥。
这一天，忽然闯进几名官差，锁上施亦然就走，说是安远节度使之命，让施亦然去服兵役。
虽然施亦然早就交钱抵了兵役，可是安远节度使点名要他，却也无可奈何，只得跟着官差走了。
哪知道，安远节度使把他扔在边关一个哨所里，就不管他了。
这里是军中，哨所里没有好东西吃，每天都是干粮咸菜，要么是咸菜就着窝窝头，连肉味也很少闻到，可把施亦然苦坏了，真正是嘴里能淡出鸟来了。
那道独创的‘赛神仙’，只能在梦里回味了。
转眼三年过去，兵役期满，临走时，安远节度使特地召见施亦然，施亦然被带到客厅里，让他等候安远节度使。
忽然，施亦然的鼻子，闻到一股香味，从隔壁客房里传出来。他禁不住走过去一看，桌子上摆着一道菜。
这道菜他太熟悉了，就是魂牵梦绕的“赛神仙”，虽然火候不到，香味不足，但是和粗茶淡饭相比，这就是人间至味了！
施亦然也不管这是节度府，扑上去就吃，那副吃相，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忽然，一声叹息传来，安远节度使走了进来。
原来，安远节度使本是施亦然爷爷的老部下，他回老家省亲时，得知施老将军家里，出了一个败家子，就把他征用，到边关过苦日子。
本来，他以为施亦然过了三年苦日子，会淡化贪吃的本性，哪知道今日一试，一切都是徒劳的，他什么也不想说，挥挥手让施亦然走了。
第八十四章 邓州施家（二）
施亦然回到家里，当务之急就是痛痛快快地吃了一回“赛神仙”，他又恢复到以往的日子，顿顿吃“赛神仙”。
之前他不在的三年，当地饿死了不少人，所有人都很想念他，如今他回来了，百姓们高兴坏了，有些吃不上饭的百姓，就会每天去施家后门捡食材。
了解了事情的原委，四人都不知道怎么说了，难怪施家有这么大的势力，原来和安远节度使有关系。
赵匡胤纠结了，总觉得施家虽然是在做好事，可是有些不实际，喂养鸭子鸽子也需要粮食，要是把这些粮食给百姓，岂不是可以救更多人？
可施亦然也有可能没这个心思，他们若是冒然提醒，施家以后会不会就不扔食材了，毕竟有的富贵人家宁可粮食发霉烂掉，也不会给百姓一粒米。
二人商议了一下，决定先看看再说，有机会见一见那个施亦然，如果他真是好心，就提一下意见，若果他是无意，也要提醒他一下，看看他什么反应。
于是二人在施府观察了几天，这一天终于看到了施亦然，他或许想出去走动走动，到附近的山里转转，透透气。
他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带着两名家仆，晃晃悠悠地上了山，走到半路上，忽然遇见一名老者，打量着他，问道：“来者莫非是施少爷？”
施亦然说道：“正是，老丈，你何以认识我？”
老者急忙下拜，说道：“活菩萨来了，有失远迎，罪过罪过！”
施亦然急忙跳下马，将老者扶起，不知他为何称呼他为活菩萨？
老者道：“你到我家坐一坐，就知道了。”
二人跟在后面，一起跟着施亦然到了老者他家，只见香案上供奉着他的画像，老者讲了起来。
原来，施家扔在后门的食材，救活了不少吃不饱饭的老百姓，五六年前，本地闹起了灾荒，好多人家吃不饱饭，就排队到施家后门，捡拾施家扔出的食材。
老者一家，就是靠这些食材，度过了几年最困难时期，要是没有施家，他们早就饿死了，于是，他们把施亦然的画像供奉起来，早晚叩拜。
老者道：“这一带好多穷苦人家，都供奉着少爷的画像，故此都认识你，大家背地里称呼你为活菩萨。”
施亦然闻言脸红了，郭浩看了心说这个二愣子恐怕还真不知道，这样一来就适得其反了！
老者夸奖他为活菩萨，让他感觉是一种嘲讽，他不过仰仗祖父和父亲的福荫而已，想不到自己浪费的食材，竟然养活了不少穷苦老百姓，这不是抽脸吗？
回家路上，走一路想一路，施亦然汗流浃背，蓦然警醒过来。
看来，这道“赛神仙”不能再吃了，他贪图一时快活，却不知能让多少人吃饱肚子？
背后招来多少人忌恨？
好多人勤勤恳恳，却连肚子都吃不饱，他凭什么贪图享受？
郭浩和赵匡胤跟在后面，发现施亦然的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郭浩道：“贤弟，那老者太冒失了，施亦然竟然真的不知道，他现在反应过来，估计明天就不会有食材了，不信你看！”
“不能吧，这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怎么能不知道，被人尊敬不是好事么？”
“被人尊敬是好事，但被人妒忌就不是好事了，他如果给的是粮食，他就是真善人，可如果他是浪费，那就是假菩萨。
贤弟若是不信，咱可以打个赌，明天施府后院不会再有食材出现了，施亦然就算浪费，也不会让人看见了。”
“我不信，赌就赌，几年来的布施，怎么可能不知道。”
郭浩没有再说什么，老赵现在还是太年轻，不知道后世有个词叫有钱任性，有钱真可以为所欲为，人性是最复杂的东西。
……
果不其然，回到家里，施亦然宣布，以后不再吃“赛神仙”了，让老管家撤掉专门饲养食材的三座庄园，老管家好不高兴，少爷幡然醒悟，这是大好事。
施亦然果然不再吃“赛神仙”了，和家人一起，吃一些平常饭菜。
过了三天，后门突然传来吵嚷声，施亦然急忙让老管家去查看，原来施家这几天没有往外扔食材，他们这些逃难到此的灾民，日子过不下，还指望捡一些食材，拿回家果腹呢，这不是让人失去活路了吗？
老管家回来告诉了实情，施亦然愣在当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郭浩和赵匡胤在施府大门前，郭浩笑道：“怎么样贤弟，是不是你输了。”
赵匡胤脸一红，抱拳道：“还是大哥看的透彻，元朗愿赌服输，只是没有了那些食材，那些百姓怎么办啊？”
郭浩赢了赵匡胤，成功证明的自己，心情大好道：“别急，山人自有妙计，劳烦贤弟前去敲门。”
赵匡胤看郭浩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知道他应该是有想法，于是上前敲门，不大会儿门开了，是施家的一个下人。
“你们找谁？”
赵匡胤闻言回头看郭浩，郭浩负手道：“去告诉你家官人，我有办法解决后门那些百姓！”
下人闻言打量了郭浩一番，发现二人都是气度不凡，于是道：“二位稍等，小的这就去禀报。”
功夫不大，大门被打开，老管家带人迎了出来，看到郭浩和赵匡胤，确实不是一般人。
“老朽施胜，见过二位公子，刚才是二位说，有办法解决那些灾民？”
诗圣？
愣了一下，随即想到应该是名字，于是抱拳道：“不错，正是在下所说，还请老先生引荐一下施大官人。”
施胜见郭浩一身文人打扮，赵匡胤则是武者装束，衣服都是光鲜亮丽，不像是神棍骗子，于是伸手道：“既然如此，二位公子随我来。”
在老管家的带领下，二人进了施府，此时施亦然正愁怎么解决这件事呢。
他浪费食材不是一两天了，百姓们都习惯了，之前他还没什么感觉，可升米恩斗米仇的道理他还是知道的。
施家确实家大业大，但也只是普通的富家，他的父亲已经去世，只有安远节度使还念些旧情，对他们家照顾一二。
可这年头除了流民之外，最苦的就是当兵的，毕竟行军打仗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了今天有没有明天，谁也保证不了。
所以施亦然招惹了这么多流民，他担心流民的胃口会越来越大，若是有一天他也无法满足，那么施家的末日也就来了。
进了施家的宅院，郭浩好奇的四处打量，发现这施家确实不错，只可惜施亦然之前玩火，现在火已经被点燃了。
如果郭浩不出面，施家或许能坚持一段时间，如果安抚不了那些流民，施家大厦将倾，很难保存。
可安抚流民又岂是易事，朝廷都做不好，他一个富家子弟怎么做，之前他在军中，百姓们尚且有所顾忌，现在安远节度使不管他，施家已经很危险了。
二人来到客厅，施亦然接待了二人，后门的百姓还在，知道了这个情况，施亦然已经不敢浪费食材了。
“二位，听老管家说，你们有办法帮我解决那些流民，请问是什么办法！”
施亦然向二人施礼，赵匡胤起身，郭浩却稳稳地坐在椅子上。
“施大官人，要说这件事呢，说好办也好办，说难办也难办，我这里有上中下三策，不知官人有没有兴趣？”
听到郭浩有三策，施亦然仔细打量了郭浩一番，然后躬身施礼道：“还请公子教我，如果能帮我施家解决此事，施某必有重谢！”
第八十五章 邓州施家（三）
看到施亦然如此客气，说明他本应并不坏。
而且，他应该也察觉到了不妥，否则他根本不必纠结，只要叫下人把百姓撵走，但这样做，他们家以后恐怕很难安静了。
“嗯，之前的事暂且不提，你无意中救了很多百姓，本是功德一件，可现在天下灾祸不断，百姓流离失所，逃难之人不计其数。
由于你的无心之举，让很多百姓对施家产生了依赖，你骤然停止了供应，百姓们没了依靠，恐怕会狗急跳墙，引发祸乱。
可如果继续供应，就算你施家再家大业大，这样坐吃山空下去，迟早会有败落的一天，而且也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郭浩说完，施亦然、赵匡胤和老管家都深以为然，目光放在郭浩身上，等着他继续说。
“我说的三策，都可以解决这个问题，但结果有很大的不同，就看施大官人怎么选择。”
“公子请说，在下洗耳恭听。”
“好，这上策是：
施家可以联系官府，捐赠粮食救济灾民，有官府出面，施家的风头就不会太盛，也可以落个好名声。
但缺点是覆沙入海，杯水车薪，灾民根本就是个无底洞，你施家的力量再大，我不可能彻底解决，只能借此抽身。”
郭浩说完，施亦然摇了摇头，郭浩这个办法，若是放在太平年代，绝对是个好办法，但现在却是不行。
因为官府本身就贪得无厌，他们若是想解决，早就想办法了，又何须等到施家出面，这等于给人家剥削的机会。
“中策是：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我听说你们家有几个大庄园，其实根本不必换掉，甚至可以扩大规模，用来安置那些灾民。”
“嗯？”
“公子此话怎讲？”
“你之前置办庄园，为的是享口腹之欲，所以里面的牲畜有限，其实你完全可以更换。
你可以让那些流民帮忙打理庄园，多养着鸡鸭牛羊，鸡鸭可以生蛋，牛羊有皮毛和肉。
粪便可以肥田喂鱼，可以多种些粮食蔬菜，总之他们做事你给他们饭吃，所产出的牲畜作物吃不了可以卖钱，你也不会吃亏。
但不要签卖身契，一旦年景好了，就让他们离开，这样不但官府那边不会说什么，流民们也会感激你！”
中策说完，三人都点了点头，施亦然是个聪明人，之前郭浩的上策都有缺点，那中策一定也有了。
“敢问公子，这中策需要注意什么？”
郭浩闻言沉吟了一下道：“要把握好尺度，尽快送走流民，否则豢养家人过多，有聚众之嫌！”
三人闻言脸色一凝，这个帽子可不敢带，尤其是这个敏感时期，朝廷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叛乱，流民多了确实容易落人口实。
“请问公子，那下策是什么？”
郭浩听了随口道：“这个简单，你不是军中有关系么，让人派兵帮你驱散流民，显露施家武力，自然就没人敢招惹你。
只是此法并不长久，时间久了百姓会觉得你为富不仁，仗着军中势力欺压百姓，一旦发生什么变故，施家首当其冲！”
三中下三策都说完了，每个办法都有利弊，对比一下，好像只有中策好一些，只是这个度太难把我了。
但是郭浩心中其实已经有了办法，那就是陈家和丐帮，其实他进入中原那一刻，就想过怎么经营中原的势力，襄州没有找到突破口，邓州的施家是个契机。
“这位公子，哦对了，还不知阁下怎么称呼。”
郭浩闻言抱拳道：“在下郭浩，这位是我的义弟赵匡胤。”
赵匡胤也是抱拳，施亦然也冲他拱了拱手道：“在下施亦然，见过二位兄弟，这次二位能够出手相助。施某感激不尽。
刚才郭兄说的三策，虽然各有利弊，但我觉得只有中策尚可，其他的都行不通。
施家在邓州这么多年，其实也没少和官府打交道，那些当官的贪得无厌，粮食交给他们，恐怕到百姓手里就没有几粒了。
而郭兄说让施家经营庄园，这个我以前从来没做过，施家虽然经营一些生意，可这个实在不知道怎么做，还请郭兄教我。”
施亦然果然选择了中策，郭浩并不觉得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