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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虎视眈眈-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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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齐背过身去。“余恩,余阅,我们走吧!”
  “大小姐,”红儿一手撑着油伞,一手扯着罗婕的手腕。“我们回去了!再不回去,老爷怪罪下来,大家都只有死路一条。”
  罗婕甩开红儿的手,踉跄的往前走了几步。“严齐,你真这么狠?真的要丢下我,让我去嫁给我不喜欢的人?”她迭声质问,声声悲恸。
  “小的祝福大小姐,幸福美满、一生和乐。”严齐依旧背对着罗婕,语调不卑不亢,没有明显的情绪。
  “我不嫁,我死也不嫁!”罗婕哭闹着,撂下狠话。
  罗婕不顾身分与矜持,让余恩无法指责罗婕的失控行径,只能幽幽叹道:“大小姐,别为难严齐了,你是千金之躯,我们三餐温饱都有问题了,怎么有办法带你走?况且,若真的把你带走,不用出京师,我们就会被老爷派来的武林好手追杀。大小姐,你不会想看到我们三人的人头落地吧?”
  “余恩,如果严齐够爱我,是不是要有牺牲性命也在所不惜的勇气?”罗婕犹如大雪中的小白花,细弱得几乎要倒下了。
  “我不爱你!”严齐说得斩钉截铁。
  “大小姐,你何必呢?严大哥都这么说了,姑娘家还是不要太主动的好。”余阅少年老成的叹了口气。
  余恩赞赏地瞥看了余阅一眼,幸好余阅懂得适时出声。“大小姐,请回吧,生病就不好了。”
  “余恩,余阅,我们走!”严齐迈开步伐,朝着白茫茫的雪色前进。
  余恩和余阅见状也赶紧跟上。
  “我不嫁,我死也不嫁!”
  风雪中,传来罗婕呼天抢地的哀号。
  此去前程未卜,如同这一场诡谲多变的风雪,更如同严齐那被冰雪封锁住的心。
  第四章
  四季递嬗,桃花开、李花开,迎春杨柳处处栽。
  离开罗家庄所在的京师范围,他们三人一路往西行,最后在离京师约半个月脚程的凤阳县暂住下来。
  如果快马奔驰约莫两天就可回到罗家庄。他们不愿离罗家庄太远,因为那里尚有他们殷殷挂念的严安和余婶;但也不能靠罗家庄太近,就怕罗老爷会赶尽杀绝,也怕罗婕无法对严齐死心。
  他们在僻静的巷尾租了一间房子。房子很小,一进门,屋内只摆一张方形桌和四张板凳,几乎可算是家徒四壁;后头是一间仅能容三人平躺的通铺,这就是他们三人暂时落脚之处。
  灶火则放在屋外的檐下,无论艳阳高照还是风吹雨淋,都只能在门前那一方小空间煮饭、烧水,解决吃食的问题。
  他们总不能坐吃山空,于是余阅在药铺帮忙抓药;余恩和严齐则在客栈当伙计,一个是店小二、一个在厨房打杂干活。
  余恩看着站立在窗棂前的严齐,喊了声:
  “严齐,吃饭了。”
  桌上只有简单的三样小菜,配上一大桶的白米饭。出门在外,三人身上的盘缠不多,得省着点用。
  以前的严齐,没烦没恼,天天睡醒了练武,累了就睡、饿了就吃,有那么几年,怀着少年的春思,也没有多远大的志向,只希望天天能看见那灿笑妍妍的姑娘,日子就可以无忧无虑的过下去。
  自从他从美梦中清醒之后,日子再也不是这样的云淡风轻。他练武、习字,天天逼迫自己努力再努力,期望自己能成为人上人,不再只是最低层的仆佣。
  门当户对、阶级身分呀!
  听见余恩的喊声,严齐回过头来。这两年来,他从那带着憨气的老实模样,变成了喜怒不动于色的沉稳内敛。
  “余阅还没回来吗?”
  “可能病人多,还在药铺忙。”余恩替严齐盛了一碗饭。
  “嗯。”严齐扒着饭,大口大口的吃。
  “严齐,你还想着大小姐吗?”余恩没心思吃饭,一口饭含在嘴里,有些食不滋味。
  严齐眼眸一抬。“还提这个干什么?我早就忘了她长什么模样了,以后你也别提了。”
  余恩还是注意到严齐持碗的手紧了紧,心里扬起几许莫名的怅然。春雨绵绵,雨水滴滴答答,扰得人心烦意乱。
  “你一定可以出人头地,我们不会永远这样,我们一定会让罗老爷后悔的,或许到时候大小姐要是没出嫁——”
  “余恩,叫你别提你还提,没有任何的或许!”他截断余恩的话。
  他的落寞、他强装的无所谓,在在只会让余恩觉得严齐只是在压抑不该有的情愫。
  “不提就不提!”她咕哝着。
  “我不需要让罗老爷后悔,我的努力为的是我爹、为的是你,还有余婶和余阅。”严齐话很淡,却是那么地信誓旦旦。
  她平常叽叽喳喳话满多的,可是每次一见到严齐若有所思和那越发寂寥的背影,她的心情也会跟着往下坠落。
  属于她的碧玉年华呀……
  去年她的葵水初到,她终于意识到自己身为姑娘家的事实,那种转变的心境,连她自己也感觉到害怕。
  她选择离开母亲,为的是严齐,一颗心给了罗婕的严齐。
  这时,余阅急匆匆地走进门,劈头就说:“我得跟老大夫赶到隔壁村去,听说有好几个人发热病倒了,我今晚不回来睡了。”
  丢下话,余阅随即如风般地消失在破旧的大门后。
  三人离开罗家庄已经三个月了,到现在余恩还没有和严齐单独共处一夜过,想到长夜漫漫,她突然有些怔忡。
  两人吃完饭,她收拾着桌面;严齐将碗筷收到屋角的木桶里,等待明天天亮再清洗。
  “余恩,今晚你要沐浴吗?”
  “啊……”她脸色闪过羞红。
  平常严齐也都会这样问她,然后去屋外替她烧水,再帮她把水提进屋内,然后他和余阅会轮流守在大门外。
  “怎么了?”严齐没有察觉到她心思的变化。
  反正她的身体不能让别人看见,否则会大病一场,所以她的女儿身直到现在还没有被严齐发觉,至少她认为自己掩饰得很好。
  也直到后来她才明白,为什么母亲需要编出算命仙为她算命的谎话,这等于是让她日后的男扮女装更顺理成章,否则她就无法跟着严齐一起离开罗家庄了。
  “没事。我要沐浴,我今天打水时淋了一些雨。”她看着眼前那伟岸的男子,十八岁的严齐,长得真好,让她心里有股莫名的蠢蠢欲动。
  约一炷香之后,严齐挪开桌子,将屋外的大木桶拿进屋内,再倒进两桶烧热的水,用手背测试一下水温,直到弄妥一切才离开屋子,并将大门紧紧关上。
  余恩看着严齐忙碌的背影。他总是待她这么好,她知道这不是男女之情,而是他对她的兄弟之情。
  水气氤氲中,她很安心地放下一头长发,让自己全身浸泡在热水之中。
  她绝不能让严齐发现自己是女儿身,一旦被知道了,他或许会赶她离开,也或许会跟她保持起距离,更或许他会责怪她这十多年来的欺骗。
  她不能冒任何的风险,除非在她有把握的情形下,否则她不想露出任何的破绽。
  经过罗家庄这样大的事件之后,她才明白她不想当红娘,她更后悔自己的多事,她想要待在严齐的身边,她一辈子都不想离开他!
  “齐儿呀,下雨天,你怎么站在屋外?”这时大门外传来邻居王大婶热情的喊声。
  “大婶,屋内闷,我出来透透气。”严齐的声音,有着一丝的笑意。
  “恩儿在不在?”听到王大婶这么一问,余恩连忙从水里起了身。
  “余恩在屋内洗澡。大婶有事吗?”严齐客气地问,他实在不习惯和他人这么热络。
  “昨天他从客栈里带回来的肉包子很好吃,我想再麻烦他。”王大婶的声音已经近到了门板之外了。
  “大婶,你不能进去。”听到严齐这么说,余恩急了,偏偏一急,十指像打了结,连肚兜的绳子都绑不好。
  “没关系啦,我都可以当他娘了,我只要跟他说一声就好。”热情的王大婶就要推开那薄薄的门板。
  “大婶!”严齐情急之下只能张开双臂。
  “齐儿呀,你脸皮还真薄。你放心,我不会偷看的。”王大婶的老脸笑得很暧昧。然后,她伸出肥肥的短手,把严齐一推,接着俐落的推开大门。
  严齐不是不能挡,而是无法挡。王大婶是好心低价租房子给他们住的房主,他没有理由以蛮力阻止一个老人家进屋,只是……
  大门一推,严齐松了口气,木桶里已经不见余恩的身影。
  “恩儿呀!”王大婶左右看着,直接就往门帘后走去。
  “大婶。”严齐保持一贯地沉稳,此时只能着急的跟着走进去。
  余恩站在床铺旁,一头长发湿漉漉的披散在肩膀,外衣已经穿上,她却只能用双手拉住来不及扣上的衣襟。
  “大婶。”余恩漾起狼狈的笑。“这么晚了,有事吗?”
  王大婶一时傻住,用力眨了眨已经模糊的老眼。“天呀,恩儿,你这样子好像大姑娘!”
  余恩一手扣住衣襟,一手摸着自己被热水蒸得晕热的脸颊,连忙压低音量道:
  “大婶,你开什么玩笑,我是堂堂五尺之躯的男人呀!”幸好她个头不矮,只比严齐矮半颗头。
  严齐这下退也不是进也不是,只能在极不自然的状态下,悄悄侧过身,眼神避开余恩那似出水芙蓉的模样。
  “是呀,要是姑娘怎么会跟齐儿和阅儿住一个房间,我真是老眼昏花了。”王大婶虽然这么说,还是忍不住一直打量着余恩。
  余恩被看得很不好意思,偷偷瞄看了严齐一眼,发现他并没有看向自己。
  “大婶……”余恩提醒着那看呆了的王大婶。
  王大婶终于记起了来找余恩的目的,她清了清喉咙才说:“恩儿,明天你再帮我带六颗肉包子回来,我家那口子很爱吃。”
  “没问题。”余恩瞅了瞅严齐。“严齐帮我送送大婶吧。”
  “哦。”严齐闻言,才又侧过身来看了余恩一眼,然后才将王大婶送出屋外。
  一等他们都走出去,余恩才软软地松了口气。
  她不禁要纳闷,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单单看了严齐一眼,她的心会跳得这么快?
  送走了王大婶,严齐呆楞的站在大木桶旁,看着那仍热腾的水气,他的俊脸难得地出现了一抹窘色。
  早就知道余恩是女儿身,他不该失措,但在无意间撞上她那张不知是被热水蒸热还是慌乱下的红通通小脸,她那小姑娘的模样毕现,他还是仓皇了。
  他镇住心神,走到布帘前,高声说着:“余恩,水还热着,我也来沐浴。”他得找点事做,也让房内的她有时间把衣衫穿妥。
  “哦。”房内传出她的应和声。
  以往,他总是等到她入睡,他才找机会随便冲个澡。
  虽说他们之间还有个余阅,但若非他心知肚明的凡事避开来,很多事的不便,早就让她的性别曝光了。
  他绝不能让她知道他早就知情她是姑娘家的事,一旦如此,她是不是就不能光明正大的跟他和余阅住在一起,甚至不能留在他的身边?
  匆匆泡了个澡,整理那异样的心思。严齐将大木桶搬到屋外,屋内恢复原状后,他心想余恩应该睡着了。
  他不能有任何异样,更不能在这个时候不跟她同房,他得当她是个男人,他不能露出任何破绽。
  以往通铺上他们三人并排睡着,靠近门边右侧的是余阅,他则睡中间,最里边睡的是余恩。
  原本余阅打算睡中间,也就是睡在余恩的身边,可是他不同意,硬是编了个理由,执意要睡中间,好隔开余恩和余阅。
  在他明知余恩是姑娘家的情形下,怎能让她和余阅睡在一起?就当是他的私心吧。
  其实这不算是秘密,只是大家从来没有当面提起过。
  余阅是余婶收留的孤儿,余婶捡到余阅时,余阅才三岁多,连话都不太会说,更别提可以说出自己的父母是谁或者家住在何方。
  是余婶给了余阅一个名字,把余阅当亲身儿子般地扶养,也正好让他继承了余家的香火。
  而余婶也没有隐瞒余阅,如果哪天余阅可以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余婶也会视为美事一件。
  一进卧房,余恩果然已经面向里边侧躺睡下,他轻手轻脚地躺在余阅靠门边的位置,让中间空出距离来。
  她十岁那年,他就瞧见了她的身体,虽说大家都还年幼,但……
  她十五岁那年,他为了帮她擦药,再次瞧见她的身体,虽说是情急之下,但……
  如今,她和他同睡一床,没有了余阅。
  回想起来,他是不是无意间早就毁了她的清白?要是她知道他早就知道她是姑娘家,那他该如何面对她?她又该如何面对他?
  “严齐……”幽幽的声音传来。
  “你还没睡?”严齐平躺着,双眼瞪着床帐顶。
  “你别担心钱的事,你只要努力准备参加乡试,好好的练功,其它的你都不用烦恼。”她得找点话来说,否则她今晚绝对不能成眠的。
  雨水滴滴答答,扰得她心神更不安宁,尤其当他一走进这窄小的房内,那明显的男性气息似乎随着凉风灌进了她的嗅觉里。
  她怎么有一股想要投入他怀里的冲动?她不能也不行,这样铁定会吓到严齐的!
  “我不想参加乡试了。”他说得很平静,内心却翻腾着不安。
  “为什么?”她一惊,翻过身来盯着他的侧面看。今晚的他,发现什么了吗?否则为什么要距离她这么远?
  “乡试三年才有一试,我得等到后年才有机会考试,我等不了那么久。”表面上他无动于衷,被褥下的拳头却是悄悄紧握。
  “不可以,你不可以放弃!”她急了。
  以他的出身,参加乡试是让他平步青云最快的方式。
  “乡试再来会试,最后才能到殿试,万一我连武举人都考不上,那就别说之后的武状元了。”他缓缓侧过身,跟她面对面。
  “不会的,凭你的好功夫还有好文采,你一定要对自己有信心!”先前迷漫的暧昧气息已消失殆尽,她只剩一脸焦虑。
  他炯亮的眼,直勾勾地看着她。“我打算参加征兵,直接从军,这样每个月不但有军粮可以领,封官成将、一步登天的机会也比较多。”
  “我反对!”她不知不觉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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