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言相濡以沫-第1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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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跟死人长同一张脸啊？啧啧啧啧啧……”
她没说话，光是后面的一大堆“啧啧啧啧啧”就够让人气的抓狂了。
宋希儿脸上很严肃的神情：“筱小姐，我们素未谋面，请你对我的姐姐尊敬一点。”
“呀！我有哪里不尊敬了吗？”筱筱苦思冥想了一下：“难道你姐姐没死吗？还是你其实就是你姐姐借尸还魂回来？”
“……”
如果眼神可以杀死人的话，估计筱筱此刻已经被宋希儿的眼神轮杀个几百回，在地狱里将十八层都循环了个遍了。
“要吵去外面吵。”始终坐在桌前看卷宗的男人终于开口。
宋希儿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刚想要他帮讨公道，就被他一个冰冷的眼神给吓的缩回了口中。
虽然一直以来，念琛都是看在姐姐的份上才对她那么好，让她陪在他身边，但是她知道，那种好，只是表面的，就像是要履行什么义务似地。可是她十分的享受这样的好，整个公司里，出了念琛，所有的人都将她当成未来的“何夫人”看待，而她也从一开始的小心翼翼变成了后面的明目张胆，将谁都不放在眼底。她本以为是自己的能力让念琛肯定自己，觉得自己才是对他未来有用的，能陪在他身边的人。直到董默苏的出现，她才知道，之前他一直没放在心上是因为，那些事情他根本就不在乎，在他不在乎的范围里，任由你翻跟头兴风作浪都没有关系，但是一旦遇上他关心在乎的，你就是小小的一点动作，他都会给你警告。而他关心在乎的，从始至终只有董默苏。
筱筱本来还想小小的咄咄逼人一下，不过既然男主角都开口了，她也就不没事找事做了，只说了声：“念琛，我有些事想单独跟你说呢……一些人能不能先消失一下？”她这里的一些人很显然就是说三人中的第三者，然后宋希儿就在念琛口中的“希儿，你先出去。”中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开了。
筱筱目送她踩着十几厘米的高跟鞋离开，心想，虽然跟宋允儿长得同一张脸，虽然在跟客户谈判方面很有能力，但是在念琛心里，宋允儿可不是谁都能并驾齐驱的。如果她只见过一个女人有这种能力……甚至也许已经远远的超过了。“什么事？”在低沉的声音中唤回了她的神思，筱筱转过头，看着念琛，从文件里拿出一封信交在了他手上。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袁慕西有个女朋友叫于若瑾。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袁慕西要跟她分手，这女的说什么都不干。袁慕西这回应该是下了狠心的，那女的本来就是夜总会出来的，这样一激，偷走了他的房产证，还卷走了事务所一大笔钱，虽然现在警察已经在入手案件了，但这件事对事务所的影响极大，有很多本来跟袁慕西合作的客户都撤了，现在的律师事务所就是一个巨大的空壳，还有许多账单需要去填补，其他公司坐收渔翁之利将事务所几个好律师都挖走了，还有人提出如果袁慕西能给个好价钱的话，他们愿意收购他的事务所，可是袁慕西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就算是破产将那些巨款给填补了也不可能将事务所卖了……而且……事务所好像对他有很重要的意义……”
说到这里，她看见念琛的眉眼低垂着，分不清他的表情，然后才道：“这封信是你……母亲给你的……”
……
和往常一样，在公司的沙发上躺了一会儿，默苏才收拾了包准备回家。出门的时候还看见有些同事在加班，当然江席欧办公室的灯也毫不意外的亮着，只是往门里望进去，既然没有看见人。
想着那次见到衫宁也来了这里……也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个人以散步的姿势往家的方向走，她很喜欢国外的建筑，还有安宁的不像国内一样满大街汽车跑的街道。从来这里开始一直在走这条路，她都没有走腻。仿佛欣赏一路上的风景就够让她心满意足的。
将最后一口面包塞进嘴里，准备掏出钥匙开门的时候，就看见门口站着的一抹身影，顿时让她心收紧。
该怎么形容呢？和她平日里看见的那个何念琛不同，此刻的他显得有些沮丧，甚至说不清楚的仿佛有什么悲伤的东西环绕在他周围似地。
那一瞬间，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牵引着自己，默苏慢慢的走向他，在他的面前站立，而他藏在阴影里的脸也终于抬起来，这是默苏很少看见过的疲惫。他一向那么爱干净，是什么原因，又让胡渣跑满了他的下巴？
很多时候很多事也许不问原因，会让对方更加的放松，有些事打破沙锅问到底只会让对方心思更沉重。
默苏从浴室里拿出了刮胡子刀，看着坐在沙发上下巴已经涂满白色泡沫的男人，她在他身边拿着小刀小心翼翼的帮他轻刮着。他的眼神一动不动的看着她，就像一个迷路的小孩似地眼神，看的让默苏心怜又有些别扭。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情绪表现的这么低落，但是——“能不能别这样看着我啊？”她的声音不算太严厉，却看见了他眼睛里涌出的液体。
默苏吓的手一个颤抖，差点将他刮出了血。
如果说世界末日和何念琛的眼泪，她宁愿相信哪个……她一定会选择前者。
可是……她的眼睛没花，眼前的念琛眼底真的是有泪水，只是没有流下来。
默苏承认自己被吓坏了，有些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摆了，结结巴巴的问：“你、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然后他像是安慰她似地，轻轻的抱住了她……这样的姿势是，他坐在沙发上，默苏站在那儿，手上还拿着刮胡子的刀，他抱着她的腰，一动不动的脆弱。
也不知道抱了多久，在这期间，默苏的脑袋里胡乱的想着他发生过什么事情的可能，都没有猜到，居然是从他口中说出的那句：“妈妈自杀了……”
对于念琛的母亲，默苏一直都有种很恍惚的感觉，好像这个人曾经出现过，又好像从始至终都没听说过。
念琛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抛弃了他，后来又因为母亲不能生育所以才将他跟他的奶奶接了回去。
那天晚上，念琛跟她说了很多，他说其实他对自己的父母也没什么印象，他知道自己一直都是他们利用的棋子，母亲那时候不是不能生育，只是不喜欢他父亲罢了。他还告诉她，其实他没别人想的那么好，他是他父亲把母亲***后的产物，所以母亲每次看见他都会想起那段不堪的往事……她一点都不喜欢这个儿子，甚至每次看他的眼神都是深深的厌恶，所以她才会那么喜欢袁慕西，那是她跟她深爱的男人剩下的孩子，为了她的第二个儿子将他逼走上绝路，亲手将他送进了监狱。
可是就是这样的一个母亲，在她第二个儿子有困难的时候，居然写信来求他，并且用自杀的方式谢罪，她说：我知道你恨我，我没有尽到一个做母亲的责任，如果我死了能够让你帮慕西度过这次危机，我愿意用我的生命成全你心里的不甘。
“真是伟大的母亲，她居然用她的命来威胁我帮她的儿子，她眼底那个唯一的儿子！她以为自己的命值几个钱？我凭什么要听她的？”这是默苏听见他第一次哽咽的声音：“可，可我他妈的居然还会难过，因为她死了，我他妈的还会难过！”
407．我爱上她了。
那天默苏抱着他没有说话，她不是一个会安慰人的人，可是心疼是真的。她忽然就发现，无论怀里的这个男人曾经做了多少伤害她的事情，她都不能真正的恨起来。当看见他这么悲伤的时候，她比他还难受。然后整个房间都仿佛陷进这样的悲伤中，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床上，身边的人也沉沉的睡着。
以自己的经验来看，她知道他是真的睡着了，只有在沉睡的时候他才会很难被惊醒，换成是平常，只要稍微一点动静，或者只是在她睁开眼睛的刹那间，他就醒了过来。
默苏撑着手看了一会儿，将被子帮他盖好，然后轻手轻脚的下了床。
再次上来的时候，床上的人已经醒了，不过没有起身，只是倚靠的床头，眼神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看见她进来，转头，朝她露出一抹微笑：“我饿了……”慕西坐在空无一人的自习室里，很久都没来这里，里面的一桌一椅皆无变化，仿佛时间没有过去，还停留在学校那段青涩又美丽的时光。
桌子上是一大束巨大的百合花，并没有什么意思，只不过是还记得她曾经喜欢而已。这个陪伴了他大学四年的女人，总是让他很奇怪，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热情，拼命的把她追到手，不喜欢玫瑰花，偏爱淡色的百合。总是拉着他的手抱怨：“慕西，慕西，人家情人节都收到玫瑰花，我什么都没有。”然后，他就送了她一束玫瑰，她抱着花笑的像所烂菜花，却故装做很可惜的说：“你看你，一点都不关心我，其实人家一直喜欢的是百合……”
时间即便是过去了那么久，很多事情回忆起来，就好像发生在昨天似地。可若真是发生在昨天，为什么又会让人感觉那么的遥远？
现在的默苏再也不是当初那么单纯的勇敢的女孩了，从她渐渐在生活和感情中受到的伤害，他找不到她身上有当年那么快乐的影子，甚至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种无奈中，是勉强的在人生里行走，而不是想要满意的度过自己的人生。
有谁能知道，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想帮她找回从前的快乐，如果她愿意的话，就算是摘下天上的星星他都义不容辞。只是……这些都不是她需要的，她心里在乎的，想要的那个人，早已经不是他袁慕西了。
慕西闭上眼睛，眉宇间有些疲惫，睁眼，看着外面的星辰，还是那般闪耀，却再也触动不了谁的心弦。
这时，耳边传来了脚步的声音，他有些欣喜的转过头，却不想入眼的是一张冰冷的脸，“怎么是你？”扬在嘴角的微笑尽失，慕西看着眼前的念琛。
“很意外吗？”他轻笑，缓慢的走进来，直到走到摆着大束百合花的课桌旁边，修长的指尖轻抚白色的花瓣，“还真是有心了。”
接着，慕西就看见他将默苏的手机搁在了课桌上，上面满满都是他发过去的信息。
顿时，一种羞辱的感觉在心间泛起，袁慕西瞪着眼前的男人，犀利的眸几欲将人杀死。
可是即便是这样，念琛的脸上依旧是淡淡的，仿佛一点都没将他的眼神放在心上：“女朋友绝巨款私逃，事务所运营不下去，你伟大的母亲以为自杀就能感动我让我帮你，还没等到结果，怎么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找被你抛弃的前女友帮你解决问题？”
慕西双手在身侧紧紧的握成一个拳头，他脸色铁青的看着他，如果不是努力控制，他一定会忍不住上前揍翻那张自以为是的脸：“是默苏把手机给你的？”
“这你倒是冤枉她了，从始至终，她就不知道这件事。”念琛轻轻的把玩起手间刚摘下来的一朵纯白的百合花，道：“我只是有点担心，如果你求默苏让她说服我，我还是不帮忙的话，你会不会也让她自杀来威胁我？”
“我没有！！”慕西咬牙：“母亲自杀的事情之前我根本就不知道，如果我知道她会这么做……如果我知道……”说到这里，他脸上已经出现万分痛苦的表情，“你以为她愿意这样吗？要不是你……要不是你……她就是个傻瓜，以为这样能感化你吗？你这种冷血动物，除了你自己，谁能感化你？”
“这话很动听，倒是真没有谁能……可这不是跟你伟大的母亲学的吗？从小到大，她就教我世界上不是每个做母亲的都必须对孩子有母爱。她把太多的爱和太多的热血都放在你身上了，而留在我身上的只有冷血，”念琛耸耸肩膀：“没办法，我也很无奈。如果你有机会能见到她的话，麻烦替我问一下，这是为什么，嗯？”
“别把自己说的有多可怜，当年要不是你父亲强把我母亲霸占了，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子？也许我们一家三口可以过得很幸福，也许……也许……”
“也许你跟默苏还能在一起结婚甚至已经有了孩子？”念琛嗤笑：“没想到堂堂的袁大律师也喜欢看童话小说？”
慕西冷冷的看着他：“别以为我不知道，从一开始你接近默苏就是为了报复我。你根本就不爱她，只不过因为她是我的女朋友，所以你要抢走。”
念琛倒也不否认，轻笑道：“所以那时候你叫她不要碰我，甚至连ANI集团都不要碰？可惜了，老天都不站在你那边，她偏偏就钟情那个案子。知道我第一眼见到她是什么感觉？就连这样一个普通的女人，都不是你袁慕西配拥有的。”
“那么你就配拥有？对于你这种没心的人而言？”慕西冷笑出声：“真不知道要是默苏听见你这番话会有怎样的反应？也不知道为什么何大少爷要对一个普通的女人死抓着不放。”
“原因很简单。”念琛看着他，俊美的容颜上没有半分迟疑：“我爱上她了。”他说这句话自然的就像是在说我今天吃了早饭一样。
默苏想起很早之前，她担心他在书房里面开冷气冻着自己，便在书房外徘徊者，没想到工作了一夜的他从楼上走下来就一派大少爷的模样说：“我饿了……”也是这三个字，不过如今的可比那时候的要好听多了，至少是有礼貌的，而不是命令，把你当成佣人似地刻。
“早餐已经做好了，你起来就可以吃了。”
他听了她的话，而后向她招招手，示意她过去。
默苏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走过去噱。
他拉着她的手在床沿边坐下，一双漂亮美眸中虽然有血丝，但一点都不影响他的外表，依旧如常的吸引人。
“昨天吓到你了吗？”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似乎是有一点小感冒。
默苏想点头，想了想，又摇摇头：“没什么……每个人都会有悲伤的时候，我能理解。”
“嗯。”他应了一声，双手将她抱着，稍微有些撒娇的意味，将脑袋埋在她的发间，闻着她发间的清香味道，“不知道为什么，难受的时候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你。所以就过来了，你别介意。”
“没介意。”默苏说，“很高兴我是你难受的时候想起的第一个人，说明我有信任感？”
她本想将气氛调节一下，却没想到念琛突然抬起头，一双如澈的眸看着她，最终吐出的却是，“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