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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十七岁的纯情-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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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到这种时候了,他还这么安慰她!赵意中不禁暗觉心酸。他这么对她温柔,只是让她更觉得自己的可怜。
  “明威,请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她因为身体冰冷而不禁发抖。“我说过我真的没关系,你不必在意我的!我知道你喜欢的人是邓冰婷,所以,我们若解除了婚约,你就自由了!”
  “意中,你听我说……”狄明威提高声调。“我承认,我无法丟下冰婷不管,至于为她辩护,不希望她受到误解,这全是基于朋友的立场,我只是不忍心看她自暴自弃,我跟她之间并不是像你所想的那样!”
  赵意中仍然不相信。她亲眼目睹他和邓冰停在一起的情景;以及当他提起邓冰婷时令她陌生的表情,她相信,那感情不会骗人,他真正喜欢的是邓冰婷。
  但他却这样费力掩饰、费力解释,费力地为了代替“完成项平”而牺牲他自己的意愿——她闭上眼,心里吶喊着——
  够了!够了!项平,已经够了!拜托!让他从所有的束缚中解放吧!
  外头的风雨还是不断,而且似乎更强烈的样子。她觉得又冷又累,冷到头皮都在发痛,手脚也更加冰冷,甚至手指已经凍得没有知觉。
  “你为甚么不说话?”狄明威见赵意中闭着眼不说话,沮丧地垂着头。“我说的都是真的!你要我怎么做你才肯相信?”
  赵意中勉强睁开眼;她顫抖得更厉害了,显然那条破毛毯完全起不了保暖的作用。
  “算了吧!明威,你不要再解释了。”她低声说“不管你喜不喜欢邓冰婷,现在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不必再受婚约的束缚而在右你的人生。”
  分开了也好,狄明威本来就不属于她的,她跟他一点也不适合,这样的结局反而令她如释重负。
  “你还是不肯相信我?为甚么?”狄明威无助地靠向墙角,頹丧地垂着头——他还是代替不了项平。
  “你要我怎么相信你?”赵意中不禁失声出口。“你看邓冰婷的眼神和表情,都是我所不熟悉的,那是没有距离和隔閡的交流,你懂吗?明威,你可以说谎骗人,但你的感情却骗不了!至少你从来没有对我流露过那种表情,你对我的笑总是隔着一层距离。你这样不喜欢我,何必勉强跟我在一起!”
  “我没有勉强!”狄明威重复着他真心的意愿。
  但他无法回答赵意中最在意的问题。他真的不是有意如此的;其实对他隔着距离的是她自己,她和他之间始终隔着狄项平,隔着她一颗不肯开放的心。
  “到现在你还——”赵意中不禁有一丝动摇,却没有半丝力量支持她去相信他。她告诉自己不该存着那种不实际的梦想,于是她提出大胆的要求说:“如果你真的没有勉强,那就吻我吧!给我一个吻,表示你在意我!”
  狄明威猛然一震,缓缓转身;当四目相视,却双双僵住。
  “你是认真的?”他怀疑自己亲耳所听到的。未干的雨珠在他发间凝结成如冰的寒珠,他静默不动,只剩眼波如痴。
  “你听到我说了!”赵意中没有勇气再重复。
  “如果是真的……”
  他慢慢接近她,更靠近她冰冷的身体。她的脸很冰,手更冰……他将她拉进怀里,感觉到她不住的顫抖,然后缓缓俯下脸,帖近她在苍白的脸颊上浮泛出的一抹红晕……
  “对不起!”他突然别开脸,将手落在她肩上,隔出距离说:“今晚我们都有点不太对劲,请你别介意。”说完,他硬生生地起身,拿起外衣说:“这里越来越冷了,而且再晚些气温恐怕会更低,再继绞待下去,也许会冻僵。你在这里等我,我出去找人过来——”
  “不必了,我没事,我还可以忍耐。外面风雨那么大,出去了很危险……”说完,赵意中又无力地缩回墙角。
  “总比待在这里凍死的好。你的身体很冰,再凍下去会更糟。别担心我了,我不会有事的。”他没看她,坚持冒险出去找人。
  他如此坚持,除了担心赵意中的身体外,其实是因为他无法再待在这里面对她。刚刚他意乱情迷的那剎那,从她泛着红晕的眸光里,他茫然感到一阵心悸。她的眼眸深邃有情,但她看的却不是他,而是项平。
  她还是忘不了项平;他和她之间,始终隔着狄项平。在这种情景下,他如何能亲吻她?
  “你不必为了我冒险!”赵意中又无力地重复一次。
  她全身因寒冷而觉得非常不舒服;身上湿衣服的寒意浸透入她的肌肤里,更像针刺一样,每一丝寒意都入骨刺痛着她的神经。她渴望一点温暖,一点火光,但她不要狄明威为她冒险;他既然不喜欢她,就没必要对她那么好、那么温柔。
  她早知道他不喜欢她的!她会提出那种要求,也只是想断绝她对他的希望。而他连敷衍也不肯吻她,这一刻,她宁愿就这样冻死算了!
  “你等着,我很快就会带人回来。”狄明威背对着她,穿好外套往门口走去。
  门一开,强劲的风雨像千军万马般杀气腾腾地灌进来,来势凶猛得连站稳都很困难。
  他咬咬牙,拉高衣领,顶着风雨困难地往外一步一步地走去。但他几乎无法前行,拚命压低身体才能勉强稳住脚步;风雨不断打在他身上,威胁着要将他吞没。
  “明威,你回来——”赵意中追出来,一下子就被疯狂的风雨震退好几步。
  她不要狄明威为她冒险,其实她更担心他的安危。别说此刻的风雨中潜藏着多少危险,光是风雨的本身,就足以将他们淹没。
  “意中!”狄明威挣扎地跑回来,扶着赵意中回废屋里。
  他紧紧将门关上,再搬了张頹坏的桌椅堵住门口,企图抵挡风雨的侵袭。
  “意中,你还好吧?”屋里很暗,但他已习惯了黑暗。赵意中瑟缩在原先的角落,极力强忍着顫抖。
  “我很好。”她勉强开口。
  狄明威脱下外衣,急步到她身旁,探手触摸她的额头。她的身体已不只是冰冷,几乎与冰块同体。
  “你最好把湿衣服脱掉,将身体擦干。”他说:“别担心,这么暗,我甚么都看不到。”
  他解开领带,脱下衬衫,将衬衫当作毛巾擦掉身上的水珠。赵意中也照他的话擦干身体,紧紧裹住破毛毯。
  他将赵意中脱下的衣服拧干晾着,自己穿上未干的衬衫。其实不穿还好,一穿,湿冷的衣服帖在身上,寒意浸骨,又冷又糟糕。
  他们两人静静地坐着,听着屋外放肆怒吼的风声雨声。
  “如果我们就这样冻死在这里,那将是天大的笑话。”赵意中突然出声笑了出来,懒懒地说笑着。“既不是甚么深山野林,又是处在亚热带的气候,竟然有人会冻死,不是很好笑吗?”
  “你别胡思乱想,很快就会有人来找我们了。”狄明威试着稳定她的情绪,心里却忧心不已。
  他担心她无法熬太久。她全身冰冷,凍得宛如冰块,再如此下去,他怕会一语成缄。
  “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了你。”赵意中低下头,身体有点歪斜。
  “别说这种傻话,是我不好。我没想到你对我误会那么深,以为我对冰婷有意。其实,我在意的是你!但你始终忘不了项平,在你心里,我还是代替不了项平!可是,我喜欢你!意中,我喜欢的人是你——”
  终于说出来了!他终于鼓起勇气对她表白了!但他却听不到任何回响,空气中除了风声、雨声,就是窒人的沉默气息。他黯然地转头,发现意中裹着毛毯斜趴在地上。
  “意中!你怎么了?”他着急地推推她,心中一直祈祷着。
  赵意中动也不动,他慌忙地去探她的鼻息,感觉到她还在呼吸,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意中!你快起来!你不能就这样睡着!意中!”
  “让我睡一会儿。我觉得好累、又好冷——我恨不舒服……”赵意中喃喃说着叹语,全身已被寒冷和疲惫侵袭得睁不开眼,意识似乎模糊了。
  “快起来!意中!”狄明威拍拍她的脸颊,试图唤醒她。“你不能就这样睡着!听见我说的话没有?快起来!”
  赵意中一度睁开眼睛,但她已无法再支撑下去,更加捲曲着身体,侧臥在地上。
  “你忍耐一下,我马上出去找人来!”
  狄明威霍然起身,冲到门口,急乱地搬开桌椅,风雨顿时又灌了进来,他突然地停下来,立刻又冲回赵意中的身旁。
  他不能丟下她就这样走开!如果在他走开的这段时间內,万一她有甚么不测——不!他不能冒险!
  她现在只是需要一点温暖——一点温暖就可以暖和她冰冷的身躯,复苏她逐渐冻结的意识。
  只要一点温暖……
  他抿抿嘴,不再多加考虑。他脱掉衣服,除掉她身上的毛毯,张开双臂抱住她,让她冰冷的身体帖着地温暖的胸膛,再用毛毯一起裹住他们两人。
  “你一定要撑下去。意中!”他紧紧贴着她的脸庞,温暖她冰冷的体温。
  “明威……”
  恍惚中,他听见她叫唤他的名字,然后又听见她叫着项平的名字,甚至还叫唤了段平,她似乎溺乱在纷扰迷离的虛幻中。
  他更加拥紧她,不断搓揉她冰冷的手,希望能给她更多的温暖。
  午夜漫漫,风雨狂烈的咆哮着高潮,不停不休,似乎永无止境。
  他轻轻低唤她一声,俯身亲吻她冰冷的朱唇。这又长却又短的夜,带给了他片刻的幸福。
  第十章台风过去了,天气又恢复原来的秋高气爽;赵意中和狄明威也解除了婚约,日子又恢复了正常。
  她在订婚当夜逃家的消息,当然很快的就被传开,只是,关于她的闲话从来就没有少过,她早当它是耳边风。可是麻麻就不同了,有好些天,家里的气压都非常低。
  “意中,你在发甚么呆?球飞到树上去了!”她连在打球也能发呆!跟她同组练习打羽毛球的同学,握着羽球拍,气急败坏的跑过来,指着她身后的一棵大榕树对她嚷嚷着。
  她立在原地仰头向树上看了一会儿,把球拍交给立在一旁的同学说:“帮我拿着,我上去捡球。”羽毛球卡在树干跟枝干的凹縫间,她很快的就找到了。
  “找到没有?”同学在树下仰着头喊她。
  她把球丟下去,本来想立刻下去,却见这儿的视野辽阔,凉风徐徐,有点舍不得这么快就离开。
  她抬起头,从枝叶间窥见天空的縫隙。就这样,她又感觉接近了项平一点。项平的印象,早化成了这不完整的天的轮廓,残存在她的回忆里。
  她一直不敢告诉项平,她喜欢狄明威;但是现在已经无所谓了,他们终地分手了。
  “意中!”同学在树下喊。
  赵意中朝她挥挥手,要她不要管她;接着,她伸出脚试试脚下枝干的承受度。头不经意地一撇,她却发现,临近榕树的楼上教室后窗口有个人正支着下巴定定地看着她,而且,不知已看了多久了。
  她呆了一呆——那是狄明威,没有笑容的狄明威。
  “意中!”树下的同学又喊了她一声。
  她猛地失神,一失足,便滑了下去。
  “意中!你不要紧吧?”女孩仓惶失措的大叫,引来同学的围观,老师也紧张地跑过来。
  那声惊呼未免也叫得太夸张,好像她已经断了四肢似地!赵意中沉着地站起来,面对众双众百样的眼神,“嘿嘿”笑了两声说:“我没事——哎喲!嘿嘿!没事……”
  没事才怪!她的屁股疼得要命,差点就要开花了;而且肩膀、背后大概也都擦伤了——不过,这种没出息的话,她不会当着众人的面前说出来的。
  “哎呀!赵意中,你肩膀背后流了好多血!”又一声惊天动地、夸张的尖叫声。
  “是吗?”赵意中反应钝钝的。
  老师紧张兮兮地要背她到医护室敷药,她一堆再推,而且一再保证自己可以一个人走到医护室敷药,老师才勉强答应。她心想,要真让他背着上医护室,那她这一生的英名就要扫地。
  她勉强抬头挺胸地走到医护室。纵使屁股再怎么痛,在众目睽睽之下,她也不能让自己像只螃蟹一样走路。
  “医生,我来了!”她要死不活地哼了两声。
  “怎么了?”她这模样,段平看了都忍不住笑。
  她指指肩膀跟背后,无力地頹坐在椅子上。他探头过去察看,白色棉质的运动上衣血红一片。他皱着眉说:“怎么受伤的?是不是又从树上摔下来的?”
  赵意中哼了一声,一副“知道了还要问”的表情。
  “到这里来吧!”他放好屏风,熟练地准备伤药,指着他跟前的椅子说:“把上衣脱掉,到这里坐好。”
  “甚么?脱掉衣服?”赵意中惊叫一声。
  “不脱掉衣服,我怎么帮你上药?”他睨她一眼,讥她大惊小怪。“放心吧!甚么样的裸体我没见过?像你这种发育还未完全的,我不会有兴趣的。
  “甚么嘛!”她似是不服气,但也不再忸怩,很合作地脱掉上衣。她的肩膀跟背后一片殷红,皮都破了一大块,这次,她伤得不轻!
  “真该将你的头扭过来让你自己瞧瞧!”他摇头叹道:“要到甚么时候你才会学乖不给自己找麻烦?这次僥幸只是擦伤了肩膀,下次如果摔断腿就有得你瞧!”
  “你少乌鴉嘴——哎呀!轻一点行不行?你想谋杀我啊?”
  “这么点痛就叫!你有本事爬树胡闹,就该有本事受了伤也不吭声!如果做不到就别学泰山做森林之王!”
  他们两人一来一往,赵意中几次都被段平带着幽默的讽刺惹得直皱眉。但她并没有中了他的激将法,痛的时候还是哇哇大叫。
  “对了,医生,听说上次是你救我的,谢谢。”她稍稍回头说。
  “不客气,我只是刚巧找到你而已,你应该比谁都清楚真正救你的人是谁。”段平意有所指。
  那一晚他为车祸伤患开完刀后,已过了午夜,那时风雨正猛,出门不得,只好留在医院。天亮后,他不放心地赶到赵家,他整晚所担心的事果然发生,赵意中徹夜未归,狄明威出去找她也整夜不见踪影。
  所有的人都在找他们,他也帮忙寻找,最后在废屋中找到了赵意中。那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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