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追追追-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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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经理，我先离开一下。”对着前方大喊一声，陈奇就离开了，而任晓旭则跟上了他们的脚步。
“片场一向就是个神奇的地方，卓总经理，如果有空的话，可以接受我的采访吗？我采访过许多人，不管做什么行业的都要接触，但真的没有采访过一位影视公司的总经理，特别是像你这么年轻的。”
“任编剧也比我想象中年轻了许多。”卓凡对她露出一抹看不太清的笑容，“我一直以为应该是个阅历丰富，并且有所经历的中年女子。有着纤细的情感，却有过一些‘历史’。”
“年轻就不能有‘历史’？年轻就不能阅历丰富？不过我真的阅历浅薄，有很多没经历过的事，也有很多不知道的事，时常会觉得力不从心。”任晓旭看到了向她使着眼色的向强。
她忍住心里的笑意，怎么回事，向大制片人看起来也不怎么喜欢应付影视公司的高层领导啊。
如果可以和这位高层在相对还算舒适的布景楼里谈话一整天，也比原定打算看演员拍戏一整天要来得惬意了。
看到了布景楼里的电风扇和冰柜，她的心头总算觉得微凉，虽然汗水依旧淌下背脊。
“总经理，要不要我先带你参观一下……”
“不用了，向制片是大忙人，不要因为我而打乱了你原来的计划，我喜欢一个人四处转转，你去做你的事吧。”他斩钉截铁地拒绝，虽然嘴角带着笑容，但口气还是命令式的。
“在想什么？任编剧现在想的事情一定很有趣，要不要我来猜一下？”那个略微有些傲慢的声音转到了她的身上。
“好，你猜。”她很大方地笑了一下，她也不是什么十八岁的小女生，不会被他外表的强势所吓倒。
“你在揣摩我。”用的肯定句，超级自信的表现哟。
任晓旭笑了起来，“我很想否认，不过好像不能。诚实的确是项美德。”她坐到一个靠近风扇的位置上，风扇出来的风也是热风，但好歹让她可以喘上一口气。
“为什么挑选这么闷热的天气来探班？编剧不来也是可以的，而且通常都是跟着许多人一起来，四处转一圈就回家的走过场。”他也在她身边的位置上坐下。
她的视线朝冰柜的方向扫了一眼，“通常老板不来探班更是司空见惯的事，你们公司一时间开拍的影视作品不会就这么一部吧？洪海又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型公司，为什么要挑选这么闷热的天气来呢？”她随口说道。
“写文的人都伶牙俐齿？”他富含趣味的目光落在她脸上。
“这话里有明显的轻蔑意味，我不想回答你的问题。”她带着甜笑看了他一眼，然后起身走向冰柜的方向，“想喝些什么？这里有绿茶，鲜果汁，可乐，啤酒……居然还有葡萄酒……品种挺齐全的。”
卓凡站了起来，他眼里有着赞赏的意味，“我保证没有轻蔑的意思，只是好奇。”
“好吧，相信你。”她回过身来，丢了一瓶饮料给他，“还是喝碳酸饮料比较解暑。”
卓凡看了一眼她丢过来的运动饮料，笑了一下，“不过说实话，我真没想到任编剧是这样漂亮的女孩子，着实有些惊讶，因为好奇，可能说话有些过分了。”
任晓旭回过身来看着他，眼里闪过惊讶，“卓总，你这些话让我汗颜了，好像显得我很小气似的。”
“会这么说的人，不会真的是小气的人。任小姐，做个朋友？”他向她伸出手去，“以后叫我卓凡。”
惊讶再次写在眼里，不过她很乐意地伸出手，“那么叫我任晓旭。”多个朋友总是不错的事，而且这个卓凡也没有她想象中那么高傲难以接近。
“你是不是看到我也觉得很惊讶？洪海影视的董事长是我父亲，现在明白我的背景了吧？”他们再次坐回一旁的休息椅上，卓凡用轻松的口气说。
她眼前一亮，“是不是很多人对你都有过这样的好奇？另外，当企业家第二代压力应该很大吧。其他人虽然不说，但难保心里会不服气，等着看你出笑话，或者显得不够专业……好像靠了关系得到的职位，这个人就必然没实力似的。”因为他这么坦白，任晓旭倒也对这人有了奇怪的好感。
“你现在就算是在采访我了吗？”
“当然不是，采访的时候我会问得很专业。”
“当编剧的话，也要体验生活吗？比方说你写的《天堂歌声》，怎么把握小人物的命运？怎么可以写得这么奔放却又这么生活化？”
“你看过《天堂歌声》？”那是她第一部舞台剧的作品，其实还并不成熟，但却是她人生里很重要的一次经验。
“我回母校去的时候，被人介绍去看这部舞台剧，那个时候我就在想，如果可以网罗到这位编剧来为我父亲的公司写剧本，该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
“你也是影大毕业的？”她当时只是个大一新生，堂姐任宁是那部舞台剧的主演，是堂姐推荐她去写这部舞台剧的。
“是的，学妹。”他的笑容里闪烁出揶揄之光。
“那么这一次邀请我写这个剧本的人……是你？”任晓旭感到惊讶，又感到有些说不出的快乐感觉。
“今天我为什么会一个人来视察片场，主要也是听说你会来探班……”
“等一下，我接个电话。”她怀里的手机里飘出了熟悉的音乐声，她给几个好朋友的来电都设置了专门的铃声，所以一听就知道是谁。
卓凡看着她脸上闪过一种奇特的专注，看着她接听电话。
“什么事？”她的语气倒显得盛气凌人，“你等一下……我现在在哪？不是跟你说过要去片场探班的吗？对啊， 所以不可能离开……你别做梦了，我要到晚上才回去……没错，今天一天都留在片场里……你也要过来？喂，归子赫，你等一下，你……”
任晓旭嘟了下嘴，神情有些无奈地看了手机一眼，然后将翻盖关上。
“男朋友？”卓凡眼神显得犀利。
“不，不是。”她急忙摆手，“朋友。”
他依旧深思地看着她，似乎对于她的答案并不信任。
第3章（2）
“说起来你也应该听说过，就是这部电视剧的音乐创作，归子赫。他好像已经完成了所有的创作部分。”任晓旭在他的目光注视下，难得的有些心虚，因此多解释了几句。
刚才在电话里，子赫的声音特别兴奋，他大叫着已经全部完成了，而且立刻就要给她听，让她赶紧回家去。她虽然心里也很高兴，但是说好今天要留在片场一天，她还没有慰问过演员和工作人员，怎么能够因为他就突然离开。
“他打算过来？”
“听那口气可能是……不过他这个人随性而为，未必真的会来。”她粲然一笑，“我们还是到处走一走吧。”喝了口冰凉的饮料，炎热的感觉消散了一些。
“看起来你很了解他，认识很久了？”卓凡看似不经意地问着。
任晓旭愣了一下，“是啊，很久了。”她神色一振，“那么说这一次的剧本你也看完了，提点意见怎么样？我们边走边说，不过不要打扰到工作人员，陈导跟我说过片场就是战场，一分一秒都马虎不得。”
卓凡也不再提起归子赫的事，他们边走边聊，一上午的时间倒也显得相谈甚欢。
任晓旭发现卓凡这个人懂得很多，虽然有着傲慢的毛病，但是以他的风度却也不会让人觉得讨厌。总的来说，她挺喜欢和卓凡这个人交朋友的，倒也能增加谈话的乐趣。
“晓旭，今天又让你费心了。”中午的时候，她的那些慰问品都被送到，陈奇导演也拿了个芒果尝鲜。
“看了一上午的拍摄，实在是太辛苦了，我觉得应该常来，这样就能督促我要写出更好的东西，才对得起这么多认真工作的人。”任晓旭有感而发，有卓凡作陪，她又懂了许多拍摄上的事。
这位总经理，倒也不是徒有虚名，看起来对于影视制作发行的各个环节都十分精通。
“晓旭，下一部作品有构想了吗？也许你想听一下我们公司和哥伦比亚公司合作的一部电影的构想？”卓凡站到她身边。
“电影？暂时我觉得我可能还不能驾御电影剧本，主要是因为……”
“任晓旭，原来你在这里。快点跟我来。”就在她踌躇的时刻，一个开朗阳光又霸道的声音插入了他们的对话里。
“子赫？你真的来了？”她双眸还是一亮，“来和大家打声招呼吧，我没想到你真的会来。”
“向大制作人还有陈导大家好！”归子赫露出了他那有些玩世不恭的笑容，“我先借走任晓旭半个小时，应该没人反对吧？”
“去吧去吧，能够看到归子赫出现在片场，世界奇观之一。”向强的眼里有着一丝暧昧，“这全是任编剧的功劳。”
“我等一下回来就和你讨论音乐上的问题，录制上我有一些想法……不过等一下。”归子赫转身看着晓旭，“我要先让她听一下成品，其他人不能抢先。”
晓旭因为他的话而展露出清新笑容，“可是我说过今天不会提早回去……喂，归子赫，你要拉我去哪里啊。你手劲很大啊！”
没想到话才说一半，他就拉着她往外疾走。
“谁说要回去，我不是说先借你半个小时吗？”脚步没有停下，手上的力量倒是放松了不少。
她于是跟着他往外走，抿下了嘴，美丽的笑容挂在了嘴角，她决定先不问他任何问题，跟着他走就好了。
因为他创作完了以后，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她；因为他真的为了她开车来到了郊外的片场。
穿着一身蓝白相间的海军风条纹上衣和白色波浪短裙的任晓旭与一身黑衣黑裤的归子贺在阳光下显得异常醒目，远远地望过去，他牵着她手的样子，契合而美好。
在归子赫的汽车里，利用汽车上的音响，他将自己的成果让她聆听。
“怎么样？”归子赫拿下她戴着的耳机，双眸热情似火。
任晓旭还久久无法从自己的心情里平复下来，她只是睁着玲珑大眼，异常认真却又无声地回望着他。
是震撼吗？这音乐明明舒缓得有如江南风景里宁静的小河流动；是悲伤吗？这音乐却又带不起你的悲伤情绪，却能鼓动起你所有的情怀而让自己变得无法喘息；是温暖吗？那种音符敲打着心灵的感觉却又让你感受到孤独……
这不是她所想象中的主题音乐，这却是最适合这部电视剧的主题音乐！
任晓旭伸出手去拥抱住了他，这只是一个直接的反应，因为感动，因为喜欢，因为被这个音乐所感染，因为感谢他的所有努力与创造力！
以及……他对她作品的完全理解和升华！
“晓旭……”归子赫先是愕然地僵住，继而感受到了她的感动，一抹释然又骄傲的笑容挂上他的嘴角，他回抱住了她，“真的有这么好吗？好到你竟然会主动对我投怀送抱。”
她的喉间哽咽住了，本来也想说一句调侃他的话，可是一张嘴，眼泪竟流了下来。她早就知道他有着无与伦比的才气，早就知道他的身上蕴含着那么丰富的创造力，却没有想到他比她想象中更为出色。
而且，他应该从失去“她”的阴影和颓丧里走出来了，他又能创作了！
“晓旭。”子赫发现了她的泪水，这是他第二次看到她的眼泪，第一次是在她家的厨房里，那个时候她的眼泪就让他有些失措。而现在，她泪水里有一些东西甚至震撼到了他。
“这是高兴的事……你为什么要哭？难道你觉得不够好？哪里出了问题？”他看着她越哭越伤心，那泪水宛如断线的风筝般不断地落下，他的口气也变得着急起来。
“不是，不是……”她抽回了自己的手，想要擦去泪水，“我觉得很好，太好了，所以，所以……就忍不住想哭。”
“傻丫头。”他紧张的心情这才微微放松，“你也不用这么感动，我还没有拿出我的全部实力，以后一定会有更多更好的作品。”他信誓旦旦，自信满满。
太好了！泪眼，她却笑得温柔又骄傲。又看到这么自信这么洒脱这么自大的归子赫，这才是她认识的归子赫，这才是她爱着的归子赫啊！
自从陈雅雯从他的身边走开以后，他的眼里就一直被一层阴霾所笼罩，而此刻，眼光洒满了那双明亮的眼睛，也让任晓旭的心里洒进了更多的阳光。
“我等着，等着更多更好的作品。这是你今天亲口对我说的话，归子赫，你可不能食言。”任晓旭终于擦干了泪水，她知道这个时候应该微笑。
不能再食言了……对我的承诺里你已经食言了一次，那么这一次，绝对，绝对不能食言！
“我发誓不会食言！”归子赫搂住了她的肩膀，不知道何时他的手里竟拿了一张面纸，替她擦拭着脸上未干的泪痕，“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不要变成个爱哭鬼，对于你的眼泪我实在是觉得无能为力。”
“原来你也会有怕的东西。”他话里的一抹关心让她心花怒放，“可惜我才不爱哭，想我变成爱哭鬼都没希望！”捶了他的肩膀一下，任晓旭的情绪迅速恢复当中。
莫名的，归子赫的心里呼出一口长气，他喜欢精神奕奕能说会道甚至对待自己尖酸刻薄的任晓旭，而不喜欢她忽然变得多愁善感起来。
因为她的眼泪会带给他一种压力，让他心跳加速，更变得无所适从。
“干吗挑这种鬼天气来探班？你的脸都被晒红了，而且也不打一把阳伞，你不怕自己的皮肤被晒伤？”归子赫看了下她的脸色，忿忿地责备，“而且你不是最怕热，最怕大太阳？”
“真的有晒伤吗？我已经尽量躲在楼里，或者站在阴影下了。”任晓旭凄惨地低喊一声。
“做事没脑子。”趾高气扬地责备完后，他对着她摇了摇头，“帽子也不戴一顶，你这算是什么？”
“喂，归子赫，我是存心这样的。”她瞪了他一眼，“别人都在大太阳底下工作，我是来探班的，如果不能和大家同甘共苦，就没意思了。”
“那也得适可而止！”他将一顶棒球帽扔在她的头上，“好好戴着，这可是我的纪念棒球帽，很有意义。”
“谢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