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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章

山河赋-第2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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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失去保留家名的权利。而安靖王国向来极端看重家世,男子出嫁固然随妻家,然而门第背景决定了他在妻家的地位,妯娌相处、家族争宠中更是关键。作为恒楚家的男子,他们一夜之间失去所有光荣,当然不会甘愿。而迦岚王重履京城的脚步点燃他们的野心,看着英姿勃发的青年王爵,一度与恒楚家交好并因此受创的人家将复兴的希望加诸于二十一岁的苏台。迦岚身上。

当迦岚的前锋军队在昭彤影指挥下一日日靠近皇都之时,苏台朝廷内也翻了天。琴林家和与之联姻交好的名门最是狠,他们说迦岚身为废后之女,留下来终究是苏台皇室心腹之患,倒不如骗入京城找个机会杀了,又或者由皇帝下诏令迦岚返回封地,先皇遗诏依旧有效;可也有些朝臣说迦岚王立下如此功勋,不封赏不能显王朝礼仪,更何况身为帝后之子的迦岚本来就该坐在皇位上。当然,更多的朝臣从实际角度出发,他们既怕苏台。迦岚会称此机会夺回皇位,带来又一度政变动荡,从而毁了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地位;又害怕一个处理不当,反促使拥有重兵的迦岚举起叛旗。

这样患得患失间昭彤影率领的前锋已经抵达王都郊外的平陵,此时天官大宰和地官之首的大司徒达成一致向皇帝偌娜提议三点:

第一,断断不能做出暗杀、软禁迦岚之事。

第二,立刻派出大臣前往迦岚军,下旨令苏台。迦岚将所有大军停于平陵之外,只身入城。

第三,倘若迦岚听从皇命,则册其为正亲王,加授夏官一位大司马,但其出自鹤舞的军队必须在一月内返回封地,迦岚身边只留亲兵3000。

面对众臣疑惑,另又上奏道迦岚既然拥兵平陵那就说明她不会甘于平平淡淡回鹤舞,她立下汗马功劳,就算自己没有野心,也要对鹤舞百姓以及手下的将官有所交待,朝廷封赏必不可少;若是迦岚拒绝接受皇命,那就是有反叛之心,到那时再号召天下兴兵勤王,迦岚身为废后之子,倘若再度毫无理由的反叛,安靖百姓和各郡郡守也不会跟从于她。

偌娜本来就手足无措,她十四登基后向来靠胞兄花子夜决断,当下花子夜也想不出更好的方法,于是派出大司徒所属西城家嫡子地官下属五位司库西城。静选为特使,前往平陵参见迦岚。

出乎众人意料,迦岚一点没有为难使臣,圣旨一到迦岚当即召集幕僚部署,由昭彤影节制众军,自己带了几个随从直入王都。

迦岚本来就做过十年太子,亦被称为天资过人、仁德宽厚,乃人主之姿;朝廷重臣许多在她少时见过,而今见这位前皇太子已经长大成人,英姿飒爽、风仪超凡,一个个都感慨万千。待她见过偌娜,朝堂上姊妹二人相拥哭泣,更是想起她少时聪慧可人的模样;再其后,她不顾用餐前往祭拜皇陵,甬道前一下马就哀哀哭泣,等到爱纹镜雅皇帝碑前更是泣不成声,最后晕倒在地,让陪伴一旁的大臣都怀念起“雅”皇帝在位时的总总好处,越发觉得她孝感动天,就连几个对她防备甚紧的人也为之感动。

其后,迦岚被册为正亲王兼拜大司马,她谢过天恩后即令从鹤舞跟她出来的几个将军带兵回封地,自己要下了凰歌巷紧临花子夜府邸的宅子,摆出从此常驻京城的架势。

如果说别的人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大宰和大司徒二人却从中嗅到不同寻常的味道,更何况,苏台。迦岚此次入京还带来了另一个要紧人物——昭彤影。

旧版 第二章 花子夜

凰歌巷,正亲王府,华灯初上。

京城二十八巷中的凰歌巷紧邻皇宫,历来是正亲王、和亲王府邸所在。安靖国以女子为尊,虽然没有律法规定,可传统上被册封为亲王之首的正亲王、和亲王都是公主,故而取名凰歌巷。

爱纹镜雅皇帝去世时出人意料的册封皇次子花子夜为正亲王,反而将皇次女清杨册封为略低一级的和亲王。苏台。清杨同时被任命为东方名城永州郡郡守,时常留在永州料理郡中大小事务,于是,这凰歌巷很长时间只有正亲王花子夜一人,直到这一年七月苏台。迦岚因军功被册封为第二位正亲王。

正亲王苏台。花子夜为惠妃也就是现在的皇太妃长子,皇帝偌娜唯一的同胞兄弟。花子夜这一年二十五岁,在苏台政坛上担负着类似摄政王的角色,他是个身材修长容貌端秀的男子,作为皇族后裔,自幼按照规矩文武兼修,曾被当时的太子傅评价为“均有才略,然难登极致”。二十岁时迎娶母系琴林家正出一系的女儿为王妃,叫人吃惊的是这个琴林家养大的女子照理说贵不可言,却偏偏性格懦弱,与花子夜成婚后对这个丈夫百依百顺,整日唯唯诺诺半点没有琴林家女子的骄傲。让她那个同胞姐姐一提到就怒火上冲,常说她丢尽了琴林家的脸。正亲王还没有纳侧妃,身边也有几个通房的宫女,前一年夏天方得了一个王子,大约二十四岁才得孩子却不是女儿,花子夜对自己的长子也没多少感情。

这边厢天才刚刚暗透,正亲王寝宫早已是芙蓉帐暖、被翻红浪,待得房中细细碎碎的娇吟之声停下,但听一个还略带三分喘的声音道:“昭彤影授了殿上书记。”

怀中女子靠在他身上闭着眼睛犹在平息,听闻此言道:“她也当得起。”

花子夜低下头在女子耳边道:“她位在你上了,不难过?”

女子连眼睛都懒得睁开,噗哧一笑道:“堂堂正亲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掌着天下人的富贵荣华,这么个人到在我面前说什么难过不难过得话,岂不是可笑?要我不难过,也就是一张诏书的事。”

花子夜闻言一怔,他要探她口风,没料到什么没探到反而被好一阵抢白,笑也不是怒了不是,怔了一会道:“今儿昭彤影没有上朝,托了病来凰歌巷。”

那女子这才缓缓睁开眼睛,一双眸子极其灵动,微微抬起来那么一点瞟着花子夜,就这么看着,看到花子夜心里都有些发毛才见她微微换个姿势待舒服了才开口道:“你们这几个也太看轻了昭彤影。”

“哦?”

“殿下怎么也跟司空、司礼那么健忘,才三年就把她当年的风光忘得一干二净。她当年二十岁就在殿下书记位上,你们才将她迁了春官,露出个要架空她的样子,她立刻丢了官印就走,堂堂四位说不要就不要,这般样一个人隐忍了三年复出,真以为你们几个弄点暗杀、翻点旧账就能讨了好去?琴林家自今上登基以来越发得不像样,就等着昭彤影给他们做点规矩也好。”

花子夜倒是很少听她就朝政说这么长一段话,倒真的摸不清她的心思,更不知上头那段几分能信。又就着这个话题问下去,可换来只是不冷不热得几声“嗯”。他自觉没趣,当下也委实疲惫,抱紧怀中人正想要睡一会,可刚刚有点迷糊,就觉着怀中一空。睁开眼果然见女子已经开始着衣,皱眉道:“天都晚了还这么急……”

女子冷冷道:“就是晚了才急。”

花子夜抬起半个身子叹息道:“就留一夜能翻了天?”

她头也不回但冷笑:“殿下自然是无所谓,可我留一夜那边不翻天才怪。”说话间已经穿戴整齐,毫不犹豫掀帐出房。

花子夜这晚宿在王府偏院,离着王妃住得正院极远,原本这地方该是日后留给未成年王子的居所,可他说喜欢这里的清静,硬是当了半个住处。

那女子由花子夜贴身的宫侍领着穿过夹道往外走,走到一半突然停住,抬起头来,但见星河朗月都被高而窄的宫墙挡在外头,只有一段天被挤压得窄窄的。宫侍不知她在想什么,也不敢来催,但见她转过了身,然夹道弯弯曲曲早已看不到宫殿模样,停了一会见她一仰首,这下再不停顿,快步走出正亲王府。

她出的是后头的小角门,对着幽静巷道,平日里也就送菜送东西的商贩和王府侍从出入,狭窄得停不下一辆车。宫侍见地上虽然刚叫人扫过,可对着她雪白裙裾还是脏得难受,连连赔笑道歉。可眼前人踏上污水横流污迹斑斑的路硬是连眉都不曾皱一下,默默让宫侍领着走过一段窄巷,一转又从边门入王府,这下走的都是长花廊青石道,一路上遇到宫女宫侍见她服饰纷纷让道行礼,经由正门处出,外头几个人上来伺候着上了车,启动时车帘微掀一双眸子透过缝隙冷冷望向“正亲王府”四个漆金大字。

昭彤影授了殿上书记的消息传开,在苏台朝廷又是一阵动荡。昭彤影于苏台历两百零三年出生于王都金水巷,京畿人氏,家里乃是京畿数一数二的富商,到了昭彤影一代,当家的母亲早早去世,她那父亲也不懂经商的事情,听从忠心家人的劝说将商行什么都卖了出去,在京城外买下几千亩上好良田,就这样剩下那点钱也够他们随意挥霍一辈子。昭彤影天姿聪颖,家里又有钱,最好的先生都能请回来,十来岁进了京畿最出名的锦绣书院,又被称作“五十年来罕见”。十四岁参加苏台王朝两百十七年的进阶考,以一等第二通过,授七位,四年之内三度晋升,年不过十八即为殿下书记。她年少得志富贵逼人,自然养成个目空一切的骄傲性子,和一样出身平民的女官长水影为莫逆之交,两人时常同车而出,把臂共游,多少名门贵族都不放在眼里;也不知得罪了多少人,私下里招来不少怨恨,可台面上谁也不敢得罪这两个少年高官。

到苏台。偌娜登基,先皇遗诏里出女官长水影,降级为四位少王傅兼五位晋王府司殿,顿时让多少等着看她笑话的人拍手叫好,说果然皇帝一死这嚣张丫头的后台就没了,接着就看另一个更嚣张的怎么出洋相。

事实也正是如此,昭彤影和琴林家族从来不睦,是时琴林家的当家坐在大宰的位置上,果然爱纹镜雅皇帝去世不到两个月,昭彤影就调任春官天府,位阶上是平调,可从谏言弹劾的殿下书记变成掌管宗庙祭祀用品的天府,其实便是架空职权。那昭彤影也不是简单的人,调任第二天就丢下官印一纸辞呈,不管接不接受扬长而去,回到京畿偏远出自己的庄园,一掷千金的过贵公子日子去了。

时隔三年昭彤影竟然以苏台。迦岚首席幕僚的身份出现,且在平边战役中连续立功,这一下往日里落井下石那群人坐不住了,等到授了殿上书记满京城都说这位昔日的神童才子又要一飞冲天。立马多少人拿着礼物捧着拜贴到她临时租下的房子前排队,可昭彤影放出话来“公务繁忙,恕不见客”。许多人都见过昭彤影昔日里睚眦必报的手段,越发的担心起来,不知道这些年说的风凉话做的落井下石的事有多少让她知道,又会遭到怎样的报复。就这么七上八下的到了九月底,也就是昭彤影任殿上书记后第十天,朝廷上下传出个消息——正亲王花子夜宴请众官,昭彤影收了请柬还让心腹女侍回话说“必定准时到达”。

这一夜宴席定在酉时开始,提早半个时辰客人就到了八成,见了面都是一句话“昭彤影可会来?”随着时间推移,问话的答话的都越来越不确定,反正按昭彤影昔日的性子,就算放正亲王鸽子也不奇怪。然而,就在开宴前不到一盏茶时候就听一声响报“殿上书记到——”

一干人往门口看去就见一绝色女子绯衣如烟眉眼含情、唇角带笑,不施脂粉已然艳光夺人,端得是名满京城。她入了大厅一路走一路颔首为礼,待见一人眼睛一亮当即过去在她身边坐下笑道:“司刑几时来的?”

玉藻前哈哈一笑,反口讥道:“新殿上来的好早。”

昭彤影白她一眼朝四周看了一圈,正要说什么礼官大声报正亲王到,于是众人起身行礼,一直等到一系列礼节走完,花子夜宣布开宴两人才又再度说话。这一次是玉藻前先开口,目光一转低声道:“今儿个为了给你庆贺正亲王殿下可费了不少心思。”

“怎么说?”

“长林班总听过吧?”

这句话一出口别说昭彤影精神一振,旁边也立马凑过两对耳朵。昭彤影微笑道:“这长林班红的好快,三年前还没听过,三年后听说已经所到之处万人空巷。”

玉藻前轻轻拍手,低笑道:“昭彤影就是昭彤影,果然一点没变。长林班三天前进了京城,这第一出就叫王爷请来了。听说他们那台柱是个绝世的秒人儿……”

说到这里就见一名女官自外而入走上正座在花子夜耳边说了几句,后者挥了挥手,玉藻前虽在和昭彤影说话,对旁边的事却时刻关注,当下道:“那主子还是没请动。”略微一停顿突然噗嗤一笑,摇头道:“这性子,果然是一模一样两个人。”抬眼见昭彤影一脸疑问,叹息道:“怎么就转不来,还能有谁,不就是你昔日里第一号的挚友,现任少王傅晋王府司殿水影。正亲王必是想着你和她的好,想请了来叫你高兴,可那人连正亲王的面子都不给。”

说话间乐声响起,但见一队华衣少年鱼贯而入,一个个都容貌秀美体态矫健,正是当下红遍安靖国的长林班。

长林班先唱了几支曲子,跳了几段舞,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可看得人都意不在此,零零落落叫几声好;开场罢,琵琶声急转,少年两边排开,只见霓裳舞动香风撩人,一团剑花簇拥一个绝色人儿,未笑未语,只丢一个眼神已经满堂喝彩。

这少年献的是剑舞,柔中带钢,英姿暗藏。昭彤影凑到玉藻前身边笑道:“果然是个绝世的秒人儿,生的如此俊美倒也不稀罕,最难得美而不娇,且身姿矫健,这套剑舞献得,端得是风过林稍,雨洒江河,漂亮——这台柱怎么称呼来着?”

玉藻前听她问到名字,再见她眼角一层桃花色,知她对这人动了心,目光一转笑道:“据说是叫‘织萝’,怎么,看上了?”

这两人少年起就一同拈花惹草惯了,昭彤影在她面前没半点忌讳,眼睛微微眯起道:“手指修长,握剑倒比拈花还美;还有,你瞧瞧,肩宽腰细、臀翘腿直……嗯嗯,这一下下腰后挺起可不简单,全靠腰腿上的力道,难怪红遍京城,的确不是前头那几个柳腰如丝的孩子能比的。”

她一边说玉藻前一边点头,目光都是一刻不离开那少年身上,偶一转眼见她颊上都起了红晕,轻轻一推道:“别想得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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