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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1章

山河赋-第2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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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彤影又道:“属下亲自上山看过,的的确确没有异样。”

她睁开眼微笑:“卿如此说,本王就放心了。不过——卿可知道不独碧龙山崩了,连流玉河水量也无缘无故连着两年下降。”

“殿下,是独独流玉河无水,还是连白水江的水量都下降了?”

“好,问到了点子上。本王也是这样想的。这两年来京城降雨充沛,倘若只有流玉河无水,那就真是妖孽作祟。流玉河源自白水江,倘白水江上游凌霜、消雪、刑州、和州、永州等地旱灾,那就不奇怪。可是,本王传过少司徒,这两年白水江上游并无郡县报有大灾。”

昭彤影微微皱眉,随即道:“属下不信鬼神之说,殿下不如好好查问司水等部,先弄明白白水江的水位可有变。然后派精细之人溯流而上仔仔细细的查个究竟,此中定有蹊跷。”

迦岚点点头:“人选由你来挑。”略一顿忽然笑起来:“挑一日请你那好友到我这王府来做客吧。本王听说先皇抱病那半年内多亏女官长水影衣不解带侍奉跟前,本王想谢谢她代我们这些儿女尽孝。”

昭彤影跟随她的时间毕竟较短,一时不明白她话中可有什么隐藏意味,只能点点头就此带过。

旧版 第五章 深宫二十年

少王傅水影在正亲王府受伤后十天日照领着一个人从侧门进了晋王府,几乎用跑的速度直奔司殿的别院。此人非常年轻,最多不过二十出头,身上衣衫上绣着松柏花纹,手中又提一药匣,行过时身上随风散出一点药香,可见该是做大夫的。

日照领着她到了司殿寝房轻轻敲几下门也不等回复推门便入,一手还紧紧拽着来人的衣袖。两人刚一进门就听纱帐后一人低喝道:“日照,越来越放肆了!我的房子也是你乱闯的?”

日照一吓立刻跪下头都不敢抬,来人一进房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腥臭味,虽有薰香压着还是能感觉出,眉头一皱快步上前掀开床帐一面道:“有这个心思摆威风还是先顾顾自己的身子,日照为了你在城门外站了一夜就为了抓着我一路快马加狂奔,亏你还吼他,”也不管床上那人反映回头道:“起来起来,准备热水,拿干净纱布,准备好纸墨!”

说话间已经掀开被子动手解开那人衣衫但见腿上、手臂上、腰上都有擦伤划伤,尤其是小腹上一道口子足有寸把长入肉三分,伤处皮肤泛白渗出黄黄的液体显然是严重化脓。小腿上手上的伤都上了药,可腰上、腹上伤口一看就知道是外行人打理。触手处皮肤火烫显然是在发烧。

待她看完在床边坐下水影才道:“拂霄,这伤不要紧吧?”

原来此人名叫拂霄,家名初云,世代都是名医,其母曾为四位太医长,传到拂霄一代更是发扬光大,十五岁即通过太医院考核,这年只有二十一岁已经颇具名望。听水影开口那人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道:“不要紧你怎么不起来蹦跳着我看看?”

水影一愣,随即苦笑道:“你还真会安慰病人。”

拂霄微微扬眉伸出一根手指故意在几处最重的伤口一一戳过来,冷笑道:“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一开始就叫太医看,也不用太医,就是马路上揪一个游方郎中进来到现在也该结疤了。你倒好,以为自己天文地理就能当大夫不成?”

水影索性转头向内,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是一顿骂,干脆看墙壁去。

此时日照端来热水,纱布等物件也用盘子装了放在床边凳子上,拂霄一边动手清理伤口,一边道:“我不在太医院你就死赖着,这种伤是能赖着的?我回想省亲请了两个月的假,就这么笃定我天天在家里泡着等你传信,然后拼死拼活一天一夜不睡觉跑来抢救你?烧成这个样子,我要是外出云游了怎么办?”

水影被她闹得心烦,皱眉道:“你当我愿意?痛得死去活来的,一晚上一晚上睡不着。”

“哦——你也知道痛”又一次戳戳伤口,听她倒抽一口冷气才道:“伤在腰上腹上,又不是伤在背上,你怕什么?”见她又一次扭过头,终于叹了口气温言道:“王傅大人,人有祸福旦夕,总不能每一次都能有我在跟前随传随到的伺候你。平日里这么精灵一个人,怎么这个时候就糊涂了?你怕请了大夫来见伤口多非要细查就这么熬着。怎么不动动脑子,大可叫日照到太医院点人过来,擅长治伤筋动骨和外伤的太医有好几个是男人,你请了他们过来难道还敢乱看?你少王傅一个眼光,叫他们多瞄一寸皮肤都不敢。真要是伤了背后,我也不说什么了……”

水影又是一愣,随即苦笑道:“说的是。我偏偏是想不到的,这件事我是怕得太久了,也怕的太狠了……”

拂霄见她神色黯然,而嘴唇因为发烧起了一层水泡,脸色憔悴不堪,多少有点后悔刚才说得太重,咳嗽了一下专心上药包扎。待到全部弄完水影已经沉睡,拂霄洗了洗手后跑回床边毫不犹豫的将她摇醒道:“这几日好好卧床,我每日来看两回。倘有事走不开就叫日照伺候你换药,不要自己逞强。”见她迷迷糊糊嗯了几声,冷笑一下回头大声吩咐日照道:“你都听明白了?若是你家女官任性,只管拿绳子捆了手,别叫她一逞强又弄裂伤口。”

这话出口日照的脸色都变了,哪里敢答应,那边床上水影喃喃道:“你这混帐,要教他弑主犯上么?”

碧龙峰滑坡之后京城百姓揣揣不安了好几日,过了半个月看到皇宫平平静静,边关也没有传檄快马,也就该怎样怎样忙自己的生计去了。就这么着,苏台历两百二十五年的新年近在眼前。

苏台王朝传统,新年庆典要从一年最后一次月圆延续到新一年第一次月圆,朝廷迎新庆典在三十日白天,初一起停朝35日不定,复朝第一日为新年庆典。这两次朝仪是除三月初祭天大典,和十一月中祭祖大典外最重要的典礼,大凡京城六位以上官员和各郡县述职代表都要与会,上千官员能将昭明殿前若大广场塞得满满。即便平日不用上朝的一些官员,比如太学院少王傅、太医院医长等也都要穿上朝服到太阳底下毕恭毕敬站一天。

十二月十五日,一年最后一次月圆,也是初庆的日子,照例是朝仪大典,由春官官长大司礼主持,内容不过是感谢苍天感谢大地之类的。这天朝房里人特别多,平日不需上朝的不够资格上朝的都来分享皇恩,官员们见了面一经堆起满脸笑容,一口一年“拜早年”,玉藻前当然也不例外。

偏偏玉藻前来的早,一个个问好下来觉得自己笑得脸都在抽筋,这边厢才喘一口气就听身后一个声音响起:“司刑好——”

一个转身,脸上又堆砌起笑容,先答一声好才望定来人,见是和她一样的官位服饰,容貌也见过但不熟悉,略微一思索笑得更灿烂:“啊啊,好难得见到,玉藻前给少王傅拜个早年。”

那人也行一个礼,身上穿着全套四位官朝服,玉佩服带、发饰佩囊一样不少,将平日素雅之人衬得别有一番富贵雍容气象。玉藻前听闻她前些日子大病一场,好些日子卧床不起,连皇帝都惊动了命女官长前去探望,此时看她神清气爽,笑道:“王傅身子好了?”

她嫣然道:“早好了。要不是好利落了哪里出得了门,初云太医看得紧。”

玉藻前跟着哈哈一笑,正苦于不知道接下来如何答话,她却走近一步淡淡道:“这半月来司刑辛苦了,百姓们一年来还算安分吧?”

原来苏台王朝一年两度处决犯人,一次在春耕之后,一次在秋收之后;春决的案卷要在前一年初冬送到,而复核定刑则要在最后一次月圆前完成,所以每年十一月中旬起秋官几个高位就忙得几乎发疯。特别掌管天下定刑的司刑官,一落笔就是一条人命,按照苏台王朝律令,若是判了死刑被杀掉之后又被翻出来是错案,下到直接问案的县官,上到随后审核的司刑全都跳不掉从降职到发配的处罚。

听水影突然问起这一年定刑情况,玉藻前不假思索道:“并无太大变化,年年如此。”

“哪一郡作奸犯科最少?”

“要说死刑最少当初鹤舞和永州。”

“哦——”

玉藻前听她将这个“哦”字拉得很长,神色里透着疑问,顿时明了,解释道:“我也惊讶得很,这鹤舞郡自迦岚正亲王服礼后年年歌舞升平,百姓安居乐业文化昌明,这倒也算了;永州却是我任司刑以来第一次见到如此太平,一年问斩的不过七八人。永州疆界广阔,山峦起伏,从来多盗匪强人,前两年还年年要朝廷派兵剿匪,没想到和亲王坐镇没几年就教化万民。”

水影点了点头,此时两人都感到身侧传来一阵异香,扭头望去见是一个青年男子,身上是绿色六位朝服,也不知带了什么香料,一阵阵香气扑鼻而来,而眉目俊秀如画,从两个绯服女子身边走过居然连看都不看一眼,扬着头,步态倒是优美异常。

待他走过,水影低声道:“哪家的公子?”

玉藻前正色道:“这是新任的春官。”

“原来和我同属。”

“曾经是后宫宫侍。”

她默然无语,玉藻前看到那菲薄的嘴唇微微扬了一下,知道这个女子已经明白话中意思,拉着她后退一步想要躲开点那股子香气,偏偏天不遂人愿,她们退后香风阵阵也跟着扑到。

“司刑大人——”

水影看着玉藻前笑容可爱到让人心跳,眼角眉梢透出的多情气息更是让人着迷,迎着香风道:“司服大人,好久不见了。”

那人嫣然一笑下颌微抬,目光往水影这里一甩显是在问“这是何人?”玉藻前悄悄瞟一眼水影,见她神色淡然绝对象会产生自我介绍的欲望的样子,只好继续充当好人含笑道:“这位是四位少王傅水影”又转向水影,“这是六位司服萧歌。”

这男子眸光一转,只微微点头,水影淡淡一笑索性连点头也省下了,反向玉藻前点点头作了手势示意自己要走开,只等她露出一点笑容开步就走,竟是当萧歌不存在一样。

萧歌看一眼她的背影皱眉道:“果然是个古怪人,宫里头说的一点不错,难怪……”终于是他好歹还有那么一点理智吞下了最后几个字,估计也就是“难怪讨人嫌”。玉藻前倒是没留意,却听身后一人道:“宫里头说什么了?”两人一起回身,玉藻前心里在苦笑,萧歌却觉得眼前一亮,原来来的是昭彤影。

这边厢昭彤影突然脾气好的出奇的和萧歌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而且还拖着玉藻前不放。那边厢水影走出没多远就被正亲王府司殿紫。千给拽住,拖到一边道:“你说的事我查了。那条蛇……果然不是京师地方能长出来的。”

“毒性如何?”

“这么说吧,要是你被咬了倒也不用受太大罪,能抬回晋王府就算福气了。”

“我想也是,辛辛苦苦冒着风险带进来投放的蛇咬不死人不就白丢了。”

紫。千抿唇一笑,朝房中此时拥挤不堪,哪里想得到这两人淡淡笑着说的确是在王府放蛇杀人的事情,她靠近水影一点又道:“我查出这蛇非京城所有就知道是有人投放,只是那天陪着你和王妃游园的人不多,我将他们出生来历筛了一遍,又找遍熟知之人问了他们入王府后的行事作派,硬是没见有可疑之处。你说,会不会是早放下的,也没个准数的那种。”

“如果这样,那就是存心暗杀王爷。”

“随便投下又怎么能特意针对王爷?”

水影瞟她一眼道:“你想想,弄这么条蛇到王府中容易么?总不能没事干随便咬两个看乐子。王府里头还有比王爷更值得刺客动手的么?而且,王爷平日喜欢到花园里走动不是。”

“可这蛇又不会认人,就像那日一蹿出来不但当场被打死了,我们还把花园角角落落翻了个遍,不要说蛇,老鼠窝都挖出来了。这样刺杀王爷,哪年哪月才能成。”

“自然不会用一个法子,要是这里放条蛇,那里弄松一个檐上饰兽,再那里送掉一根栏杆,林林总总加起来可就不难要人命了。”

紫。千瞪大眼睛道:“真有人要刺杀王爷?”

她噗嗤一笑:“打个比方而已,而且,我总觉得——”说到这里但听钟声响起,水影当即停住话头跟着人流列队上朝。

十二月十六日,也就是第一次新年朝仪后的第二天傍晚时分,皇宫司礼女官紫。妍沉着一张脸到了晋王府说是女官长有请司殿进宫。苏台规矩新年庆典的那一个月太学院上到皇太子下到普通学生都放年假,水影休假在府闲来无事正在给王府女官们讲学,见紫。妍神色严肃,连平日相熟的女官和她说话都不怎么搭理,心生一点疑惑,还是换了正式服装进宫。

紫。妍领着传宫过院,等到在一幢气势宏伟外观古雅的建筑前停下时,水影已经微微变了脸色。但见那建筑匾额上三个字“金蕊堂”。

金蕊堂名字虽美,其实金蕊指菊,言下为秋,取得就是秋之肃杀,这是皇宫中的“刑部大堂”。

水影这一入皇宫就是整整三天没有回王府,这一来晋王府算是翻了天,那日皇宫司礼女官沉着张脸来请人,王府中就知道要出事,果然一去不回。然而,此时晋王游学在外,除却水影,王府最高不过八位女官,不要说上下打点,就连皇宫大门都进不去。日照和水影是亲近,可他的身份,更是边都沾不到,上上下下跑腿托关系折腾三天,就连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都没弄明白。

水影在金蕊堂三日三夜秋水清到没有陪着耗,相反,第二天下午她就向皇帝告假回了趟家,临走前丢下话说:

“此事因出在后宫,牵涉宫治,水影也担着晋王府司殿名号,所以我请到宫中来问话。可她说到底是春官署,又是王傅,你们问话归问话,可不许饿着冻着,谁要敢在我不在的时候动刑,那人就不用等着过年了!”

水影三日未回,日照也整整三天坐立不安,水影出生平民,从最下级的宫女开始靠着先皇宠爱一步步晋升,所以其他的女官要是遇到事还能找到家系求援,她却是举目无亲。一直到第三天早上,日照总算想起自己的主子还有一个光芒正盛得朋友可以依靠,当即出府前往殿上书记府邸。昭彤影倒是见了他,而且一点没开玩笑听他述说,可刚刚说了个大概正亲王府就派人来请,昭彤影走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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