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香袅袅-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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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茵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淡淡说道：“地下党的事情也是你能随便讨论的？我看小心的应该是你自己。”
“你——！”许雅言还准备说些什么反击，一阵悦耳的音乐响起，原来是上课了，她只得愤愤的回到了座位上。
宋雨荇就坐在颜茵旁边的位置，见状小小声地说道：“慧姝你好厉害，竟然堵住了她的话——不过她家里有权有势的，会不会出事啊？”
颜茵摆摆手说道：“不会有事的，上课了，专心听讲吧。”
宋雨荇只好住了嘴。
下了学两个人也是一起走，宋雨荇明显是比以前开心了许多，话也多了起来，兴奋地说道：“慧姝，我真高兴和你一起回家——你不知道，以前我一个人走这条小巷子，心里有多害怕！总想着会遇着坏人，幸而是遇到了你……”
颜茵眨眨眼，故意道：“可是……就算是我们两个人一起走，也是有可能遇到坏人的啊，我们只有两个人，而且还是女生，那不是一样没办法么？”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不经意便往后瞥了一下。
宋雨荇没有发现，她涨红了脸，呐呐道：“不知道哎……就总觉得跟你一起走很有安全感，你看，你都能从夜莺场逃出来，一定是很厉害的，我……”她深吸了一口气，坚定地说道：“我相信你！”
小女生才会有的举动，却意外地逗笑了颜茵，她抿了抿唇，笑容甜美：“假如有一个人也一直在默默地保护着你，雨荇，你会怎么样？”
宋雨荇只当她在开玩笑，于是也玩笑着说：“唔……这样的话，我一定会很感动，会记得她的好的。”
一阵风过，飘扬的发丝挡住了女生的眼睛，她轻柔的伸手将头发拢到耳后，神情温婉。
蓄着一头短直发的颜茵又开口说话，却已经换了一个话题：“雨荇，你喜欢夜枢远么？”她唇角带着笑意，仿佛真的只是好奇才问的，宋雨荇忍不住又红了脸。
半晌，才轻轻点了点头。
“他那样优秀，为人又好，大家都喜欢他吧……”女生的声音小小的，带着些许的犹豫。
那是因为自己的身世，所产生的自卑感。
即使开朗如宋雨荇，心中也会有难过以及自暴自弃的时候。
颜茵见过许多这样的人，尤其是在这样动荡的年代，受欺压过多而抵挡不住的人实在太多，她本应该早就见怪不怪的了，然而……
然而也许是因为是面对着这样一个小女孩儿，那样纯真的双眼，眼睛里还能看到她流露出的，对未来的期盼，对着那样一双眼睛，她实在说不出任何残忍的话。
不愿意打破这世间，少有的美好。
颜茵凑上前，对着宋雨荇偷偷说了些什么，只见宋雨荇眼睛越睁越大，满脸不可置信，颜茵说完话，稍稍退开了一点距离，踩着悠闲的步伐，踱出了小巷。
留下宋雨荇一个人在原地。
女生以往爱笑的嘴角，此刻却紧紧的抿着，身体微微发着抖，震惊的神色还未消散，显然还在神游中，待到反应过来，小巷中早已不见了颜茵的身影。
细微的脚步声又在她身后响起。
宋雨荇打了个寒战，却死命忍着没有回头，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每一步几乎都是在压迫她的神经。
她大气也不敢喘，几乎快要憋死。
双手无意识揪紧了校服下摆。
一双手又搭上了她的肩，宋雨荇慢慢回过头，听到那道好听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宋雨荇，好巧，又碰到你了。”
原来是夜枢远。
宋雨荇脸上一红，微微退开了几步，低下头道：“夜、夜枢远……你来这里，又是有事么？”
夜枢远大约没想到她会这样问，愣了一下才说道：“是啊，你看出来了？”
女生低垂着头，从夜枢远的角度，只看得到她的头顶，此刻她的头顶微微动了动，原来是点了头。
乌黑的直发看起来十分柔顺。
作者有话要说：阿茵打滚求收！求评！
~~
、原来
晚风轻柔的吹拂着相对而立的两个少年男女，阴森恐怖的小巷，此时看起来竟也有几分的温馨。
宋雨荇低垂着头站着，脸上布满了红霞，红红的脸煞是可爱，她对面是贵族中学的同班同学兼班长，夜枢远，此刻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宋雨荇虽然没有抬头，却可以感受到他灼热的目光。
颜茵临走前的话语又开始在她脑海中回荡——
“雨荇，如果夜枢远其实也是喜欢你的，你会怎么办呢？”短发瘦削的女生声音冰冷，一字一句道。
宋雨荇吃惊地瞪大的双眼，怎么也不敢相信，只能呆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
颜茵又冷冷的重复了一遍：“你会怎么办呢？”
你会怎么办呢？你们即使相爱，也是世俗所不能接受的存在，在一起有多么的困难，终有一天会明白，当不堪忍受那一重重的矛盾侵袭时，你是否会，走上和我一般的结局。
别无选择。
宋雨荇怔怔站在原地。
他其实也喜欢自己……这样的事情并不是没有想过，在受到许雅言以及其他女生排挤的时候，因为他和别人亲密而吃醋的时候，也曾幻想过，他其实是喜欢自己的，虽然他们每天见面的时候，都说不上几句话。
然而……
幻想终归是幻想，她很清楚，自己和夜枢远之间，有多么大的差距。
那些隐晦的、密不可宣的情事，早已被她放入心底深处，不敢深究，自以为隐藏的很好。
这个刚认识没几天的女生，却一语道破了她的心思，以那样直接的方式。
慧姝，慧姝，我是不是从来都不曾看透过你？
“雨荇，”那道冰冷的嗓音再一次传来：“我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吧。”
宋雨荇突然觉得一阵寒意袭过，禁不住就打了个寒战。
“那天你在小巷巧遇夜枢远——呵，什么巧遇？！他根本是一路就跟随着你，这就是他说的重要的事，而且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只是碰巧这一次，被你发现了而已。”女生的声音因为刻意的压低，略微显得沙哑起来：“最近时局动荡，他那样的家庭出生，反而比你更清楚，听说他那边的洋人规划区也发生了暴动，有积极分子闯入，还打死了一个人，更别提外边有多么的乱了，你以为这样的小巷，这么久以来为什么会这么平静，不曾出过一点乱子？”
“是因为夜枢远的势力啊，这四周明处暗处都有他家的人，守着这条小巷，不！不只是这条小巷，整个你回家的路，都在他们的保护范围之内，这样你还不明白么？”
“多亏了他暗中的保护，你才能平安至今。”
“可就算这样他还是不放心，非得亲自跟着你，看着你平安到家，他才能安心。”
颜茵最后说道：“你是不是不相信我说的话，认为我在欺骗你——他现在就在你身后，我便走开，让你好好看看吧……只是到那时候，你又该如何抉择呢？”
夜枢远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宋雨荇的神游天外：“雨……宋同学，你怎么了？”
宋雨荇回过神，复又抬起头来，眼前是夜枢远温和的笑容，男生穿着干净的西式衬衫，身材挺拔，眉目俊朗，神情与在教室时的冷漠，天差地别。
她突然感到一阵锥心的疼痛。
命运就是这么的讽刺，当他的目光丝毫不曾为她而停驻的时候，她是多么的渴望他能够看她一眼，那种深沉的渴望，在暗夜中，甚至让她身上的每一部分，都细微的颤抖起来。
颤抖着，渴望着他的拯救。
然而当他终于将目光投向了她，她却在那一瞬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绝望，无望的痛苦。
颜茵躲在小巷暗处，静静注视着那两个少年男女。
她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宋雨荇那一天，她一路逃到这里，那个时候她就发现了，小巷四周，有一种势力包围着。
抱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样的想法，她设法突破了包围圈，进到了里面——那样程度的设防，对她而言如同儿戏。
她逃了进去，还来不及松一口气，就发现了默默跟随着宋雨荇的夜枢远。
她看到宋雨荇的脚步越迈越快，几乎都快要飞奔起来了，夜枢远却始终跟在她身后，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那样子，并不像是有什么企图。
她来了兴趣，便在后面看着。
她看到宋雨荇终于发现了夜枢远，两个人简短的说了几句话，那个时候她就看出来了，夜枢远其实是在保护她，恐怕这周围的人，也都是夜枢远派来的。
他还真是用心良苦。
再一次见到他，是在班级里，颜茵偷偷问过宋雨荇，知道夜枢远是极受欢迎的，至少今天班上那个叫许雅言的女生，就是在嫉妒宋雨荇。
而宋雨荇，可能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为什么许雅言这么针对她……
这样的一些事情，对于颜茵来说，是最简单的，甚至都算不上争斗的，只是学生之间的一些小摩擦，可是她却奇异的，对这些事很感兴趣了。
她很想知道，宋雨荇的选择，会是什么？
会像她一样么？
作者有话要说：这些都是小故事，从侧面反映颜茵之后的生活的……
结局估计也会从侧面反映，也不知道大家喜不喜欢这样的表达方式？？！！
、抉择
由于是中外合办的贵族学校，周一早课时学校都会组织学生进行祈祷，向所谓的真主祷告，每到这个时候，班长夜枢远便会组织全班同学到学校中央的一处大教堂集合，跟其他班级一起，排好队准备祷告。
这周也是如此，颜茵跟宋雨荇早早便到了教堂，班上的人三三两两的，还没有来齐，她们便凑在一处小声说着话。
夜枢远是早就到了的了，在本班的范畴内四处走动着，偶尔瞥一眼她们这边，神情都会有些微的不自在。
宋雨荇其实注意到了，但她就当做没看到，颜茵也没有揭穿她——她乐于看到事情发展会向着什么样的方向……
“打扰了，班长。”
夜枢远正在统计人数，旁边突然传来一道女生温柔的嗓音，略微带着羞涩，这声音他并不陌生，因为两家都是富裕家庭，又是邻居，平时也有来往，说话的时候不在少数。
他淡定的回过头，果然看到许雅言姗姗来迟的身影。
“对不起，今早有点事，所以来晚了……没关系吧？”声音柔柔的，软软的，很容易让人升起想要保护的欲望。
夜枢远温和地笑道：“时间还早，不急，许雅言你快归队吧，祷告前必须有一个平和的心态——这是老师教导的。”
许雅言点点头，缓缓走向了自己所在的位置，然而心中却闪过一丝懊恼。
为什么？为什么总是这样？为什么他对自己总是这样淡淡的，他们，难道不是父母公认的一对么？
宋雨荇收回目光，颜茵正准备说些什么，一道优美的铃声响起，祷告时间到了。
两个人不再说话，将身子面向真主，开始了自己上一周所怀有的罪孽与感激之情的倾诉。
四周响起了细微的沙沙声，是周围的同学在细碎的说着话，诉说着各自的心事——不能告诉朋友与家人的，只有万能的真主才会耐心倾听的心事。
颜茵闭上眼，感受着这少有的宁静，感觉自己的心慢慢平和下来。
她的旁边站着的就是宋雨荇，此时那边也传来细微的说话声，颜茵听力极佳，宋雨荇说的话，她一字不落全都听了下来。
“真主，真主……”女生的声音带着些微的颤抖，显然倾注了巨大的感情在其中，颜茵几乎可以想象出宋雨荇此时皱着眉头，为难的样子。
“我有罪，真主……我该怎么办？求求你告诉我……”
“我动了不该动的心思……不该有的爱恋，以及嫉妒之情……我该怎么办？”
“我竟然会嫉妒许雅言，明明以前无论她怎样针对我，我都不会生气的，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我已经受不了了……呜呜呜……”细碎的哭泣声传来，支离破碎。
颜茵在心中轻轻叹了口气，这样的压力，对于一个中学生来说，果真是太大了么？
“许雅言只是有些自傲，但她那么优秀，家里又有钱，的确是有骄傲的本钱的，我也早知道她跟夜、夜枢远是认识的，这本来就没什么，可是刚刚……看到他们说话，我心中却突然怨恨起来，怨恨他们，也可能是自怨自艾，怪自己的身世不好……那么浓烈的情绪，我自己也吓了一跳……”
“真主你明明教导我们，不应该用身外之物去判断一个人，应该看的，是一个人的内心——可是我却怎么也做不到……嫉妒就是一株藤蔓，它会发芽……一旦在我心中长成，就再也摆脱不了了。”
颜茵的眼眉跳了跳。
嫉妒是藤蔓……么？
她突然想到了当初的自己，面对娇娇女白婧婧，难道那时候的自己，心中就没有一点嫉妒之情么？
嫉妒她的无所顾忌，敢爱敢恨的做法，因为那是自己无论如何也祈达不了的高度——那是只有在充满爱的环境中成长的人，才会拥有的性格。
开朗乐观的宋雨荇，原来心中也有着一株藤蔓。
早会结束之后，宋雨荇照旧跟颜茵说说笑笑，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仿佛今早的彷徨无助，都是属于另一个女生的。
其实宋雨荇心中却在想着，那一天在小巷，夜枢远对她说的话——
一双手又搭上了她的肩，宋雨荇慢慢回过头，听到那道好听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宋雨荇，好巧，又碰到你了。”
宋雨荇脸上一红，微微退开了几步，低下头道：“夜、夜枢远……你来这里，又是有事么？”
夜枢远大约没想到她会这样问，愣了一下才说道：“是啊，你看出来了？”
女生低垂着头，从夜枢远的角度，只看得到她的头顶，此刻她的头顶微微动了动，原来是点了头。
……
一阵沉默之后……
夜枢远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宋雨荇的神游天外：“雨……宋同学，你怎么了？”
她慢慢回过神，说道：“夜、夜枢远……”这大约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不太熟练：“有什么事呢？”
不等他回答，她又说道：“如果我说……我害怕，你会不会，会不会送我回去？”
然后……
然后，他突然就走上前来，轻轻抱住了她。
“不要怕，”男生身上有好闻的味道，不同于女生的清香，是另一种阳光的问道，让宋雨荇懒洋洋的，几乎就要沉醉过去。
“不要怕……”他温和的说道：“我就在你身边陪着你……”
宋雨荇虽然只是个中学生，然而在这个年代，拥抱的意义是什么，她还是清楚的，正因为清楚，心中的痛楚才会愈加明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