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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怅卧新春白袷衣-第85章

小说: 怅卧新春白袷衣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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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记不起!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这戏明显是经过彩排剪辑,只见两名女法警强行拖她出法庭时,她还用双手抓紧栏杆不肯离去,大声高喊:“革命无罪!造反有理!”
看戏的人都鼓起掌来:“哗!她也有今天!”
明林慕容想,满清、民国、军阀混战、南京国民政府、抗日卫国、国共内战、土改、抗美援朝、整Feng、反右、三年自然灾害、四清五反、还有文Ge……一个甲子多的时光,中国究竟死了多少人?
中国人是世上最蠢,最苦,却又最缘悭福薄的民族!明林慕容唯有沉默退场。
她继续向前走,企图寻找明清远在这座城市中的曾经,经过一个小学的操场时,她看到北京小学生们正在用石块扔掷一些稻草人,那些稻草人上面都挂着江Qing的像。
当年——刘少奇和邓Xiao平被打倒的时候他们还不是这样做的吗?
万一——若干年后,江Qing被平反了,这些小孩,岂非又做错了?
为什么大人们总是喜欢假借小孩的力量来泄愤呢?当年的红卫兵如是,现在这些用石块扔掷挂有江Qing的像的稻草人的孩子们亦是。
这便是新中国的教育方针么?
明林慕容摇了摇头,极目望向远方,她忽然看到了一群大学生朝自己走来,他们拥有漆黑的头发和漂亮的笑容。
——也许他年少时也是其中的一员。
她微微地笑
了,在心中轻轻地说:“仲玉,是你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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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万里云罗一雁飞(上)

西元二零零八年冬,十二月十五日,江苏南京的天虽然阴沉沉的,可是温度居然还保持在十摄氏度以上。
这样灰蒙蒙的天如盖子一样掩住了这座城市的面貌,顾夕颜拂净玻璃窗,看着外面已经生活了几十年的城市,这样黯淡的灰,就如同她那些再找不到痕迹的过去。
再回首已是百年身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现在居住的房子,八十多平方米的房子是灰白色的涂料粉刷的,水泥的地面上铺着复合地板,屋子里摆放着八Jiu十年代的家具,都是孙子结婚的时候置的。
顾夕颜慢慢蹒跚了步子挪到沙发上,新买的二十九吋彩电上正在放着新闻,她还记得从前的电视机还是凭票抢购的十八吋的青松牌彩电,为了那台电视,全家人排队排了整晚。那一年,是西元一九八三年,香港电视剧《射雕英雄传》正在热播,但凡听到《铁血丹心》的歌声,势必万人空巷。
在她的身边,重孙女明月也正在看新闻,她是个活泼可爱的女孩子,刚刚初中毕业上了高中,最爱听顾夕颜同她说民国旧事,但是她只将顾夕颜说的话当故事。
在厨房里,她的孙子明伟杰和孙媳妇陈文丽正在忙碌着,明伟杰揭开锅盖,麻利地把汤盛出来,陈文丽正在盛饭,一共是四碗饭,奶奶吃的饭要稀一些,因为她的牙已经不行了。陈文丽有些不耐烦:“伟杰,我说呀,人还是活到七十岁就死了好。”
明伟杰连忙嘘了一声:“文丽,你别说了,奶奶也没几天活头了,爸临走前特地交代我奶奶这辈子吃了好多苦,要我好好待她走完这辈子呢。周末就是冬至了,得去公墓上坟呢,要是对她不好,我怎么和爷爷还有爸爸交代?”
陈文丽只得长长地叹口气。
此时,顾夕颜被客厅里那台不算大的电视上正在播出的新闻吸引,屏幕里,记者殷殷地说:“……今天海峡两岸分别在北京、天津、上海、福州、深圳以及台北、高雄、基隆等城市同时举行海上直航、空中直航以及直接通邮的启动和庆祝仪式,两岸三通迈开历史性步伐……”
明伟杰和陈文丽在桌子上放上了几盘菜和饭,明伟杰招呼大家来吃晚饭:“奶奶,明月,都过来吃晚饭了,今天在门口买了一盒盐水鸭哩!”
顾夕颜似乎没有听见孙子的话,只是紧紧地盯着电视,蓦地画面切换,记者在屏幕中道:“分久必合,金门炮战两岸军事指挥官之女聚首厦门!西元一九五八年,当叶飞负责指挥金门炮战时,明清远正作为金门防卫司令部司令率兵驻守金门,那年,叶飞的女儿叶小楠十六岁,明清远的女儿
明恩养三岁。五十年后的今天,年过半百的她们有生以来第一次握手,并发出了感叹,她们神交许多年了!明恩养送给叶小楠的见面礼是一瓶金门高粱酒。叶小楠接过酒的那一刻,看到了明清远的头像就印在酒盒上,父亲的老对手正威而不怒地注视著她。这瓶酒是金门酒厂为纪念明清远而特别酿造的。明清远生命中的重要时光是在金门度过的,那时,他除了负责军事外,还带领金门民众建起金门高粱酒厂,筑造了公路的主要干道。叶小楠送给明恩养的见面礼是一架鼓浪屿钢琴模型。父亲叶飞时任福州军区第一政委等要职,两岸对峙时,他多次到厦门前线视察,两岸交流时,他又鼓励女儿从北京来到厦门,参与特区的经济建设,叶小楠曾任厦门市计委主任、海沧台商投资区管委会副主任。明恩养对叶小楠送的钢琴爱不释手,说道,这是海上的鼓浪屿啊!记者郝正海,厦门报导。”
忽然之间,漫长的一生就如月光般在眼前辅陈开来,自西元一九四九年国民政府败退台湾至今,已经整整五十九个年头。五十九年来,大Yue进、丧女、文化Da革命、被打成Fan革命、丧夫、丧女、平反、添孙、丧子……虽然磕磕绊绊,却是和同时代的人经历着差不多的悲欢离合,并没有什么值得去过多的抱怨。
那么西元一九四九年之前呢?
将近一个甲子的时光,记忆中总是会回荡一种声音,但是想不起来是什么声音,也许是因为老了,又也许,是因为刻意不去回想。她以为自己早就忘了呢,可是只一个新闻,只一句话,所有过去的岁月就又都回到眼前,原来这一切从来都不曾湮没在岁月的烟尘之中。
顾夕颜扭过头朝众人说:“我要去台湾。”
所有人都怔住了:“台湾?”
是呵,台湾。
一恍神,一刹那,竟然已被那弯浅浅的台湾海峡隔了这么久,久到朱颜辞镜,久到已经很少再去念他。
“我要去台湾。”她一字字地说,不容丝毫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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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万里云罗一雁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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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得虎背熊腰,硕大而又浮肿的波音757从跑道冲向天空。
顾夕颜在飞机上痴望白云苍狗,准备了不知多少话想再次见面时说。
“在台湾的这些年好吗?”
“现在都已经是当爷爷甚至是太爷爷的人了,是不是还会像从前一样孩子气?”
“以前都忘记问你,你最喜欢的花是什么?”
“你那样喜欢女儿,一定很爱恩养吧,我在电视里看到她呢了,她的鼻子简直和你的鼻子生的一模一样,还有,你有没有觉得她有些像我?”
寻亲寻友这档子事历来被电视台喜欢,顾夕颜到台湾后立即找到电视台,希望能借助他们的力量去寻人。电视台的工作人员听到顾夕颜提及明清远,当即怔住,缓缓变色,但随即又说:“好,我会帮你。”
两日后,电视台的工作人员同顾夕颜说:“明将军的后人来了,在休息室。”
明月连忙推门,扶着顾夕颜进去。
那人本来是站在窗边看风景的,听到后面有声音,连忙回过头来:“阿嬷,你就是爷爷在大陆的朋友?”
顾夕颜望住他,点头。
“啊,我都忘了自我介绍了,阿嬷,你叫我小义就好,义气的义。”他微微一笑,星目剑眉里便均是深深的笑意,依稀便是当年的那个男子。末了他又补一句,“我们这一代分别用道、德、礼、义作名,爷爷说了,无论如何不能忘记中华传统。”
顾夕颜急急问道:“你爷爷可好?”
“爷爷?”小义的眸子一黯,声音越来越低,“……不在了,爷爷已经不在了。”
像是被谁大力地掌掴了几下,耳畔嗡嗡直响,眼前金星乱撞,顾夕颜呆呆的站立,若不是有明月扶着,只怕早已瘫软在地,她只觉得口里苦如黄连,苦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半天才能开口:“他得了什么病?”
小义按住自己的心脏:“爷爷这里曾经受过伤,虽然子弹离心脏还有一寸远,但毕竟有影响。年轻的时候还不觉得,后来就……”
她记得,她全都记得,那是在西安,他受了重伤,在红十字会医院。推开门,病床上的他闭阖双眸,黑丝绒一样浓密的睫毛衬得面色愈加苍白,俊朗的脸上竟是一点点血色也无,胸口又被厚厚的纱布裹着,隐隐有血渗出来。
她哽咽着问:“很疼,对不对?”
“开刀的时候打了麻醉剂,药效还没退呢。”他笑,一笑之间,便犹如明月生辉,花之初绽,满室光华熠熠……
那时候,全都是因为答允了她要促成国共合作,他才会去冒那么大的险,
才会受这么重的伤……
忽然之间,她的头重得不是脖颈可以支撑,只能歪在一旁,再三努力,也抬不起头来去看这个和他貌肖至极的小义。
“阿嬷。”小义忙扶着她坐下,“你还好吧?”
顾夕颜紧紧握住小义的手,声音不自觉的有些颤抖:“他去的时候可曾吃苦?”
小义摇一摇头:“爷爷去的时候我还没有出生,伯伯们当时正在美国,父亲也正在麻省理工读书,他们没能来得及赶回来……爷爷去的时候,只有奶奶和姑姑在。”
“那他临去时说了什么?”
“姑姑讲,爷爷说他这辈子都回不了大陆了,希望能海葬金门,也许是因为金门岛离大陆最近的地方吧,姑姑还说,爷爷那时候拉着她的手梦呓般的喃喃,说什么‘是你’,什么‘你到底还是来了’之类的话。”
顾夕颜哽咽难言,原来他已经不在人世,原来他临去的时候,念的人……是她。
“阿嬷,你真的没事吗?”
“真的没事。”只是她抬起头来的时候,眼中尽是绝望之色,当初民国三十七年在美利坚新泽西州一别,到今天,已经整整六十个年头,她急切地想知道他来台湾之后的日子,“国民政府兵败之后,他过得如何?”
“败退台湾之后,爷爷奉命带兵驻守金门保卫台海,八二三炮战后,爷爷出使越南,之后因为身体原因去美国养病,再后来,爷爷应蒋经国之邀出山,死于任上。”
顾夕颜怔怔地靠在椅背上,听小义说着他的旧事。
不过三言两语,就道尽他的一生,仿佛乏善足陈,但是她知道事实上绝非如此。
这段岁月,她不曾参与,不得不请小义转告,偏偏他也不曾参与,无法说得详细。
她叹口气。
小义不笨,见了此情形便知道她与爷爷之间必然有一段故事,他道:“阿嬷……你愿意去金门岛吗?爷爷最后的时光是在那里,他也葬在那里。”
“好。”
顾夕颜由明月扶着走到门口,看到小义开来的车子,脚步忽然踉跄——她准备了不知多少话想再次见面时说,此刻,都落了空。
小义带她们去了金门岛。
她还记得西元一九五八年八月二十三日,密集的炮弹射向金门,轰炸之处,尽作焦土,而眼中所见的金门岛,居然是一座海上仙岛,完全看不出战云密布的曾经。
金门岛上有他建起来的金门酒厂,有他建起来的莒光楼,金门岛的百姓对他感恩戴德,为他建庙,岛上有以他的字命名的亭,有以他的字命名的
路……
小义带领她们进入爷爷的纪念馆,一进门,顾夕颜便看到墙上有一幅他戎装照,那时他多大?四十?四十五?五十?总之是她不曾参与过的岁月——他老的时候,便是这样么?这张照片也勾起了小义的许多回忆,他说他小时候曾经问过奶奶为什么自己没有爷爷的酒窝,后来才知道,爷爷的那个不是酒窝,而是在共军的渡江战役中被子弹打穿了面颊所造成的凹陷。
纪念馆里有他的遗物共一万零五百六十二件,其中单是图书便有九千三百三十九册,咦?橱柜里还有一张已近泛黄了的宣纸,她凑近了去看,原来是明林慕容写的《哭仲玉》,上面写道:“夫君,一革命军人也,毕业黄埔九期,深受领袖熏陶。二十六年,经先父林讳月章介绍,得知负奇气而怀雄略,遂许以终身,结缡于烽火中,日月奄忽,迄今二十有八载。夫君与余结缡未久,即率部转战于鲁中一带,屡以奔袭强攻而破顽敌,夫君智勇兼备,余深为叹服矣……”
林慕容才是他的妻子,他独一无二的妻子,从此以后,千秋万世,她都能够以他的妻子的身份与他并立于漫漫青史之中……
而她,不过是一个过客。
金门岛上还有他的衣冠冢,冢旁植了数十株梅花,想来开放时必定是一片香雪海,而山丘以外便是大海,宁静无比,他应该会喜欢这里。
感觉上总以为他刚落葬,其实已有三十余年,墓木已拱。
顾夕颜的手籁籁的抖,她蹲下去,伸手摸索。
大理石碑上刻着他的名字,下面刻着,西元一九零九年二月二十六日——西元一九七三年四月二十八日。
西元一九七三年四月二十八日……
距今……已经三十五个年头……
她还记得,还记得那次同他吵架,她恨恨地同他说:“好啊,等到西元两千年,我不过八十多岁,你也不过九十岁出头,事实会证明一切。我一定要见证历史,倒是你,可千万别提前蹬腿了!”
他也气鼓鼓地回她:“我怎么敢先死?我若死了,你不非得殉情不可?”
为什么不守信用?为什么走得那么急?
她只觉得气促头昏,四肢无力,也不愿站起来走。
世界这么的大,可是却仿佛没有她的容身之地一般,顾夕颜的额角抵住清凉的石碑,默默不言。
恍惚间,她似乎见到年轻的他朝她伸出手,她有些迟疑,但还是把手伸过去,咦?怎么自己的手变得这样光滑?
地上都是厚厚的积叶,踏上去绵软无声。他蹲下来:“我背你吧。”
于是
她笑嘻嘻地伏到他背上去,搂住了他的脖子。
头顶上是一树一树火红的叶子,燃烧树顶,大火轰轰烈烈,如此的灿烂,如此的凄惋,哀艳得如义无反顾的殉情者的血。
他的鞋子踏在铺满山路的红叶上,有极轻微的声响,好像时间在很远很远的地方轻轻断裂:“我背你一辈子。”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仿佛有水晶珠子从极高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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