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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狂飙三部曲-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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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在柳树丛间。
本来没有什么可收拾的,四人进屋坐着聊开别后情况。听说熊麻子被打死、董南生让人割掉耳朵,司徒脸都吓白了。志鹏说:“董南生是自作自受!熊师傅可惜了!”李卫东摇头叹口气:“这以后怎么结论呢?”立言感觉话里大有深意,瞅表叔脸上表情又看不出什么。正在这时,门外“嘟嘟”传来拖拉机马达声。李卫东说声:“车来了,走!”带头出门。他向司徒姨妈说了大堆感谢话儿,吩咐大家赶快扒上东方红四十匹。
乘拖拉机转长途客车,一路顺当。沿路的绿水青山很教志鹏眷恋:“这次野外考察收获不小。真想住下不走呢!”可是,刚进入市区,让志鹏兴味荡然无存。大标语、大字报铺天盖地,迎面扑来。 
“热烈欢呼中央七?二三表态!”“打倒百万雄师!”之类标语历经风雨,已然残破不全。“彻底批判王八七讲话!”“打倒王关戚!”“打倒小爬虫、变色龙!”“揪出造反派中的大叛徒!”“困难时在一起,胜利了莫分开!”等新标语比比皆是。三人惊诧不已。李卫东悄声问立言:“这些标语是什么意思?王力不是支造的,怎么三钢三新又要打倒?”
立言苦笑一下解释:毛主席指斥八月一日《红旗》杂志两篇“揪军内一小撮”的社论为“大毒草”,据说,批了“还我长城”四个字。两篇社论是王关炮制的,戚本禹因煽动极左思潮,所以全倒了。三钢三新现在又闹不团结,甚至钢工总内部也动荡不安。有人说朱洪霞在牢里写了很多检讨揭发,是造反派里叛徒,要清除。最终,陈伯达出面解释,武汉走资派动用的是无产阶级专政工具,在这种前提下,朱洪霞检讨揭发算不得叛变。陈伯达的讲话总算解了朱洪霞的围。但有些人不依不饶。另外,钢派对二八声明旧账耿耿于怀,指责三新是老机老右;三新却认为钢派忘恩负义,一贯莽撞无策略。彭祖龙打朱洪霞一拳,朱洪霞踢彭祖龙一脚。(注)双方自以为老子天下第一,最最革命。潜在原因,两派是为权力之争,竟然动了步枪机关枪!立言哪里知晓,和全国一样,造反派内讧是有人做手脚,背后操纵挑动所致。
立言讲的事儿,志鹏、司徒听了没反应;李卫东却品出内中意义,他们自已闹开花,就无有精力顾及整咱们啦!同时,他发觉,自已在运动中并未错到哪里去。主席的批示不正证明,谁反对中国人民解放军谁就是反革命?王力不是倒了?想到这里,颇觉委屈。
红楼位于武昌阅马场东侧,曾为辛亥革命起义军政府,是栋西式土砖结构红色楼房。院墙上插着各造反派旗帜,人来人往,很是繁忙。立言对背自动步枪的岗哨讲明找刘立功,岗哨说句:“201!”挥手放行。李卫东撇嘴一笑,凑着志鹏悄声说:“比我们那时还威风呢!”
绕过喷水池和孙中山铜像,四人在二楼南边一间办公室找到立功。立功一见他们,将手里笔一放,迎上前:“爸、志鹏、司徒……姐,我哥终于找到你们!”李卫东听立功喊司徒姐,问:“司徒比你大?”立功摸摸后脑勺一笑:“这得问我哥……”志鹏笑了:“立功哥是学着我喊继瑛姐嘛!”司徒脸一红:“立功是个快活人,喜欢开玩笑!”
寒暄一阵,说笑一阵,立功讲:“主席最近发表最新指示,在工人阶级内部没有根本的利害冲突。现在除俞文斌少数头头抓了,下面都没事。外面不是有句顺口溜:‘钢工总一百万,百万雄师一大半’,明里是落实毛主席最新指示,实际拉人扩充队伍。你们加入工造吧,一人发个袖章戴上,保险没人敢动……”瞧三人不吭声,改口:“可以不戴,放在身上以防万一……干脆,在我这里住上两星期,可热闹,打扑克、唱戏,反正有饭吃,共产主义!”志鹏看看李卫东,李卫东说:“住几天等完全平静再回去。司徒,你的意思呢?”司徒回答:“我去找立孝。”立功同意她去大兴隆巷,要哥陪同;瞅见司徒颇不情愿,将桌上一把匕首推给立言带上,加重形势的严峻性。司徒并不买账:“乘车到利济路下了就是汉正街,要谁陪啊!”志鹏着急地:“你总爱犟!碰上左得明那种货岂不糟了?”李卫东猜出司徒害羞,用长辈口气劝道:“听话,伢,真有什么,报信也得个人啊!”立言一直笑着不吭声,看司徒似已被说服,拿了匕首插在腰里,撞撞司徒胳膊:“走吧!”她斜睨他一眼,一言不发,对这般失之轻浮的张狂表示轻蔑,有些羞恼,极不情愿地嘟起嘴跟随出门。
走出红楼,司徒还不搭理立言,并且不让他并肩而行,时快时慢地拉开距离。直到上马路,她才冷不丁扭过头,来句:“你那表妹长得真漂亮啊!”立言回答道:“那天遇见她,你没感觉像照镜子?你俩简直是一个模子磕出的!”这话犹如闪电照亮司徒心中最后一团疑云:“哦,我记起来了!第一次遇上你那天,立功说,‘蛮像继瑛姐,是呗’,俗话说,‘老表老表,见面就好’,莫非你俩真有什么!不然你弟弟为什么那么说?你老头老娘神色怪怪的?”立言一惊,但,很快作出反映:“她是志鹏嫂子,表叔姑娘,真有什么,两人会那样坦然?”说完,觉得力度不够,转个话题:“第一次见到我的情景记得这清楚,肯定是一见钟情!”司徒气笑了,啐一口:“莫跟我自作多情!”
除了乘公汽缄默不语,一路两人就这样叮叮磕磕斗嘴。上刘家楼梯时,司徒还在半真半假嘀咕:“老表老表,见面就好!”
立孝一见两人,高兴得直拍手:“我就知道大哥有办法,终于把你找回了!”司徒嗔她一眼:“高中生用词都不准确,怎么讲‘找回’?应该是找着了嘛!”立孝笑着反驳:“就是‘回’,一点没错!大哥,你说是不是?”瞧立言笑而不语,不敢接腔,转而问起司徒外出经过。听司徒把农村生活讲得那般有趣,感叹道:“几时我也能去农村才好!”忽然,她想起一件事:“司徒,那天去你家,你说有话问我,什么话呀?”司徒想着就感到好笑,打谜语似地回答:“老表老表,见面就好!”立孝不解地:“什么意思?”司徒白立言一眼:“你表姐李继瑛呀!”立孝一惊:“继瑛姐……”立言不等妹妹说完,接腔:“7月21号那天我送继瑛去武昌找志鲲,司徒看见误会了——不是表叔、志鹏证明,她还不相信呢!就这样,一路上取笑,没听她上楼还在咕叨,‘老表老表,见面就好’?”立孝吁口气:“吃醋是件好事。”恋爱中的姑娘是敏感的。司徒窥出兄妹俩在演双璜;立孝见司徒目不转睛盯着自已,有点不自在,转个话题:“啧,差点把天大事儿忘记了!哥,昨天你们学校来电报要你回去。另外,司徒,郑宏带人来我家找过你两次!”
运动初期,司徒在校*主持过批判会,揭发郑宏走白专道路,与右派老师关系密切,为右派鸣冤叫屈的三反言行。后来,郑宏造反成了钢二司头头;显然郑宏会以十倍的仇恨、百倍的疯狂进行报复。司徒愣怔了。
立孝瞧司徒沉吟不语,补充道:“还有,郑宏的跟屁虫施卫国昨天假装通知返校,也来过呢!”这话让司徒最终下了决心:“看来躲是躲不过的。作为一个共产党员要勇于承认错误。我就回去,看他们怎么处理!”立言坚决不同意:“那不是送肉上砧板?再等些时,完全平静回去就吃不了大亏。”立孝出主意:“你倒不如同我大哥去栗阳玩一阵……”立言连连赞成:“对,对,我们学校环境比郝家湾还美呢!”司徒心动了,问立孝:“你也一道去吧!”立孝摇头:“我不能去,我走了,老头老娘收摊回来没饭吃。我这就去你家打招呼,说我们跟随我哥去栗阳。”司徒无可奈何,解嘲地:“也行,只当是补上串连。”说到这里颇为辛酸:“大串连人家到处游山玩水,我一心一意搞革命,哪里没去。反而犯了错误,有校不能回,有家不能归!”眼里泪花直转。立孝见朋友伤心,愤愤地:“真叫人弄不懂!”立言怕再出周折:“说走就走。衣服就拿立孝的算了。电影小说里成败祸福往往决定一瞬。”接着,随口讲出几个故事证明。司徒终于毅然跟随立言去栗阳。临走,一再嘱咐立孝:“就说我俩一道去啊!”
栗阳县城的古朴格局,包括房顶上绿幽幽的瓦屋松都让司徒新奇。她眨着眼微笑道:“莫说,看厌武汉的高楼大厦,我还真喜欢这小城呢!”然而,迎面一群造反派押着几个五花大绑的人,呼着口号:“打倒大联合一小撮坏头头!”教她花容顿失:“报纸上只提三个一小撮,怎么这里加上‘大联合’?”立言笑了:“肯定是大联合呼应过武汉的七?二O行动。”司徒怏怏地:“我这不真叫走投无路?”立言拍拍腰间匕首,用句京剧唱词安慰道:“我一剑能挡百万兵。有我这个保皇派,担什么心?”看她抑郁不解,说:“不逛了,去我们学校吧!”
白水镇虽然离县城只二十来里,交通并不方便,只有过路的长途班车是厢式。直达车是带蓬的货车。一路上,司徒颠得翻肠倒胃,呕吐不止;车轮卷起的尘埃又呛得她喘不过气。车子走了约摸半小时,她感觉简直有半世纪。立言搀扶她下车,好一会回不过神来。
司徒穿件白底碎花短袖方领衫、银灰色哔叽裤,脚蹬白网鞋,应该说,很普通。但在闭塞的山镇格外引人注目;尤其让姑娘们大感稀奇、惊讶、羡慕,目不转睛地上上下下打量,窃窃私议;有个女子以夸张语气拖长腔调赞叹:“好——洋气呀——!”她的伙伴判断:“肯定是文工团的演员嘛!”司徒听见人们评论,觉得又有趣又不好意思,不由瞟瞟立言,见他正瞅自已反应,低下头抿嘴一笑。快到学校,司徒才谈出自已感觉:“这些乡下人真好玩,我又没穿金戴银,怎么那般瞅我?”立言解释:“地方小,差不多相互认识,来个生人自然引起注意。再说,你没看见,人家衣服都打有补丁,相比之下,你的穿戴显得光鲜,人又长这漂亮,当然议论纷纷!猜你是演员呢!”司徒嗔他一眼,垂下眼帘:“莫又借题发挥啊!”
当她随立言踏进中学校门,又引起一阵轰动。人们虽然热烈向立言问好、打招呼,跑上前握手,一叠声问这问那,眼睛始终在司徒身上滴溜溜地转。
田家宝老远伸出手跑着喊着:“刘老师,欢迎你胜利归来啊!”握罢手,接过立言手里行李,望着司徒微笑致意,咬着嘴唇打量。他猜眼前这位美貌姑娘是立言女朋友,又觉得司徒比立言小许多,完全是付中学生样子,拿不准,故而斟酌着问:“这位是……”立言回答:“我妹妹刘德芬,读高三。”田家宝“嗯”一声:“肯定是钢二司战士吧!”立言含糊地“唔”一下:“反正她在家呆着没事,带来转转。”田家宝无心听立言说话,又毫无来由地判断:“看她样儿,肯定爱好文艺。歌唱得好,舞跳得好。”见他热切地望着自已等待回答,司徒莞尔一笑,低下头:“什么都不会。既不会唱,也不会跳。”田家宝“哦,哦”两声,转个话题:“刘老师,等你安置好了,我们就去找李胖子算账!”立言一笑:“名副其实的算账。算总账!”说笑间又过来几拨老师、学生,大伙簇拥着立言到他寝室。
所谓寝室,位于校园南边两长溜平房。这些平房隔成一间间,有教导处、总务处、财务室、医务室、教研室等等;余下房屋,则为老师们的宿舍:有家属的住两通间,单身教师住一间,立言和田家宝四个年轻教师只住上半间房,是两通间以板壁分成的四个半间。不足八平方。除了墙角安上单人床,临窗摆起条桌坐椅,靠墙放个简易竹书架,再无多的空间。 
立言揭开盖在床上报纸,让司徒坐了。跟随而来的十几个人挤得转不过身;有人干脆坐在条桌上,倚在门框边,站在窗户外。立言像流亡归来的革命领袖受到尊重,召开记者招待会般回答七嘴八舌的提问。直到开晚饭的铁板敲响,人们才迟迟离去。
趁着与立言单独相处,司徒忧郁地:“刚才你说要去找谁算账,可使不得啊!你说,我要让人家报复殴打,你该怎样想?”说到最后,语气温柔,杏儿似的眼睛望着他,晶莹闪烁,神情像是恳求。立言笑了:“你以为打人?学校胖书记扣了我三个月工资,要他补发给我!”
立言打饭回来,斗室成了女人天下,都是女造反派学生,还有女教工;争着晚上让司徒去她们那里休息。立言匆匆扒了几口饭,趁机出门而去。不一会,他和田家宝说着笑着回了,将一摞钱往条桌上一拍:“老子把匕首朝桌上一插,李胖子吓得结结巴巴推说是帮我保管,乖乖陪我去财务室……”一见司徒用眼嗔他,赶紧打住了。这时,又涌来一批学生和教师,倪小凤同司徒耳语一阵,等司徒找出漱具,拉着她出门,由这些男人胡侃乱吹。
第二天清早,立言在门口枣树下练罢剑,临窗坐着读《国家与革命》。司徒来了,倚着门框,笑着梳着头。立言问:“什么喜事,大清早嘻笑颜开地?”司徒不答,一个劲笑着。立言问:“昨晚睡得好吗?”司徒点头答:“蛮舒服。山村到底凉爽些!”立言装作恍然:“哦,原来是为这气候高兴。”司徒极力抿住嘴儿,做出忍住笑的样子,但,脸上依然露出微笑;她头一摆,将编好的辫子甩到肩后,碎步趋近前,双手扶定立言肩膀,以红卫兵惯用的造句语式,说:“刘老师,告诉你一个最好最好的好消息,有人爱上你老人家!”立言本准备回答:“除了你,我要谁爱!”瞟见田家宝在窗外一晃,又想到三面是板壁,隔墙有耳,改为:“的确是个好消息。谁呀?”司徒从他背后将梳子伸向他面前,代替手示意:“拿糖来吃才告诉你!”立言点头:“行,等会上街买。讲哇!”司徒用梳子梳理他那凌乱的头发,说:“就是你们的倪医生呀,昨天整宿说你的好话;还问,你哥哥有没有女朋友?八成是爱上你刘老师了!好吧,快去买糖谢我报告这好消息啊!我就想不通,这么不修边幅也有人爱。”
田家宝在窗外卟哧笑了:“真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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