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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狂飙三部曲-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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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不多久,胡厚民来到大兴隆巷做工作。他知道杜玉章是新派里钢派人物,舌战韩东山、坚守工造总司的传奇故事让胡厚民很是心仪,希望杜师傅不要搞什么急流勇退,参加省市革委会工作,将革命进行到底。
杜玉章听他侃侃而谈,讲了许多大道理,回答:“小胡,你不了解,我一张嘴蛮讨人嫌的。搞久了,只怕连你都会得罪。当初造反,我是看不惯一些当权派的做法。现在经过批判,他们会接受教训,只要改正了,体恤平民百姓甘苦,还是让他们干……再说,人家枪林弹雨,提着脑壳拼几十年,一下子抹光,由我们掌权,也不合情理呀!”
胡厚民听他这番话,心想,真是迂直,笑道:“杜师傅,我跟你一样,也因看不惯当权派有些做法,并不是想夺权才造反。哪知,只向他们提了几条意见就把人往死里整,打成反革命。后来迫于中央压力,不敢整人,就故意撂挑子,想把生产搞乱、社会搞乱。向中央和群众摆出一付‘死了张屠户,会吃混毛猪’的臭架子。妄图给中央施加压力,阻挠群众对他们倒行逆施的批判。这样,我们才不得已承担起管理责任。并非夺权。说到底,是他们逼的呀!谁不懂‘无官一身轻’?”说着,胡厚民回顾67年春节前夕的一段经历:那时,当权派装的装病,躺的躺下,百事不管。眼看春节到了,全市三百万人过节的计划物质:花生呀,麻油呀,糯米呀,糍粑呀,京果、杂糖呀,等等,全无着落。幸亏桥口区粮食局的候良正业务熟,四处发函调配,好歹让居民过上年。到了大年三十,又担心放鞭放炮发生火灾,胡厚民同姐姐胡秀娟从居仁门一直走到六度桥,看见一切正常,悬着的心方始放下。那个春节差点没把人累趴!说完,胡厚民笑道:“你说,官是蛮好当的?架上去了,没办法啊!”这个过程,杜玉章自然懂得,也深有同感;摇着头感慨:“有些当官的呀,好像没他们天都要塌下来。不明白是工人农民养活他们——这话也片面,分工不同,各司其责——至少老百姓不是吃他的呀,把人当成儿子,甚至奴隶,想怎样折腾就怎样折腾,这种人是不能掌权。小胡,我赞成像你这样年轻的群众代表进入省市班子,可以反映百姓疾苦嘛!不过,我不行,没文化,年纪大了,现在又有病……”话说到这地步,胡厚民认为达到一定效果,安慰杜玉章好好养病,身体恢复健康再说。又闲聊一阵方始告辞而去。
直到清队清到自已头上,杜玉章才明白胡厚民所说“架上去了”的深层含意。真是毛主席形容的:“树欲静而风不止”啊!面对血腥*,杜玉章拍案而起,重出江湖,同钢派付廉并肩作战,在前台一线领导了武汉的反复旧。
连日的劳累,极大地损害他的健康。五?二七指示下达当天,杜玉章与战友们研读文件。读着,读着,忽然感到鼻子一热,有鼻涕样东西流出来,濡得痒痒地,用手摸,是鼻血。用手帕捂也捂不住。殷红鲜血浸透兰色工作服,浸透冠冕堂皇的文件……一阵晕眩,杜玉章倒在血泊里了。刘立功吓坏了,赶紧同腊狗扶着师父,用吉普车送到市立第四医院。
医院位于汉水之滨、江汉桥侧畔的汉正街中段,挂牌于1864年,原为颇富宗教意味的名称:“普爱”。是座有百年历史的英国教会医院;房屋一律青砖上顶,西墙壁嵌有“南丁格尔大砖”,在三镇与协和齐名。隔壁有栋红砖尖顶天主教堂,钉有耶苏的大十字架直指苍穹。衬得医院更其神秘庄严肃穆。这一切,与面色苍白、形同修女的李继瑛倒很协调。
刘立功首先找到任主治大夫的继瑛。安顿好师父赶紧喊师娘。杜小蓉其时已算毕业,分配到军垦农场劳动。立功同师娘慌忙赶来时,继瑛已给杜玉章止住血,打上吊针。看见丈夫脸色腊黄躺在雪白的病床上,杜师娘止不住泪水刷刷直落,她要打电报让儿子媳妇从北京赶回,要打电报小蓉,让她从农场请假帮忙照料。杜玉章有气无力地笑道:“莫大惊小怪,流鼻血嘛,用凉水在后颈窝拍拍就止住了。老子一下死不了,我向*请假,反复旧搞完了再去!”然而,他的病情十分严重。经诊断,鼻粘膜中有癌细胞…… 
杜玉章就这样住进医院,没去北京参加学习班。
公元一千九百七十年春天,两清一批,即清理5?16、清理北决扬、批判极左思潮,在湖北轰轰烈烈展开。胡厚民、杨道远、任爱生被押着四处游斗。
杜玉章所在工厂的工宣队队长关必升亲自到普爱医院,找医院革委会副主任蒋为国,要让杜玉章出院参加运动。蒋为国原为湖南一个游方郎中,因误开保胎药致使地主少奶奶血崩而亡,警察局四处缉拿,只得投奔袁文才;嗣后,随同袁文才加入毛泽东的队伍,是位老红军。蒋为国尖脑壳,小眼睛,医术不行,权术颇精。*开始,指控党委书记是彭真老部下;院长与裘法祖同学,是德国特务,统统打倒。批判资反路线虽说受到冲击,毕竟历史清白,仍被结合进革委会。革委会主任是革干联成员,正隔离审查,蒋为国实际为医院第一把手。听说医院里藏条北决扬大鱼,蒋为国满口答应赶出医院。岂料,主治大夫李继瑛不同意。蒋为国一向觊觎继瑛姿色,了解她与志鲲感情不合,总想乘虚而入,在她面前格外小意,陪着笑,说:“小李,这可是政治问题啊!你晓得他是什么人吗?”平素性情温柔的继瑛不容商量地:“我不管他是什么人,只知道是我的病人!现在病情严重,让他出院就是要他死!”说到这里,继瑛反转来做蒋为国的工作:“蒋主任,你不是总教导我们要实行革命人道主义,救死扶伤么?”蒋为国每次同继瑛搭讪,她总板起脸,这次,简直在央求了,并且将他的话称作“教导”;不由心花怒放,十分感动,一迭声谦逊着:“是这样,是这样,我也是落实毛主席的医疗路线……”即便再正派传统的女子也会向异性玩些阴谋诡计,继瑛窥透蒋为国心理,为了保护杜叔叔,索性卖弄风情似地瞅蒋为国一笑:“哪你看怎么办呢?蒋主任——”一个“任”字拖得悠长发嗲,蒋为国灵魂出窍,差点瘫软成堆泥巴,分明高兴得想放声大笑,却装出一脸庄重,嗯嗯连声:“老关哪,如果病情严重,那是不能强行出院。出了问题谁负责?”眼见这王八蛋中了美人计,关必升不好点破,心里委实不甘,抠抠酒糟鼻:“继瑛哪,陈团长还好吧?”他这句话,一是警醒蒋为国色迷心窍,一是调动李继瑛仇恨造反派的阶级感情。不料,继瑛硬梆梆答道:“很好,他现在是栗阳县革委会副主任兼人武部政委。你们还没将他害够?又想粘上他?”既是人武部政委,便算军婚,蒋为国果然吓得清醒了:“噫,你们原来认识?”关必升阴笑着,乘机切入:“认识,认识。是我们两清办副主任李卫东同志的大小姐嘛!蒋主任,我们是不是去看看杜玉章?如果病情不像李大夫说的严重,那就不能赖在医院逃避运动啊!”蒋为国对他刚才扫兴的问话潜意识里产生反感:“老关,你这是什么话?怀疑我们医院医疗水平?甚至认为医院包庇北决扬?看就看,事实胜于雄辩,是不是,李大夫?”说着,讨好地向继瑛一笑。继瑛鄙夷地瞟瞟酒糟鼻:“请吧,关大组长!”说着,顺手从办公桌拿起杜玉章病历跟上。
关必升准备进病房来个下马威,要杜玉章随同回厂接受审查,交待反军乱军、武斗杀人的罪行。但是,在门口瞧见胡荷花、杜师娘和李保国坐在病床边,两只母老虎加上有付铁拳的莽小子。对江汉公园那记重拳他记忆犹新,不敢造次,挤出笑容朝四周点头表示致意,然后,向杜玉章自我介绍一番,说:“本该买点营养品来看望你,又不知癌症禁忌什么,不好买,不好意思,空着手来……”他的话教所有的人面面相觑,相顾失色。大伙一直隐瞒着杜玉章病情,关必升显然在幸灾乐祸,故意剌激他,以加重心理负担,加重病势。连蒋为国也觉得太放肆、太过份、太卑鄙;正准备用话化解,保国跳上前,指着酒糟鼻骂开了:“姓关的,你放的什么屁?你怎么骂我叔叔是癌症?”杜师娘顾虑丈夫,气得眼泪直转,说不出一句话。胡荷花本想掴关必升两嘴巴,也怕影响病人,拦住儿子:“保国,老关是好心,不了解情况,说错了。老关,我听继瑛讲过,玉章只是虚火上升,加上感冒了……”岂知,关必升不依不饶:“既然病不重,杜师傅还是回单位,边参加运动边医病,革命身体两不误嘛!”杜师娘再也忍不住了,指着关必升质问:“你今天是来逼命的,是吧?我家老杜为国家干了大半辈子,有病还不让治?老子们就是住着不走,你能怎样?”关必升冷笑:“一个普通工人有什么好炫耀夸口的?照你说的比来,我革命几十年,岂不要成天躺着让人喂着吃?”
杜玉章从关必升进门,就盯着红鼻子,看玩什么把戏,听他摆谱,悠悠地笑道:“我知道——解放初,你就是万年*店驻店工作组组长嘛!”关必升很高兴人家知道他老资格:“哈,杜师傅好记性!那时,我已经是科级……”突然,杜玉章话锋一转:“要不是你犯*罪,现在正处啦!”关必升最忌讳提这事,虎下脸质问:“杜玉章,只可胡吃,不可胡说。我犯什么*罪,给我交人来!”杜玉章依旧笑眯眯:“交人?就是冬生的妈!冬生要在,我还不说。怕你死于非命!”保国哼一声:“冬生不在,他的徒弟在,就是雷达兵的马小民也饶不过他!”关必升急了:“蒋主任,你听,你听,杜玉章像得癌症的人吗?精神这好,变作法子骂人。杜玉章,勒令你这会就跟我回厂接受审查!起来,走!”胡荷花到底忍不住,来个雌威大发作:“再在这里胡说八道,老娘把你的嘴撕麻皮一样撕开!”保国得到母亲这个指示,扑上前挥起拳头要打,让姐姐拦住。蒋为国赶紧连拉带拽将关必升弄出门。红鼻子不肯善罢甘休,兀自气咻咻:“蒋主任,你别拉,看敢不敢把我打死?杜玉章根本没什么病,他是想逃避运动!”这话教蒋为国也疑惑起来,朝继瑛望望。
原来,在继瑛悉心治疗、精心护理下,杜玉章病情得到控制而稳定,脸上气色也好多了。继瑛早防着这一手,便将日前的化验单递给蒋为国:“蒋主任,你看吧,病人的血相、白血球是多少!谁不知道癌症有时简直同好人一样,只有通过检验才得知病情!”蒋为国是个走乡串村郎中,哪懂西医三昧,装模作样瞅瞅,伸给关必升:“哟,是挺重的,你看吧!”关必升头一偏:“我不懂!看什么?我要声明,这可是原则问题。院方不能袒护。”蒋为国刚才听关必升摆老资格心里暗暗发笑,又经杜玉章揭其老底子,犯过*错误,越发瞧不起红鼻子了。不防关必升这会说话盛气凌人,将自已也带进去了,内心甚是不悦,捺着性子解释:“老关,不能不相信科学呀!”关必升哼一声:“什么科学!今天一定得让杜玉章滚出医院!你莫昏了头呀,老蒋!”最后一句明显是讥讽他对继瑛存非分之念,并且改蒋主任为“老蒋”,蒋为国烦了:“你可不是医院的工宣队,在这里想怎样就怎样!”关必升也动了气,提起音声吼开:“我重申一遍,你们医院不能袒护5?16、北决扬!”蒋为国不客气地警告道:“医院禁止大声喧哗。你再高声大嗓,我要保卫科把你带走!”这话简直把他当成小偷,关必升气急败坏:“好呀,姓蒋的,你瞧着吧!我倒看看你怎样栽跟斗!”蒋为国撵几步,叫道:“你有什么了不起?老子还不是受造反派*的老干部!”自清队兴开“坏人当道,好人受气”一说,凡被群众批判过的当权派,总以这段经历为骄傲资本,仿佛谈及长征过草地、爬雪山一般光荣、自豪,引人尊重。
李保国几次要冲出门教训红鼻子,被站在门口的继瑛拦住。她一直静观事态发展,不时含笑鼓励上司据理力争。关必升的鲁莽、无知、失策让她好笑。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关必升见事没办成,反而得罪蒋为国,增加难度;便找冯世红、董南生商量。董南生7?23中央表态后,被学校里钢二司抓住。两个曾遭他毒打的学生将其左耳割下剁碎喂了狗,因而没下乡。曾思玉将董南生树为活学活用毛著积极分子,四处控诉造反派法西斯罪行,特批安排工作,入了党,现为两清办专案组组长。冯世红说:“找卫生局反映,蒋为国让李继瑛迷昏头,包庇北决扬分子!”董南生不同意:“卫生局长还没蒋为国级别高,也迷信医院那些条条框框……这样,干脆向军宣队邹师长汇报!”
果然,邹师长听说杜玉章住院期间,连胡厚民几个大头子常去看视,十分感兴趣,专门调来杜玉章档案翻阅,决定亲自会会这人。关必升喜得直夸董南生点子多。原只想邹师长发个指示,未曾料到亲自出马,仅凭这点,也加重杜玉章罪过啊!自然也见证自已成绩。
关必升陪同邹师长驱车前往普爱途中,心里盘算好如何冷嘲热讽杜玉章,报一箭之仇;同时,极希望李保国也在场,看他如何跳,不将这小子当场抓起来才怪。因而,蒋为国点头哈腰接待时,关必升正眼不瞧一下,只是冷笑。见李继瑛跟随一道,关必升板起脸,说:“军区首长在这里,闲杂人员一概不得拢边!”要不是邹师长发话,主治大夫陪同也好,可以了解病情,关必升接下来会用恶语驱赶继瑛了。
到病房前,关必升抢先开门,弯腰陪笑,用手掌向邹师长作个“请”的手势,随即准备一道进房,岂知,邹师长用手指点点李继瑛,将他和蒋为国留在门外了。
病房内,杜师娘见来个圆头大肚高干模样军人,有点不知所措。杜玉章早瞅清探头探脑的红鼻子,猜测来者不善,半靠床头,半闭起眼,等着玩什么把戏!
邹师长含笑走近前,伸出带窝的胖手:“杜师傅,您好!”杜玉章只当没听见也没看见,靠在床头不予理会。邹师长笑笑,回头向继瑛说:“气色还不错嘛,啊?”继瑛尚未来得及解释,杜玉章回答:“一下死不了!”邹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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