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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亦筝笙-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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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钧座,去什么劳什子的医院呀,我可不去,坚决不去——”谁知那梁副营长一听却是大急,立时便嚷了起来。
“钧座这是关心你,怎么说话的?”那方军长打断他,“这里的事我们会另外安排,你用不着担心,你硬要带伤留守,要是有个万一,不仅于阵地无补,更是无畏牺牲,你明不明白?”
“钧座,军长,我知道你们是在关心我,可是这里的情况,除了我们的营长,就是我最清楚,尤其到了现在,战况这么乱,配制又这么复杂——我的伤很轻,根本用不着下去,况且医院也不是后方,还不是一样,处处都有轰炸和炮击,”那梁副营长先是着急,后又慢慢冷静下来,却仍是语意坚决,“钧座,军长,就请您二位放心的下去吧,至于我,我的兵要我领导,我的阵地要我守卫,即便是死在这里了,那也是我的本分,更是无上的光荣——我就是这么想的,请钧座和军长成全!”
方军长终是沉沉一叹,拍了拍他的肩,“好啊,“瓦罐不离井口碎,将军难免阵前亡,你能有这个想法,我很欣慰,这就各司其职,各自珍重吧!”
他说着,一转身,便大步走出了营指挥所,没有回头。
而薄聿铮对着梁副营长,缓缓抬手行了个标准的军礼,没有多说什么,千言万语已全蕴于其中。
他转身离开,在他身后,梁副营长的腰身亦是挺笔直,对着他们的背影久久的肃然行礼。
回到师指挥所的时候,已近拂晓,军部的孙参谋终于打来电话,第二阵线已全部布防完毕。
他们正欲返回军部,师指挥所的电话却突然响了起来,那电话有些漏音,于是话筒那头那个沙哑的声音便断断续续的传了出来——
“报告师长,我连官兵只剩下四个人了,我们已决计在此据点和小鬼子同归于尽……我今后大概再也见不到师长了,也听不到师长的骂了……
葛师长握着话筒的手一紧,连声急道:“张德山,你要听我的话!现在第二阵线已经布防完毕,如果鬼子攻势太猛,你可以放弃据点,撤回主阵地,我让你们团长火力掩护你——”
“不用了,师长,”话筒那头,那个沙哑的声音带着决绝与豁达,打断了他,“我的死,一则可以报国,二则可以报答师长这些年来爱护栽培之恩,况且,我周围现在全是鬼子,我宁愿被他们的刺刀插入胸膛,也不想在后撤时,被子弹从背后打入——但是师长,本连官兵的死不会没有代价,我们会让小鬼子付出倍于我们的伤亡——刻下,我只有一个愿望,我这枝木壳枪还有六十发子弹,我只希望子弹能全数射出而后死……师长,敌人快冲上来了,弟兄们已经上好刺刀,正在投掷手榴弹,我要去加入战争了。师长保重!”
“张德山!张德山……”那葛师长眼眶都红了,对着话筒连叫了几声,可是话筒那边,再无应答。
虽然这样的情景他们已经见过太多,可是刻下亲历,又再联想到未知的战局,在回军部的路上,薄聿铮与方军长都是心情沉重,谁也没有说话。
却还没有走出多远,便又听得“噼里啪啦”的几声,似有隐约红光,就那样飞往他们的身后的阵地。
他们转身回望,那几乎已被炮火翻过了一遍阵地上,在晨曦当中,渐升起了一阵雾似的烟尘,接着风势,不一会儿,又有一股子辛辣腐烂的气味,隐约飘往了他们的方向,虽只是稀淡,却已然刺激到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嗅觉和身经百战的神经。
   “这是什么味儿?”有特务连的士兵惊异地脱口问道。
更有几人已经不舒服的咳嗽了几声,呼吸略微的急促。
薄聿铮心底一沉,多年来的经验让他相信自己的判断绝不会错,于是骤然沉声急令道:“快掩住口鼻,敌人可能施放毒气了!”

第八十八回

与其说这是一场会战,毋宁说是一场保卫战更为确切,敌我力量对比太过悬殊,根本就构不成会战的条件。
飞机轰炸、强力炮击、燃烧弹、毒气弹……日本人凭借着他们武器装备兵力数量方面的优势,用尽了一切可用之手段。
五天、十天、两个星期、一个月,四十天……成千上万的将士倒了下去,寸土寸血的激战,换来守城时间一天一天顽强的后延,换来衡阳伤痕累累却仍然顽强不倒,然而,却终究没有换来外围反击号声的吹响,没有换来战局的转危为安。
眼见得身边的将士一天比一天减少,眼见得据守的防御圈一天比一天缩小,眼见得要求死守待援,争取时间的电令仍是一封似一封,飞往衡阳然而,望眼欲穿,却怎么也看不见,友军驰援的踪迹。
争取时间,究竟要争取到什么时候,没有人知道。
衡阳,真正成了喋血孤城。
“……这算是怎么一回事,第十军都已经成了一个空架子了,那么多连队名存实亡,有的团连十个人都没能剩下……特务连、防御炮连、工兵连、搜索连、防毒连,全都当做一般步兵放到火线上顶着,现在连医务人员和伙夫都调上了,战可不是这么打的呀!”
军部作战会议上,有人双目赤红声音嘶哑的开了口。
方军长沉默了会,开口:“牺牲一切,充实火线,的命令是我下的,你有什么不满就冲着我来!”
“军座,我跟了你那么多年,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我不是不满,更不是怕死,我自己死没什么,可是那么多的兄弟啊,现在都在哪里?腐尸如山,遍地脓血,为了避免瘟疫,连掩埋都不能,只能焚烧……我只要一想到,我觉得我简直是在犯滔天大罪,他们都是我带出来的啊,军座!”
光线昏暗的军指挥部里,一时寂静无声,只听得不远处枪炮隆隆的声音,仍在不断响着。
“军长,说是守两个星期的,可现在都已经过了四十多天了,原先说好的援军在哪里?在哪里?”终是有人按捺不住一腔悲愤,哑着声音,重又开口,“军长,钧座,这里都是老伙计了,我也就直说了,我看这援军是没戏了,咱们突围吧!也为咱第十军留点儿种子!”
几乎是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首座的方军长和薄聿铮身上,方军长闭了闭眼,咬牙无声,而薄聿铮将视线缓缓巡过那一张张饱经战火洗刷的脸庞,终是缓缓摇头,“不行。”
“钧座!”
方才提议那人急叫,似是想要再说些什么,而薄聿铮却开口打断了他。”
“此刻弃城,你置上千无法突围的伤兵于何地?置那些为守城而战死的袍泽于何地?”
他的声音很平静,并不含一丝严厉责备之意在其中,却让在座的每一个人,都再说不出话来。
抛弃伤兵,愧对死者,是他们所有人都不愿也不能去做的。
薄聿铮顿了顿,又再开口,此刻在座的都是师长以上高级军官,又是在这样的时刻,所以他的话说得直接又坦白,他知道,只有用这样直切主题的方式,才能在最短时间内将已有动摇的军心重新稳定下来。
“人都有一死,现在衡阳四面受敌,敌人的保卫圈也越来越密,与其突围战死,或在侥幸突围后死于军法处置,不如就死在这里,死在保卫衡阳的战场上。
军指挥所里仍然是寂然无声,只是先前那一张张激越悲愤的脸庞,却都慢慢冷静了下来。
“钧座说得没错,”方军长的声音在沉默之后重又响起,带着振作过后的毅然,打破了这近乎沉滞的空气,“况且,现在也还没到那么坏的时候,我们每多坚持一分,也就等于多了一分等到援军的机会。”
“那要坚持到什么时候?”
“若是援军一直不来该怎么办?”
众人的眼光又再一次的齐齐看向了主座。
方军长一时无语,方才,他虽是那样说了,心底却是对于援军究竟什么时候会来,甚至,究竟会不会来毫无把握。
停了好一会儿,薄聿铮看着面前众人缓缓开口,他的声音依旧很平静,眸广义是沉敛——
“先父生前曾经说过一句话,他说,军人最大的实力和本分,就是这一股子不怕死的气性。他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所以我每一次指挥战争,都把它当做是最后一战来打。
众人眼中都带了些肃然又悲壮的神色,都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
而他顿了顿,将实现缓缓移到那已被炮火染红了的天边,“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如果守不住城,你我等人也就葬身于此,我看衡阳这片血肉厚土,可以埋忠骨——现在,各自归位吧。”
几个师长慢慢站起了身,脚跟相扣,对着他与方军长行了个标准的军力,然后转身离开,并没有多说什么。
所有的一切,都已经蕴在了彼此坚忍的视线中,蕴在了这身军装下,蕴在了这沉默的军礼里。
他看着他们的背影走远,还未来得及同方军长说上一句话,便见军部军医处的董处长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军长,钧座,野战医院刚刚被敌弹击中,伤亡惨重!现在又缺医少药的,伤病员的情绪都很激动,医院不知该如何是好!”
军部当中有人立即开口道:“军长、钧座,你们放心,我这就去处理!”
薄聿铮却止住了他,“不用,我和方军长亲自去。”
在前往野战医院的路上,他问董处长:“现在医院的情况怎么样了?”
那董处长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哽声道:“早在十多天前,我们预先准备的那些医用品就全没了,都是把死人的衣服撕开了,当绷带用,拿盐开水擦洗伤口……可是伤兵那么多,医务人员、伙夫又调到火线上去了,那么多伤员,没有医药,没有照料……军长,援军究竟什么时候才到啊?”
“军长,援军究竟什么时候才到啊?”
这个问题,在方才的作战会议上方军长没有回答,在董处长流泪询问的时候他没有回答,此刻,面对士兵们那一双双渴盼的眼,他更加说不出那违心的一句——“快了!”
薄聿铮与他一同注视着这一群在战场上暂时保全了姓名的劫后余生者们,他们一个个都面色憔悴,双目深陷,军衣褴褛,血迹斑斑。
他知道,此刻在他面前的,全是真正意义上的重伤患。
火线病员匮缺,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所以阵地上,裹伤再战不下火线的官兵数不胜数,而医院里,很多人只要稍能行动,便又自动请求重上前线,勉力支持着这日渐危殆的战局。
此刻,医院刚刚经历过敌机空袭,一片混乱狼藉,触目皆是惨状,很多伤兵没能躲过这一次劫难,永远的闭上了眼睛,而幸存下来的人,都克制不住自己激动的情绪,虽然这种激动因着最高指挥官的到来而平复了不少,但心底那一股股不知是怨、是恨、是茫然、是期待、是无悔、还是悲凉的感情,却怎么也憋不住。
他们大多是最普通的士兵,虽然这段日子以来都知道有个薄将军在与第十军共进退,但毕竟没有太多接触的机会,而面对着他们一直追随如父如兄一样的军长,那一阵阵最真实的感情终是不受控制的宣泄了出来——
……
“军长,没有饭吃,我们还可以吃槐树叶,芭蕉叶,可是子弹没了,手榴弹没了,可该怎么办啊?”
“……军长,我,我都梦到过好多次和外围友军见面的场景了,我们一起手舞足蹈,把帽子抛上了天……就昨天晚上,我还梦见衡阳市民都回来了,他们围着我们,流着眼泪一个劲儿道谢……军长,究竟援军什么时候才来啊?我们还能不能打胜这一仗?”
……
都是些流血不流泪的汉子,却都在那一刻,红了眼眶,有人甚至忍不住失声哭了出来——
“军长,兄弟们死的太惨了啊,为什么援军还不来,不是说好了只要守两个星期吗?他们还是不是中国的军队?”
这一个接一个无助又委屈的问题,如刀一样,狠狠剜进方军长早已沉重不堪的心中,他虽极力忍耐,却终究是克制不住,闭上眼睛,长长一叹,就那样落下泪来。
而那些伤兵们看到自己的军长落泪,心内震动不已,有感动也有悲凉。
那方军长深吸了一口气,克制了下自己的情绪,对着一众伤兵颤声开口道,“兄弟们,其他人我管不了,我只知道,我第十军队兵都是毫洋的!我以你们为荣!这个国家以你们为荣!”
伤员们的情绪一下子重新激动了起来,只是这种激动与先前的截然不同。
几乎所有人都热泪盈眶,而在方军长与薄聿铮离开之后,每一个人都在说——
“死了算了,为了国家,为了第十军。”
走出了医院,见四周无人,方军长强忍着的情绪终于爆发,他看向薄聿铮“钧座,你和我说一句实话,依你的判断,我们还能不能等到援兵?”
薄聿铮看着他,终是开口,“大概等不到了。”
方军长眼中的光,慢慢的暗了下去,原本微微抬着的手也颓然垂下,“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薄聿铮没有说话,而就在方军长以为他不会回答了的时候,却听见他的声音随风传来——
“本着我们的良心,走道哪里算哪里吧。”
于是仍旧坚壁对峙,用血肉之躯筑成壕垒,抵挡着敌人一次又一次的疯狂的进攻。
于是仍旧不肯言弃,有一墙,守一墙;有一壕,守一壕;有一坑,守一坑。
不再问结果,不再问援军何时能至,只求能尽军人本分。
每个人的心中都只生下了这最后的信念——衡阳能多守一刻是一刻,小鬼子能多杀一个算一个!”
“钧座!天马山告急的电话!”
军指挥部里所有人的心,都随着这一焦灼万分的嗓音,狠狠一沉。
天马山,这是衡阳西郊的最后一个据点。
一旦敌人越过天马山,前面就是市区,而且已经是大街了。
在第十军伤亡如此惨重,精疲力竭的如今,对于巷战,虽然仍是在全力部署着,可毕竟谁也不敢寄托太大的希望在上面。
而为了确保市区安全,为了争取更多的时间,对于天马山这一处据点,他们用上了能用的所有兵力。
可是现在,在市区布防远未部署完毕的现在,在天马山已宣告告急。   
天马山的守军,是由各连各班的残部抽调而成的,其中有不少是薄聿铮的随行警卫,此刻,他接过电话,电话那头一听到他的声音,立时急道——
“少帅,敌人——”
报告的话没能说完,电话那头一时声音全无,想是电话线已被敌人的炮弹炸断。
薄聿铮将那已经失去作用的电话放下,走出了军指挥部。
遥遥望去,天马山之上的天幕,已被战火染成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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