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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太子冲喜-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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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辽与天雀的边境发生了疫病,不知道你可不可以去帮忙?”
  “疫病?什么病?”
  “鬼痘,也就是你们天雀人说的──天花。”
  “天花……”宋初颜喃喃念着,眼中的怅然之色更深,“为什么又是它?”
  “怎么?你的确遇到过这种病?”听出她的话音,知道她必然有经验,他不由得喜上眉梢。
  她却深深地看着他,“难道你没有遇过吗?天花有多厉害,你应该是知道的,因为你……差点因它送了性命。”
  拓跋雷猛地攥住她的手腕,直视进她的瞳仁中,“你是谁?你怎么会知道我的事情?”
  她避开他的眼睛,“太子殿下的事迹在这东辽土地上岂是秘密?我要知道并不难。”
  “但我不以为这些事是你听来的。”
  “那您认为又当如何呢?”宋初颜咬紧下唇,“我并没有要勾引太子殿下的意思,也没有刻意打听殿下的事。”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皱紧眉,“也别用『勾引』这个字眼,玷污了你自己。”
  她的睫毛一颤,“殿下认为我能治好那些生病的人?”
  “我听说你曾经治好过齐格格郡王妃,可见你通晓一些医理,你或许不知道,天花在我国犹如死神降临,一旦这个消息传开,那一村的人可能都会送命。”
  “和天雀国的情形何其一致。”她轻轻叹息。“只不过天雀国的百姓却还能想出冲喜的方法来保全人的性命。”
  “冲喜?”这一句话她是用天雀语说,所以他认真想了很久才能明白她在说什么。突然间,胸口又有那种被人重重捶击的感觉!记忆深处不知道从哪里飘来一段对话──
  “你知道冲喜吗?”
  “冲喜?”
  “就是在非常时刻将两个也许本不相干的男女用婚姻绑在一起,希望借着这场婚事的喜气冲走霉运。”
  “这样有用?”
  “我不知道,但我不认为这样有用。生死有命,如果一场婚礼可以赶走死亡的话,那人世间就永远只有生没有死了。这是绝不可能的。”
  他神情的变化她留意到了。她的嘴唇动了动,像是有话要问他,却没有问出口。
  “走吧,”她说:“带我去那个村子,看看我能不能帮得上忙。”
  她这样痛快的答应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你肯去?不怕危险?”
  “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便不会再惧怕死亡了。”她提起裙角走上马车,“希望在天黑之前赶到我们要去的地方。”
  拓跋雷看了一眼站在马车旁边一直吓得目瞪口呆的车夫,“你,回去告诉齐格格郡主,让他派人转告二太子,就说我这里按计划行事,需要他的帮忙。”
  这句话大概是因为绕了好几个弯,让车夫有些愣神,木木地重复他的话却怎么都重复不对。
  车内的宋初颜伸出一只手,手中有张纸,已经写上了字。
  “将这张纸带给二太子,但是除了他之外,不要让别人看到。”
  拓跋雷先接过那张纸看了一眼,只见上面写的都是药材以及所需的人员。她的心思如此细密又出乎他的意料,不由得大喜过望。
  “看来有你在我身边,事情就好办多了。”他将纸丢给车夫,“照宋姑娘说的做。”
  “可是这马车……”车夫示意若他离开就无人可以驾车。
  “我来赶。”拓跋雷将自己的缰绳拴在车辕上,“天狼,走吧,去交州。”
  天狼似是听懂了他的话,轻嘶一声,放蹄前行。
  一路上,宋初颜没有再开口说话,拓跋雷本来也不是多言的人,但是这样沉默着前行却又让他觉得很憋屈。
  “你家中还有别的亲人吗?要不要我给他们带句话?”他终于还是先打破沉默。
  “只剩下一个弟弟了,小文。但他年纪还小,出来时我把他托付给了邻居照顾。”
  “哦,父母都不在了?”这一句话只是他在代她感慨,虽是问句,却没有让她回答的必要。
  沉默片刻,她还是回答了一句看似无用的话,“是啊,都不在了。你觉得惊讶?”
  这该让他怎么答?说惊讶?本来他们就不认识,无亲无故的,他没道理该知道她家的一切。说不惊讶,就好像乐得人家父母早死。
  “难为你了。”他也说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于是两个人又继续沉默。看来他与她之间实在是很没话说,以他的性格,虽然不爱多说话,也不像欧阳雨轩那样讨人喜欢,但还不至于被人如此冷落吧?
  拓跋雷一手驾着马车,一手从天狼的马背上扯下他随身的一个背囊,那里面有酒壶。喝酒,可以占住自己的嘴,也可以让他心情愉悦。
  酒香四溢,一会儿便飘散开来,这一回宋初颜主动开了口,“殿下在喝酒吗?”
  “嗯。”他只恨自己带出来的太少,实在舍不得多喝。这酒是他最爱的一种,却不是宫中酿造,而是出自京都街边一家小酒铺,每隔几天就会让人买来一壶,这酒又不比别的酒,必须新酿新喝才有味道,所以身边总是只能带上一小壶。
  “这酒里有药味。”她在车内又道。
  听人和他谈酒,拓跋雷不由得来了兴致,将车帘掀开打在车篷之上,笑道:“是啊,老板说这酒里泡了人蔘当归,还有一堆乱七八糟的药材,所以味道才这么特别。”
  “这种酒里虽然有药,但还是少喝为妙。”她幽幽地说:“酒多必伤身,殿下现在仗着年富力强,便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但酒毕竟是酒,不是水,不能拿来当水一样的喝。”
  他并不介意,只是笑道:“你这话倒和弘的母亲说法差不多。”
  “弘?”她想了想,“是幼时和你比赛骑马爬树,总是赢不了你的那位弟弟吗?”
  他的笑容一凝,“你怎么会知道我儿时的事情?”这些事都是他小时候和欧阳雨轩的私事,不比他当初亲手杀狼王那样会传播四野。
  她一笑,绕过他的问题,“弘的母亲是天雀人吧?天雀的女子是喜欢劝丈夫少喝酒的,不像你们东辽的女子,把能喝酒当做天生豪放的脾气。”
  话出口,顿觉不对,她怎么会扯到丈夫妻子上去了?一瞬间,脸颊有些发烫,但是对面这个大心眼儿的男人全然没有察觉到她话里有什么问题,兴致勃勃滔滔不绝地和她讲起了“喝酒经”。
  “我们东辽的女孩子爱喝酒是真的,但喝酒肯定不会伤身体,否则为什么你们天雀的女人一个个都弱得好像没长出翅膀的鸽子,必须要圈养在笼子里,而东辽的女孩子却像是强壮的小鹿,可以随意地驰骋在草原上。”
  “你很自负。”她笑了,“这样的比喻有点诋毁的味道。天雀的女孩子难道就都那么娇弱吗?”
  他回头瞥了她一眼,“或许……你不是。”
  她的眼波闪烁,“怎见得我不是?”
  “普通的天雀女子不会这么只身一人跑到东辽来的,她们没有这份胆量。”
  “那是您还不了解天雀的女孩子。”她淡淡笑着,笑容恬静安详,“为了寻找一个心中的答案,我们天雀的女子也可以付出自己的生命。”
  她的话,平淡中却蕴含着让人为之震撼的力量。拓跋雷越来越觉得自己不能小觑她了。
  此时夜幕低垂,前面点点灯火开始闪烁。
  他一扬鞭,“交州到了!”又回头说了一句,“若你害怕,现在退出还来得及,这本是我们东辽国的灾难,你不必非要牵扯进来。”
  “殿下找到我,救我于危难之中,就是我的恩人了,我既然答应了殿下,自然一诺千金,更何况……”她的眼波中彷佛映进了远处的灯火,明亮跳耀着,“殿下不会让我死的,对吗?”
  他的心尖处猛地被一股力量抓了一把。
  “是的。”这一句承诺,不自觉地从唇齿中流出,像是魔法一般,让她的脸上焕发出完全不一样的神韵。
  这时候,他忽然明白为什么东辽国上至图图察小王爷那样的皇亲贵戚,下至阿克力那样的普通侍卫都会为她动心──
  这样的一个女人,宁静如水,却坚韧如山,在她的眼中永远荡漾着温婉智慧的光芒,让人忍不住想尊敬她,又想保护她。
  “我会保护你,绝不让你受到一点伤害。”如同被蛊惑了似的,他坚决的又追加了更重的承诺。
  贵为东辽太子殿下的他,一诺何止千金?
  宋初颜在胸前紧紧交握住自己的双手,像是要将他的承诺都攥握进心中。
  第四章
  交州的塔哈里村本是州中很不引人瞩目的一个小村子,但是因为人人谈之色变的鬼痘在村中突然出现及蔓延,使得此村成为现在交州最让人恐惧害怕的地方。
  由于欧阳雨轩及时发现了情况,并告诫当地官员严格控制消息不得外传,使得这种恐惧气氛暂时还只是在交州极少一部分人中散播,但即使如此,也足以让人心惊肉跳,如履薄冰了。
  交州的州台是这里最大的官,这几夜他都没能睡上一个安稳觉,饭吃不下,坐也坐不住,只盼着京中能尽快有消息传来。这里距离京都并不算远,算算时间,二太子应该已经到了皇宫,但是为什么直到天黑都还没有派人来呢?
  他正在坐立不安之时,门口的士兵气喘吁吁又兴奋不已地跑进来禀报,“大人,太子殿下到了!”
  “太子殿下亲自来了?”州台精神大振,立刻像是有人在背后推了他一把似的,忙道:“混蛋,还不赶快让太子殿下进来!”
  “可是太子殿下刚才只是在门口待了一下就走了,说是要去村里看看,让州台大人也过去。”
  “去村子里?”州台浑身一阵哆嗦,但是太子都去了,他岂能不去?
  叫人牵了马,赶快赶至塔哈里村。村子的外围已经被士兵三层包围,层层把守严密。
  “殿下去哪里了?”他问最外层的一个士兵。
  “殿下身边有位白衣姑娘,问哪家现在病情最严重,小的告诉她说是苏哈家病得最重,一家七八口几乎都染上了天花。于是殿下就和那位姑娘去苏哈家了。”
  “你这个笨蛋!”州台气得大叫,“怎么能让殿下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万一殿下有个好歹,你我就是赔上性命都不足以赎罪!”
  赶至苏哈家的时候天色更黑了,暗夜里连一颗星子都看不到。因为这个病,整个村子中本就弥漫着死亡的味道,而黯沉的天色让这里的空气更加令人窒息。
  州台一眼就看到苏哈家门口那辆豪华马车和太子殿下的爱骑天狼,他整了整衣冠,在门外躬身道:“微臣马萨参见太子殿下,不知殿下亲临,微臣有失远迎,请殿下……”
  “进来。”里面传来拓跋雷那低沉得撼人心魄的声音。
  州台迟疑着不敢抬腿,“殿下,这里是疫区,实在是太危险了,还是请殿下到微臣的府中再详谈……”
  “怕死就滚回去!”
  拓跋雷的喝声像是焦雷一样打在州台的耳畔,他怎么敢回去?只有硬着头皮走进去,惊讶地看到太子站在一位病人的床旁边,而士兵口中所说的那位白衣姑娘正在为那个病人诊脉。
  太子殿下的眼睛并没有看他,而是笔直地看着床上的病人……不,应该是在看那位姑娘。
  “怎么样?”拓跋雷问。
  宋初颜摇摇头,“病入膏肓,是没得治了。”
  “娘!娘!”一个孩子从里间滚爬出来,哭喊着扑向床上的病人,路过州台身边时,吓得州台急忙躲避,唯恐鬼痘传到自己身上。
  而宋初颜却及时伸出双臂,将那孩子一把抱紧在怀中,抱得紧紧的,“孩子,不要哭,坚强点,你还有弟弟妹妹在等你照顾!”
  不仅州台当场看呆,连拓跋雷都为她的举动惊住。拓跋雷伸手要来拉她,被她用眼神制止。
  “总有一天痛苦会过去的,你看,太子殿下不是都亲自来看你们一家了吗?神灵会保佑你们的。”她柔和的声音如月光一般幽幽的洒落下来,让本来凝滞的恐怖气息渐渐消散,被一层温暖轻轻覆盖。
  那孩子哭一会儿,说一会儿,究竟在说什么连拓跋雷都听不清,但宋初颜一直保持温暖的笑容,将孩子抱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来温暖他的,直到好半天之后,他居然在她的怀抱中沉沉地睡着了。
  州台松了口气,又不禁对这个奇特的白衣女子万分敬服。他不知道宋初颜的来历,但见她既然是和太子一起来的,必定来头不小。
  他刚想开口说话,就听太子说:“把孩子给我。”
  “他睡熟了,还是不要吵醒他吧。”宋初颜保持这个姿势实在太久,身子有点发酸,但是她又不敢松手,怕惊醒了怀中的男孩。
  冷不防,拓跋雷将孩子一把抱走,大步走到外间去,放到了那里的床榻上再回来。
  “这孩子也该有十岁了。”他闷闷的说出这么一句。
  “是啊,这么小的年纪就没了母亲的话……”她以为他在感慨这个,不想他打断了她,说出一句让她吃惊的话。
  “以后不要随便和他太亲近,一是为了你的身体着想,二是因为你们天雀国不是将男女之间的肌肤之亲看得很重吗?”
  她笑了,“他才有多大?这算得了什么。”
  “这是命令。”他硬邦邦的丢下一句。刚才看到她抱住那个男孩,起初是震惊和感动,但是稍后就觉得很不爽。
  她的瞳眸一动,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笑容在唇边绽放开来,“既然如此,我可不可以也给殿下提一点请求?”
  “你说。”这女人能对他要求什么?
  “如果殿下要留在这里和我一起照顾病患,请殿下……先将胡子剔净。”
  他睁大眼睛,“为什么?”这胡子他留了好几年,自以为这样才算是真正的东辽男人,身边多少臣子也总在赞扬他的胡子漂亮。这女人凭什么让他剃胡子?
  “因为这胡子会影响殿下照顾病患,而且治疗中需要绝对的干净,胡子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而且,最重要的是……我不喜欢。”
  啊?州台吓掉了下巴,而拓跋雷的眼睛也圆得好像锅盖一样。
  宋初颜说完这番话,站起身,径自走出门。
  该为自己笑一笑的,因为她说出了心里话,在这位人人都敬畏的太子面前,她居然伸手捋了虎须,提出绝对非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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