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梦-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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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静言才不情不愿地说：“你看咱们现在，虽然是六个人，却和以前五个人的时候没什么大差别……”
“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千沐霜哼了一声，“你何必要为这事伤神……”
即便再优秀出色，上不了战场的军人，也不过就是废材一个……
“话是这么说，可是……”
话未说完，远处霎时间响起了警报声，随后便是一阵骚乱和渐渐密集起的枪声，千沐霜几乎同一时间看向同样惊恐的身旁人，
不好，另一边出事了！
“打！”
一声低喝，两声枪响，随后千沐霜和程静言同时一个前滚翻，左右冲出了小树林，迎上从里面突围出来的端木惜雨和秦琭瑶，
“你们俩怎么回事啊？”程静言借着路灯看到两个人都是灰头土脸的，非常不解。
“中了小鬼子的计了……”端木惜雨用手背擦了一把刚才被炸弹碎片划破脸颊的伤口，“别多说了，想办法撤退啊！”
话音刚落，不知从哪里突然又冒出来一小队全副武装的日本兵，在她们身后开枪，眼见着要与先前已经被她们打得差不多的一小拨形成了包围圈。端木惜雨见状，当机立断让大家散开，
“各自为战，到停车那里汇合！”
说完冲着日本兵聚集的地方猛开了几枪，试图多引走一部分兵力，果然如她所想，她成功吸引了大部分的人。拔出腰间另一把手枪，两枪齐开，端木惜雨边躲边打带着这些日本兵开始兜圈，
“惜雨，快上车！”正当她愁于怎么甩掉这些尾巴时，从日本兵中突然炸开了一个手雷，把他们炸的四散开来，正是先跑回车上的秦琭瑶开了车来接应她。
端木惜雨看准时机扒住副驾驶打开的车门框，跳了上去，
“都回来了么？”她看了看后座位，“……沐霜呢？”
半倚在后车座的程静言忍着痛，答道：“……撤退时，我和沐霜一路……谁知打着、打着，小鬼子竟然扔下一颗毒气弹，我……我没躲开，嘣伤了眼睛……沐霜为了、为了掩护我……啊，嘶——”
“好了静言，你先别说话，休息一下……”端木惜雨压着心里的怒火，换着手枪里的子弹，“该死的小鬼子……”
直到端木惜雨与秦琭瑶潜进资料室，她们一路上都非常顺利，却在马上就要成功的一刻中了对方的计——日本人在她们需要的那张地形图上做了手脚，
两人都没有想到，卷成筒状的牛皮纸制地图会被敌方利用起来做成一个小型的即时引爆炸弹，她们只要将地图从保险柜里移走，哪怕只是一点点的，被安置在牛皮纸上的引线就会被牵动，炸弹威力不足致死，但足以作为一种警报。
如果在重要的地形图上做手脚是出于防范于未然，那么阻碍她们撤退而投掷出的那几枚日军特有的毒气弹也是如此么？
她们以为敌在明我在暗，结果呢，日本人反过来利用她们执行任务给了她们一击，这根本就是敌方设的一个陷阱，就等她们来上钩。
难道这次的行踪有人走漏了风声，还是……
有内奸
想至此，端木惜雨的后背升起一阵阵寒意……
“怎么办啊，惜雨……要不你带静言先回去，我去救沐霜！”
撑着半个身子伸出车窗阻击追击而来的日军，打光了手枪的子弹，于是撤回车厢装子弹的端木惜雨听到秦琭瑶这句话，登时怒喝道：“你想都别想！都已经搭进去一个了，还想再送一个给小鬼子么？”
“可是……”她犹豫着，从后视镜看到后座上重伤已经昏迷的程静言，还是觉得忍不下心里这口恶气。
“没有可是！专心开你的车，回去再想办法！”端木惜雨说完，拔下手中手雷的保险，从车窗扔向车后方，一声轰鸣之后，敌方追击的势头弱化了许多。
夏日的夜中，没了白日的燥热难耐，实在是舒服得很，会让人觉得十分惬意。但那也是片刻之间的舒适感，如果没那么多烦心事的话……
脑海中不禁想起了刚才端木惜雨分配任务时发生的事情。
端木惜雨等大家整完行李，召集几人开了个小会：“这次打头的任务不太难，四个人足矣，所以若忻留下，然后……琭瑶你也留下，开车开了一天，你好好休息休息，其余照旧，这样安排你们有异议么？”
“没有！”四个人异口同声答道
唯独叶墨棠，只定定的看着她没有答话
“墨棠，你有话说？”端木惜雨感受到了她的眼神，问道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叶墨棠一个人身上，带着各种情感。
“……队长，我去不了……”她犹豫着，但还是说了出来，她甚至能看到端木惜雨有那么一瞬间变了脸色，所以，她又一次不得不嫌弃起了自己。
她说的是“去不了”而不是“可能去不了”，这便是完完全全的抵触。
端木惜雨顿了顿，还是笑道：“我知道你不喜欢夜里执行任务，但我觉得你能克服，毕竟琭瑶也确实是累了一天了……”
叶墨棠不敢再对上几人的目光，低下头弱声道了句对不起。
“那既然如此，还是让琭瑶换了你吧，我也不能强求你。”听得出来，队长的面子被驳，她语气微微有些不悦。
“琭瑶，你可以么？”同样的，和秦琭瑶关系好的千沐霜也略微不满
秦琭瑶无所谓的笑笑道：“没事的，我不累，墨棠你好好休息吧，明天的任务你再多担着点……”
“行了，我们出发吧！”端木惜雨打断了她，“若忻你和墨棠好好看家吧。”
“好的，你们一定要小心！”蓝若忻道。
程静言冷冷的看向一直低头不语的叶墨棠，答道：“你放心吧，若忻。我们没有胆小怕事的人添乱，肯定会顺利的。”
胆小怕事……我真的是这样的人么……
“墨棠？”突然响起的声音让叶墨棠一惊，手中的打火机“叮啷”的一声掉在地上。
“不好意思，吓到你了”蓝若忻十分愧疚惊到了她，便快步走过来帮叶墨棠捡起了地上的东西递过去。
“没事若忻姐……你怎么不再睡会儿了？”寻摸到对方递过来的打火机装回口袋，视线又转向其他地方。
蓝若忻从旁边找了个木箱也挨着她坐在墙边，“睡醒了发现你不在，就出来了……原来你在这里看星星啊！”
“看星星？”
“对呀，要不然怎么我走过来你都没看见……”说罢抬头验证性的看了看，“不过今天好像没星星啊，那你在仰头看什么呢，那么专注？”
“没什么，只是单纯看看”她敷衍似得答道
“哦，是么……”心思细腻的蓝若忻见她不是很高兴的样子，想到刚才，便安慰道：“墨棠，刚才的事别放在心上，小队的人说话都直，是很容易伤人，但她们绝对不是故意的，相处久了你就知道她们本就是这样的人……”
听她语重心长的语气，叶墨棠不禁好笑道：“若忻姐，我知道她们没恶意。没事的，我没在意……”误会与不误会，在意与不在意，不愿面对的也都已经发生了，还重要么？
“没在意就好……”说完之后，见叶墨棠也没有再搭话的意思，蓝若忻怕气氛冷掉，便又找了其他话题，“哎，对了，我见刚才那个好像是打火机啊，可你不是不抽烟么？”
“那个不是我的，是一个人留给我的。”
“是男朋友啊？”笑问道
问题如石沉大海，许久，对方都没有再回话，蓝若忻奇怪地向旁边看去
仰望天空的叶墨棠，漆黑的双眼中透不出一丝的光芒，像一片死水一样沉寂。
过了好一会，就在蓝若忻都以为不会再听到对方回话时，叶墨棠才重重地叹了口气，缓缓道：“……算是吧。”
语气这样沉重，这才反应过来是自己问错了话，对方根本不愿回答才沉默许久，蓝若忻也同对方一样陷入了沉默，有些愧疚自责。
虽然已是初夏，但夜晚的风仍带着丝丝凉意，阵阵拂过。
“给了承诺，怕是转身就忘得一干二净，而我呢，却还依旧傻傻地，在原地独自一人守着……”突然出声，似是喃喃自语，一声苦笑，接着又长长叹了口气，叶墨棠便起身头也不回向屋里走去，“夜里风凉，若忻姐你刚睡醒，还是回屋吧。”
“……嗯，哦”简单的应下来，看着那个背影不自觉地出了神
叶墨棠那句话虽是没头没脑，却像是用很大的气力才开口，平时这个丫头不太爱说话，却也绝不像她在台上那种时刻带着悲戚的模样。会时不时地和人开个玩笑，或是与程静言斗嘴，虽然有着不同于这个年龄段的人的稳重，但也算是个活泼的女孩。不知道究竟是因为什么才能让说出那句话时的她那样无助、悲伤甚至是怨恨……
“若忻，若忻快来！”还未踏进屋里，院子里便冲进三个身影，两人驾着一个人，是端木惜雨和秦琭瑶架着程静言。
“这是怎么回事，沐霜呢？”明明走之前，她们都是好好的
“我们遭了埋伏，都受了伤，沐霜为了掩护我们……被抓了……静言的眼睛也被小日本鬼子的毒气熏坏了。”本以为这次任务较易，谁知竟是对方放的一个烟雾弹，端木惜雨恨自己轻敌，而错误判断，让小队损失惨重不说，更是连接下来的任务也没办法再继续下去。
“妈的，小鬼子，我跟你们没完……啊，嘶——”程静言因为激动而扯到了身上的其他伤口。
“先别说话了，我先给你们包扎伤口，墨棠来帮我一下……”没听到回答，蓝若忻疑惑的转过身，看到叶墨棠正专注的看着程静言的带着残留的绿色毒液的脸，
“墨棠？”
“……啊？”
“看什么呢？快来帮忙啊！”
“哦，好……”
往事（上）
当晚，端木惜雨便用带来的简易电台向军部的李山拍了封紧急电报，第二日一大早她就带着其余队员立即返程，不到两天就赶回了军部。
前脚端木惜雨带着队员们将程静言在医院安顿好，后脚军部就来人把她叫走，带到了李山的办公室。无可避免的一顿痛骂之后，李山给出了上峰对于作为队长，也同样是这次行动指挥人的她的处理决定，书面检查一份，军衔降一级。
即使这样，她也还是免不了自责，因为她一个小小的误判，却让小队队员，那么信任她的战友受到了严重的伤害，这是她根本弥补不了的。
“惜雨，回来了……”刚才来叫走端木惜雨的人那么面色不善，让她们都担心不已，这下看到人与走之前无异样的回来，都松了口气，“怎么样，他们没为难你吧？”
“没事……”将口袋里的处理书往深里掖了掖，端木惜雨硬是挤出一抹安慰的笑容迎上病房前等待的三个人，“对了，静言怎么样了，大夫怎么说？”
“情况不太好……”蓝若忻语气沉重答道，“医院现在并没有治疗静言所感染的这种毒气的药物，目前能做到的只是利用其它药物暂缓发作时间和降低痛苦。”
“联系别的医院呢？”
秦琭瑶回答她道：“一样”
端木惜雨顿时心凉：“怎么会这样？”
“这是日军新研制出的一种毒气弹，这种毒气会首先破坏人的视觉神经，剥夺中毒者的视觉，随后再随着血液进入大脑，损伤脑神经。”蓝若忻分析着，“这是一种慢性毒药，持续时间很长，但威力不大，不至于致命，可是如果耽误治疗完全有可能让中毒者丧失视觉，甚至会影响其他四感……”
“难道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端木惜雨不服道，“我不信！只要是毒，就一定有解它的方法。”
秦琭瑶与蓝若忻相互看了一眼，都叹了叹气，低下了头。
突然，靠在墙边一直默不作声的叶墨棠绕过她们向医院出口方向走去……
“诶，墨棠，你去哪？”
“……去想办法。”
听到询问她才停下脚步，却头也不回地淡淡扔下一句话，就又迈开步子，很快消失在了视线内，随后的一整个下午都未见到她的踪影。
剩下三个人一直在医院守到半夜，端木惜雨嘱咐秦琭瑶和蓝若忻继续看护着程静言，自己也离开了医院。第二天一早，前日消失了一下午的叶墨棠终于回到了医院，却带着满脸的倦容，当两人问及情况如何，
“很复杂，等队长回来再商议吧……”
之后两人倒也不好再说什么，和没说几句话就倒在沙发上睡了过去的叶墨棠一起等端木惜雨回来，谁知端木惜雨竟然也玩起了消失，一直到中午都不见人影。
“不是说要至少五天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东西拿到了？”
“……任务失败了，别说没拿到东西了，撤退时还遭了埋伏，搭上了我们队里的狙击手，有一个队员也受了重伤……”
“怎么会这样？！难道有人走漏了风声？！”
“我倒希望这是最坏的原因，不然的话就是知道我们这次行动的人当中出了内奸，或是根本有一个日方间谍混进了里面……”
“不论怎样，你都要加快速度了……”
“是，我知道了……好了，出来太久我该回去了，如果有新的情况，我再联系你。”
“嗯，好的……哎，等等……”
“还有事？”
“……算了，也没什么重要的……记住，一切小心。”
“好的，我知道。那我先走了，我得赶紧赶回医院去！”
军部医院内
“走开，别管我！”离得病房几步远，便听见里面传来的声音，一句一句，听得让她难过不已，于是边在外面缓了缓心神才推门进去，
“惜雨，你怎么才回来，快来看看静言吧……”见到她，小队的成员立马都迎了过来，
“刚才去找肖队长商量了下救援的事，来得晚了些，”端木惜雨走近时，注意到了地上散落的药瓶和玻璃渣，“……静言她还是……”
剩下几人不是无可奈何地点点头，就是直接转过去视线不敢与她对视……
端木惜雨皱起了眉头没说话，走过去弯腰把地上的药瓶一个一个地捡了起来，重新摆放在程静言的床头，
“……无论怎么你闹脾气静言，我都不怪你，但你务必要配合医生治疗，好么……来，把药吃了。”说完一一按照剂量给她配好放在一旁，接来蓝若忻倒来的水，拉过床上人的手腕，将杯子放在她手里。
蓝若忻也一起劝说着：“静言，把药吃了吧，这个药对你的伤有益处……”
“拿开它，我不吃！”极度抗拒的甩开一众来拉她的手，干脆转过去用后背对着她们，“就算吃了这药，就算再怎么治疗，我的眼睛也是瞎了，根本治不好！”
“不会的，静言，相信我，相信我们，会好的……”
“静言，乖乖听话，好么……”
“我不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