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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绅堂副教授之帝都异闻录-第38章

小说: 绅堂副教授之帝都异闻录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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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你并没有购买最重要的溶剂……顺带一提,你试图把药倒进菊臣老先生的葡萄酒里,葡萄酒是没办法成功担任溶剂的角色喔。”

“……!”

菊子的表情冻结了。当绅堂的手轻轻碰上她的肩膀,菊子立刻像是跳起来般抱住自己的身体,开始发起抖来。

“不、不是的……我并没有做……那是……”

“菊子!难道是你……”

菊臣老先生的双眼圆睁。就寝前喝一杯最喜欢的葡萄酒,是他的每日课题,同时也是他每天的小小娱乐。

然而绅堂举起手来,制止了还想继续说下去的菊臣老先生,以及其他即将骚动的人。

“请各位等一等!菊子小姐的确买了毒药,让菊臣老先生喝下去也是她的目的。这是事实。

但是实际上,她并没有把毒药拿来用在原本的目的上,而是直接丢掉了。”

绅堂从怀中拿出来的东西,就是那个空荡荡的香水瓶。至今仍是化妆品大厂的资生堂所贩卖的国产香水“菊”。

描绘在瓶身上的菊花,是在资生堂工作的日本画家,小村雪岱(※小村雪岱(18871940),大正至昭和初期的日本画家,一九一八年进入资生堂,从事广告设计的工作,并以设计泉镜花的书籍最为著名。)的作品。笔法充满着日本的清纯风情,因此外观上也同样大受欢迎。

“这是她昨天命令町子拿去丢掉的香水瓶。可是在前天,里面的内容物仍然剩下相当多。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绅堂一边轻轻摇晃着手里的空瓶,一边说道:

“因为你换装在另一个瓶子里了。换装在倒光了内容物,变成空瓶的毒药瓶子里。”

这一次,绅堂像是轻轻压住般碰触菊子再次抖动的肩膀。这个动作微微缓和了她的颤抖。

“虽然买进了毒药,但是途中害怕起来了吧。于是便把内容物倒在自己的房间窗户外面。

然而虽然已经变成空瓶,要直接丢掉毒药瓶子,还是会让人心生抗拒。而且实际上,取而代之的这个瓶子也就这么来到我的手中,所以才能证明这瓶香水的内容物被装到其他瓶子去了。

当然毒药瓶子不会当作香水瓶使用,只是为了等风头过去,等待丢掉瓶子的时机到来。”

“啊啊、啊啊……”

菊子所发出的细微声音,诉说着绅堂的推理正是事实。

大厅笼罩在沉重的气氛之下,但是绅堂的三寸不烂之舌并没有因此停下来。

“这,就是她的企图。然而试图加害菊臣老先生的邪念并不只一人拥有……贵臣先生。”

“唔!有什么事吗……?”

贵臣直视着绅堂的眼睛,但是几秒之后,他微微移开了视线。

“你动手修理菊臣老先生寝室里的顶篷,真是辛苦了。相信你的木匠工作已经逐渐脱离兴趣的范围了吧。

……但是以此为障眼法,趁机在顶篷设置杀害令尊的机关,实在不能说是好的兴趣啊。”

“什么……贵臣!”

菊臣老先生的一声大喝,让贵臣全身僵硬地看向自己的父亲。原本半瞪视的眼神,被老翁回瞪的视线给反弹回来。

“父亲……可是我……”

“值得庆幸的是,最后关头似乎还是良心胜出了。”

绅堂走进两人互瞪的视线中,高举着不知从何处拿来的木材……就是那根捆着钢丝的木材。

“这是贵臣先生试做的顶篷支架。如各位所见,上面多出了为了捆绑钢丝的雕刻。此外顶篷本身也有利用帘幕隐藏起来、让钢丝通过的小洞,寝室天花板也已经安装好金属配件。”

说完后,绅堂从怀中拿出一把小刀。尖锐刀刃的下方、刀柄位置附着一个小小的环。

“举例来说,只要准备一把类似的刀,然后用隐藏在顶棚帘幕之后的钢丝,把它吊起来。而钢丝的另一头则是延伸到窗户外面,等到菊臣老先生入睡后,再把吊起刀子的钢丝松开……”

刀子从绅堂的手中落下。咚的一声,笔直掉落的白刃直直刺进了地板当中。

“之后只要在窗户外面把钢丝抽出来,就不会留下任何看似证据的证据了。话虽如此,不会留下来的只有实行犯案的证据,加工过的顶篷小洞以及天花板的金属配件,则是一目了然。

……只要稍作调查,别说是我了,随便来一个警察都能破解这种机关。不过实际上,这些准备全都是徒劳无功,实在值得庆幸。”

“……你的意思是?”

绅堂对着整个人向前探出来的菊臣老先生微微一笑。

“这个机关,必须在白天的时候做好准备。然而原本预定进行杀害计划的今天,一直到傍晚太阳下山之前,贵臣先生完全没有试图接近菊臣老先生的房间。

以贵臣先生的个性来说,事前预演反而是比较自然的事,但是却没有出现任何类似的迹象……也就是说,他的良心制止了他。”

“是吗……贵臣……是吗……”

菊臣刖力地点头。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愤愤不平地“哼”了一声。

“真是的,哥哥和姐姐都一样,明明受到金钱迷惑,却还这么胆小。这样不是很好吗?就是因为发生了想要杀害父亲的事件,所以关系着这个家的未来啊。”

是芳臣。眼看矛头正指着自己的哥哥和姐姐,他又开始擅自出头了。

“……呼。”绅堂呼出一口长长的气。看在秋生眼里,面对这个无可救药的外行演员,导演的忍耐似乎也已经到达极限了。

“……芳臣。”绅堂朝着他迈出一步,然后将手伸进西装,缓缓拿出一个细长的布包。

“什……!”芳臣的脸部肌肉开始抽搐。但是秋生真正讶异的,反而是绅堂的西装里怎么会有放置这种东西的空间。

怎么会有空间放置这种年代久远的短刀。

“这是你前阵子和银座美术商买来的东西,就是你反复询问砍不砍得动的短刀。”

“那、那是……”

芳臣立刻惊慌失措起来。看着拼命思考借口的书生,菊臣老先生大喝一声:

“芳臣!你打算用那个东西刺杀我吗!”

“噫……不、不对……那是,那个……”

他的声音抖到说不出话来。刚刚对付菊子和贵臣时,绅堂多少还有点手下留情,唯独这一次丝毫不留任何情面。

这名书生,需要好好教训一番。

“你就好好说明一下到底哪里不对吧!你特地和店长确认‘砍不砍得动’的这把短刀,还会想用在什么目的上?”

“唔、唔唔……”在眼镜之下充满恐惧的双眼,正不断左右游移。

绅堂丽儿在他眼前昂然而立,以更加强烈的口气持续猛攻芳臣。

“芳臣,你的谋略实在无知,所有的一切都太过无知了。

除了完全不加掩饰地购买凶器,一旦发现我在这栋宅邸,会阻碍到你的加害计划之后,竟然就把刀子卖回同一家店里……在下手犯罪之前,你的行动只能说是太小看这个社会了!”

“唔……!”

芳臣跪倒在地。被人彻底识破自己的企图与行动,毫无辩解的余地,也没有可以逃脱的地方,只能不断呻吟。

“满口都是对他人的不满,只会要嘴皮子,却没有努力实践梦想的气魄,这种程度的人,到底能够成就什么大事?

像你这种只会依赖他人的生存方式,充其量只能允许到中学二年级为止!你就打从心底忏悔自己的无知,进入社会好好学习待人处事的方法吧!”

与其说是指责他的邪念,更像是对他的幼稚说教.

秋生觉得绅堂应该全都说中了。相较于菊子和贵臣,芳臣的思路实在太肤浅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是中学二年级……)

这么一来,绅堂特地选在此处“表演”的真意,秋生也莫名可以理解了。说是真意,更正确的说法应该是开始注意到这件事有多么愚蠢了。

(结果这群人到底是……)

刚刚依序是菊子、贵臣、芳臣,所以接下来应该是……

秋生的视线前方,梅子一直坐在椅子上,低头不语。绅堂在她面前单膝跪下。

俊美的青年配合着对方的视线高度。在他的视线诱导之下,梅子缓缓地抬起头。

“梅子小姐……在所有人当中,我最害怕的就是你了。”

听到绅堂的话,梅子的眼睛晃了晃。

“你曾写信给你那位素未谋面的父亲吧?询问他愿不愿意为了报复当年赶走他的祖父,助自己一臂之力……”

这句话,让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了过来。梅子放在膝盖上的手,握得更加用力。

“梅子,你……”

“竟、竟然恨我恨到这种地步……”

菊子跑到自己女儿身边,但是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站在原地不动。而菊臣老先生似乎也遭受了巨大的打击,只见坐在沙发上的他猛然垂下了肩膀,町子正在出书安慰。

绅堂站了起来,从怀中拿出一封信。

“这是她寄给自己父亲的信……我特地造访了当事人,向他借来的。

老实说真的很了不起。在这座广大的帝都当中,梅子小姐完全不假他人之手,自己找出父亲的下落。正常来说,她的努力应该值得嘉许才对。”

绅堂的声音十分轻柔。他再次单膝跪在少女面前,仰望着对方低垂的脸。

“梅子小姐,我能理解你为什么无法原谅不承认你父母关系的祖父,我和你父亲都能理解。

可是关于这件事,你不觉得应该先和母亲说说看吗?令尊的答复,你也已经看过了吧?”

听到绅堂的问题,梅子点了点头。秋生看见一滴泪水滑落她的脸颊。

“菊臣老先生,还有菊子小姐,两位大可放心。梅子小姐的父亲并不打算协助她所说的‘报复’行动。

他为了阻止女儿而写了回信,梅子小姐也因此决定不再复仇,又写了一封信过去,昨天后续的回信应该也已经寄到了。

那真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他为了钻牛角尖的梅子小姐,送来了充满鼓励的信件,而且还说绝对不可以怨恨自己的母亲和祖父。”

她的母亲和祖父同时沉默了下来。然而绅堂在这片沉重不已、一不小心就会被压垮的气氛当中,依然轻松地笑着说道:

“不过话说回来,梅子小姐的报复行动相当可爱呢。竟然希望父亲把自己和母亲抓走,借此让祖父感到困扰。她的确相当清楚这种耗费心神的方式,比直接下手更能折磨菊臣老先生。

只能说令人畏惧啊。哎呀,真是期待她将来长大成人呢。

搞不好一旦找到某个意中人,就会跟他私奔也说不定……就像菊子小姐一样。”

“啊啊……”

菊子闭起眼睛,低下了头。梅子则是一脸惊讶地看向绅堂,然后再看向母亲,她应该是第一次听见吧。菊臣老先生也露出了和菊子十分相近的表情。

“梅子小姐,相信你一定为了无法得知令尊的事,感到相当寂寞吧?其实你的母亲和祖父,都不知该如何说出你的父母刚陷入热恋时的状况。希望你也体谅一下他们心中的复杂感觉。”

“绅堂老师……”

梅子握住了菊子的手。秘密终于被泄漏的母亲,露出了泫然欲泣的表情,对着女儿道歉“对不起你啊”。而梅子也将一直以来压抑在心中的寂寞转化成眼泪,紧紧握住母亲的手。一旁看着这一幕的贵臣和芳臣也都露出了仿佛内心获得洗涤的表情。

最后,坐在最深处的菊臣老先生开了口:

“……到头来,每一件事都是由我自己播的种。”

他仿佛呻吟般喃喃自语,并站了起来。在町子的搀扶下,贯间家当家缓缓走到一行人面前。

“现在想想,菊子像现在这样耽于逸乐,最根本的原因就是我硬逼她和那个男人分开。

贵臣会觉得看不下去也很正常。时代逐渐改变,老人家站在幕前的时候可能已经结束了。”

他再踏出了一步。

“芳臣的不成熟,是我身为父亲的管教不佳。一直把他当成小孩,关在屋子里扶养长大,看来是我彻底地错了。

至于梅子……真是抱歉。

当初之所以反对你的父母在一起,完全是因为我咽不下这口气,我不希望女儿被人抢走。而且看到你追着父亲而去,又再次让我觉得连孙女都要被人抢走了。”

老翁深深反省,同时沉溺在感慨当中。家人们也都凝视着他,不愿错过任何一个字。

之后,刻划着数十年皱纹的面孔用力点了一下。

“绅堂老师……这次承蒙你揭发了每个人心中的邪念,实在太了不起了。但是听你这么说来,所有人都是未遂,对吧?”

“嗯,的确如此。”

绅堂不假思索地回答,但是秋生发现,他只是配合着菊臣老先生,不再说其他多余的话。

这根本不是未遂吧!因为他们并不是在实际执行犯罪时失败,或是遭人阻止。而是在更早之前的阶段,贯间家的人们就已经放弃了他们的计划。

当事人们都对自己的邪念有所自觉,不过实际上,他们都在称不上是未遂的阶段,就蒙受挫折或是放弃。这么说来,应该是未遂的未遂才对。

乖离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出现,贯间家的人们和秋生的想法渐行渐远。顺带一提,绅堂丽儿打从一开始就站在最高点俯视这群人,因为他是这个场子的导演。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在内心暗自疑惑的秋生眼前,的确正在上演节目的最高潮。

“菊臣老先生,这次的事件,充其量只是以恐吓信为导火线,让人得以窥见每位家人内心的邪念而已。如果菊臣老先生没这个意思,那么我也不会把这件事情告诉警察。”

“喔喔,绅堂老师……万分感谢。”

就在绅堂说出无比宽大的处理方式之时,现场仿佛流过一阵温和的暖流。贯间家成员的表情也都放松了下来。但是秋生心想……

(这是……理所当然的吧?)

秋生忍不住觉得内心冷静的自己有点奇怪。

从客观的角度来看,这栋宅邸里除了恐吓信之外,再也没有发生其他事件。到头来,所有事件都在发生之前就不复存在。为了这种状况报警,只会被取笑或是臭骂一顿吧。

没错,这份感动中存在着错觉。由于绅堂丽儿以惊人干脆的手法,爽快地揭发了所有人的邪念,才让他们的恶行仅止于计划,没有付诸实行。甚至连没有付诸实行这一点,都像是被当成自己的罪行一般摊在阳光底下。

由于这算是伴随着杀意的邪念,所以对家族成员来说,可能的确是“坏事”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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