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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夜雨百年心-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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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头抵在上面,闭了眼睛。他在心里说,“冯先生,不,爸爸,您一定要保佑程程。”又过了一盏茶功夫,余医生敲门进来了,文强站起来。余医生拿出听诊器,先看了看文强,给了他一个宽慰的笑容,然后去看程程。余医生打开被子,到处听了听,又看了看,测了测脉搏,还摸了摸程程的额头。然后他对文强说,“没什么大事,应该是劳累了,我上来之前张妈已经和我说了你们晚上的情况。”文强道,“那她为什么一直不醒?”余医生说,“一般怀孕的早期,反应都会比较多,晕倒呕吐都是正常现象,吃不下饭脸色自然不会好的。程程一直以来反应其实并不算严重。我刚才检查了一下,没发现什么问题。她应该就是有点儿虚弱,再加上折腾了一天。她很快会醒的。如果她明天早上还不醒,你再打电话给我。”文强略放了点儿心,说,“谢谢余医生。”

余医生边收拾东西边说,“文强,你别太紧张了,不过第一次做爸爸都比较紧张的。还有,你抽时间多陪陪程程,她吃不下饭,身体弱,又因为荷尔蒙的作用,心里也会很不舒服。”文强点点头,然后问道,“那您看是不是请一个中医来看看?张妈曾经提过。”余医生沉吟了一下,说,“文强,我觉得如果没有什么必要,就不要吃药了,中药也不要吃。怀孕的反应是正常的生理,不严重的话,不需吃药,这样对大人和孩子都好。主要是多休息,但也要适当的活动。”余医生下去后一会儿,小南又进来了。她说,“先生,张妈让我来看看小姐,并说让我先守着,先生您可以去洗个澡。她还说,先生如果有什么需要,让我下去告诉他。”文强说,“不用了,我就在这里,你们都去睡吧。”

这一夜,程程一直没有醒,文强也一直没有睡。第二天一早,程程醒来的时候,看见文强伏在她身边,披着西服。她想起昨天晚上,知道他一夜没睡,于是她一动不动,怕吵醒了他。但是文强很快就醒了。他抬起头来,看见程程黑亮亮的眼睛,心里终于释然,说,“程程,你没事就好。”程程道,“孩子没事吧?”文强说,“没事,你放心。”然后程程从被子里拿出手来,摸了摸他的下巴,那里有薄薄的青青的一层胡子茬儿,她微微一笑,说,“摸起来很舒服”,文强握住了这只手,拿着它又在自己脸上顺势摸了摸,然后拿到嘴边,印上了一个轻轻的虔诚的吻。





第一部 (三十九)

丁力早上还没出门,就接到了强哥的电话,说他今天不去建中了,程程不舒服。丁力一惊,说,程程没什么事吧?文强说,她昨天晚上不舒服,今天好了很多,不过自己还是要在家里看着,陪陪她。丁力说,好,强哥,你放心吧,你多陪陪程程。文强说,有事给我打电话,就挂了。

丁力胡乱在街上解决了早饭,径往建中。在车上,他又有点儿忧心程程,但是他摔摔脑袋,把这个忧心摔掉了,有强哥在,他觉得自己还担什么心。他又想起了昨天晚上和凌小珊一起的事来。他们回到凌小珊的家,已经差不多半夜一点了,凌小珊在熟睡,他叫了好几声“凌小姐”,她还是不醒。于是他轻轻地把凌小珊从自己肩膀上扶起来,靠在那一侧车门上。他下了车,去那一侧慢慢地把门打开一条缝,伸一只手进去抵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开门,凌小珊就醒了。她有点儿糊涂,不知道这是哪儿,抬头看见车外的丁力,她想起来了,丁力把她扶下了车,关好车门,然后让她在车门上靠着。她慢慢地眨了几下眼睛,柔柔地说,“丁力,今天晚上我真高兴,谢谢。”然后她慢慢地走进屋里去了。

美国人维勒在家里吃完早餐,看完报纸,和夫人说,法国人浪漫地过头了,这次可能难以收场。夫人笑道,好像上次那个许先生的公司也有份。维勒却摇了摇头,说,中国人很复杂,这个女人被别人收买了来顺便陷害他也是有的。然后他吻别了夫人,叫司机开去上班。大车一直开进了美国领事馆,才停在小楼的门口。维勒并不是生意人,他是美国领事馆的商务参赞。文强认识他也是在美国商人的一个酒会上。文强很少自己去参加酒会,一般都是丁力代表建中去参加。但是那一次,文强自己去了。那是他们第一次被邀请参加美国商会的晚宴,那个时候,建中和美国人艾林有一些生意上的来往。和美国人交往过程中,文强感觉到他们和英国人法国人不一样,人比较随和,比较自由,没那么多讲究,更要求效率。文强比较喜欢这种方式,而且和美国人走的近一点儿,对平衡建中和英国人法国人的关系也就是对他们的安全和计划也是有好处的。那天维勒也去了,作为美国政府的商务参赞,他自然吸引了很多客人的注目。艾林在介绍文强给他的时候,他只和文强说了两句客套话,就被引见去其他客人了。但是文强感觉到,他有一种真诚的礼貌,对自己有一种真诚的尊重。他看他和其他人说话,也是一样,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的人,什么国家的人。

所以他后来和艾林说,“维勒先生好像没什么架子。”艾林是个二十七八岁英俊的年轻人,因为岁数和文强比较接近,讲话也比较随便,他说,“是的,维勒先生在我们那里的时候,就是人人都尊敬的社会名流,他是一个很谦逊高尚的人。”然后顿了一下,他又说,“他是我的姨父。”于是文强后来得以经常见到维勒。维勒很忙,和文强说话的时候也不多,但是他很喜欢文强,他觉得他是一个很稳重的年轻人,常常说,“照你们的说法,我的外甥艾林就是太浮躁了。”维勒先生早年毕业于美国常春藤名校耶鲁大学,主修商务,但他醉心于中国的文化,是中国通,他的夫人是他大学低年级的同学,夫唱妇随,所以中文讲的也很地道。她的夫人来了上海,有时候听他提起文强,又见过许氏夫妇一面,所以就上了点儿心。





第一部 (四十)

文强在家里陪程程。两人吃过早饭,坐在门前回廊的椅子上,沐浴在秋日的阳光里。今天天气很好,十月下旬的上海也还不是很冷,晚上才需要穿大衣。程程穿的很家居很轻暖,脖子上围着红蓝花纹的布围巾,腿上还盖着一条葱绿的薄呢小毯。头发没有盘起,只是松松地绾在脑后,系了一条白色宽边的蕾丝带子。她拿了报纸在看。文强说,“别看了,你还是需要休息。” 她说,“好,看完这一段就放在一边。”文强什么也没做,就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坐在程程的旁边。他放眼望去,天高高的,蓝蓝的,太阳很亮又不刺眼,边缘一圈儿金边流动的光环,但文强还是眯了眼,他调转目光看向冯家花园。地上的草黄了很多,在微风里全体微微地偏向一边,诺大的园子里摆放着一张白色的藤桌,几把白色的藤椅。文强想,冯先生就曾经坐在那些椅子上过吧。于是他转头看看程程,发现程程也在看他,两人眼光一碰,他轻轻一笑,“怎么样,小妈妈,今天高兴吗?”程程并没有收回自己的目光,她还伸出手来,放在文强椅子的扶手上,再握住了文强的手。

文强看着她,轻轻地说,“怎么了?不舒服?”程程摇了摇头,然后侧俯下来,把头枕在两个人握住的手上。文强知道她想这样待一会儿,就没有再打扰她,转头继续看向远处。过了一会儿,程程说,“不知道汪月祺他们怎么样了?他们这么赶时间,也玩不好。”新婚夫妇昨晚在家度过新婚之夜,今天坐火车去南京。陈翰林只请了三天的假,因为公务忙,所以他们就近去了南京。文强“嗯”了一声,没有说话。程程又说,“文强,我有点儿想爸爸了。” 文强收回了自己看远处的目光,用另外一只手摸了摸程程的头说,“他一定会保佑你的,昨天晚上我就这么祈求的。”程程惊奇地抬起头,看住他,道,“你昨天晚上向‘爸爸’祈祷了?”文强点点头,“嗯,在你躺在床上的时候。”程程眼睛里有好多的欣喜,说,“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提爸爸了呢!”文强把她腿上的毯子拢了拢,然后把她的手再握住,轻声地说,“傻瓜,他是你的爸爸。只要你高兴,我什么都愿意做。”

凌小珊下午有一个客人的约,也是陪人去挑礼物。她对客人都是和颜悦色,照顾客人的各种需要。但是今天她有点儿心不在焉。早上,她起床后,小梅上来为她收拾房间的时候,对她说,“小姐,我觉得丁先生是个好人,他也很关心小姐。”凌小珊停了梳头,说,“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个?”小梅于是说,昨天晚上小姐回来自己上楼以后,丁先生又敲门,她去应门,看见丁先生手上拿着一盒糖果,递给她,说,你们小姐忘了这个,然后才走的。糖果?凌小珊想起来了,那盒四色糖果,陈先生的喜糖。她穿好衣服,走下楼去,看见那盒糖果正静静地放在沙发的茶几上,盒面子是透明的,四色糖果放在里面,包着亮亮的糖纸,红黄蓝绿,仿佛有一种跳跳的欣喜。她微微一笑,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看着那盒糖果。

她又想起了昨晚上,她和丁力吃馄炖的时候,丁力和她说,他以前就在这附近卖梨,他还能削一手好梨【注】。她看看现在的丁力,觉得有点儿难以置信,但又觉得真实可信。丁力现在给她的感觉,就是一个很男人的男人。他有点儿小粗鲁,他一般不会在女士面前讲脏话,只除了那天晚上在法国商会外面,但是他的穿着很考究,头发也整齐光亮,蓄着小胡子,走出来后面总跟着不少人,坐着名车,很有派头,虽然他也老是会有点儿散漫,比如,在她面前拉松领带或解开衬衫袖子。他在正式场合讲话,有一种腔调,有力有威慑的意味,又有点儿油滑。他喝酒比较多,抽烟也多,在女士面前讲究风度,但又不是很文,有一种简单的直率。她摔倒的那天晚上,他把她抱到沙发上的时候,她模模糊糊中感到他身上的气息,有烟酒的气息,但是还有一种坦荡但浓郁的男人气息。现在听说他拿刀削梨,还削得很好,凌小珊觉得很有意思。丁力看凌小珊不信,嘿嘿一笑,说,“我知道你不会相信的,以前程程也不相信,但我有一天削给她看了,她就信了。”

 
作者有话要说:【注】丁力出身江湖以前在闸北市井以卖梨为生。(源自《新上海滩》)




第一部 (四十一)

夜里,文强半盖着被子,穿着睡袍,靠在床头,看书。这是维勒先生推荐的《西方贸易论》,中英文对照本。程程躺着,头靠在他的身边,在被子里的手抱着他的腿。她想到下午的事,就自己甜甜地笑了。中午吃了饭,程程见自己也没什么事了,就让文强还是回去上班,她知道他很忙,反正她下午也是睡觉。文强说,“我已经打电话给阿力了,他会处理的。今天我难得在家一天,小妈妈就不要赶我走了吧。我还想和我儿子多待一会儿。”程程羞红了脸,在饭厅里四下看看,没有佣人,她笑道,“你怎么知道是男孩儿?”文强说, “我就这么觉得。是女儿那一定长的像你,像天使一样漂亮。”程程笑了,说,“我也希望是男孩儿。”文强询问地望着她,她于是说,“我希望他长得像你。”文强说,“那女儿也可以像我呀。”程程道,“我想生一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孩。”文强明白她真正想说的是什么,点点头,但又笑着说,“这个可能比较困难。”程程的脸就更红了。

程程午睡,文强自己待在书房里,给丁力打了电话,问了问今天建中的情况。丁力说一切正常,就是明天下午堂口通知说要开会。文强说,我知道了。然后他又打了几个电话,就离开了书房。他一个人去了后院散步,看见花匠的头儿王伯正在给常绿的灌木浇水,晶莹的水珠大颗大颗地布在墨绿色的叶子上,有一种宁谧的喜气。午后的阳光暖暖地照在他的背上,舒服极了。他于是走近前去,说,“王伯,让我来浇。”王伯看是先生,就笑着停下来,把水壶递给了他。先生白天在家的时间少,但是如果他在家,他常常会来和他一起给花草浇水,和他聊聊他的事和他老家的事。先生有时候还和他一起坐在花圃的沿上,抽一支烟,他还常常穿着上好的西裤,就不管不顾地坐下去。

文强结婚以后,就很少抽烟了,因为程程不太喜欢。她主要是为了文强的身体。他现在在家里,就是偶尔和王伯在一起的时候抽一支,在程程看不见的时候。他在办公室偶儿也抽,但是也比较少了。王伯三十多岁被冯先生救了,然后就在冯家做了花匠一辈子。他没有结过婚,家里的人也都在闹饥荒的时候饿死了,他学过一些木工手艺,到了上海以后,就是靠给人打散工过日子。有一段时间,他帮一个洋人修理篱笆,结果被这个洋人的一个喝醉酒的客人撞了。这个洋人不肯给医药费,他伤得很重,于是他一个朋友去找洋人理论,又被毒打了一顿,扔到外面。这个时候,冯先生的车正好经过,救了他的朋友,当然也救了他,但是冯先生说,洋人他现在还惹不起,那个时候冯先生也就三十多岁。他把王伯带到家里,对冯太太说,“淑慧,他的手艺不错,就让他给我们管花儿吧。”

王伯第一次见到太太的时候,太太正怀着小姐,当然那时候还不知道是小姐。太太是他在这个世上见过的最美丽温柔的女人,他觉得老爷真有福气。后来小姐出生,老爷那真是高兴啊。小姐是个粉妆玉琢的小娃娃,所有的人也都很喜欢她。几年后的一个晚上,老爷抱着浑身是血的太太回来了。从此以后父女俩相依为命,家里也冷冷清清。老爷再也没有他和他相遇时候的那种意气风发了。但是他们不断地搬家,他也开始领导人干活儿,直到住进了现在的冯公馆。





第一部 (四十二)

后来小姐去了北平念书,老爷就更寂寞了。小姐回来后不久,他就第一次见到了许先生,也就是现在的先生。他觉得许先生有点儿像老爷年轻时候的感觉,但是又比老爷年轻的时候斯文,比老爷年轻的时候稳重。许先生常常和小姐在一起。他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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