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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夜雨百年心-第20章

小说: 夜雨百年心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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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不过我想我不会离开中国的,这里是我们的家。”他去找维勒先生的另个目的,是希望美国人能够继续关顾建中。虽然他走了,但是丁力还在,如果没有公共租界美国人的支持,建中在如今的情势里,就是要生存,也不是那么的容易。维勒先生说如果有需要,他会做他可以做的。

走之前,夫妇二人还去了冯家墓地和郊外方艳芸的墓。在冯家墓地,程程鬓边簪着同一朵小白绒花,文强穿着黑色的正式西服。这是文强在冯先生下葬后第二次来到他的墓前,第一次是一年前他又回冯氏上班的前一天,那时候他还没娶程程。程程说,“爸爸,文强也来了。。。我们要走了。下次带您的外孙回来一起看您和妈妈。”她在早几天前,自己已经来过这里一次了。然后她对文强说,“我先去妈妈那边。”文强烧了香,拜了几拜,奉在墓前,说,“冯先生,您可以安息了,您的仇人们再也不能在这里东山再起了。”然后他又说,“爸爸,您要保佑程程,保佑我们,保佑我们的孩子。”他过去找程程,程程正在妈妈的墓前流泪。他轻轻地走过去,把她转过来面对自己,拿手拭去她脸上的泪痕,说,“程程,别难过,我们会再回来的。”然后他对着冯太太的墓碑鞠了一躬,说,“妈妈,我会一直爱护程程。”

在方艳芸的墓前,程程亲手送上了一束黄白色菊花,然后她退后几步,站定,说,“方小姐,谢谢。谢谢你为文强做的一切,谢谢你救了文强。过去我们。。。我相信你现在已经得到了平静。主正保佑着你。”然后她对文强说,“我去车上等你。”文强点点头。程程离开以后,他走近墓碑,用手拭去上面的少许尘土,再深情地望着那几个殷红的字迹,说,“艳芸,我可能要很长时间再来看你了。我和程程要离开上海了,去南方。。。还有我们的孩子,你会为我高兴吧。。。我知道你也不喜欢上海,不过现在一切都结束了。。。艳芸,祝福我们。”





第一部 (六十七)

文强和程程是悄悄离开上海的,走的前一天文强还在建中上班。连丁力也没有去送行。因为文强和日本人以往的过节,他们必须要小心。照祥叔的话说,小心驶得万年船。虽然日本人和聂人王最近因为剿灭精武门的事还在做各方善后并暂时保持低调。但是程程目前的情况,他们谁都不能大意。丁力布置了许多人手,在沿途和各主要车站保护他们。

在南下广州的火车上,很拥挤。文强很吃惊看到这么多人充塞在车厢里,国家的局势当真不容乐观。小南和张妈和他们一起,坐在对面。王伯留在了上海,他对文强说,“先生,我在这里天天为你和小姐祈福,你们都是好人,老天爷一定会保佑你们的。还有老爷太太也会保佑你们的。”车厢走廊的对面座位上,还有三个他们的人,都是可靠的好手。

夜里,火车一声长鸣,到了长沙站,打断了文强的思绪。他把车窗开了一条缝儿,冷空气和黑夜的苍茫立刻直钻进来。现在已是隆冬天气,可是火车是向南开,路上事实上是越来越暖和。他看了看窗外站台上昏黄的路灯,还有那些涌下火车向外走的和涌进站向火车来的交换的人流,一种客途秋恨的感觉悄上心头,只觉得人生人群如梦似幻,前路茫茫。他想到了冯先生,想到了祥叔,想到了阿力,阿妈,凌小珊,想到了常贵和阿彪。。。想到了过去几年的岁月,想到了国家如今的内忧外患。。。他再看了看怀里睡着的程程,心里就又充塞了一种温暖的笃定和信念。

程程如今已经怀孕四个月了,已经过了难受期。她现在胃口很好,精神也不错。这几日在路上的辗转让她的脸上添了几分疲倦和憔悴,可是她的情绪很好,她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自由,这样轻松,这样随心所欲。她再也不是冯小姐了,冯公馆和上海的一切都远离了她。她现在只是程程,许太太,还有孩子的妈妈。她觉得崭新的生活就要如明锦一样在眼前铺开。文强和她说,他们到了香港以后,衣食住行是不用愁的,但是肯定远比不上上海的冯家,而且香港也远远不能和上海比。她说,“你和我在一起,我就什么也不怕。”文强笑道,“吃苦也不怕?”程程说,“和你一起,和我们的孩子在一起,就是幸福。”文强点着她的鼻子,说,“你现在说说是行,到时候可不许叫苦。”程程别过头去,不理他。

文强想到这些,心里觉得很快乐。他低头亲了亲程程,目光再停留在她的小腹上。他下意识地轻轻地把手放在上面。觉得那里,触手生温,仿佛一块浑圆的美玉。虽然隔着层层衣服,他依然能够感觉到程程细腻的皮肤,还有那皮肤下面的丝丝血肉,交错缠绕,千丝万缕,正在黑暗的深处孕育他的梦想,他最最华丽最最深远的梦想。还不知道有这个孩子的时候,他和程程每次在一起的时候,他当然也觉得这是迟早的事。但是,真的知道有这个孩子以后,那感觉还是不一样,完全不一样。那是在心里早已认定但又有觉得真是不可思议的感觉。这有点儿像他娶了程程,在有些夜晚醒来,看到她就睡在身边的那种感觉。可是又不一样。程程只是他的妻子,虽然他很爱她,且他们夫妇一体,可她毕竟是另外一个独立的人。但是这个孩子,还没有来到世上,就已经是他的血肉的一部分,也可以说,有一半是属于他的,而另一半,是他所深爱的人也深爱他的人的血肉,那就可以说,是完全属于他的了。如果说冯家不是他的,程程也不是他的,但这个孩子是他的,且在这个世上独一无二,他/她将是许文强和许冯程程的长子/女。

就是在这个的异乡的人挤人的火车上,他觉得,他才真正清晰地拥抱了他的幸福,他的妻子,他的孩子,这些全是他的了,也只是他的了。他还想起程程在美国会所说的话来,“黄浦江还是黄浦江,上海还是上海,我们的家还是我们的家。”心里就有了另一种坚定。是的,这是他的一家人,这是他的国家,他没什么需要真正去忧虑的。





第一部 (六十八)

其实这一路上也不是完全的顺风顺水。早几天,火车一停靠在杭州站,就上来了几个军警。除了和文强他们同车厢的三个人以外,丁力在每个大站上安排了一些人,又在文强他们这节车厢的前后安排了一些人。一般的情况下,火车停站的时候,在站上的一些他们的人会混作上来送客的人进到车厢里来,但是因为现在军警上了车,所以他们就不好上来了。那三个人看这情势,一齐看向文强,等他的示下。程程坐在靠窗的位置,正和小南和张妈评论窗外的站台,三个人兴致都很好。文强心里一沉,但是他觉得先看看再说。所以他回看了那三个人,意思不要轻举妄动。

军警中一个头目模样的,在远远的车厢门边发话道,“各位,现在走漏了逃犯,我们奉命上来搜查,现在每个人把自己的车票拿出来。”然后其他的军警就从门边开始,一个一个乘客地看验。到了文强他们前一排的时候,一个军警看见文强他们这边的窗户开着,因为到了站,程程就大开了窗透透气,他于是大声说道,“把窗户关上!小心走漏了要犯!”程程本来还在看窗外,被这一声大喝吓了一跳,就回转头来。小南和张妈也瑟缩地挤靠在了一起。那三个人又立刻绷紧了身子,看着文强。文强心里一阵恼怒,但他只是在座位上握了一下程程的手,然后起身,把窗子关上了。于是那三个人也就放松下来。文强坐下以后在大衣下面又握住了程程的手。

查票到了文强他们的时候,他用另一只手从怀里拿出四张票,对那个军警说,“我们是一起的,都在这里。”军警接过票,却仔细地打量起文强来。那三个人立刻又如上了弦的箭,只待老板点头。文强任那个人看了看,就轻轻地对他一笑,说,“长官,票有问题?”那个军警于是仔细看了看四张票,然后说,“先生,把票收好,刚才得罪了。”文强于是接过票,又微笑着说,“长官们都是办公事,这也是难免的。”然后军警们就过去了。那三个人心里松了口气,又悄悄地擦了擦汗。文强还是握着程程的手,笑着对她说,“你没事吧?”其实,他刚才去怀里拿票的时候,顺便摸了一下枪。他是去关上了那个窗户,但并没有上锁,也没有关得很紧,只是轻轻地放下了,从里面看是看不出空隙的,丁力的人现在就散在这个车窗的外面,他在关窗子的时候,也和他们交换了一下眼色。

后来他们从杭州上来的旅客的议论里知道,现在杭州确实在通缉犯人,据说这个人是精武门的一个余孽,被人告了密,所以日本人胁迫国民政府,在附近的铁路沿线都下了通缉令。这也就是昨天发生的事,文强昨天早上看报纸的时候还没有看到消息,可今天连站上军警都到位了。日本人现在真不是一般的神通广大。刚才那个军警其实是个新人,也是个读书人,他见文强一声不响就关上了窗户,也颇觉得有点儿歉意,又看文强和程程也是年纪轻轻,穿着虽然普通,但气质不同寻常的人,故而打量了两下,看另两个人是佣人模样,文强又谦逊有礼,知道他们是有钱人,心里就更受落了。

程程把头靠在文强的肩上,轻轻地摇了摇头,握紧了他的手。





第一部 (六十九)【完】

当陈翰林汪月祺夫妇在广州站接到文强程程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所熟悉的朋友,如今一个穿着灰布长衫,提着一个满是灰尘的旧皮箱,一个穿着蓝格子布旗袍,没有带任何的首饰,两人手牵手,风尘仆仆,混在人群里就和普通的迁徙夫妇没有任何区别,直到他们俩站到眼前,汪月祺才反应过来,大叫了一声,“程程1程程笑靥如花,松开文强的手,上前一步,拉起她的双手,说,“月祺,我们又见面了。”

陈翰林那天晚上回了家,第二天夫妇俩就收拾好了东西,下午陈翰林给文强打了一个电话,他说因为他和精武门的渊源,日本人和聂人王迟早会知道,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他,他们多在上海一天,就多一分危险,决定南下广州避一避风头再看。文强说,你们什么时候走,陈翰林说,明天一早的火车,汪月祺已经辞掉了报馆的工作,他找了一个借口,说是去广州办点儿公事,他曾经在广州待过一段时间,那里有一些关系。他妈妈如果也一起走,可能难以掩人耳目,所以想托文强照顾一下,等他们在广州安顿下来,再想办法接老人过去。文强说,老人家的事我来安排,你们放心。还有你们俩走,建中要派人去送,直到你们俩安全到了广州安顿下来,不然我不放心。

于是四个星期前,陈氏夫妇就南下了。文强的人,直到他们在广州落好了脚,找好了安全的住所,才回去复的命。因为走的仓促,他们走之前,程程不知道。文强想,反正自己和程程也快要南下了,也就没说。直到他们要离开上海的时候,程程说要和他们道别,文强才把实情告诉了她。如今,在广州车站,恍若隔世。这对大学同窗和挚友又见面了,兴奋难以言表。四个人的兴奋都难以言表。

陈妈妈已经在一周后被文强安排可靠的人秘密送到了他们在广州的家。这天晚上,她做了满满一桌上海菜,五个人在家里吃了一顿家宴。在席上,程程才告诉汪月祺再过半年她就要做妈妈了。汪月祺大叫,“你现在才告诉我?”所有的人都笑了。陈翰林举杯对文强和程程说,“祝福你们和孩子1饭后,陈妈妈,月祺和程程在一起聊家常和未来的孩子的事,细细地传授老人的经验。文强和翰林出去走了走,两人谈到很多事,上海的事,翰林的事,文强的事,还有国家的事。翰林最后说,“我就知道你不会在上海待很久的。不过,你真的放心丁力?”文强轻笑一下,说,“这是迟早的事,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我们总是要各走各路的。”他们走回来,进门的时候,听见陈妈妈说,“月祺,你和翰林也要抓紧1文强看着陈翰林,坏坏地一笑。陈翰林的脸红了。汪月祺已经把脸捂起来,整个人埋在程程的怀里,程程轻拍着她,笑着说,“你也会害羞?”

这天夜里,程程和月祺一间屋,文强和翰林一间屋。彼此又说了好多话。第二天下午,文强和程程就启程去香港了。

【第一部完】





第二部 (一)

凌小珊坐在床边,把自己家常穿的衣裳慢慢地折好。这和以往也没有什么不同。她一直喜欢自己叠家常的旧衣裳,小梅每次洗净晾干收回来,就给她放在床上,等她自己来动手。她喜欢衣服上那新鲜的肥皂和太阳的气味。每次叠衣服的时候,她就沉醉在这个气味里,所以她都叠的很慢,想多在这个氛围里待一阵。这个气味并不会提醒她以前贫苦的日子,学戏的日子,也不会提醒她以前在北平的日子,她只是享受着一种亲切宁静的感觉。

但是现在和以往确实不同了。子弹伤了肺,她在唱戏的时候,中气明显不足,没了以前的味道,吊嗓子也很吃力。于是前一阵子,她解散了戏班子,再以身体不好为理由,谢绝了所有客人,在如今上海的交际圈,已经很少听见有人提她的名字了。十里洋场,花花世界,你不做或你不能做了,正好给别人让位,还有大把的人想出头呢,男人们也都是喜新厌旧的主儿,还没了谁不行呢,就她以前几个喜欢听戏的客人偶尔会说一句,“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凌小珊了”。丽姑就说,这都是我害了你。她说,丽姑,您别这么说,您是我的恩人。就算没有丁力这件事,我也不可能一直这样长久的,这都是迟早的事。而且现在外面不太平,我还是过点儿安稳日子的好。她还说,她有不少的积蓄,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经济都不会有什么问题。丽姑说,那你和丁力现在怎么样了?她说,我们还是老样子,看看电影,吃吃饭,丁力现在很忙。丽姑说,那长远怎么打算?凌小珊说,我还没想好,他。。。估计也没想好。

现在丁力几乎天天上她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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