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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锦瑟-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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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寻欢道:“但关掌柜两次却都是当真尽了心。对诗之时,关掌柜志在必得,是因唯此才能进入李园。在李园内的字字句句,关掌柜也是斟酌过的,只不过这其中的原因在下后来才想明白。”
  “那些家常套话又能有什么特别用意?”
  李寻欢目光闪亮:“为关掌柜杀害林麻子制造时间。”
  关止笑道:“在场之人都可以做见证:林麻子直至午饭前后都在忙进忙出,遭遇毒手是午后之事。时间相距如此之远,却将在下随意说出的几句话和他的死联系在一起,未免太过牵强了。”
  李寻欢低咳一声,道:“这就要先从关掌柜的眼睛说起了。”
  “请。”
  “当日下午出事时,留在冷香小筑的只有关掌柜一人,而林麻子的尸体最终在小筑楼上发现……”
  “所以只可能是在下下的手?可惜,在下有在睡前服用鸦片町的习惯,当时醒且醒不过来,更不必说做杀人这么费心思的事。”
  “倘若关掌柜当日确是服过鸦片町,杀人的确不可能。问题在于:关掌柜究竟是否服过鸦片町?”
  “在场之人同样可以做在下的见证:众人回到小筑时,在下仍在昏睡,被叫醒后尚不知发生了何事。”
  李寻欢摇摇头,道:“在下虽未用过鸦片类药物镇咳,但对其药性却略知一二。除昏睡外,服用鸦片者还有一明显反应:眼瞳会显着缩小。”
  关止笑而不语。
  李寻欢继续道:“当日唤醒关掌柜时,于关掌柜眼中却未见到同样的反应。这一破绽,想必当时荆兄也注意到了。”
  荆非在一旁略一颔首,道:“不错。但这作为证据尚且不足。毕竟我等唤醒关掌柜时已和关掌柜所称的用药时间相距一个多时辰,鸦片的药力通常在一两个时辰之间,依服用剂量的多少又有所差异。如此,若辩称是药力已过,虽牵强些,但也不无可能。”
  关止一笑,道:“荆兄所言极是。退一步讲,即便在下没有服用鸦片町,在下又怎知何时楼中无人?”
  李寻欢深吸口气,道:“关掌柜确指明了关键之处。然而,也正是这一点证明作案者只可能是关掌柜,因为只有关掌柜清楚:此时楼内将空无一人。”
  “在下并不精通五行算卜之术。”
  “但关掌柜咳嗽。”
  “哦?又是咳嗽。”
  李寻欢的面色忽苍白了一些:“实不相瞒,这个问题确实困惑在下许久。当日午睡时在下的确做过与林麻子有关的噩梦,起身开窗透气时便见梅林深处有一黑影。那黑影虽近似人形,但平常人见此情形,更多只会将其视作一堆枯枝。在下却因刚做过一梦,再加《锦瑟》诗句的暗示,下意识间便将此认作林麻子的尸体,因而才会下楼找得阿飞等人,出去看个究竟。此中最关键因素,正是在下的那一场梦,而那场梦不是别人、正是关掌柜安排在下做的。”
  关止不以为然道:“在下虽不是正途读书人,但催眠一类的东瀛异术并不屑问津。”
  李寻欢道:“关掌柜并无研习异术的必要。初次见面时关掌柜曾言:因同患此疾,所以能多体会几分在下的不易。也是在下愚钝,事过这几日才明白此话的含意。不错,正因为关掌柜也饱受痨咳之苦,方能明白患此病者较常人更加敏感。无论如何琐碎的小事,一旦入了心,一时很难忘却。故而关掌柜进入李园后只大谈些在下的陈年往事,目的无非是将林诗音、林仙儿乃至林麻子等名字印入在下心中,而其中又特别对林麻子多关照了几句,甚至不惜暗示林麻子知道某些我等不知道之事。关掌柜更清楚的是:未正前后往往是一个痨病之人最潮热难过之时,以在下这几日的体力消耗,发作未免又较往日厉害一些,昏睡中做一两噩梦本是难免,再加上关掌柜此前苦心安排的种种暗示,林麻子便自然而然地进入了在下的梦境。”
  李寻欢略顿一下,复苦笑道:“关掌柜甚至连各种细节也照顾到了。关掌柜知道:在下由噩梦中惊醒,必会开窗透气,因而将那枯枝事先放置于梅林深处、正对在下卧室窗户之处;关掌柜还想到:潮热未尽或刚尽之时,体内必神虚气浮,因而在下必不敢贸然运用轻功直奔梅林,只会按部就班走至楼下,此后再辅以侍药适时的鼓动,我等诸人便不知不觉远离了冷香小筑。而关掌柜早已以某种手段要挟林麻子,要他在众人走后偷偷潜上楼来,既而借这无人知晓之时对林麻子下了杀手。”
  虽然茶已凉透,关止仍端起茶盏品了一口,出神道:“我不过是告诉他他的女儿在我手里。那个形容褴褛的麻子倒着实对这个女儿宝贝得很。”既而咳了两声,转向李寻欢道:“以李探花的才智,这些应该那天就已想到,为何却迟迟不点破?”
  李寻欢饮了口酒,振作道:“这些不过是我的推断,谈不上证据。”
  关止意味深长地一笑,道:“恐怕不止如此。堂堂小李飞刀,忽然发现自己的病被别人利用,这种感觉肯定不好受。如果我想得不错,李探花必定还曾存过一丝侥幸,希望事情的真相并非真如自己的推断。”
  李寻欢强提口气,道:“我知道,是我害了孙小红。”
  关止瞥眼李寻欢,冷冷道:“我一直很奇怪:‘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诗句已经说得很明显了。沧海遗珠,紫玉化烟,本都是些有情无意的典故,为何李探花独想不到孙小红?恐怕也是李探花对孙小红太疏忽了些。当然,说李探花完全未想到不免冤枉,毕竟李探花还是做了些安排。只是李探花确实没有必要费心去找林仙儿。我相信林仙儿知道林诗音的下落,但我也相信她绝对不会告诉李探花。”
  李寻欢道:“既然沧海蓝田与林仙儿无关,关掌柜又何必对林仙儿下手?”
  关止冷笑道:“事已至此,李探花还不明白吗?林仙儿不是我杀的。是她自己选择了自杀。”
  李寻欢的声音已有些发颤:“为什么?”
  关止道:“林仙儿出事后我也有些奇怪,便安排人前去打探,了解到以下一些情况。首先,事发现场有一颗珍珠;从种种迹象看,那珍珠只可能是阿飞在前一天晚上送给林仙儿的。其次,当晚的饭菜是林仙儿自己准备的。再次,饭菜中只有竹笋有毒;林仙儿当年招待过李探花,想必对李探花的饮食习惯也颇了解,知道李探花绝不会碰竹笋。综合这些事实,李探花难道还看不明白?林仙儿无意要李探花的命,因为她知道这样做反而是帮李探花解脱了。她要用自己的死给李探花多留下两层痛苦。一是断了李探花打听林诗音消息的途径,更主要的却与那颗珍珠有关。”
  李寻欢只觉眼前一阵发黑,幸有一只大手牢牢扶住他后背。只听一个沉着的声音道:“这是我和林仙儿之间的事,既无需李寻欢负什么责任,也不劳旁人费心。”
  关止看眼站过来的阿飞,笑笑道:“也是。何况李探花自己要费神的事本已不少。李探花可还记得《锦瑟》最后一句?”
  李寻欢茫然道:“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关止点点头,道:“不错。林仙儿代孙小红应了第三联,虽扰乱了我的计划,倒也给了我灵感。《锦瑟》末联这句字面的意思已很明确,如今只是一个各人理解的问题。李探花自己认为这行诗更适合应在谁身上?是林诗音还是孙小红?林仙儿至死不愿告诉李探花林诗音的下落,我这里只好违背她的愿望了。林诗音隐居在金陵南郊,孙小红应已被带往洛阳城北。后日未正时分,我将按照自己的理解在这两处选择一处迎候李探花,如果李探花在半个时辰内没有赶到,我只好以红颜祭诗了。”
  关止见一旁的荆非欲言又止,复道:“我知道这里有位官府的人物,但这件事实在不劳官府费心。那几个探路的是我有意放纵的,李探花倒是可以利用他们的情报证实我说的是否属实,但若想在这几日救回孙小红,只怕是过于冒险了。”关止咳了两声,继续道:“如果各位今天想以众欺寡,我倒想提醒一句:倘若今天没有我平安归去的消息,我手下的人肯定会对李探花的两位红颜知己下手。”关止拿起那木牌,端详片刻又拍在桌上,道:“金钱帮向来言出必行。告辞。”
  关止让过众人,踱出门去。屋内一时无人言语。
  阿飞见李寻欢面色发青,正欲说些什么,却被李寻欢轻轻拦住。
  “我想出去走走。”李寻欢低声道。
  阿飞没有阻拦。只见李寻欢神色恍惚地出了门,在园中走了几步,忽扶着棵梅树站住。阿飞刚觉察有异,已见一片触目的猩红色树下残雪上绽开来。阿飞飞奔过去,却又是晚了一步,只能看着一个单薄得已经失去重量感的躯体从自己手掌边滑过、毫无声息地倒在了地上。
  

  ☆、二十三

作者有话要说:  
  很多时候,疼痛并不算件坏事。
  至少它能让一个人意识到自己还活着。
  对于那些经常游走在生死之间的人来说,疼痛的这点好处尤其明显。
  和以往很多次一样,李寻欢又是在胸口的一阵痛楚中恢复意识的。
  此时他只希望身边不要有人。
  因为他已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因痛苦而痉挛。
  但他只能失望了。
  他已经能感觉到有人正在为他擦拭额头上沁出的冷汗。那只手远算不上温柔,和他经常梦到的那只手更是相差甚远,但显然很有耐心。
  所以他带着无奈的微笑睁开了眼。
  “阿飞?”
  见李寻欢醒来,阿飞蓦地缩回手,脸上的表情像是一个做了坏事被当场抓住的孩子。
  “过多久了?”
  阿飞避开李寻欢的目光,将手中的丝帕丢在一边,道:“大约两个时辰。”
  “其他人呢?”
  “叶开在厨房煎药,荆非去了洛阳。”
  听到“洛阳”两字,李寻欢心头又是一紧,伏在床沿猛烈地咳嗽起来。
  阿飞忙照以前见孙小红做过的样子帮李寻欢捶背,一时却也不知下手的轻重,但见李寻欢咳个不停,索性住了手,道:“我去换叶开过来。”
  说罢正往外走,只见叶开已端着碗药走进门来。叶开看清屋内情形,将手中药碗先放在桌上,坐到床边,一手递李寻欢一块丝帕,一手不紧不慢地帮他捶背。
  阿飞只站在门边远远地看着。不多时,见李寻欢虽已缓了下来,但叶开接过的丝帕又是猩红一片,阿飞不禁一阵心烦意乱,想避出门去,却又找不到理由。
  “阿飞。”
  是李寻欢的声音。
  “能否出去帮我找坛酒来?不用点酒润开喉咙,只怕这药灌下去也会倒呛出来。”
  阿飞也不答话,径直走出门去。
  望着阿飞的背影,叶开道:“他不习惯照顾人。”
  李寻欢一笑,道:“在阿飞长大的地方,只怕是很少有人要照顾。”
  “我也不喜欢照顾人。”
  李寻欢黯然道:“你父母把你托付给我,原本是希望由我照顾你;如今反倒是你照顾我的时候更多一些。”
  叶开将丝帕丢进炭盆,道:“毕竟你教了我一些东西。”
  “但愿我教会你的不只是飞刀。”
  叶开不语。
  李寻欢道:“飞刀本是凶器,所以我坚持先教你懂得爱,然后再将飞刀传授给你。”
  “以前我的确爱很多东西。”
  “现在你应该已学会爱更多的东西。”
  “我不知道。”
  李寻欢微微一惊,又忍不住咳嗽起来。
  叶开静坐一旁,待李寻欢喘息稍定,继续道:“以前我爱一件东西,理由很简单:我喜欢,所以我爱。现在也许我比以前更懂得爱,但我已经忘记了喜欢的感觉。”
  “所以你选择走开。”
  “不错。与其面对我不得不试图去爱的东西,我宁肯走开。”
  “你不认为这是一种逃避?”
  “既然我已经没有判断的标准,倒不如把决定的权利留给别人。我不走开,别人或许也不能走开;我走开,至少留给别人也选择走开的机会。”
  李寻欢露出一丝奇怪的笑容,道:“看来我的确不是一个称职的师父。”
  门外的楼梯响了一阵,阿飞拎着两坛酒走进门来。
  叶开见阿飞到了,也不再多说,只起身离开。
  炭盆里的丝帕仍未燃尽。
  阿飞看在眼中,并不言语,只扶李寻欢半靠着坐好,找出两个酒杯,给两人各斟了一杯。
  李寻欢接过酒。
  两人举杯。
  一饮而尽。
  沉默。
  阿飞已经在倒第十杯酒。
  两人依然沉默。
  屋内一片静寂。
  只间或听到李寻欢的咳嗽声。
  一坛酒很快就空了。
  炭盆上又多了几块丝帕。
  阿飞将药碗端给李寻欢,见李寻欢喝了,道:“我走了。”
  李寻欢点点头。
  阿飞拎起剩下的一坛酒,正欲离开,身后又传来李寻欢的声音。
  “多谢。”
  阿飞的脚步停了一瞬,但没有回头。
  楼下。
  叶开独自坐在回廊。
  阿飞走过去,把酒坛摆在叶开身边。
  叶开扭过头,道:“我的问题不需要用酒来解决。”
  “至少有一个问题可以。”
  “什么?”
  “泼一点酒在脸上,这样别人就看不出眼泪了。”
  叶开摸过酒坛,端起来猛灌几口,被呛得咳红了脸,随后抹下嘴,转向阿飞,道:“看清楚了,这可是呛出来的眼泪。”
  阿飞坐下,道:“我明白。”
  叶开抽下鼻子,道:“为什么你会和李寻欢成为朋友?”
  “因为他很少问我问题。”
  “这倒奇了,他在我面前可是问题不少。”
  “李寻欢从来不是一个多话的人。如果他在你面前说得多些,那也必定是希望你记住的多些。”
  “我知道,因为他快死了。”
  阿飞长饮一口,道:“一个今天睡下就不知明天是否能醒来的人,当然希望每天尽可能多做些事。”
  “他的身世本就和我不同,又何必强求我接受他的观念。”
  阿飞正色道:“我不知道你的身世是什么,我也不想知道。但我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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