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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民国芳菲-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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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泪像是开了闸,哗哗的再也止不住。她慌乱无助的趴在他的身上拼命摇晃着:“爹,爹你怎么了,爹你醒醒呀,爹——”直哭的肝肠寸断歇斯底里。

她这会是真心伤心,虽然穿越到这里才半年多,可王佑全是真心实意疼爱她,半年的时间里,这个朴实的农村汉子给她的爱护和关切比她前世那个叫了三十年的父亲还要多的多,她才欣慰自己终于有了父亲,终于尝到了父爱的滋味,他怎么能就这么突然的走了呢?

寒风打着旋儿掀起了胜兰的衣摆,冰冷空气的直灌进她单薄的身体中,冻的她的泪水几乎要冰起来,父亲的大手一点点的僵了,贴在脸上再也感觉不到一丝温度,胜兰动了动自己僵直的手臂,抬起头,却发现不知何时,天上落雪了。

大雪纷纷扬扬的落下来,像是扯碎的棉絮,一片片一团团,随着狂风舞动着,眨眼间就落的人一头一脸的白……

正文 第八章 命案

暖炉里的炭火烧的只剩下一点红红的光,紫檀木的苏绣屏风架子歪倒在一边,边上一溜宽厚的紫檀靠背椅子上堆满了杂物衣服,还有人仰在上面呼呼大睡。墙角丢了一只细瓷粉彩小酒壶,桌上的彩瓷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头。酒气和香烟的气味盖过了案上袅袅的熏香气息,烟雾缭绕之中,只听得见男人们吆五喝六的声音和麻将牌哗啦噼啪的响声。

玉阳县最高档华丽的酒店醉八仙的包厢内,跟着亲戚来玩的武兆铭热的脱下了外套,只穿着衬衫马甲,他翘着二郎腿随意将手上的麻将牌一丢,目光漫不经心的扫射了一遍周围的人,薄唇微微一勾,低笑道:“我又胡了”。

“六少爷,你也太厉害了吧,都胡了多少圈了,输得我快要脱裤子了”。正坐在他对面的玉阳县驻军参谋长高良歪戴着帽子哀叫一声,有些愤愤道:“六少,您就饶小的一把吧,再输下去,我们全家这个月都要喝西北风了”

“是啊是啊,六少的手气太好,今晚咱们是输的是干干净净也是心服口服啊!”玉阳县长的公子尹子绪也跟着哀叹,表情夸张的不情不愿的往外掏钱。

“输了就爽快点,拿钱拿钱,快点,我表弟是什么人,能输给他是你们的福气”玉阳县治安大队长陆伯元嘴里叼着烟,还不忘一叠声的催促着。

“六少,赢了下次请咱兄弟吃饭呀”

“六少果然是贵人,我还是头一次见到有人能让高参谋输的要脱裤子”

……

身后围观的人又是一阵哄笑,个个明里暗里的阿谀奉承着。

“谢各位,承让了”武兆铭微微一笑,目光深邃无波,明知道对方是在联手让他,依旧毫不客气的收下了钱。

他是江浙督军武凤岐的幼子,今年十八岁,中学毕业在家,原本武督军准备送他去军校进修的,他却想要直接去军中锻炼。父子俩一时起了争执,他一气之下就跑到玉阳这个小县城来走亲戚,看看多年不见的外祖一家,顺便游玩散心。

他的外祖家陆家是玉阳当地的名门望族,更是玉阳当地的首富。舅舅家的大表哥陆伯元不善生意,因整日无所事事,又想耍耍威风,前些日子在县衙里谋了玉阳县的治安大队长一职。有事没事带着一帮兄弟扛着枪出去敲敲三教九流,因有着武督军的这层关系,各处都有人卖他面子,连县长都要让他三分,日子过的顺心随性,滋润极了。

因着武兆铭的到来,陆伯元有意让他瞧瞧自己在这个小县城黑白通吃当老大的威风,顺便也介绍下玉阳当地的风土人情,午饭后就带着武阳出来大街小巷的溜达了一番,晚间又去最红火的醉八仙酒楼吃了饭,约了玉阳当地的几个有头有脸的人物给他接风。玉阳是小地方,没有歌星交际花什么的,酒足饭饱听了几曲戏后,一桌子人后在就包厢里摆开了桌子打麻将。

因为有父亲的关系,陪着打牌的几个人暗地里都故意让着他,几圈下来武兆铭就赢了一堆钞票大洋,他渐渐就觉得没什么意思了。

就在他想着不如回去睡觉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跑的蹬蹬响的脚步声,一个破锣嗓子火急火燎的喊道:“老大,外面出事啦,大案子,死人啦!”

“站住,什么人?”外头的侍卫枪栓啪啦一响,大声斥问了一句。

“什么,死人了?”陆伯元闻言顿时挺直了身体,他将手中的牌一丢,兴奋的叫道:“是治安大队的人,叫二愣子进来说话。”

自陆伯元当了这两个多月的玉阳县治安大队长以来,因他后台坚硬,为人又贪婪,没人敢露出把柄让他抓。平日里处理的大多是些打架斗殴的小事,这还是头一回遇上人命案子。他顿时就来了精神,跳起来骂骂咧咧道:“他奶奶的哪个不长眼睛的敢在老子的地盘上杀人,不想活了,滚进来给老子说清楚”。

很快有人打开了房门,随着一阵冷气冲进来,一个治安队员躬了躬身体,低头哈腰道:“见过高参谋长,见过各位少爷,老大,就刚刚桐花胡同那有人来报官,说有个乡下土财主被人杀了,小的一听这是大案子,就赶紧来知会老大一声”。

“桐花胡同,倒是没多远,那个表弟啊,外头冷,你先待在这里玩,大哥过去看看就回来”陆伯元拿起帽子转身就要走,不忘回头伸手拍了拍武兆铭的肩膀。

“老大,听说乡下的土财主们都富的流油,这趟差事没准是个美差,比忘了兄弟们的辛苦啊!嘿嘿……”二愣子满脸堆笑的伏在陆伯元的耳边说着,声音虽然不大,却被武兆铭听了个清清楚楚。

眼下虽已经推翻了前朝建立了新政府,可那些鱼肉百姓的歪风邪气并没有因此消失,反倒因为世道混乱有着愈演愈烈的趋势,这种事情武兆铭见的多了,所以他并没有觉得不妥,只是一把推开了桌子上的牌,伸了个懒腰起身道:“打了半夜早无聊了,我也去看看”。

“看来表弟是打腻了牌了”陆伯元最会察言观色,早瞧出武兆铭待的不耐烦了,当下就呵呵一笑道:“也罢,表弟要是真有兴趣,就一起过去瞧瞧吧!只是外头冷,身体要注意点。”

“既然这样咱们也去瞧瞧,反正也没什么事,话说这县城还真的许久没出过人命案子了”高良也跟着起身,见武兆铭转身找衣服,眼尖的拿过大氅给他披上。

“高参谋有心了”武兆铭瞟了一眼对方,微微一颔首,其他的人见状早已跟着匆匆站起来,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出了门。

走出了醉八仙,才发现外面已经下大雪了,鹅毛般的雪片子纷纷扬扬,落的地上一片白。早有侍卫为武阳撑起了伞,汽车缓缓开了过来,在雪亮的汽车灯光下,那些雪花疯狂的飞舞着,密密洒洒,似乎遮的连路都看不清了。

桐花胡同离得很近,下了中心大街一个拐弯没多久就到了,一群人簇拥着武兆铭下了车,军靴和皮鞋踩在落了层薄雪的石板路上,发出蹬蹬的声响,在寂静的深夜里显得格外的响,围观的群众们听见了声音,发现有军人过来了,匆忙让开了一条路。

走进了那方普通的四合院,武兆铭一眼就看到了地上的死人,和死人身边那个小小的身影。

穿着枚红色小袄的小女孩披散着头发跪坐在地上,长长的乌发上粘着片片雪花,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早已没了血色,在大雪之中惨白惨白的,脸颊上莹莹闪着水光,苍白的嘴唇哆嗦着,正低着头拉着死人的手嘤嘤的在哭泣。

听到了脚步声响,小女孩凄惶的抬起头来,如画一般的弯眉下,长睫微扇,一双黑黑的眸子雾水寒烟,似是那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水面,衬在白玉般的脸上,显得格外美丽灵动。

武兆铭的心中微微咯噔了一下,他一眼就认出,这个小女孩就是白天冲撞了他的那个,当时他刚到玉阳县城,因汽车出了点故障,就下车徒步逛了会街,不留神被那丫头踩了一脚,他一时玩心上来,就捏了她一把。

他还记得她当时傻愣愣盯着自己看的样子;大眼睛睁的溜圆,挺翘的小鼻子下,花瓣般粉嫩红润的小嘴微张着,带着丝惊讶……他很少和小孩子这般亲近,当时却一点都不觉得讨厌,只觉得她俏皮可爱的紧,鬼使神差的就对着她的脸颊伸出了手……

看样子,死的就是她的父亲了,武兆铭的脑海中浮现出了那个老实巴交的乡下人的模样,看向胜兰的眼眸中慢慢浮起了些许怜悯之色。

正文 第九章 凶手

胜兰也听见了汽车和军靴的声音,她有些惊讶的抬起头,瞧见看热闹的人全都退到了两边,几个荷枪的士兵快速整齐的冲进来列好队,随后一群人大步走进了院子。

来的足有十几号人,服装有军装也有类似民国电视剧里看到的警察装,中间还有一两个似乎穿的还是便装,雪太大了,粘在胜兰的睫毛上化成了水珠,让她有些看不清楚。

看样子是警察得到消息来了,案子才发生了半个多小时吧!这玉阳县的警察挺有效率来的挺快呀。可是有必要来这么多人么?看那架势,似乎来人的官职还挺高的。胜兰心里虽然有些疑惑,可为了不妨碍他们查看现场,她还是缩了缩脖子,深吸一口气,挪动着快要冻僵的身体往后退了退。

一个温暖的怀抱瞬时笼住了她,胜兰回头,瞧见先前被吓晕倒的小翠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过来,她披头散发面色苍白,嘴唇一个劲的哆嗦着,伸出手臂紧紧的抱住了自己。

再往小翠的身后看去,几个王家的下人被对方气势吓到,一个个哆嗦着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

这样脓包的下人!胜兰的目光从他们身上一个个扫过去,暗暗在心中叹了口气,转念又想到这些人从小生活在消息闭塞的乡村,也没怎么见过世面,陡然见到主子被杀,又来了一群凶神恶煞的军人,吓的六神无主也情有可原了。

她感激的冲小翠点了点头,尽量往她的怀抱里缩了缩,天气太冷了,她觉得自己都快被冻僵了。

那群人走到离王佑全六七步的地方停了下来,一个膀大腰圆的警服男子走在最前面,他站住后踢了踢靴子上的雪,抬手擦的划了一支火柴两手拢住点了根香烟,吸了一口朗声命令道:“去看看什么情况?”

一个瘦高个子的警察立即走上前来,劈手夺过门房手中燃了一大半的火把,凑近了弯腰只瞧了一眼就道:“队长,一枪爆头,死透了,看创口应该是近距离射击,估计是仇杀。”

“奶奶的,大正月的出人命案子,真不吉利,仔细搜搜死者身上,看还有没有什么线索”被称做队长的大个子警服男子骂骂咧咧的说了一句,侧着身子往边上让了让,又跺了跺脚道:“这鬼天气真冷,我说表弟,死人真没什么好看的,天这么冷,你同高参谋还是先回去吧!”

“既然来了,多呆一会也无妨,我就看看,表哥你继续”一个有点熟悉的声音漫不经心的回道。

胜兰听的脑中一惊,她怎么好像在哪听过这个声音?她下意识的就抬起头往那群人瞧去,视线却被正检查王佑全的人挡住了。

她心中稍稍有些愤慨,这些官宦子弟真是吃饱了闲的没事干,都无聊到来看杀人现场了。同时也觉得很疑惑;一个小小的人命案子,怎么会惊动参谋长级别的人?参谋长是军中的高官吧!军队什么时候负责查案了?

她正思考着,负责检查的警察蹲在地上,戴上手套表情很是厌恶的在王佑全的尸体上各处摸了摸,又起身用力将他翻起来,目光落到死者的背后时,那警察眼中忽的一亮;伸手就从王佑全的背后掏出一柄手枪来,惊叫道:“队长,有把枪,还挺新的。”说罢他咔哒咔哒的拆下了弹匣子看了看道:“少了两颗子弹,看来死者死之前开过枪。”

“居然有枪,这个死者的身份不一般啊!”那个大个子警察头子正是陆伯元,他眯着眼睛扫了下四周,见先前围观的群众早已经走的七七八八没几个人在了。又见死者衣着干净厚实,身上的棉衣是绸缎的。一边哭泣的小女孩一身崭新的锦缎棉袄,袖口露出了闪闪的小金镯子。那个抱着小女孩的少女容貌白皙秀丽,玉手纤纤,一看就没怎么做过粗活。

另外几个跪着的人虽然也是乡下人打扮,但个个都穿的整整齐齐的;棉衣看着很厚实,衣服上连块补丁都没有,有个年青男子甚至还穿了件挺新的狗皮袄子。

陆伯元瞧出死者家庭条件不错,心中很快打起了小九九,当下便满意的摸着下巴道:“既然死因已经查明,那死人就不用管了,把这院里的人都带回去问问录个口供,开过枪就说明发生过枪战,普通老百姓怎么会随身带枪?没准是革命党呢”。

“长官”胜兰一瞧对方的神态就知道他肯定没安好心,说不准是借查案之名,先把家属抓回去敲诈一笔,这种败类她在电视剧里看的多了。于是她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道:“我爹是村里巡逻队的队长,那抢也是为了保护村民不被土匪骚扰才出钱买的,全村人都知道,我爹不是革命党”。

应为天气太过寒冷,胜兰的脸颊早已被冻得有些麻木了,这几句话便说的有些含糊不清,声音也不够响亮,几个治安队员们根本就没理会一个小丫头,饿狼扑食般冲上来就用枪顶着几个王家的下人道:“一个个都老实点,仔细把今夜听到的见到的都想清楚了,一会进了衙门可别放不出屁来”。

眼看连门房老大爷和做饭的老妈子都被枪顶住了,小翠的肩膀边上也指着一杆枪,胜兰顿时气的浑身发抖。她不顾一切的挣开小翠的手臂,抬头指着陆伯元怒道:“你怎么能这样办案,不想着怎么抓凶手,反倒要抓我家的下人”。

“下人?”陆伯元闻言眼中顿时闪过一丝失望,当着身后那么多人的面,他也不想和一个小孩子计较什么,就走到胜兰边上看了看,目光有些贪婪的在小翠脸上停留了下,又抬头瞧了瞧后面黑灯瞎火的房间,有些不甘心的问道:“小丫头,你家其他人呢?”

“我爹死了,长官没看见么?”胜兰心中有气,但她也知道自己无权无势惹不起对方,便死命的忍住,有些恨恨道:“长官就算真心要查案,也该留两个人帮我料理后事,难不成长官就准备把我家下人抓光了一走了之,留下我一个小孩子守着尸体在这里过夜么?”

说到这里,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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