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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东风破之暝城-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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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不到。”
“她白了我一眼,这个时候倒像是平时的她了,接下来的话却又摸不着头脑,她居然问我‘你知不知道格桑花的花期有多长’。”
柏然哈哈一笑:“她本来就是这样莫名其妙的嘛。那你怎么回答?”
我没好气地答道:“我怎么知道?你没见她问这话时的那模样,根本就是着了魔。对了,倒有点像你刚才画那片莲花时的样子。”
“那就不算着魔,只是找到心中喜欢的什么东西。你别管她了,范文嘉又不是小孩子,主意大着呢。”
说罢也不看我,径自爬到木梯上继续他的漆匠活儿。
我只得悻悻然离去。临出门前,碰见那少年喇嘛扎西顿珠正在搬柴禾,满头是汗。我跟他打招呼,他笑着向我挥手,那笑容极明亮,我的心情立刻便好起来。
连续几顿晚饭都是我一个人吃,颇为无趣。柏然在印经院跟僧人们吃斋饭,探讨手艺。梅朵与尼玛这对野鸳鸯成天流连在外,乐不思蜀。范文嘉一到落日初沉便踪影全无,连个影子也看不见。只剩我一个像孤魂野鬼。
好在这顿饭刚吃到一半,柏然的身影便忽然闪现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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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印经院(2)
 “赶紧几口吞完,咱们该出发了。”
我差点噎住,问道:“去哪儿?别说这会儿天都要黑了咱们要离开德格走人吧?范文嘉她们还没回来呢!”
柏然的脸上有一丝责备之色:“你不是觉得范文嘉这几天奇怪吗?我特地早回来,刚才已经看见她了,好像在等谁。你赶紧吧,别晚了找不着人。”
我顾不得将剩下的饭吃完,跌跌撞撞地跟着柏然跑出门去。这家伙,表面上看来如此漠不关心,原来心里还是有他小姨的。
直拐下通贯整座德格城的狭窄小街,往西行出不远,便见范文嘉孤身一人站在一座矮矮的小石丘旁,时不时翘首以望,果然是一副等人的样子。路上一个行人也没有,我和柏然远远地收住脚,不想被她看见。
范文嘉的脸上骤然出现喜色,那是一种我从未在她脸上见到过的欢喜。来人一袭黄衣,长袖飘飘,高个子,黑黑的皮肤,稚气未消的脸上挂着开朗的笑容。竟然是印经院的那个少年喇嘛扎西顿珠。
原来这几个傍晚她都跟那少年在一起,却一直瞒着我们。
有那么一瞬间我倒抽了一口冷气,整颗心几乎失去了重量,空荡荡的,与其说是伤心,倒不如说是惊恐。柏然大概也受到了震动,一言不发,表情颇为严肃。
她和那少年肩并着肩直向着河边走去。
我们远远跟着,彼此之间并不说话。大概是害怕彼此心里想的竟是完全一样,说出来便会遭受到双重的打击吧。
不久便听见江水呜咽的声音,一幢绛红色的藏式小楼孤零零地矗立在河岸边,远远衬着对岸山坡的黛青色,楼旁怒放着一大片五颜六色的格桑花。
我忽然意识到范文嘉曾经提到过的格桑花一定是指这里,只是不知所谓“花期”是什么意思。
他俩在距离小楼十几米处停住,我和柏然离得更远。好在草丛浓密,又有江水磅礴的声音,并不容易察觉背后跟踪的人。那少年喇嘛扎西顿珠低声向范文嘉说了几句什么,范文嘉点头,倚靠着一棵桦树坐下,扎西径自走到小楼前,抬头望去,窗内已点着一盏暖红的灯光。
少年手抚胸口,深深地吸了口气,开始歌唱。
我并不懂他唱的是什么。藏人的语言颇为难懂,平时听在耳里也不觉得动听,但我立刻被那歌声迷住了。虽然不解其意,但音调之美,音色之醇,音域之广,音意之浓之厚,虽然相距甚远,但落在我耳里竟真如天籁一般,不由自主地心驰神往。
柏然的脸上也尽是温和欢喜的神色。我猜他跟我一样,方才心中对那少年的敌意已经消失一空。
至于范文嘉,虽然只能看见她的后脑勺,但瞧她那纹丝不动的双肩,毫无疑问早就已经听得痴了过去。
原来这几个傍晚,范文嘉都是到这小楼旁来听扎西顿珠唱歌。虽说放在旁人眼里难免怪诞,但只要身临其境听见那少年的歌声,却又会觉得一切都在情理之中。难怪她为之倾倒,只是入戏未免太深了些。
唱至尾声处曲调忽变,连带着藏语也变成了汉文。歌声轻微,音调少有起伏,很有点像单增法师为我们祈福时的嘤咛之声,却每个字都清清楚楚地传进我的耳里。
但曾相见便相知,
相见何如不见时。
安得与君相诀绝,
免教辛苦作相思。
四句唱罢,那少年停顿片刻,又继续唱道:
曾虑多情损梵行,
入山又恐别倾城。
世间安得双全法,
不负如来不负卿。
最后一句声调愈低,直至渺不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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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印经院(3)
 那少年唱罢,抬头向着朱红色的小窗说了几句,稍过片刻转过身来叫道:“柏然哥哥,少华哥哥,文嘉姐姐,我师父请你们三位上楼一聚。”
原来他早已经发觉了我们。范文嘉却显然仍旧蒙在鼓里,闻声顿时回过头来张望,一双大眼里满是未曾回过神的恍惚。我和柏然有些不好意思,却也颇为兴奋。那少年实在是奇怪的人物,小楼更是奇怪的小楼,谁知道楼里住着怎样一位奇怪的高人呢?
我们小心翼翼地拍拍袍子,顿掉鞋上沾踩到的湿泥,跟着扎西顿珠上楼去。
涂染着金漆红漆的镏金柱子,描绘着菩萨佛祖的雕梁画壁,闪闪发亮的锡壶铜壶,温暖红热的油灯火塘,一切正如家境宽裕的民间藏居,唯有盘腿坐在彩漆木桌后的那个大和尚让人摸不着头脑。
这个和尚微丰润的脸,肤色颇淡,不似大多数藏人的黝黑。面部肌肤颇为光滑,含笑的嘴唇有着极为柔和的线条,说是“妩媚”也未尝不可。头上戴一顶红色的僧帽,左手挂一串深褐色的数珠,乍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的模样。再仔细一看,却又似乎已经六十岁了。
“这是我师父,他的法名也叫扎西,昂江扎西。”扎西顿珠站在一旁,毕恭毕敬地说道。
我们大惊。翻遍整座德格城也沓无音信的活佛昂江扎西,原来竟躲在这样一座富丽而孤独的江边小楼里。
那大和尚似乎看出了我们的惊诧,微笑着开口道:“你们不用责怪扎西顿珠,是我不许他告诉你们的。我知道你们正在找我,今日相见,也算是缘分已到。请问三位施主,你们因何缘故寻找老僧呀?”
语声柔和而低沉,颇有亲切之意。
范文嘉并未答话,我只得帮她简要说明来意,包括如何破解那幅星象图,如何希望得到扎西活佛的指点,以及我们此行的真正目的——那个手腕带有淡红色鸟痕的中年喇嘛。
扎西活佛听毕,微作沉吟道:“你们说的那幅星象图我倒是知道,的确是几周前我去石渠时赠予才昂多杰的。不过,并不存在破解与不破解,每个人对它的理解都可以各不相同,你们三位的方式当然也无不可。我赠送星象图给才昂多杰只是机缘巧合,其意并不在于引你们来德格,我也并不认识你们要找的那位喇嘛。至于你们为什么会因此来到这里,想来另有其他缘法的引导。扎西顿珠,你过来!”
那少年立即跨上前去,低声问道:“师父,请吩咐徒儿。”
扎西活佛微微颌首:“你有没有听说过这样一位喇嘛,手腕上带有淡红色的凤凰形痕迹的?”
“徒儿不曾听说。”
那活佛叹了一口气:“三位施主,请恕老僧爱莫能助。不过你们三位既然来到我这楼里,也算是有缘人。尤其是这位女施主,你连续数晚在楼外听扎西顿珠唱歌,缘法虽佳,但老僧只恐你受乐声所引,已渐入情障,难免身受其害。三位,你们可知晓我徒儿唱的是谁的作品?”
范文嘉自上得楼来第一次开口道:“请上师恕小女子无礼之罪。小女子第一次过来偷听贵徒唱歌时,便已听他提到‘仓央嘉措’的名字,想来这位仓央嘉措定是藏民族里难得一见的大诗人了。”
扎西活佛微有哀伤之色,半晌方道:“扎西顿珠,你给三位施主讲讲仓央的生平吧。”
那少年垂手道:“是,师父。文嘉姐姐,你说得没错,仓央嘉措的确是我们藏民族里难得一见的大诗人,但他的身份极为特殊,既是诗人,更是六世###喇嘛,是一位不世出的人物。他生于康熙二十二年,十四岁的时候被指定为五世###的转世灵童,于是在1697年的9月被接到拉萨,住进布达拉宫,剃发受戒,取法名为罗桑仁钦仓央嘉措。三个月之后行坐床礼,正式成为六世###,也就是黄教的最高领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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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年之后,仓央嘉措遭到康熙帝的废黜。那一年他二十四岁,被押解北上,途经青海纳木错时忽然遁去,不知所终。人们说他去了很多地方,从甘肃、蒙古、四川、西藏一直走到印度和尼泊尔,当上了叫花子,还做过背尸体的人,最后不知道在哪一年哪一月圆寂于哪个地方。
“不过最有可能的,是他在二十四岁被逼退位那年就已经被人杀害了,遗骨大概是埋葬在青海湖畔。
“我师父教我唱的,是仓央嘉措在二十四岁之前写下的情诗。他虽然活的时间很短,但留下的情歌至少也有几百首,而且流传非常广。你们是汉人,不了解我们藏人的文化,但若是任何一个藏人听见‘从那东边山顶,升起皎洁月亮’之后还没想到仓央嘉措的名字,那就证明他是一个未曾受过藏式教育的人。”
扎西活佛接过那少年的话头来解释道:“仓央嘉措的情歌流传之广,即便是僧人也大多会吟得一两首。而如老僧我这般句句会吟首首会唱的,这世上就至少还有我徒儿扎西顿珠一位。他年纪虽然幼小,但却不知何故与仓央有着隔世之缘,尤其能唱出仓央清丽浪漫的少年情怀。不过也正因年齿尚稚,因此仓央后期的一些透着沧桑感的作品就稍微欠了几分。”
一边说着,一边向那垂手站立的少年喇嘛投以和煦的眼光:“老僧我云游四方,原本不拟多结尘缘。三年之前经过德格,与扎西顿珠有过一面之缘,换句话说倒不如是有过‘一曲之缘’,自此结为师徒。不过我这个师傅,只教唱歌,不教念经,要说是不务正业也是可以的。”
说至此处,竟做了个颇为滑稽的鬼脸,范文嘉不禁扑哧一笑。我也对这个“不务正业”的扎西活佛大生好感。大概是会念经的大和尚见得多了,会唱歌和会做鬼脸的倒还真没见过。
“不过老僧常常居无定所,每次出入这德格城也总是不加声张。除了我这徒儿之外,大概真没有任何人知道‘昂江扎西’这个名字。你们四处打听都不见我的下落,原也是意料中之事。我这次来德格原本只打算待上两三天就走,只是扎西顿珠有事相求,不得已,只好多留一两个月。扎西,你告诉三位施主此中缘由吧。”
那少年喇嘛应道:“是,师父。三位,我师父留在这里是为了将仓央嘉措的全套情歌教授于我。明年藏历六月初六将是我们整个藏区每十六年一度的赛诗大会,我决意以仓央嘉措的情歌参赛。师父,请问以徒儿今日的功力,是否已足以与各路高手同台竞技?”
扎西活佛面露慈祥微笑:“登台可以,却不足以必胜。不过扎西顿珠,你的好胜心如此之重,一定要摘取赛诗会的桂冠吗?”
那少年低声应道:“是!正是徒儿自小的心愿。”
扎西活佛微微点头:“是了,那我就在这里再留一个月。30天后,为师将自行离去,到时候你把这座楼烧掉,以后为师不会再到德格城来了。”
沉默片刻,又开口对范文嘉道:“女施主,方才老僧说恐你渐入情障,怕会身受其害,此言并非虚妄。你眉间虽淡,却似有百千结,只怕日后必有重灾。老僧尚无力解此情障,只能但尽微力。这样吧……”他稍作沉吟,取下左手中所持褐色手珠递与范文嘉,“这串念珠陪伴老僧已有三十二载春秋,虽不算什么宝物,却也有些灵气,希望它能为女施主稍避灾厄。”  
  
 印经院(5)
 范文嘉怔怔地接过手珠,跪下默默磕了三个头。
那活佛摆摆手,吩咐少年喇嘛扎西顿珠带我们三人出去。一路无言,月光将四条身影拖得老长,满都是凄凉的意境。
偶尔我侧过头看范文嘉,那女子若有所思,眼中并无一分一毫的惊惶。
当晚,我第一次见识到柏然的病。
这与范文嘉在石渠的发烧全然不同。他并未受凉,基本上全无征兆,因此等到病情突袭更令人措手不及。
凌晨一点过,早已入睡的我忽然间被一阵轻微的时断时续的颤抖声惊醒,正是柏然。被厚重被子捂住的他正在被窝里不停歇地发着抖。我跳下床,掌了一盏灯,灯火下的他双颊微红,额头却仿佛贴着一块冰,触手的温度令我吓了一大跳。更令我紧张的是他的颤抖,差不多已可以叫做痉挛,整个身体蜷曲起来,全身肌肉绷得如紧弓一般。
我轻声唤他,手足无措地试图制止他的痉挛,却显然全无作用,于是赶紧去叫梅朵。等到她蓬头垢面地从尼玛的房间里钻出来,也没有任何人顾得上讥笑她。
梅朵给柏然服了颗药丸,几分钟后,他渐渐安静下来,沉沉睡去。
“金少爷,我并不知道苏少爷得的是什么病。这颗‘小安息丸’只是有麻醉人的神经的作用,能让苏少爷睡上五六个时辰。明天我另外给他请大夫去。”那藏族女孩子这么说道。
第二日,等到柏然醒来,却仿佛没事人儿似的。梅朵请来的大夫被他客客气气地拒之门外。
“我这是老毛病,没事的,每次就是觉得累,可能是肌肉一直紧绷着的缘故吧。”柏然半躺在床上,颇显憔悴,双眼却微微闪光,“昨晚把你累着了,真是对你不住。”
我有些不好意思,到厨房给他舀了一碗范文嘉刚煮好的米粥。不知道他的病因是什么,也不敢在粥里放藏药,只是加了些能提气的野参。柏然只喝了小半碗,示意不想再喝。
他并不提以前生病的事,我也不便再提。
再过一两日,柏然明显地好了起来。
离开德格,回成都,回重庆,是目前最适合我们的路。
这是我先提出来的。虽然知道难免令人沮丧,但每条线索都已断裂,继续在这座小城里待下去毫无意义。柏然的状态固然令我有些担忧,另一方面关于范文嘉的预言也令人心下灰暗,虽然不明其意,却难免令人生出凄惶之意。但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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