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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所罗门的伪证-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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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吗?原来是这样啊。”宏之吐出了这么一句。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遥远。
  “爸爸他,”宏之用微微颤抖的声音说,“说他曾想过辞掉工作,用辞职补偿金买一辆旅行车,和卓也两个人游遍全日本。”功子没听说过这样的计划。为什么把我搁在外面?
  “那家伙其实非常幸福。妈妈,你不觉得吗?”
  宏之握紧拳头,站了起来。他的体内有什么东西“哗啦哗啦”地坍塌了。那东西因干燥而龟裂,却勉强维持着外形,如今终于超过极限,土崩瓦解,化为齑粉。
  “为了他,爸爸甚至愿意改变自己的人生。难道这样还不算幸福吗?”宏之叉开两腿站在母亲身边,扯着嗓子喊道。功子终于注意到,他那颤抖的声音混合着眼泪。
  “而妈妈你,只是一个劲儿地想,为什么死的是卓也?如果一定要死一个,为什么不是宏之?只要死的是宏之,就没关系了,对不对?被我说中了吧?”
  功子仰视着长子的脸。分开住的这段时间,他长高了不少。不使劲抬头,都无法和他对视。
  “宏之……”她想说点什么,却说不下去。
  “算了。这种话,说了又有什么意思呢?我真傻。”
  宏之一脚踏在地毯上,经过功子身边,走出了房间。功子涣散的精神试图追上自己的长子。她伸出手来,想要接住宏之体内正在崩塌的东西。
  但她的身体一动不动,仿佛一具空壳。
  所谓的空壳其实是我,化为齑粉的是我的心。我无法接住宏之,因为我的躯体并不存在,盛放心灵的容器已经打碎了。
  功子呆呆地目送着另一个儿子,看着他一边痛哭流涕,一边逃走似的跑了出去。
  不知何时,我的船,已经离这孩子的岸边那么远了。
  宏之出去后小心翼翼地关上房门,不发出一丝声响,就好像在为这个房间内的空气贴上封条似的。
  房门外顿时寂静无声。随后,很响的脚步声一路奔至楼下。功子一个人留在了房间里。
  我是孤独一人吗?不是和卓也两个人?
  功子又开始抚摸起绒毛地毯来。
  ?
  森内惠美子的脚步十分沉重。
  目的地是柏木家,就是拐过街角的第三家。知道不去不行,她的心却在不断退缩。
  过完新年,我去您府上为卓也上香。对于她的提议,卓也的父母没有异议。作为班主任,这也算一点必要的心意。
  葬礼结束了。“柏木卓也的死”作为一起事件也已经了结。但惠美子认为,表达心意的仪式还没有结束。卓也的父母也同意这个想法,便接受了她的来访。
  悲伤的表面化。表示哀悼的行为。
  死得太不幸了。他太年轻了。这是他自己选择的死亡之路。完完全全是一个悲剧。
  我没能阻止他。虽然作过努力,却未能取得应有的效果,这令我懊恼不已。惠美子觉得,自己作为班主任的这份心情,柏木夫妇应该能理解。
  出殡那会儿,柏木的父亲还握着惠美子的手这样说过:“老师,让您费心了。您作了那么多努力,最后的结局还是如此令人遗憾。”在火葬场等待取骨灰时,他又重复了同样的话,甚至还说:“为了卓也,让您这样前途无量的年轻教师伤心痛苦,真是不值得。您已经做了您所能做的一切了,请不要过多地责备自己。”
  真是令人欣喜,令人感激。因此惠美子回应道:“我不会忘记柏木。在我今后的教师生涯中,他会一直留在我的心里。”
  柏木的亲戚好像不多,火葬场的休息室里只有三十来个人。惠美子混在三中师生中间,自始至终垂头端坐,不怎么说话。她觉得在这种场合,这才是应有的正确姿态。她也确实没什么可说的。津崎校长好像跟柏木夫妇谈了很久。
  公寓房温馨的砖红色外墙进入视野。今天十分寒冷,天气倒是不错。每家每户的窗前都晾晒着衣物,真是个悠闲宁静的新年。只要履行完眼下的义务,我也能回归悠闲宁静的生活吧。惠美子自我激励着,向前迈动脚步。
  即使不想去,也没有办法。
  明知会郁闷难耐,可还是该去一次。
  没关系。对方是善解人意的柏木夫妇。只需稍稍聊上几句柏木的往事,与他们共度一小段悲痛的时光便结束了。
  可是我的脑海里并没有柏木的往事。
  他是个令人捉摸不透的孩子。这是惠美子一直缄口不言的真心话。我不喜欢那孩子。老师也是人,就不能有好恶之分吗?
  来到柏木家所在的公寓前,自动门突然打开,一个青年男子从里头冲了出来。他低着头,猛地冲下台阶。眼看就要撞上了,惠美子一闪身,躲开了。
  “哎,哎!”她招呼道。她觉得那人的长相很眼熟。“是柏木同学吗?”
  青年猛然止步,回头看着惠美子。没错,是卓也的哥哥柏木宏之。记得他是个高中生。
  “我是……”惠美子将掌心按在胸前,微微低下头,“我是卓也的班主任,叫森内。葬礼上我们见过面。”
  柏木宏之眯起眼睛打量着惠美子。真奇怪,两人站的位置处于建筑物的阴影之下,并没有直射的阳光。
  “我是来为卓也上香的。”惠美子嘴边浮现出微笑,“我可以进去吗?父母在家吗?”
  宏之朝门口瞥了一眼,没有将视线转向惠美子,简短地说:“爸爸不在。他今天就开始上班了。”
  “哦,是啊。新的一年的工作已经开始了。”
  “妈妈倒是在家……”宏之吞吞吐吐地说。惠美子凭直觉就猜出了他没说出的后半句:她正在哭。
  惠美子以沉默等待的方式,催促宏之继续说下去。
  宏之低着头,动了动身子,将重心换到另一只脚:“正把自己关在卓也的房间里呢。”
  惠美子想象了一下那幅场景,沉闷而又令人丧气。
  估计这孩子还跟母亲吵了一架,所以说话才这么冲吧?他们在家中经过了一段怎样的交锋呢?
  这个兄长在家里一直吃不开。
  森内老师是去年春天来家访时,才知道柏木卓也有个哥哥的。和一年级的班主任交接时,也没有任何记录提到过这个哥哥。
  惠美子会注意到哥哥的存在,纯粹出于偶然。那次家访时,她正和卓也的母亲聊得起劲,电话铃突然响了。卓也的母亲跑去接电话,似乎急切地想要结束通话,像是因卓也的班主任在场而有所顾忌。尽管如此,从只言片语里也能听得出,电话那头是一位亲近的家人。当时,坐在桌子对面的卓也说:“这电话肯定是哥哥打来的。
  惠美子想:外出的孩子打电话回家,没什么奇怪的。她还问卓也:“卓也还有一个哥哥啊。比你大几岁?”
  “大几岁呢?忘了。”卓也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因为一直不住在一起。”
  按常理推测,应该是寄宿在外面了吧。
  “这么说,哥哥是大学生?”
  “不是的。是高中生。”卓也答道,闪闪发光的眼睛盯着惠子,似乎挺来劲,“他跟家里人合不来,离家出走了。我们家就是这样的。”
  他在等待老师的反应,像是在说:喏,瞧你的了。这分明是一种挑衅。对这样的家庭你怎么看?我可是问题家庭的孩子。
  惠美子笑着回答:“我也有过这样的朋友,上高中时跟父亲大吵了一架,闹了脾气就出走了,在我家住了半年,还跟我睡在一个房间里。现在想想还挺有意思的。你哥哥也住到朋友家去了吗?”
  卓也的目光从惠美子脸上移开,依旧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
  “他住在爷爷奶奶家。”
  这时,那边的电话打完了。功子说了声“对不起”,匆匆回到座位上。惠美子则笑脸盈盈地继续她的家访。
  朋友离家出走的故事是她编的。高中时代,确实有位好朋友为了“晚上最晚几点回家”之类的小事跟父亲吵架,跑到她家住了一个晚上。第二天父亲上门来接,她就回去了,没在美惠子家住半年。这也不是无中生有,顶多算小题大做。
  惠美子还为自己的临机应变自鸣得意了一番。可后来,她想起柏木卓也当时的目光和笑容,就感到脊背发凉。那孩子听得出那个故事是临时编造的吧?
  真是个令人讨厌的家伙。惠美子自此对卓也有了这样的印象。柏木宏之长得和弟弟一点也不像。葬礼上,第一次看到他的学生们却说:“虽然不知道卓也有个哥哥,可两个人还真像啊。”这是他们想当然了吧。在惠美子眼里,兄弟俩根本是两种类型的人。体格不同,五官也长得不一样。
  用鱼类来打比方,就像是同一种鱼栖息在不同水域的结果。
  惠美子上大学时参加过竞技钓鱼社团。尽管钓鱼技术不见长进,专用术语倒学了不少。听到淑女嘴里蹦出一堆钓鱼术语,人们都会赞叹不已。这就叫个性。
  “您是森内老师吧?”
  听宏之这么一问,惠美子不由地眨了眨眼睛。
  “是卓也一年级时的班主任老师吗?”
  “不,我是二年级开始当他的班主任的。城东三中每年都要重新编班,班主任也会更换。常有人批评这个制度,说尽是在瞎忙乎。”
  “我弟弟是个什么样的学生?”这问题尽管十分突兀,却传达出他内心的憋闷。他眼眶红红的,才刚哭过吧?这孩子肯定为了弟弟的事,跟母亲吵过一架。
  惠美子能够想象到的各种场景,在她脑海里此起彼伏地闪现。柏木家本就是个问题家庭。仅就兄弟二人天各一方的状态而言,已经很不正常了。
  “他是个老实的孩子。”
  宏之似乎对惠美子的答案非常失望。他不想听这种场面话,我很明白。但就我所处的位置,也只能说这些。难道你不该更了解他吗?在心底吐露真意后,惠美子变得更有耐心了。
  “为了弟弟的事,你一定很难过吧?虽然不了解具体情况,但我知道你们两个并没有住在一起。”
  宏之的双肩垂了下来,这一反应比起失望,更像是疲惫造成的。“你一定很难过吧”也是句场面话,对宏之而言却是弥足珍贵的。
  因为森内确实很同情他。
  “我想,现在还是不去打扰你母亲为好。”
  宏之又像受到阳光刺激似的眯缝起了眼睛。这孩子大概是从很暗的地方跑出来的,外面的事物对他来说都有点晃眼。
  “不太清楚。或许是这样。您特意来跑一趟,可妈妈现在……”
  “是吗?那我就不打扰了。过会儿我打电话给她吧。”
  我来过了,在您家门口遇到卓也的哥哥。他说您很累,我就没进屋去打扰您。只要事后这样解释,就可以交差了。反正该做的已经做到位,也不必和柏木功子一起度过尴尬难熬的时间,可谓一举两得。
  “森内老师……”惠美子心里转什么念头,宏之自然不会知道。他满脑子都是自己的心事。“您能告诉我一点弟弟的事吗?”
  “告诉你什么呢?”
  “他在学校的情况啊。他从十一月开始就不去上学,这到底是为什么呢?我爸妈从没和我提过具体的情况,估计连他们都不了解。”
  他用上了不太正式的称呼,却将话题引向深入。这孩子为了解心中的疑惑,正在拼命寻找谈话的对象。
  对于这样的孩子,怎么忍心冷冰冰地拒绝呢。身为教育工作者,和他交换一下见解也是应该的。再说,自己也被勾起了几分兴趣。
  “嗯,好。”惠美子爽快地答道,“老实说,我也想听你谈谈卓也……虽然这么说早就无济于事了。如果能够多了解他一点,或许就能防患于未然。”
  惠美子提出去某个地方坐下慢慢谈,宏之立刻点了点头。这模样,比他的弟弟更像个孩子。可正因为这份不成熟,才讨人喜欢。
  他们来到附近的一家咖啡馆。宏之沉默了一路,和之前判若两人。当惠美子帮忙点完单后,他便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起来。
  自小与弟弟的关系;自己离开父母,与爷爷奶奶一起生活的原委;接到卓也死讯时的震惊;去年暑假最后一次与弟弟见面时的交流等等。宏之说个没玩,几乎快要喘不上气了。
  在此之前,他从未对任何人说过。
  在此之前,也从未有任何人愿意听他诉说。
  惠美子清楚地感受到这一点,便更觉得宏之既可怜又可爱了。
  我是一名教师,是教育工作者。这样的孩子,不正需要我的教育和呵护吗?
  柏木宏之和他的弟弟不是同类人,倒是可以跟惠美子归于一类。他们的共同点在于:极其普通。具有普通的感情,能以普通的方式生活下去的人。
  而这才是正常的。
  在听宏之叙述的过程中,惠美子心中有一幅柏木卓也的画像在逐渐成形――说“确信”或许更合适。因为这幅画像早已成形,只是她一直小心躲避,不去正视罢了。她无法直面自己对卓也的感情和看法。为什么?因为我是老师,是那孩子的班主任。
  现在终于可以面对了。可以用一颗自然的心直面柏木卓也了。在拒绝上学之前,柏木卓也本就是个不引人注目的学生,本分又老实,刚才宏之的描述并无虚言。
  但不知为何,他也是个令美惠子头痛不已的学生。
  这孩子不喜欢我。惠美子当上他的班主任后,马上有了这样的感觉,同时还觉得:这孩子瞧不起我。
  「摆出一副自以为是的老师模样,你懂什么?」
  柏木卓也不是用语言,而是用眼神和表情,以及他在学校的所作所为,确实地向惠美子发出了这样的信息。
  他与大出俊次一伙发生暴力冲突并开始旷课后,惠美子心中一片苍白。对于刚开始教师生涯的自己,这起事件是个严峻的考验。第一次当上班主任,班里就出现不来上学的学生,这实在令人尴尬。
  同时,惠美子还十分恼火。柏木卓也不仅瞧不起自己,还要拖累自。她认为,这无论对于森内惠美子这个人,还是对于一个选择教师作为职业的年轻女性,都是一种挑衅。
  但惠美子不会随意表现出她的不满。因为她认为,自己若显得焦虑、困惑或者无所适从,就会正中柏木卓也的下怀。
  惠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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