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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丑夫难嫁-第42章

小说: 丑夫难嫁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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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位乡绅一听,不由面面相觑,他们这几人平素都是动口不动手的,出门就坐轿,吃饭有人端,多年来养尊处优,人人都是一副富贵身体。说大病没有,可平日里就是觉得不舒坦,不是头晕就是气喘,再有就是吃什么都觉得没味道,食不下咽,睡不安寝,一日能睡二三个时辰,已经算好的。还有那贪恋酒色,时常流连烟花柳巷的,弄得精虚体亏,整个人都掏空了似的打不起精神。
    听说吃饭能治病,众人顿时来了兴趣,马成安也奇道:“方掌柜是从哪里看出我们素有痼疾的?这没有把脉,你是从何而知?”
    方云宣笑道:“望闻问切,看病也不一定非要把脉才行。观其色、闻其声也同样能看出一个人的身体如何。”
    “哦,那就请方掌柜看看,老夫可有什么痼疾?”
    “在下只是厨子,看病却不拿手。既然大人问我,少不得我要献一回丑,若是说错了,诸位可不要笑在下胡言乱语。”
    方云宣又看了看马成安的脸色,问道:“不知马大人平日可有手足麻痹,双目干燥发涩,常流眼泪的毛病?”
    马成安正捋着三绺胡,闻言手下一顿,面露惊异,连连点头,应道:“有。有时坐的久了,一起身就会觉得脚下发麻,要缓上好一阵子,才能好些。双目干涩倒在其次,只是手脚发麻的毛病实在难受,请郎中来看过,说是没什么大碍,只是因为人上了年纪,血脉不畅所致。”
    不由问道:“方掌柜真是奇了,只是看看就能知道老夫身体的痼疾,实在厉害。那你做的这些菜,是真能治病了?”
    说着话马成安又看了看桌上的几道菜,也没看出什么门道,只见各个菜做得精致漂亮,都用细磁骨碟盛着,也没看出什么稀奇的地方,就是几样精巧菜色,就算比平时的菜颜色好看点、模样俊俏点,可实在猜不出它们能治什么毛病。
    众人也细细看了一回,又一一尝过,味道绝佳,于是更好奇它们到底有什么效用。
    马成安刚想细问问什么菜治他的毛病,李大山已经冷笑出声:“几道菜而已,诸位也太当真了。方掌柜是说的比唱的好听,若是吃饭真能治病,那还要郎中和药铺作什么?就说这碗粥,打死我也不信它能治病!”
    指了指方云宣和那碗粥,李大山面露不屑,“你倒说说,我身体有什么毛病,这粥又是怎么治病的。你若说得服我,这次的比试就算你赢!”
    方云宣淡淡一笑,“食物只是温补,要与汤药相辅相成,才能够事半功倍。”
    李大山又要发作,方云宣已走到他面前,拿起那碗粥,慢慢说道:“这粥的用料普通,却是我特意为李员外选的。这其中用了上好的粳米和薏米仁,还有白扁豆和金丝枣。”
    李大山不等方云宣说完,便把嘴角一撇,哼道:“再好它也是一碗粥!”
    方云宣不由一笑,“不错,再好也是一碗粥,可若吃了真能治得好李员外脾胃虚弱的毛病,岂不是比吃什么山珍海味都好?”
    李大山大吃一惊,不禁脱口喊道:“你怎么知道我脾胃虚弱?”
    方云宣笑道:“面色萎黄,口干唇燥,时有呃逆,一望便知。想是李员外大病之后,元气未复,就四处忙碌,因此失与调养,想来郎中开的汤药,您也没有好好吃吧。”
    李大山边听边点头,“是这么回事……”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忙改口道:“大夫开药调理了一个多月,也没多大效果。”
    又气恼起来,恨道:“说起来还是因为你们食锦楼的那顿饭才落下来的毛病,害我到现在都还没好!”
    哼了一声,李大山低头盯着那碗粥,看了半晌,嘀咕道:“这粥真有用?”
    看李大山平日的言行,也知道他是个急性子,哪里耐烦去吃好几个月的苦药,方云宣料定他一定是吃了几副,就抛开不理,所以才耽搁到现在,弄到气血不足,脾胃越发虚弱。
    说了半天话,粥早已经冷了,方云宣让人重新热过,才端给李大山。又与他说了这粥中几样食材的药用功效。
    “《食鉴本草》中有云:粳米性平、味甘,有补脾益气之功。薏米仁也是同理,而白扁豆性温平,得平中和,乃脾之谷也。红枣更不必说,除去补脾,还最益气血。补好脾胃,自然气血通畅,万病全消。”
    方云宣说得极为细致,怕李大山不信,还引经据典地讲了各种食材的好处。
    李大山听得半信半疑,犹豫着举起羹匙,勺了一匙粥送进嘴里。
    那碗粥盛在一个青磁小碗里,方云宣头一个菜就先做这道粥,熬了一个时辰,软烂香糯,带着一点淡淡的枣香,除去枣子的甜味,就只剩下粳米和白扁豆那绵软细腻的滋味。
    李大山喝了一口就不言语了,且不说治不治病,只是这粥的味道,就足以让他闭了嘴。一碗粥入肚,整个人都觉得暖乎乎的,夜晚的寒意都驱散了似的。
    方云宣又为李大山添了一勺,笑道:“食补是个慢工出细活的法子,急不得。李员外若真想用这法子治病,回去后可在每餐饭里都加一道粥吃。”
    心里服嘴上不服,李大山驳斥道:“顿顿吃粥?粳米扁豆,再好吃也得腻歪死人。这个毛病治好了,倒又添了新病!”
    “不必总是吃这几样,只要找益脾胃的食材即可。换着花样的做就成了,就只是粳米扁豆两样,也能变出无数种花色,哪能吃腻呢?”
    李大山差点蹦起来,真想指着鼻子骂人,能把一样东西变换成无数种花样的,整个广宁怕是也只有方云宣一人,他家那个厨子,做鱼只会清炖,炒菜只会重油爆炒,其他更不用说,你指望他换花样,这不是难为他?”
    忍了半晌,李大山又憋了一肚子火,气哼哼的喝着粥,一面还是抵死不认,“什么食补,简直一派胡言,吃饭要能治病,那些郎中全都改做厨子了。”
    呼噜呼噜,又一碗粥进了肚子。
    方云宣哭笑不得,这个人,看来是要跟自己做对到底了。
    其余几人却都让方云宣说的心动,拉着他细问,其余几道菜有什么功效,能治什么毛病。
    方云宣依次说了,又道:“食补只是辅助,在下并不是让各位不再吃药,而只用食疗去治病。一面用药,一面用饮食调理,双管齐下,病才好得快些。”
    众人点头称是,又问那道洛神山楂汤有什么效用。
    方云宣看了一眼坐在桌角的赵员外,笑道:“这汤最是去油清脂,连着饮用,对瘦身最有效用。”
    赵员外是个大胖子,体重足有二百多斤,只要他一动,浑身上下的肉都颤悠,走路就喘,坐着都冒汗。
    赵员外一听能瘦身,立马端起来又灌了一碗,一面喝一面指着方云宣说道:“好。方掌柜若没有落脚的地方,就到我家去好了。你这手艺真是绝了,做菜好吃,又能帮我减肉。我喝了那么多瘦身用的汤药,都不如这个好喝,酸酸甜甜,也没有怪味。这样的汤喝一辈子也不腻。”
    马成安等人也尝了尝,这汤是用洛神花、决明子,上好贡菊,再加上山楂熬制而成,清甜不苦,又带着微酸,喝后果然有种饱腹感。
    马成安更加好奇,问方云宣哪道菜是为他特制的。
    方云宣找出那道金玉满堂,“这道菜是用玉米粒、黄瓜丁和各样时蔬鲜菜切成小丁,加盐后下水焯一遍,在锅中下底油,大火爆炒即可。”
    这道菜方云宣没有装盘,而是将一只冬瓜从中切开,削去里面的瓜肉,只留瓜皮,再用刻刀在冬瓜上雕出五蝠贺寿的花纹,然后才将做好的金玉满堂盛在里面。
    翠绿瓜皮里五颜六色,内外颜色对比鲜明,看着就热闹喜庆。
    马成安十分欢喜,先看了冬瓜上的图案,又品了一勺金玉满堂,玉米鲜嫩,黄瓜爽脆,各样时蔬各有各的鲜美,虽然是道素菜,却让人怎么都停不了口,连吃几口,这才想起让人,众人都尝了一回,齐声说了好。
    菜品完了,接下来就要评定谁输谁赢。
    众人商议一气,若说菜色,两边几乎不相伯仲,各有各的特色,都已把色香味形发挥到了极致。
    赵员外说道:“若只论菜色,的确难以评判。可若论心思细巧,我倒认为方掌柜更胜一筹。菜做的都好,可周撼海只是做菜,方掌柜却能考虑到食客的身体,做到每样菜都因人而异,这一点,我评方掌柜胜。”

  ☆、第66章 暗下毒手

马成安等人也无异议,到了李大山这里,他犹豫半晌,终于还是咬定了不好,于是周撼海得花六朵,方云宣五朵,依然判了周撼海获胜。
    众人都觉无奈,赵员外也拍着李大山的肩头,悄悄与他说道:“我说李大哥,您这是做什么,您说您也一把年纪了,火气怎么还是这么大。我看方掌柜菜做的挺好,人也谦和有理。上次的事没准真是个误会,再说他被马大人收监入狱,又挨了二十刑杖,有什么不是也还清了。你还这么不依不饶的,可真过了!”
    李大山被说的面红耳赤,自己一再无故生事,言语挑衅,方云宣都以理相待,言谈有致,一派君子之风。反观自己,好像真是有点过分了。
    李大山默然无语,许久才道:“谁叫他把我家英哥儿吃坏了,害孩子在床上躺了半个月。我如今怎么对他,都抵不了孩子受的罪!”
    赵员外也没了话说,广宁府的人都知道,李大山对他的老来子宝贝得不得了,真是捧着怕摔了,含着怕化了,恨不得整日揣怀里带着。冷不丁的给孩子办生日酒,却落了个全家上吐下泻,孩子重病不起的结果,也难怪他会这么生气。
    劝了一场,倒把赵员外也劝得没了话,不敢再为方云宣辩解,只听马成安怎么裁决。
    马成安本想依刚才杜益山的法子,请百姓做最终决断,只要百姓们说好,这一局就可定下方云宣获胜,那这场比试三局两胜,方云宣即可胜出。
    问了百姓,没想到这一回却不比上次异口同声,有人喊方云宣,有人喊周撼海,竟是一半一半,难分高下。
    百姓们离高台较远,他们品菜听不到高台上方云宣等人说什么,只知道两位大厨做出来的菜味道都不错,至于食补养身什么的,他们一概没有听见。
    这其实也最直接的反应了周撼海和方云宣的厨艺如何。
    马成安正在为难,周撼海和方云宣同时出声,都道这局算对方获胜。
    马成安笑道:“好,不仅厨艺高超,两位师傅的品行更是端正。这一局就算打合,下一场再定输赢。”
    方云宣没有异议,周撼海也点头说好。他们各自下去准备,惟有陈兴却心生歹意,暗自想了一条毒计,要暗害方云宣。
    第三场比的是点心。
    周撼海做的是糖皮麻蓉卷,方云宣做的是鸳鸯酥。
    糖皮麻茸卷是将麻仁擀碎,加熟面粉,白糖、花生油、麻酱和一点清水,搓匀擦透成麻茸馅。再把面粉过萝,加鸡蛋和大油和成面团。面团分做四份,擀成细长条,每条上铺一层麻茸馅,再卷成卷儿,封口处用鸡蛋液粘住,放进烤炉里烤至金黄。
    而鸳鸯酥则用各种果脯和山楂糕切成末,加白糖和桂花酱制成馅料,擦油酥,和水油面团,把干油酥包进水油面团里,按扁擀成面片,一半铺白糖桂花馅,一半铺豆沙馅,对卷起来,中间抹少许水粘住,用手翻出花样,整理成形,放入烤炉中烤熟即可。
    这只是其中两道,另外还有海棠酥,四喜卷,炸糖盒,水晶糕等等,不必细说。
    时限同样是一个时辰,要在短时间内做好几道点心,一个人根本力不从心。周撼海这边有陈兴和聚仙居的伙计帮衬,方云宣这边则是一个小厮帮忙打下手。
    两边都全神贯注,高台上的马成安等人则回了后堂饮茶歇息,百姓们也各自找地方歇着,杜益山派人送来热汤,百姓们喝汤闲聊,只等着方云宣他们做完点心后,再做最后的评判。
    所有人都不留神,陈兴趁人不备,偷偷溜了出来,找到刚才端菜的小厮,从怀里摸出两锭金子,塞进小厮的手里。
    那小厮二十来岁,是杜益山怕这次迎春宴上的仆役不够用,才临时从牙行里雇来的,也没签长契,只用一次,便拿钱走人。
    陈兴为人奸狡,暗中观察半天,早看出今日负责迎春宴的家丁、小厮中,只有这个是个不安分的。面由心生,陈兴自信看人还有几分准头,这小厮从他们比试开始就满脸的不耐烦,拿东西也是摔摔打打,端菜时还直往随侍的婢女身上瞟,一双眼睛像勾子似的,恨不得能勾在人家小姑娘的胸脯上。
    这样的人,最容易买通。
    陈兴盯了这人半天,瞧见他上茅厕的工夫,就悄悄跟了上去,在背静处给了他两锭金子,要他端点心上桌时,偷偷将一点泻药搁进方云宣做的点心里。
    那两锭金子是赤金十足的二十两,从此自己什么都不干,也够逍遥快活几年的。小厮看见金子就红了眼,一把夺过去,用牙咬了咬,才道:“这药不是毒/药吧?要是毒/药我可不干!”
    陈兴四下看看,确定无人,笑道:“哪是什么毒/药,我还要命呢。不过是一点泻药罢了,吃了只会让人泻几天肚子,出不了人命!”
    小厮还不放心,犹豫道:“万一被人发现……”
    陈兴点了点他手里的金子,笑了两声,“被人发现也只会说方云宣做的点心吃坏了人,与你有什么相干?你只咬死说不知道,把所有罪责都推到方云宣身上,不就没你的事了。”
    权衡利弊,到底是那两锭金子的诱惑大些。小厮心里盘算,搁了泻药,他就立刻逃出归云山庄,连夜收拾包袱离开广宁,到别处改名换姓,官府就算想找他,比大海捞针都难。
    盘算好了,小厮从陈兴手里接过一个白色纸包,揣进怀里,一溜烟似的往前边去了。
    陈兴望着小厮的背影,冷笑一声:“方云宣,我看你这次还有没有上次那么好的运气!”
    这次的事成了,方云宣可就再也无法在广宁立足了。马成安、李大山、赵员外等人都是广宁府中有头有脸的人物,一下把这些人全都吃坏了,还有那些品菜的百姓,里里外外加起来,足有一二百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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