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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打老虎-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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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石晶花,不过,他千辛万苦技寻得来的,也不顾恤。把玩,一抛就丢到角落,任其发霉、生苔。封尘不理。有段时候,他沉迷于赌,赌得昏天黑地、日月元光的,不但倾家荡产,连“四分半坛”也几乎押出去了,要不是“四分半坛”的两大领导人:陈开心。陈放心,为他赎身,他几乎就“流连赌坊”中卖了身,当成护院。打手,小头目,永不翻身。
  他就是沉不住气,不肯拓荒,偏想当园主;不愿卖力,又想撷月亮。熬他受不了,熬他忍不了,连闷声苦干他也坐不下,挤倒是他不怕,所以在练武一节上,有一得之长,武林中对他那神秘诡异的武功,倒无有不头大的。
  除了一样。
  他们是每三年换一次“班”。从孙绮梦十九岁出门,入江湖,到现在,总共是换了四班。有一次,到五裂神君跟崎梦在一块儿的时候,陈觅欢在每次跟绮梦行房之后,都着人送结独孤一味一只羊。
  一只小羔羊。
  独孤一味接到小羊,羊耳上粘着一张纸条,几个歪歪斜斜的字写着。
  我们又花开富贵了一次
  有时候,还写着:
  我们又贡上开花了一次
  有的时候,更过份的是:
  我令她又罗刹鬼叫了三四次,如何?
  写得何得沾沾自喜、洋洋自得,在独孤一味看字条的时候,怀里的羊,偏又“哗——”
  的叫了一声。
  气得他终于沉不住气。
  第一次──他比五裂神君火躁。毛躁。暴躁、忍不下这口气!
  他毁约上山。
  上山找陈觅欢决斗。
  这一场打得山上飞砂走石。日月无光。
  但是,到底还是让绮梦调解开来了。
  绮梦调解的说法是:
  “你们谁打赢了又怎样?你要是打垮了五裂神君,‘四分半坛,要是派‘四白神君’詹解愁来接替,岂不更仇深似海,你若是杀了独孤一味,‘太平门’中的总舵主梁密佐过来取而代之,岂不更糟糕透了?既然谁死了都没好处,至少你们两人还可以相处一道,还是曾经是相交莫逆,何不再容忍对方一些时日?”
  本来,那一战,五裂神君和独孤一味打得正是灿烂。
  他们已打出了浑身解数。
  打到后来,独孤一味以长发为鞭,卷天匝地的挥打向五裂神君,五裂神君也愈战愈勇,烟囱般大的鼻子,也用作武器,就似犀牛的独角一样,冲向敌手,攻向神君,一付不惜玉石俱焚,不死不休的样子。
  他们正打得难舍难分,连同他们的“手下”,不,“宠物”,即是那条五裂神君豢养的“猪龙”(猪样的“龙”)和那群小羊,也跟独孤一味调训的五只狼犬。猎犬、斗犬、牧羊犬和硬犬一起大打出手,互相嘶咬,真是山摇地动,不可开交。
  人家是真人不露相,他们这两大高手打起来,可是露相的真人真面目,还把对于的衫袍撕得个几乎三点尽露。
  由为独孤一味更讨厌的是“四白神君”。詹解愁欠了他很多情,都没还,但詹四白却只记得对方欠他的少许银子。
  ──“少许”就是一两四分。
  五裂神君则更不想”飞禽走兽”梁密佐来跟他“争位”——因为梁密佐长相颇佳——一旦处身于“绮梦客栈”温柔窝里,孙绮梦岂还会属于他!
  因孙绮梦一句话,五裂神君白煽蝎,暂时住手,一时停打。
  因为打了没好处。
  住了手之后的两人,你望我,我望你,眼睛瞪鼻子,鼻子对眼眶的互相死盯着,一个问:
  “那我们该干什么?”
  另一个说:“我跟他这种人已无话可说了!”
  “有。”
  孙绮梦盈盈笑道:“你们毕竟已多时未遇,而今相逢。不打不相重,何不招呼一声,‘好久不见’?”
  嘿。
  嘿嘿。
  ──这就是他俩的招呼。
  从鼻孔。
  自牙缝。
  三、魔鬼的唾涎
  不过,隐忧还是在初四那天传来:
  五裂神君正率同他那一只怪脸猪龙,和一群噪吵不休的羔羊,一路从老豆坑。古岩关,疑神峰直扑上来了!
  ——比原订“交接”的期限提早了三个月,不知何故?
  莫非,上一次是独孤一味恶意寻衅,这一回五裂神君想想不甘心,故意也上来寻仇搞事不成!
  由于五裂神君一旦出动,“一家大小”,浩浩荡荡,一下子,就传到独孤一味耳中去了——“太平门”梁家有的是耳目,要不然,怎么可以曾发动手弟力抗“惊怖大将军”,又曾经受到称霸江湖的朱励父子之器重?
  独孤一味把这“忧虑”告诉了绮梦。
  绮梦不大顾虑这个。
  她认为这事她还可以“应付”。
  ——对她自己的魅力,她一向很自信;对五裂神君的痴心,也很有信心。
  必要时,她再去“拆解”一次。
  最好,五裂神君能先吴铁翼而至,正好跟独孤一味三人合力一齐打“大老虎”,那就更万无一失了,
  所以,她对五裂神君忽尔直扑古宕关一事,并不十分重视。
  反而初五晚上发生的事,却令她惊疑。
  初五那天晚上,她。独孤一味。杜小月(还在惊惧中)、何文田、张切切、胡骄。胡娇。言宁宁。李青青、铁布衫都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人没有事。
  水有。
  出事在井水。
  在那个荒凉的地方,他们唯一的水源,是井水。
  那儿有两口井。
  河在野金镇那儿,上游淤泥塞窒,加上可能因为地壳变动,加上朱刚曾召大量战俘奴隶挖掘开矿,后又忽舍弃废置不理,已半涸半干。而且在河床还积聚了些闪出零碎黑光的鳞片,不知是什么东西,听说毒性很强,一点粘手的的液体,野兽舔了,就给毒得青脸撩牙,毛都脱光了,不几日口吐白沫而殁。
  这一带人家盛传是“魔鬼的唾涎”。
  很可怕。
  不过,初五的晚上,打上来的水,倒没有毒。
  绮梦倒不怕有毒。
  在野地里荒山上求存,绮梦一向很审慎小心。
  她带来的几位女侍,几乎除了孙摇红之外.已囊括了“山东神枪会”所有年轻一代的外姓女子高手。
  其中杜小月是最能识别毒性的。
  何文田则善于下药。
  她最拿手下的是迷药。
  别忘了,她姓何,她是江湖上大名鼎鼎“下三滥”何家的出色子弟。
  杜小月和何文田是孙绮梦手上,一辨毒一施迷药两大爱将。
  可惜何文田下毒的本领还及不上蜀中唐门,老字号温家第一流的水准,要不然,她准吩咐何文田在吴铁翼的“猿猴月”之会中下毒把他们——毒倒了事。
  近日杜小月虽心情大受打击,情绪低落,但对职分内的事,还是小心翼翼的:所以绮梦倒还不怕井水里让人下毒。
  但井里不是有毒。
  井里有的是水。
  水没有毒。
  水有血。
  血水!
  水里有大量的血!
  由于发现的时候是在晚上,初还不觉,只以为井水变成黑色。
  后来才知道是血。
  ——哪来那么大量的血!?
  谁的血?
  大家正惊疑不定。
  点算人数,“绮梦客栈”里的大将,一个也没少,这才算放了点心。
  ——到底这是人血?还是兽血?注入井中,究竟是什么意思?
  初六那天,没有事。
  但到初七,又不宁静了。
  “绮梦客栈”忽然在一夕问,鸡犬不留。
  “绮梦客栈”坐落荒山野岭,积谷防饥,未雨绸缨,他们自是豢养了不少鸡鸡鸭鸭,连鹅在内有五六十只,加上猫。兔子、野鸡、山羌和鹿,至少上百口。
  但忽然间,全死了。
  最可怕的,不是鸡不留,而是犬也不留。
  除了绮梦本身也养了三条恶犬之外,还有独孤一味的五头战斗力甚高、警党性甚强。一般武林人尚非其甚所敌的灵犬。
  那五头狗,两头死了。
  一头中毒,口吐白沫而死。
  一头的头骨结击个粉碎。
  另外的三头,却失踪了。
  更可怖的是,那些极其机敏,凶悍、素受训练的狗,在出事之际,吠也没吠过一声,咆哮也没咆哮过一响。
  ——也就是说。在出事的时候,那些一向忠心护主的犬只,居然没有发声通知主人:独孤一味。
  这让独孤一味抓破了头也想不出所以然来。
  他的爱犬死了,他很悲痛。
  他指天大骂,“什么东西鬼鬼祟祟的,老是在背里下手,我操你妈的!有种滚出来跟你老祖较量较量!”
  他对着黑突突的夜骂了个半天,唾了一口,又恨恨的骂。
  “你没种!你公报私仇!你暗里下毒手!你姓陈的害了我的狗,你老祖我有一日一定煮了你的猪!咱们等着瞧!”
  敢情,他认定杀他狗的人必定就是五裂神君。
  他一向只承认五裂神君胯下座骑,只是一只大猪,而不是龙。
  “龙!?”他曾不屑地呸了一声,“它也配骑龙!?”
  “那分明是一头猪!”
  他宣称。
  也因为这个宣称,所以他跟五裂神君结仇更深了。
  在独孤一味面对整个荒山破口大骂,震得群山响应之际,绮梦固然有她的一套想法,很有点耽心,但令人费解的是,李育菩和壮小月,也在看着独孤一味的背影,神情有点似笑非笑,似悲非悲。
  而远处阴影中还有一个躬背的彪型大汉,在看着独孤一味指天骂地,神情暧昧。
  这还只是初七。
  未到初八。
  四、月下飞尸
  不过初八无事。
  平安无事。
  有事在初九。
  初九那天晚上,月亮己渐圆,而且很亮。
  亮得发青。
  苍苍莽莽。
  李青青和言宁宁这两个女子,都很有诗意。
  她们真的是少女情怀总是诗。
  她们喜欢在月下谈诗。吟诗。赋诗。论诗。
  结果,她们就真的见到了尸。
  飞尸。
  ──月下飞尸。
  月下飞尸就是在月光底下飞行中的尸体。
  是尸体。
  一点也不错。真的是尸体。
  ──具活脱脱的、脱得赤溜溜的,在月亮下平平飞过,犹如舟子在平镜无波的水上滑行般的尸体。
  是一具女尸。
  ──一具细致的、标致的。美丽得相当翼骨的女尸!
  是言宁宁和李青青亲眼看见了!
  吓坏了。
  ──几乎也同时吓死了!
  她们本来在月下赋诗,没想到,却真的看到了飞行的女尸!
  吓得她们在跟孙绮梦报告的时候,也几乎齿咬到了舌,唇夹着了舌,一句话吓得分裂成七八句说,说完了之后一直在喘大气,喘完了之后才说第二句。
  相比之下,言宁宁还算比较镇静一些。
  但最镇定的还不是她。
  也不是其他听了小声叫细声嚷抓紧了拳头捂在唇上的杜小月。张切切她们。
  甚至也不是一向丑得好像已失去了表情的铁布衫。
  而是绮梦。
  ──向怕鬼的孙绮梦。
  “你们真的看到飞尸?”
  “是的。”
  “是女飞尸?”
  “是。”
  “怎么知道她是女的?”
  “当然是女的。她全身都没穿衣服。”
  ——在没穿衣服的情形下,自然壁垒分明,不,男女分明,不但活人如此,连鬼都一样。
  (但“鬼”真的似人一样也分男女么?)
  “她……有什么特征?”
  “她的头发很黑,”李青青说,“也很长……”
  “有多长?”
  “很长很长——如果拉直,一定长过她的身子,她的身体本来就很长,如果站起来,恐怕要比切切还高。”
  “喂!”
  这一声是张切切啐叱的。
  “还有什么特征?”
  “她的皮肤很白,手啊,臂啊,腿啊,胸啊,……都很白!”这次是言宁宁答。
  “有多白?”
  “比月色还白。”
  “月色?”
  绮梦似乎对这比喻太含混不大满意,言宁宁只好补充:“要比小月还白些。”
  小月在这里是最白皙的姑娘了。
  这个比喻,却又犯了杜小月的忌讳,大家都发现小月又开始往铁布衫身后瑟缩着。
  绮梦马上皱了皱眉,转移了话题:“她的样貌如何?”
  “看不到。”
  “看不清楚。”
  言宁宁和李青青都是这般回答。
  “为什么?不是月亮很亮,肤色很白吗?”
  “我们只看到月光和白肤,”李青青说,“就是因为头发太黑,太长了,把脸都覆盖往了,只知道她的腰腿又细又长,而露出来的五官脸形,轮廓很美。”
  “不算是很美,”言宁宁纠正了李青青的看法,“对一个女孩子而言。未免大露棱骨了一些。”
  “我认为很美,”李青青不服气,“女人五官要长得有个性才美。”
  “我觉得女人最重要的是长得均匀柔美,”言宁宁也坚持己见,”太粗豪的女人怎美得下?”
  绮梦忍不住轻咳了一声,提省道:“我们现在在讨论飞尸。”
  两人都低下了头,看样子,对这尸体到底美不美,就像她俩平素争词论诗一样,会找个私底下无人的地方再争辩下去无疑。
  “那你们怎么知道,”绮梦终于问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她是一具死尸?”
  “她是。”
  两人对这问题,显得异口同声,很一致。
  “因为她七孔流血。”
  “因为她直挺挺的,死人才会那么僵硬。”
  “七孔?”绮梦奇道,“她头发那么长,不是应该至少遮掩掉两三孔吗?”
  “对的对的,”言宁宁连忙补正:“大概是耳孔。眼眶我就看不到……不,至少,看不清楚。”
  “你们是说她平平的往前飞?”
  “不是往前。”李育青用手掌迸伸往平空一捺,道,“而是打横,横得可以看到她大腿尽头有一同血痣。”
  绮梦听了,忍不住皱眉,“你们肯定那不是一种诡怪的轻功吗?”
  两人一时答不出话来,终于你望我,我望你,好半晌才由言宁宁发话:“我们辰州言家的人的确有过这种古怪轻功……·但这儿只有我姓言的,而我也从来来在本门见过能把‘飞尸赶鬼法’练得那么高超的……”
  她期期艾艾的说到这里,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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