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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打老虎-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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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给他淋湿了衣衫的绮梦。
  天!
  ──这儿到底是不是火焰山!
  没听说过秋后这么高拔的山也一点都不苍寒!
  罗白乃只好又尽力去想别的:
  想最丑陋、难看的!
  突然灵机一动!
  他想到了:
  铁布衫!
  ——又臭又丑的铁布衫!
  一想到他,罗白乃忍不住又双手紧握拳头抑压住声,并自喉底迸嘶出了一句语:
  “我真是好讨厌他呀——”
  他叫得很低声。
  他可不想惊动大家。
  ——也心里知道:这些女子已经够以为他便呆呆的了。他可不想她们还以为他发神经、脑筋搭上牛仟筋去了。
  不过,无论如何,他在心里憎恨一个人,总得要宣泄一下才行。
  反正,他不打人,不杀人,不折磨人,低声叫一叫,握拳跳一跳,也不成祸患。
  没想到……
  没想到,他才小小跳一跳,轻轻叫一叫,他身边那两匹马,一起人立长嘶。
  “啼津律律律律哮律——”
  好大声。
  在这荒山之夜。
  ——他处身之地,是在马棚右方,铁布衫也不知是监察还是陪伴(鬼才要他陪),老是在他左近(鬼不希望他给鬼衔去填鬼坑去),还正在打了一口呵欠,令得在附近的他。也马上感到臭穴来风。尸气冲天,扑鼻难闻。
  他可设想到。绝对设想到、只那么一叫一跳,那些健马反应会那么激动。那么疾愤的!
  ——难道,那些马跟铁布衫有亲?
  还是铁布衫是肖马的?
  都不是。
  因为他立刻发现,远远传来一声马嘶。
  他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马鸣:
  那么清越,那么豪壮,那么充沛,那么顽强··……·忽然间使他明白了,在历史纵横驰骋的马上好汉,是如何呼啸而来,呼啸而去,攻城掠他、剽悍矫捷,那才是铁血男儿,铁骑英凤!
  这一声马鸣使他想到风萧萧的关外。苍莽莽的塞外、荒滇漠的边疆。
  原来,栏里的马是为呼应、迎远方来马而喜啸的。
  ——既有远方来马,必有远方来客;总不成鬼也骑马吧!
  罗白乃一向爱热闹。
  他马上冲到前门去看。
  看什么?
  当然是看热闹。
  看什么热闹?
  他要看来的是谁?是人?还是鬼?那匹马,要是来自阴司地狱,是不是马脸使者,后面会不会跟了头牛?
  他一看,便给定住了。
  远方的客人来得好快。
  那马也驰骋快如疾风,在月下,它壮硕无匹。健壮无朋,奔驰时鬃毛飞加急颤,毛色在月华下如雪滑行,简直是飞一样就到了客栈跟前来。好快!
  它快,绮梦等人可也不慢,一听外面马鸣,人都持刀拿剑的聚集在栈前了。
  马止。
  马上是一女子。
  马停了,紫色披风犹在飞扬,一时未平。
  起先披凤遮着脸靥,罗白乃自下而上望去,只觉好笑。已经打了一个大哈嗽。
  等披风也静止了,罗白乃的眼球也静止了。
  他是目不转睛。
  因为转不开。
  移不走。
  他希望自己如蜜蜂。他想化身为蚊子。不过,成为苍蝇也不介意(只千万别逗留过在铁布衫的身上,他裹在身上的脏布还渗着血水呢),乃至变成披风都好(最好是人马合一),总之,他的视线和灵魂,一时三刻都高不开那背后挂着一把刀的“陌生女子”身上。
  只是大家都很有点紧张,不知来的是敌是友——不过。还好,看样子决不会是鬼。
  却见绮梦笑了一笑,像吁了一口气,走上前去,到了马旁,仰着弧度带点倔强的美的下颔,说。
  “你来了。”
  带点欣慰的语调。
  “我来了。”
  来人一跃下马,动作俐落轻盈。
  “好马。”
  绮梦用手轻轻抚了一下马毛。
  那健马又咏障律一声轻鸣,还摇了摇头,眨了眨眼。
  “只有它才能让我披星载月的及时赶来帮你。”
  “谢谢。”
  “先别说这个——这儿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听她俩这样亲呢的对话,大家才松下一口气;不过,另一口气又提上来了:来了个这般的陌生女子,怎么能算是“强援”!
  绮梦也没向大家介绍这个殊丽绝艳的女子的意思,反而挽着那女子的手就并肩走上了楼,上楼之前还先行吩咐好准备热水。酒菜,以及防卫。喂马。通风。报讯。探察的方式。
  讲完了,大家心中狐疑,但都唯唯诺诺,这时,绮梦这才发现有个目不瞬睛。目定口呆的罗白乃,不禁宛尔一笑:
  “你最懂讨好人:我好友来助我了,你就说句话来欢迎、讨喜吧。”
  罗白乃愣住了。
  绮梦皱了皱眉:“你说呀!”
  罗白乃呆呆地。
  绮梦有点恼火:“你中邪了?”
  罗白乃居然答:“没有。”
  绮梦一跺足:“那你说话呀!”
  罗白乃考虑再三。审思再四,才慎而重之的道:“我说不出来。我唱可以吗?”
  绮梦又好气又好笑,提省道:“小心,你唱歌很难听。”连那女子对他也饶有兴味起来:
  “你爱唱就唱嘛。”
  这时,绮梦和女子都在楼梯口上首,罗白乃在下,忽然,鼓足声音,大唱。
  “暖呀呀,远方的客人请你留下来,……哎啊啊,远方的客人请你留下来,留下来!哩唁唁呷睁咐咐呀,呷咐呷吁,远方的客人请你为我留下来,死都为我留下来,我也为你留下来,我为你留下来死,你不留下来我就滚下来,你不用下来我就泪都流下来……”
  绮梦摇手横脚忙喝止道:“得了。得了──住口!住口!够了,够了!”
  连那女子也吓得有点脸青:几乎没从马背上掼下来,连忙敛定心神问:“他。他。他、是谁呀!”
  绮梦这才定过神来,但耳膜仍有点疼,“他?他叫罗喝间,是三姑大师的方外之交。王小石的朋友,是个小衙差。”
  女子也惊魂甫定,摸着心口,勉笑道:“哦。歌声可真……宏亮啊。”
  罗白乃痴痴的说,“我冲凉时唱得更好。”
  女子不觉嫣然一笑。
  罗白乃简直完全痴了:“你真像。”
  女子奇道,“像?”
  罗白乃痴痴的道,“像一个人。”
  女子笑:“当然像人了,难道像鬼不成?”
  “不。”罗白乃迷迷痴痴地道,“你像一个女子,一个与我素识的女子。”
  “谁?”
  女子倒有些许好奇。
  “温柔。”罗白乃神驰心飞的说,“那是我的红粉知音,我的生死之交,我们是一对青苔、两包蝴蝶、九只痰盂……”
  忽然间,他“旧疾”复发,数字。量词。形容,全都一塌们涂、一团糟起来了。
  女子芜尔一笑:“我可不是温柔。”
  她翘着红唇又说:“我可也不温柔。”
  说着,就和绮梦挽手上了楼,入了房。
  罗白乃情深款款的看着楼中渐亮的灯光,几乎就要马上跟上去,却听身旁又有喀吱喀吱的声响。
  ——那是张“大妈”磨牙的声音。
  来到这荒山之后,罗白乃每晚都得听这磨牙的声音。
  因为张切切老是选他睡的地方附近休息。
  虽然大家部还不知道这女子是谁。叫什么名字,但这女子已开始跟大家一起计划防御,编利反击,甚至主动建议在附近出现,不管前中后左右上下一有异故,即行四方顾应。
  故而,到了第二天晚上,八月十五,她们以为来的不是鬼就是大老虎,所以匿伏、埋伏。准备出击。
  果然,她发现了敌众:一行人正浩浩荡荡上山来。
  而且愈来愈靠近。
  她们等待、发动。
  但来人迟迟没有行动。
  于是绮梦决定试一试:
  她叫李青青喊救命。
  ——在这荒山野店一个女子大声叫救命,对方是敌是友会不会武功是什么来路,只怕一下子便得显底了。
  所以,才有无情飞探冲入客栈救人,但却与那使刀女子撞个满怀的一幕。
  才有罗白乃在无情面前充“天下第一捕快”的一场。
  才会有无情发现来人竟是习玫红——而大家才知道她叫做习玫红的这一情节。
  第三章 一只老虎跑得怪
  一、不旅也馆
  八月十五是中秋,鬼没出现,“老虎”没来,却是无情,聂青这一行不速之客,到了这荒山野岭来,无情还几乎没给:习三小姐一刀砍死。
  不过,还好,一切都总算明白了。
  “猿猴月”系指八月十三至十六这一段期间,吴铁翼,唐化,王飞这些人,今晚没出现,只怕迟早还得现身。
  至于“鬼怪”,即有了个杀机的开头,到底还是免不了一场人鬼大战,只看阴盛阳衰?
  正,胜不胜得了邪?
  最可喜的还是:
  对无情等人而言,在“绮梦客栈”里的一干人,全是友非敌。
  大家都是来对付吴铁翼那只大老虎和他那一干党羽,凶徒,杀手的!
  这就好办了。
  是友非敌。
  敌气同仇。
  “太好了,”绮梦又回到她当客栈老板(她始终不承认她是,“老板娘”因她根本就是“老板”:女老板)的样儿,“这里荒凉贫瘠,不毛之地,无以款待,但诸位远道而来,又是贵宾,今回大伙儿都弄清楚了,没误会了,既然不是敌人。便是朋友,各位虽非旅客,但我这儿陋室柴扉,但仍可以是个为大家遮遮风、蔽蔽雨。歇歇脚、透透气的地方,毕竟还是这座孤峰上唯一驿馆。承蒙几位屈就落脚,不如先洗个澡、上房休歇一下如何?”
  “太好了,谢谢你的盛情。”无情微微笑了一笑,忽把笑意一收,“不过,咱们却不是为歇脚而来的。”
  也不知怎的,他一笑的时候,好像一朵莲花破冰而出。忽尔不笑了,又像冰封天地,大家心里都凉了一凉,寒了一寒。
  “这儿,看来祥和宁静,但吴铁翼随时会来,妖魅鬼怪。也说不准在什么时候突然杀到,偏生是这两件风马牛不相及的事儿,即是鬼和老虎,本来不可能会勾搭在一起,但捕风捉影的往深层推论分析,却可能是拳指之易。表里之分,根本只是虫蟀一体,蛤螟双栖的,所以r在还没有另一次,警示及意外之前,我们应该先弄清楚一些要害、法门。”
  绮梦神色有点愕然。
  但也只是半晌。
  这半响极短,但她愕然的神色,却是极美。
  她的唇很薄,很艳,而且,一直都微微开启着,愕然的时候,还可以稍稍看到下排齐整编贝般的齿龈,很是诱惑好看。
  然后她会过意来。
  于是她吩咐道:“大家都找张椅子。凳子,还是一块柴一颗石头坐下吧,大捕头公事公办,要先查案咧。”
  大家都坐了来了。
  罗白乃靠得无情最近……………好象靠近一些,就能多沾些光似的。
  只一个不肯坐。
  铁布衫。
  他大概想坐也坐不下来,一坐,身上的重重厚裹的绷带只怕都要绷裂。
  那时,后果可是极严重的,别的不说。臭哪,都臭死了。
  无情道:“为了方便办案,有一些重点和细节,我们都想知道,方便办案。”
  绮梦好像有点哀莫大于心死的道:“你问吧,我们知道便答。”
  无情问:“杜姑娘是不是给吴铁翼奸污的?”
  他第一句就这样问。
  杜小月在炕上震了震,又紧抓被角。
  绮梦自齿缝蹦出了一句:“那老匹夫!”
  无情知道这种事,杜小月是答不出来的,但他不能不问。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还是绮梦代答:“两个月前。”
  忽听低低的一声嘶吼,像一只凶猛但又压抑至极兽。
  那是铁布杉。
  他目中两点寒芒,与兽无异。
  无情目光闪动,双眼白的雪亮,黑的漆亮,凌厉明利的向那驼背大汉盯了一眼。
  绮梦忙解释道:“老铁很疼小月,如待她是女儿一样。”
  ——女儿家发生了那种羞事,当然不愿意有人再提。何况杜小月脆弱。善良,本来仍是处子之身,这件事对她伤害至极至深,好不容易才历两个月余平复了些,无情再重提旧事,无疑又在挖掘她的疮疤,其痛苦可想而知。
  铁布衫疼惜她,激愤亦可以想见。
  这点无情明白。
  也谅解。
  所以他也稍稍改变了话题:“也就是说,两个月前,吴铁翼还来过此处。”
  绮梦答,“是。”
  无情问:“他一个人来?”
  绮梦道:“不是。他一向不会一个人来。他是个谨慎的人,也是只狡猾的老狐狸,却绝对不是只独来独往的大老虎。”
  无情接着问:“那么,上一回跟他一道来的人是谁?”
  绮梦倒是问一句答一句:“呼延五十。汪思。朱杀家和唐化。”
  无情皱了皱眉,紧接着间:“庄怀飞没来么?”
  绮梦不必思索就答:“没来。他不常常过来。”
  无情吁了一口气。
  绮梦马上警觉到了,反问,“怎么了?”
  无情有点倦意地道:“庄神腿的为人,我略知一二。如果像强暴弱女子这等龌龊事,教他遇上了,只怕就算是恩人。上司,他也不会袖手不理的。”
  绮梦点点头道,“上一次,他也的确没来。”
  无情道:“那么,王飞呢?”
  “她?”绮梦楞了一愣:“……应该是来了。”
  “应该是?”无情当然不放过这两个字眼:“怎么说?”
  “我们只能推测。”绮梦说、少王飞要是来了,也是一骨溜就钻入六号房内。所以,到底她有没有来?先来了还是迟到了?我们也说不准小。只知道,那天晚上,六号房的被榻有人睡过,毛巾碗筷莱肴都有人动过就是了。”
  “所以,照推理,”无情又皱起了眉头。“你们以为他来过。”
  绮梦反而狡侩的反问起来:“你为什么那么斤斤计较上一回谁来了谁没来?不是更重要的是这一项踉吴铁翼一同来的是什么人吗?上一次他们人多势众或势孤力单,跟这次我们要伏击他们估量,又有什么关系?”
  “有。”
  无情就是答这一句。
  其它的他就由老鱼和小余回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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