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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魔剑十八星-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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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哥哥,你连名字也没有吗?”甜甜的声音,把他从回忆中唤了回来。
  “嗯!”
  “你当真不知道自己是谁?”
  “嗯!”
  少女不敢再问下去了,一个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准,别人又能知道什么。
  夕阳西下,不是大涯。
  满山瘴雾。
  一双人影。
  默默相对尤言。
  她幽幽一叹道:“前程何愁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凭你堂堂仪表,绝世奇功,还怕不知道自己是谁。到那都不怕高朋如云,腻友满堂,想不认帐怕也不行,愁它何来?”
  少年略一迟疑,终于说出了不同于“嗯”的字眼:“也对。”
  少女纤足乱顿,满颊飞红,喜得酥胸乱颤。“哟,我当你只会说个嗯字,却也会说句完整的话。”
  “昆山玉碎谁人闻,羲和鞭日为君听,说了又有谁能听见。”
  幽幽深谷,形影相吊,是用不着什么语言的。凭他于洞中学来的典藉图册,自是满腹绵绣,恐当朗新科状元也要自叹弗如。
  玉足点上花径,款款而移,少年跟随其后,亦步亦趋,晚风吹过云鬓,吹过长衫。
  一缕馨香,钻鼻人心,不是花香,胜似花香,少年感到与生未有的舒泰。
  咯咯的笑声响起,少女回首一笑道:“小小哥哥,你玩不玩过家家。”
  少年眼波一亮,道:“过什么家家。”
  少女轻哦:“你身负绝世武功,这一点我很清楚,我无意闯入此谷,一路观山玩水,十分自得。只是……只是,你的迷雾一放,我便东西莫辨了,怎么也走不掉,转来转去还是转回老地方。小妹也学过几招武功,咱们就来捉迷藏如何?”
  少年眉峰一耸,道:“好!捉就捉,这把戏我一岁的时候,就和金虎玩过。”
  少女见他同意,甜笑道:“小哥哥,你先捉我……”
  话音未落,柳腰一折,如飞返去。
  只见她彩裙飘飘,秀发向后飞扬,窈窕身影在前方树林中竟然一闪而没。
  轻功之曼妙。无与伦比。
  少年略顿一顿,望着淑影不见,随发动“三十三天天进步”向前追去。
  雾霭渺渺。空山寂寂,要于万石丛中寻出这么一个窈窕少女,简直如同大海捞针一般。少年并不迟疑,一座空谷,在他胸中井然有序。只驰立中天,走呈蛇,人天英,扑开门,转刊位,顺序搜开。
  身形一转,便向惊门飘去。
  一道溪水,蜿蜒而下,星光点缀其间,金珠跳,银珠进,宛如一条七宝彩带缠绕谷底。
  溪口一株烂漫社鹃,临风摇曳,花枝间,一缕异香传来。少年伸手向花丛抓去。
  异香人怀,却是一只香袋。金丝银线描绣着一只栩栩圭风。丹冠如染,彩瓴似真,抚弄着一内“魏紫”牡丹,脉脉传情。
  他精神一震,又沿溪追下,倏然间三五个起落,便瞥见一线芳影业已冉冉升起,没入峭壁上一个无名小洞。众里寻芳千百度,蓦然抬着,那人却在洞天幽幽处。是尖一点,烟花般腾空,于洞口外一折,晃然而人。
  少年再也想不到此洞如此之小。窄窄洞府,细细如线,身躯略带福态,便难人内;一定中极,八分河洛,少年成算在胸,龟息屏气,徐徐逸来。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今天为什么这般开心。“哎呀!”惨叫声陡然而起。
  少年心头一凛,纵身一跃,大喝道:“小妹,快来这里!”
  啸声裂石,嗡嗡作响,不见少女的回应。少年一扑面中,伸手挽起少女,向洞口便冲。
  星以低垂,“呀……”,这哪里还是方才羞花闭月的娇好小妹,只见她全身软沓,秀目紧闭,已气息奄奄。
  少女命遭厄运,天命使然,却有奇公子在旁。自是无碍。
  只见少年起身,为少女解去衣带裙衫。
  月轮如盘,清辉万点,细匀地洒向少女胴体。
  美艳坐怀。
  少年不乱。
  不知乱为何物,何来之乱?
  只见他负手而坐,默运“三十三天天辅气”,狂啸一声,迅猛罡气向少女胴体拍去。
  “隐白”、“中冲”、“天星”、“云门”、“乳中”、“维道”、“膻中”、“气海”……一路拍将下去,竖指一跳。又将少女脊背翻转,点拿拍捏,轻重徐疾,像在古琴上弹奏一曲美妙音乐,听来格外入耳。
  不知过了许久,少年止住身手,望一望少女胴体。只见上面猩红点点,应穴而起。少年对自己很满意,这是一幅绝世佳作。
  他拣了一处方石,盘膝坐下,默运玄功。吸天精地华人体,以滋补益。
  斗转星移,峰崖衔月。少女复苏过来,杏目流转,只觉周身说不出的舒泰,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在胸中游走,安逸!快乐!愉悦!
  手,渐渐能动了,自然地滑向胸前,轻轻一绊,少女一震!心,蹦出来,向星空飞去。
  泪珠,一滴一滴滚下雪腮,一滴一滴摔碎了。她的手没有再游动,眼睛也没有再睁开,一种本能告诉她,她已经春笋剥尽,裸露无遗了。
  问君动心否?
  欲问。
  羞问。
  问之晚矣哉!
  愕了半晌,少女悠悠起来。整顿衣衫裙带,乌发懒梳,云鬓慵理,沉沉向少年走来。
  缓缓地坐于少年身旁,幽幽叹道:“小哥哥,你不想问我叫什么名字吗?”
  “我叫怜怜,可怜的怜。名门世家的掌上明珠,爹疼娘爱……”
  “小哥哥,我长得美吗?”
  “不知道。我没见过别的人。”
  “你喜欢我吗?”
  “不知道。喜欢与不喜欢一样。”
  “你要我吗?”
  “不!我要知道我是谁。”
  天哑地聋,万籁俱寂,山河一片漆黑,黑得让人透不过气来。
  少女怔怔地站起来,向谷外走去,她要回家了。她是个逃家的姑娘,逃家的姑娘多半伤心。她伤心了,她想念了那个叫做“家”的暖巢。
  一步。
  身后少后那急切而又不知所措的喊声,她并没有听到。
  “篷门今始为君开,愿君青天碧海心。”她喃喃而去。还有句什么喊声,她没听到。
  第二章 鬼怕人愁
  封龙山脚,水肥土美。
  井径关雄峙山腰,蜿蜒城墙,连绵百余里,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关下滹河东流,涟漪泛翠,鱼翔浅底,龟卧金沙。两岸梯田错落,宜稻宜谷,亦稼亦收。
  石头种下也流蜜。
  枯木入上能开花。
  此番不同了。十六年前,这里原本是封龙庄庄主江湖人称“太岳飞龙”大侠封啸天的基业,五谷丰登,六畜兴旺,康乐祥和,连年有余。
  封庄主封啸天堪称怪人。先皇崩后不久,一个大雪后的早晨,举家迁来此地,点指为界,凡视线内山林河田全部买下。
  庄稼人视土地为命根子。
  一垄薄田往往会闹出人命——让这些人卖出田产,岂是易事,尤其个中不乏殷实之家,粮钱富足,卖因何为?
  封龙庄主并没有费口舌,甚至他的仆从们也没有费口舌。他们知道,口舌不是最好的东西。
  最好的东西是白银。
  比白银还好的东西是黄金。
  足赤的黄金。
  十金一亩田,百银一亩山,在封龙庄主的华车轮前,交契领金。
  于是,这里在一天内成了封龙山庄。
  山庄也是庄。
  山庄建成了。这座封龙山庄果然与众不同:东西南北四门,门后屋宇八进,磨砖对缝,漆金描银,雕梁画栋,蓝瓦红墙,居中一座阁楼。
  院外挖土凿河,碧水环绕,四门外各起汉白玉石桥五座,一大四小,井然而列。
  山庄建成之日,一位饱学宿儒驴载而过,里许外慌得滚下驴鞍,推金山,倒玉柱,纳头便拜,好久才战兢兢的站立起来,一连道:“怪哉!怪哉!”策驴直向府衙而去。
  第二天,府行里冲出一位五百里加急差役飞驰在通返京都的官道上。
  据说:差役身后的包袱里是饱学宿儒与那位当知府的高足,秉烛夜书,惶恐而成的御前奏折。
  第三天。
  第四天。
  一直到十八年前那个大雪飘飞的日子。就象封龙庄主来时那样干脆,封龙山庄的主仆们一齐消失了。
  庄还在,片瓦不少。
  非但不少,还多出了丛丛荆棘,只只雀巢,洞洞狐穴和虽然行不见但能听得到的种种神秘传说。
  封啸天庄主在时,斗金秤银,信手挥洒,只凭买田建庄、举便远近闻名。且平日里,这位庄主东接黑道。西会白道,北交豪富,南纳平民,四门所人三教九流,五花八门无不称谢而归。
  封龙山庄有一条铁定庄规:不借一文小钱。
  不借就是不借,封庄主言出如山。
  封庄主的玉言,就刻在山石上。
  山庄的规矩是:给!
  山庄主人消失了,山庄没有消失,很多人想起庄内的财富一定没有消失。
  需要钱的时候,没人给了,难道不能自己去拿?
  拿封龙山庄的财宝,似乎不能算偷,因为封龙庄主在时,山庄里面的一部分他们是可以轻易拿出来的。
  “一刀追魂”李残阳,铁刀三举断人肠,两河巨霸,夜可止孩啼。夜人山庄,黎明时分便躺在东门外的护庄河边,肝肠寸断,想不躺着就只有趴着,可惜他是躺着的。
  “金枪无敌”柳乘虎,一套六合检,威震燕云十六州,镖旗所指,百魔避退,过山拜庄,一去不回。西门外的柳树上,这位“金枪无敌”被人高高吊起,胸前三十六穴穴穴流血,铜钱般大小血窟,显为金枪所扎。
  “幽冥赌鬼”轩辕忌,逢人便赌、逢事便赌,一副“宝石斋”的玉麻将昼夜不离手。“临敌时,麻将飞射,中人大穴,很少失手。
  人们发现这位赌爷时,麻将依然未离身,整齐地排列于胸前,左边“十三不靠”,右边“十三孤老”,一副通吃好牌,连自己的魂魄也一并吃去。
  “无心婆婆”郁金香,人若轻烟,影似游魂,踏草如飞,当所连败嵩山十八金罗汉,笑傲武当九宫八卦阵,见者无心。
  一副大好心肝鹰啄雀衔,散落于庄外荒山。
  贫民叫化人庄“拿”东西者,略有不同。财宝人手,不是突然昏厥,便是瞬间懵怔,不论男女老幼皆被扒光衣服,弃于闹市街头,让赶早集的人围观耻笑,好不难堪!
  “鬼地方!”
  人不和鬼斗。
  尤其是不和斗不过的鬼斗。
  门前冷落车马绝,华堂不存公卿骨。
  望一眼,也觉得毛骨竖立。金银是最好的东西,可是在有比金银更好的东酉。
  命,自己的命。
  阴风飒飒。
  凄雨惨惨。
  一条人影,从座外的柳林中冲天飞起,掠过玉桥,向封龙山庄扎去。
  足尖落处,点住一丛红荆,人影随风飘摆。一只银狐仿佛闻到了异味,眨眨狡黠的小跟睛,刚要适去、便被点昏,沉沉睡去。
  人影一弹而起,贴上西厢房的瓦檐,金约倒卷,煞是好看。巢中的麻雀刚要鼓噪,一缕指风拣来,聒叫硬给咽了回去,一双翅膀也觉软麻无力,呆呆地趴在枯草上。
  风声紧。
  雨声低。
  该有的声响却迟迟没有。
  脚步踩上第一进红门的台阶,那人朗声叫道:“各位请了。故人前来拜庄。
  此应无故人。
  故人皆做鬼。
  只有鬼才得在此游魂。
  那人话一落地。便举步破门而人。画梁凋蔽,亭台颓废,荷池杂草乱,香径长棘斜,风雨中弥漫着阴森森的死亡气息。
  檀门半敞的大厅,油漆剥落,蛛网杂陈,雀屎满地,脚踩上“扑扑”作响,腥臭难掩。
  石柱,砖墙,雕花栏杆,大厅中央一方红木八仙桌。烛台歪斜,墙壁上一幅中堂,于积尘中透出古色古香的空灵之气,珍玩罗列,名石堆集,从上面厚厚的灰垢来看,好多年它们就静静地摆在这里,不曾有人动过,看来,这里曾是主人生前的客厅之一。
  那人伫立良久,想见的鬼却没有半只。
  灵机一动,他伸手向一件古玩抓去。
  “当、当、当!”
  三声清脆金锣,在他身后响起。
  一位体态矮小干枯老者,正向他走来,青斗笠,黄蓑衣,肩挑一副香油篓,手提一面单面锣,腕脉轻抖,小槌自动击在锣眼上,煞是好听。
  油是小磨香油,迎风三里香。
  篓是青竹皮篓,寻常卖油郎的那种油篓。
  到这种地方,在这种时候来卖油,谁买?
  卖油郎不管这些。
  因为他是真正的卖油郎,真正天下独一无二的卖油郎。
  追魂夺命断肠油。
  锣响七声人掉头。
  卖油人,名叫尚书,这位尚书串街走巷,日日叫卖。两篓香油净重一百八十三斤,总共卖出过七两三钱半,不是不卖,而是要货卖识家。
  十两黄金一钱油,不是有缘不开篓。无缘买主,万金莫求。
  那人看着他走进大厅。
  卖油郎朝那人深施一礼,谦恭问道:“客爷,买油吗?正宗小磨香油。”
  “唉!”一声轻叹从红漆柱子后面传出,“早卖油,晚卖油,油了阎罗九龙袖。那油还是不买的好。”
  一个鸡皮鹤发的婆婆,汇着一只破旧竹筐,蹒跚而来,细细看时,那竹筐上还冒着缕缕蒸气。
  “客爷,夜深更静,莫听那糟老头子胡言乱语,无莱无汤,买油何用?还是买老婆子一块豆腐,填填肚子,去一去饥火吧。”
  “豆腐承御。又是你抢老夫的主顾,难道买卖只许你做。不许我做!”卖油郎怒喝道。
  “油尚书,不是这等说法,客爷是天,他老的银钱随着他老人家的心意花,赏谁就是谁,急不得哟,急不得!”豆腐老婆心平气和。
  “沙啦”,大厅中央的字画徐徐掀起,“咚”的一声,有人重重落在地上。
  “尘世纷杂如麻,鬼庄哜嘈亦如此。这朗朗乾坤再也没有一块安静地方了,惜哉也!痛哉也。”
  青衣小帽,草届布袜,转过来一位肥胖老者,双手端着一只青铜古鼎,古鼎上双龙抢耳,飞凤嵌边,龙书凤篆,伊然无价古宝,半人高下,个腰粗细,鼎上一只铜盖紧紧封住。
  看份量,少说也有五百斤左右,老者如持鹅毛,笑嘻嘻端将过来。
  “白薯。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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