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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江湖八卦浪潮-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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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了,他是中刀了,所以肩上才会如此之痛。
  脑海中模模糊糊地闪过先前的记忆片断,田墨渐渐恢复了意识。
  微微掀了掀眼皮,有些沉。他费劲地睁开眼,所见的,是被烛光映得昏黄的床顶。
  费力地偏了头去,想弄清楚自己身在何处。可当视线微微偏移,却见得床沿趴着一人,已然睡着。
  那面容是再熟悉不过的。只是唇角,却不如平时那样微微上扬、勾勒出浅浅的弧度,而是紧紧抿住。那额头也不如平常那般细净光滑,眉头难得地纠结在一起,刻出起伏的坎。
  从没看过义弟这副模样,从没见过那总是淡笑的他,会露出如此哀愁的表情……
  田墨猛地心口一酸。掀了掀干涩的唇,他艰难地发出声音:“义……”
  刚发出一个音,史非花便蓦地睁开眼,望向田墨。只见对方睁着眼,正看着自己,他喜不自禁,大声道:“义兄,你醒了!”
  ——这一声,与其说是在询问,不如说在陈述一个事实罢了。
  见那个一向只是微微轻笑、笑得甚是浅淡的义弟,竟会在面上露出如此直白而开怀的喜悦,田墨不知怎的,只觉得心里流过一丝暖意,“义弟,让你费心了。”
  这一句,又引得史非花红了眼眶。低垂了眼,避过对方的目光,他轻声道:“都是我的错……不该拖你这不精武的人,锳这江湖烂摊子。若不是我让你查出此事,便不会这般了……”
  微微的烛光轻曳,将史非花的身影投在墙壁之上,也映上了他那半低垂的面容。面颊之上,微微看见一道闪光的痕迹。这让田墨顿时愣住,“义弟,你……”
  “莫多说话,”史非花别过脸去,起身走到桌边,端起药碗,凑于田墨唇边,“喏,趁热喝了。我每隔半个时辰,便叫人热一次,现下刚刚热过。”
  “多谢了,义弟。”田墨依言喝下,直将一碗药喝得精光,方才问道,“怎都入夜了?我睡了很久吗?”
  “不到一天。大夫说,你这是失血过多,会昏迷一阵。”史非花伸手接过药碗,放回桌上,又伸手为他擦去了唇边的药汁。田墨微觉得心中有异,却不究竟是哪里出不对劲儿,只是心口暖暖的,说不出的滋味。见他呆怔着不说话,史非花敛了眉,轻声询问:“现在是怎样了?还疼得很吗?”
  虽然肩头有种火烧火燎热辣辣的痛感,但见义弟那样敛眉担忧的神情,田墨还是努力咧了咧嘴角,费力地挤出一个笑容来,“还好,不怎么疼了。”
  “……”见那甚是勉强的笑容,史非花只觉得心里堵得慌,却是偏生连一句话儿都说不出来。心口泛了酸,眼眶泛了红,眼前的景象,不知怎的,就渐渐模糊起来,“义兄,是我,都是我的错……”身为仙侠门门主,总是笑谈风生的他,何时用过这般自责的语气说话?可现下,他却只能背过脸去,狠狠地捶了捶桌子,“都是我!我不该让你打探什么魔教卧底,不该让你一个人去监视石无归……我、我根本就不该将你拖入江湖这个是非之地的!是我,都是我……”
  最初是自责,再然后是愤怒,最后,渐渐转化成哽咽。田墨忙伸手想拉住他,无奈却是半点力气都使不上,只能急道:“莫要这般!义弟,这……我自知武功低微,只恨帮不了你的忙。而这次,能查清这魔教奸细一事,我终于是不负所托,我只觉得,这是再自豪不过的事情!我……我……觉得能为你做事,是再痛快不过的!”
  此言一出,史非花的身形顿时僵住。良久,他缓缓地低垂下眼眸,“我……”
  嘴唇掀了掀,他却终究说不出话来,只是抬了眼,怔怔地望着他。
  在那双黑亮的眼中,看见了自己的影子,田墨只觉得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像是暖,又像是酸,像是欣喜,又像是难耐。脑子里乱成一团糨糊,望着史非花那抿紧的唇,望着他那微敛的眉头,田墨脱口而出:“义弟,我喜欢看你笑的模样!”
  “啊?!”万没想到他突然冒出这一句来,史非花顿时愣住。
  不知怎的,面颊上有些发烫,田墨支吾了片刻,小声道:“呃,怎么说……就是,见你现在这副模样,我心里怪不自在的。虽然,你以前有时候笑得很像狐狸,让人背上凉飕飕的,可是,我还是喜欢见你笑。总好过现在这样,垮着张脸,苦兮兮的……”
  “……”扯开唇角,史非花拉开有些勉强的弧度,“好,听你的。”
  看他那牵强的笑容,田墨轻声唤他,咧嘴挤笑,“义弟……你莫再自责了。真的,我现在好得很!心里痛快极了!再说了,虽然虚惊一场,可现下还不好好地躺在这儿吗?不过是胳膊上受了点皮外伤,这算什么?我在衙门当差的时候,还有比这更糟的呢!”
  史非花低眉不语。好半晌,他转过身去,不再望他,只是低声道:“我……你怨我将你牵扯进来吗?”
  “哈!怎会?”田墨大笑道,可这一笑却扯动了伤口,钻心的疼。可他硬生生忍下了抽气的冲动,佯装无事,只是笑说,“能结识义弟你,是我毕生之幸!”
  史非花抬起眼来,黑亮的眼眸锁定床上那脸色发白可仍是大笑着的男人,他定了定心神,缓缓地,沉声道:“我,亦是如此。”
  第五章 夜落刀光
  自从三日前被砍伤,田墨便一直躺在床上休息,实是闷得他发慌。虽然,他以“伤的是胳膊,又不是腿脚”的理由,几次三番地想要出去活动活动,却总是被史非花一个瞪眼驳回:“大夫说你失血过多,需要好好休养!你就给我乖乖躺着吧!”
  “呃,可是……”田墨刚想说什么,就被义弟一句恶狠狠的“没有可是”给堵了回去,只能敢怒不敢言地小声嘀咕着:“义弟怎生变了这许多……从前虽然可恶,却从没有这么凶啊……”
  “义兄,你说什么?”史非花眯眼笑道,语气甚是轻柔。
  “啊!没、没啊!”田墨慌忙拼命摇起那个未受伤的手,一边将头摇得跟波浪鼓似的:要知道,这义弟不笑还好,这一笑便是满肚子的坏主意。虽然他不想再看见义弟那样哀戚的表情,可这狐狸般的笑容,他可真是消受不起。
  “那就好。”史非花斜了他一眼,淡淡答道。他又何尝不知这田墨也是个坐不住的人?于是,他用美食转移对方的注意力,“喏。”史非花伸手端过一碗红彤彤油亮亮的回锅肉,这果然成功地吸引了田墨的全部精力。
  “啊!好香!”
  如此美食当前,焉有不大卸八块之理?!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了,田墨伸手就去抓碗里的肉,可还没碰上,就被史非花一筷子刷上了手背。田墨顿时疼得“咝咝”直抽气,再望他之时,眼神中就多出了些许哀怨:“义弟,你是想将我这只好手,也给抽残废吗?”
  “啐!胡扯!”史非花啐了一声,瞪眼道,“什么‘残废’不‘残废’的!不过是伤了点皮肉,敲你满嘴胡说八道的!犯霉嘴!大夫说,伤口很快就可以愈合了。”
  边说着,他一边给田墨递上了筷子。田墨连忙接过,就着史非花的手,夹了一块丢入嘴里,吧唧吧唧地嚼,“好味!”
  史非花面有得色:“那是自然!”
  “呃?”田墨微觉有疑,但来不及细想,就被香气扑鼻的回锅肉勾去了全部神志。连夹了数块,直吃下去半碗,方才拍了拍肚子,闲扯起来:“义弟,这几天我一直在床上吃吃睡睡,也不知外面情况。那石无归可有认罪?”
  史非花走向桌边,倒了一杯茶,凑近田墨唇边,待他喝了一口,方才答道:“还没。本是前两日就应该提审的。只是,司徒老掌门忽然病倒,你又在养伤……”
  “什么?!”话还没说完,就被田墨打断。他大惊道:“司徒老头病倒了?平日看他老是装咳嗽,可任谁都知,他身体底子好得很呢!”
  史非花淡笑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谁又说得准呢?再说了,老爷子也是年过古稀,活得够本了。”
  “呃,义弟,你这话说得可就不怎么厚道了。”田墨撇了撇嘴,对史非花之言颇有微词。
  史非花焉会不明白他的意思?!于是轻轻勾勒了唇角,转移话题:“总之,你和司徒老儿都抱恙,大局只剩下龙应胡与我二人主持,实是有些草率。诸位掌门商量了一下,决定还是等你的伤养好了再说。
  田墨奇道:“他们还没看明白吗?我就是一武功末末流的三脚猫,要不,怎么会给砍成这副德行还差点连小命都丢了?哪里谈得上让我主持大局?”
  此言一出,史非花怔了一怔。一想到田墨差点就一命归西,他低垂了眼,沉默不语。
  “义弟?”见他不言语,田墨轻声唤道,“怎了?”
  “哦,没事儿,”史非花扯了唇角挤出一抹笑容,又定了定心神,方才答道,“他们只道那魔教高手武功甚是惊人深不可测,才如此重创了你。因此个个都是心里直打颤儿,虽面上不动声色,可其实内里紧张着呢,生怕魔教再有高手来袭,下一个倒霉的就是自己。有几位掌门,已经找了借口离开了千里庄了。”
  “唉,”田墨长叹一声,敛眉道,“也怪不得他们,大难临头,会保命要紧那是无可厚非……啊!”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惊道:“这石无归被捉住,千里庄还不乱成一锅粥?!姓石的弟子们,都没有动作吗?若并不只是石无归一人和魔教勾结,而是整个千里庄都是魔教教众,那么,我们现在身居其中,岂不是凶险得很?”
  “义兄才智见长嘛。”史非花瞥他一眼,笑道。
  田墨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义弟,你就别笑话我了。现在到底是怎样,你别老是卖关子啊!”
  “哈,既然你都能想到,这帮掌门老江湖又怎会料不到?”史非花斜眼瞧他,笑道,“当石无归被捉住之时,司空老儿和龙应胡,就立即下令,将千里庄内石无归的直系亲属、以及几个武功最高的弟子全数软禁。另外,各派掌门纷纷下令,调派自家的弟子过来支援。再说了,你以为这奸细是那么好当的吗?若这千里庄上下全然是魔教教众,这许多年来,又怎么会不露一点马脚?想必这千里庄门人,大多数都是被蒙在鼓里的。正道中人对魔教分子是人人得而诛之,就算是自家的掌门被捕,但若是证据确凿,也只会悔恨自己有眼无珠,竟然受魔教党羽驱使那许多年。”
  倒了一杯茶,啜了一口,史非花方才又接着说下去:“再说,现在只是将石无归关押,又未对其处以极刑。究竟怎么说,还得等审问之后再做定夺。千里庄的弟子门,也都是在等着结果呢。就算发难,也该是等到审讯结果出来之后。”
  “呃,这倒是。”田墨点头道。
  史非花摇开扇子,笑道:“所以了,你还是快快养好伤吧。现在,众人就等着你早日康复,出来主持大局,指正那姓石的呢!”
  田墨挠头,尴尬道:“说到指正,我就觉得丢人。那夜,我只看见石无归,至于那另一个魔教之人,他穿着一身夜行衣又蒙着面,黑漆抹乌的一片,我根本就瞅不出来面目。就算他站在我面前,我也不一定认得出来。至于那人的功夫嘛……反正我是武功低,也不知那天伤我的魔教贼人有多厉害,不过,要对付我那是绰绰有余了。”
  一听他又说到那夜差点丧命之事,史非花僵硬了下身形,勉强地笑了笑,扯开了话题:“算了,莫再谈这些烦心事了!你管那许多做甚?你只需管多吃多睡,快快养好伤,那便足够。”
  “呃……”听到这句,田墨用那只没受伤的手抓了抓后脑勺,一脸不自在,道,“义弟,你确定你说的这个,是在养伤而不是养猪?”
  “养伤也好,养猪也罢,”史非花将扇子“刷”地合上,斜他一眼,“总之,你就给我乖乖躺着,不许下床乱跑便是!”
  “哦……”田墨哀怨地应了一声。
  望着史非花收拾了碗筷走出房门的背影,他不禁长长叹了一口气,心中暗道:这义弟,是越来越唠叨了。不过,比起先前的狐狸笑,这瞪眼虽是凶悍,却不知怎的,顺眼多了。
  嗨?奇了,他怎么被瞪了白眼,反而满心自在呢?田墨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只有不解地挠了挠后脑勺,一边喃喃自语道:“这可真是奇了……”
  当天夜里,田墨睡到一半,迷迷糊糊地只觉尿急。他连忙起身,拉开房门,直冲屋外茅房奔去。待得解决了民生大计,这才畅快地舒出一口气来。
  推开茅房的挡板,本打算回屋继续做他的春秋大梦,可这夏夜中微微清凉的风,轻轻拂过面来,顿时让他睡意全无。
  抬眼望深蓝色的天幕,月明星稀,一轮圆月正当空。清风拂面,非但吹散了田墨的睡意,还让他分外的清醒。抬起那只未受伤的手臂,扩了扩胸,田墨干脆趁着月色,在后院中散起步来。
  这三天来,他大都在床上躺着过的。就连他上个茅房,义弟不是自己跟着就是派人看着,好像生怕他会掉进坑里似的。
  一想到那个义弟,田墨就觉得好笑:平日里那个器度非凡、贵为一派掌门、更是正道好手领军人之一的义弟,一见他受伤,立马急得红了眼。再无平时的儒雅倜傥不说,竟然还难得地露出了慌乱的神色。而之后,更是越发老妈子似的唠叨,看着他养病——这些日子,可把他给闷坏了!
  如此在心中微微抱怨着,可是面上,田墨却不自觉地咧了唇角,“嘿嘿”地傻笑出声来。
  在庭院中信步乱逛,竟没碰上半个家丁什么的,想必是因为石无归被捕一事,这千里庄的门徒们行走大多受了限制。
  踏月而来,虽说是没有目标地散散步、舒活舒活筋骨,可是不知怎的,一回神,抬眼一望,竟然不自觉地走到了义弟的屋子前。田墨微微一愣,暗暗好笑这份自然而然的下意识举动。既然已来到此处,他伸手想去叩史非花的屋门,可刚探了手便在半空中停住了。
  这时候,就算不是三更也该过了子时了。想必义弟早就睡了,还是不打扰他的好。
  微一思忖,田墨放下手来,转身踏出院外。正想再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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