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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章

剑谍-第2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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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老九把小白眼一翻, 道:“你当我们兄弟是傻瓜? 你是和尚, 他们也是和尚, 都穿在一条裤腿里, 岂有不帮忙之理?”
  白老七道:“对啊, 就算你是来劝架的也没用。老子现在最恨的就是和尚, 见了脑袋光光的手就发痒, 看打!”突然拨地而起, 飞腿踢向老僧面门。
  老僧向后退了一小步, 白老七的足尖走空。半空中身子一转, 换过位来的白老九凌空踏步, 踩向老僧的头顶。
  老僧看出这两兄弟招式怪异, 修为不凡, 全身上下相对最差的部位是头; 若不打趴他们, 不知道什么叫伏贴。他不再退让,左手尾指“啪”地轻轻一弹, 姿势优雅舒展之极, 指尖一缕金芒当空爆裂如花盛绽, 好不绚烂。
  白老九足底一麻, 运出的腿劲似被戳破的皮囊顿时泄了,“哎哟”一声撤身飞退。
  邓宣飞身拦住还想上前找回场子的邙山双圣, 问道:“拈花佛指, 请问大师可是来自大般若寺?”
  邙山双圣被老僧一招逼退, 脸上无光, 闻言呸道:“大和尚学人家姑娘拈什么花草, 也不知道害臊! 来, 咱们再来打过!”
  老僧居然被邙山双圣的不逊之语逗得笑了起来, 点头道:“两位施主修为高强, 老衲盘念甘拜下风。”
  邙山双圣见老僧显然是在低头认错, 又忌惮于对方的修为深不可测, 难得地停止了粗鲁的挑衅, 齐齐点头回应道:“认输了就好, 你这老和尚有点意思。”
  花纤盈失声叫道:“老─ 大师, 你说你是大般若寺的盘念方丈?”
  盘念大师颔首道:“老衲适才急于救人多有失礼, 还请两位施主宽宥。”
  花纤盈捂着小嘴着实吃惊非小, 下意识地点点头又着急摇摇头, 想想自己的表达还真够混乱。而其实现在最混乱的, 是她的思维。
  花纤盈在心里狂叫着“糟糕”,揣测道:“盘念大师必定是为了容姐姐的事情而来, 所谓红莲白藕同是一家, 他该不会是要帮衬秘宗的别哲法王与冥教对抗吧。有他插脚进来, 要救出容姐姐可就难上加难啦。”
  需知大般若寺素有“禅宗”之誉, 与号称“天宗”的观止池并驾齐驱, 同为当今天下两大圣地。
  虽说大般若寺已有近百年未闻有弟子在尘世行走, 可千秋盛名不衰, 仅仅是盘念大师一招拈花指, 便令邙山双圣知难而退,可由此推知, 这老和尚的修为何等高深莫测!
  邓宣收起金枪, 不卑不亢地施礼道:“在下邓宣, 见过盘念方丈。不知大师来到西域, 所为何事?”
  花纤盈没好气地低声道:“傻瓜, 那还用问么? 他定是来帮秘宗对付林大哥来着。”
  盘念大师含笑摇头道:“小施主误会了, 老衲此来并无与林教主为敌之意。”
  说话间, 猛然隐约听着一声沉闷爆响, 恰似雷鸣。东南天空有一朵耀眼的青色烟花盛绽散落开来, 醒目至极。略以目测,约莫相距此地不到三十里。
  紧跟着又有一朵银白色烟火升空, 似是在遥相呼应一般隆隆轰响, 声传数十里。
  花纤盈欣喜叫道:“邓宣快看, 是我爷爷和你的手下到了!”
  众人不用她提醒, 也都不约而同地抬头观望。花纤盈正想挥手放出一枚青木宫信号烟花应答, 蓦地眼前身影闪动, 右腕一麻, 已被人用双指牢牢扣住, 顿时遍体酸麻、手足无力。她又惊又怒举目瞧去, 居然是盘念大师擒住了自己。
  邓宣眉宇一扬, 怒声道:“大师, 你这是什么意思?”
  盘念大师面不改色, 回答道:“劳烦邓施主转告, 今夜子时在圣城城东二十八里外白桦林, 老衲恭候各位。”
  花纤盈虽身不能动, 可嘴巴却不肯饶人, 骂道:“臭和尚, 你偌大的身分却偷施暗手, 羞也不羞? 大般若寺的脸都教你丢光了!”
  盘念大师只是不理, 挟着花纤盈朝西退去。
  邙山双圣齐齐喝道:“留下花丫头!”晃动白金月牙轮追了上去。
  盘念大师一挥墨玉禅杖与两人的金轮对撞,“叮叮”两声把邙山双圣震退数步, 自己却借劲急飞, 一晃一飘去得远了。
  邓宣叫了声:“快去找林教主和花宫主!”纵枪起身疾追而去。
  第三章  夜话
  华灯初上, 滚雷隐隐, 日间的暴晒仿佛是发下了风云召集令, 而暴雨如期赶至。
  由于圣城内严禁酒色行业, 所以入夜后的街道渐渐冷清萧条, 只有不多的几家茶馆兀自开门迎客。
  前些日子前来出席祈雨大典的诸国王公显贵, 尚有不少逗留在城内, 随同的仆从夜来无事, 三三两两聚集在茶馆里瞎吹牛皮、乱侃大山, 谈论着令各人兴奋的话题, 当然还有关于唐纳古喇冰川神奇消融的事情。
  忽然, 这家茶馆里所有喧闹嘈杂的声音, 一下子消失变得无比安静起来, 人们的目光几乎不分先后望向门口, 宛如中了魔咒似的, 目不转睛盯着门前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 有那天生色急的, 甚至失态地张大了嘴巴。
  每个人的心头, 同时用西域语浮现起“美若天仙”的赞叹, 又不自禁地觉得一个“若”字, 实在有些亵渎了这位青裳少女,即令天上的仙子果真谪入尘世, 也未必有她这般的清丽绝俗, 风姿秀雅。
  猛听有人“啊哟”呼疼, 从位子上跳起来又咕咚摔在地板上。原来一个添茶送水的伙计已瞧得神魂颠倒, 立定倒茶, 保持姿势, 持续注水、注水…… 直到滚水溢满茶碗, 再淌到桌面上, 又滴落到了那倒楣茶客的大腿上。
  众人皆都向他怒目而视, 却不责怪斥喝闯祸的伙计, 仿佛是恼怒于这茶客高声的喊叫, 会吓跑门前那位美女。
  不由自主地, 坐着的人尽都挺直了腰杆, 力求让丽人能清楚地瞧见自己, 那身边有空位的更多了一份期待。而那些已坐满一桌的茶客, 无不暗暗懊丧着恼, 恨不得一脚先将同伴踹到地上, 好腾出一张椅子。
  那美女终于走了进来, 伤害众多渴望的心灵, 她径自走到角落里的一张桌子前。
  于是, 众多提到嗓子眼的心、感到万分失落的主人们, 齐齐将目光射向那个能与如此美女同桌品茗的幸运家伙。似乎直到此刻, 他们才发现茶馆里还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燃烧着火焰的眼神, 却无法将坐在桌边的那个黑衣青年点燃; 这个用傲慢赢得青睐的家伙, 居然视若无睹般地, 只低头盯着自己手里转动的粗陋茶碗, 怔怔出神。也许, 他, 失去了感觉, 一个男人面对美女时, 应该被引发的感觉。
  青衣美女嫣然而笑, 好像点亮了夜空的繁星, 让满屋的烛火黯然失色。她立在桌前, 并没有立即坐下, 而是先问道:“林兄, 我可以坐么?”
  敢情这两人竟是旧识? 难道这位秀丽绝伦的青裳少女, 竟是专程来会黑衣青年的? 一想到这两个可能, 众人莫不在沮丧中多增了几分忿忿不平。
  黑衣青年这才抬起了头道:“我在雍野时欠过你一壶美酒, 今日正好还过。”
  青衣美女浅笑道:“林兄的酒帐记得真是清楚, 那好像已是两年前的旧事啦。”
  黑衣青年淡淡道:“是啊, 你我也该有两年未见了。”
  他抬手变戏法一般从袖口里取出一袋鼓鼓的皮囊, 拔去塞子, 登时一屋飘香。
  青衣美女赞道:“好酒, 如果我猜得不错, 这该当是出自天石宫的‘云石佳酿’?”
  黑衣青年取过一只空碗注满酒, 笑了笑才道:“从什么时候起, 天宗的雁仙子成了闻香知味的酒中仙子?”
  雁鸾霜故作无奈地摇摇头, 叹息道:“有什么法子, 近墨者黑, 鸾霜碰上林兄, 岂能不知酒经?”
  黑衣青年笑而不语, 心道:“她必定是知晓我来此之前曾到过天石宫, 故此一闻酒香, 就能猜到出处。”
  忽听桌底下“吱吱”一叫, 有只一尺来高的金色猿猴, 从黑衣青年的膝上迫不及待攀到桌面, 盯着酒囊的小眼中, 跳跃着与刚才众多茶客相同的渴望。
  黑衣青年拍拍金猿的小脑袋, 安慰道:“放心, 少不了你老兄的。”顺手又取了个碗倒上。
  旁边桌上, 一个身穿华美武士服的虬髯男子“啪”地拍案而起, 用生涩的中土官话喝道:“圣城之内严禁饮酒, 还不倒了?”
  黑衣青年理也不理, 举碗向雁鸾霜招呼道:“雁仙子, 请─ ”
  那只小金猿更连朝武士龇牙的工夫都省了, 听得招呼, 把大半个身子探到碗口, 喝得咋吧咋吧作响, 却把屁股对准武士,小尾巴在空中左右摇晃。
  虬髯武士勃然大怒, 这黑衣青年实在令他看不顺眼, 又见他的装束明显是个外乡人。当下阔步上前, 探手扇向对方大骂道:“中土蛮子, 听不懂人话吗?”
  人人都在等待, 这五大三粗的虬髯武士一巴掌拍下, 黑衣青年身倒酒洒之时轰然喝彩。然而事与愿违, 眼前一花, 一个偌大的身躯猛地飞了起来, 掠过数张桌子, 穿过门洞, 结结实实摔到了街面青石上。
  与他同桌的数名同伴惊怒交集, 声色俱厉用西域话高声喝骂着一拥而上, 准备展开一场群殴。
  茶馆里人不少, 但谁都不乐意出面劝架, 免得被同伴冠上“中土狗”的骂名。
  可一堆人是拥上去了, 黑衣青年还是坐在椅子里没动静。众人连他的手法都没瞧清楚, 街面青石上再多了几个摸着屁股、满地乱滚的家伙。
  茶馆里再次鸦雀无声, 不过这回不是为美女, 而是为眼前这个强势的黑衣青年。
  有认得这些武士的, 晓得他们都是维兀国王跟前的近身武士, 没实力是绝对不可能的。可怎会一个照面, 就被人像垃圾一样甩到了大街上呢? 看来除非无相宫的秘宗高手, 否则谁上去都是自讨苦吃!
  可如果换做北帝雨抱朴在场, 林熠难免会捱骂。
  因为他根本是在用牛刀杀小鸡, 而且杀得很不成功。按照手舞足蹈小八式原本的技术风格, 对付几个小武士, 完全不应该仅只直直地摔出去, 而绝对应该在空中连续翻滚十个朝上的筋斗, 再完成直线加速坠落。
  直接摔出, 除了说明林熠心情非常糟糕, 将中间部分精彩的技术动作全部省略外, 再不可能有其他更合理的解释。
  那几个被摔到全身都是伤、最伤是屁股的维兀武士, 狼狈不堪地爬起身, 指着茶馆里的林熠挥泪痛骂, 却不敢再踏进门槛一步。
  骂了一阵见林熠不理, 骑上骏马便都跑了, 跑前传递的意思, 是让林熠等着, 等他们搬来救兵, 再教训这个敢对国王武士下黑手的中土蛮子。
  那伙计战战兢兢上来说道:“您两位还是赶紧走吧, 他们定是回去叫人了。您的确厉害, 可一个人也架不住维兀国王的近身武士人多啊! 再说, 还带着一位姑娘。”
  雁鸾霜微微一笑, 将伙计的话一字不差地翻给林熠听。
  林熠也笑了。不过, 他堂堂圣教教主, 如果听说有一群维兀国王近身武士盯上自己, 就被吓得落荒而逃, 此事传扬出去,影响面太广, 林熠一口饮了杯里的云石佳酿, 朝伙计摆摆手道:“你放心, 我就怕他们不来。”
  伙计见林熠摆手, 再看他稳笃笃屁股也不抬一下, 明白过来自己的担心即将发生。其实, 他并不是真的担心林熠会有什么三长两短, 而是稍后动起手来, 他做工挣钱的这间茶馆, 还不给维兀国武士的刀枪剑戟砸个稀巴烂?
  雁鸾霜抿了口酒, 望着手中的大茶碗问道:“林兄, 你真的要等?”
  林熠又斟满一杯酒, 轻松笑道:“雁仙子不妨猜猜, 我在这里等谁?”
  雁鸾霜摇摇头道:“林兄相识满天下, 今次又是聚众东来要与无相宫一战, 我岂能猜到?”忽地明眸一闪, 微笑道:“有了,其他人不必林兄等, 但有一个人, 必须等, 宫里的那个人?”
  林熠轻笑道:“天宗仙子即便跳进酒池也照旧清醒, 果然一语中的。”
  雁鸾霜放下酒杯, 悠悠道:“他会来么?”
  林熠笑道:“我先礼后兵请他喝酒品茶, 若是还不肯赏脸光临, 那也没法子。”
  这时, 茶馆里聚集的人散了大半, 剩下一堆是好奇心严重, 等着想瞧稍后热闹的人。一个仆从打扮的老翁垂手步入, 瞥过雁鸾霜的眼神里略略露出诧异, 而后走到林熠身侧低声道:“启禀教主, 小公主和邓宫主有消息了。”
  林熠“哦”了声, 语气里抑制不住一缕急迫道:“他们在哪里?”
  老仆回答道:“大约一个多时辰前, 小公主被大般若寺的盘念方丈擒去, 邓宫主孤身一人追了下去; 盘念方丈放出话来,今夜子时在城东二十八里外的白桦林相见。此事由邙山双圣报知, 应该不会有假。”
  林熠“嘿”了声, 低低道:“大般若寺盘念方丈─ ”
  雁鸾霜秀眉轻蹙讶异道:“盘念大师擒下纤盈姑娘? 怎会如此?”
  林熠道:“既然猜不透, 那就去白桦林, 届时答案自能揭晓。”
  他吩咐老仆道:“通知仇副教主, 勿要轻举妄动, 一切按原定计画行事。另外派出离火部飞羽旗追索邓宣的下落, 万不可大意。”
  老仆躬身应了, 消失在门外。
  雁鸾霜唏嘘道:“若非亲眼目睹, 谁能相信, 昔日身居雍野四大长老高位之一的叶幽雨, 竟会落拓至此。”
  林熠缓缓道:“有时候, 一个人的命运, 只在一念之间就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我们改变不了命运, 那就只能去改变自己。”
  雁鸾霜举碗道:“为林兄的这句至理名言, 咱们干了。”她的樱唇在碗缘轻轻啜饮而尽, 秀雅的玉颊上升起一抹动人心魄的酡红, 烛火映照里更增妩媚。
  林熠的眼中, 闪过一剎那的星光, 尽管瞬息即灭, 却是为这不食人间烟火的绝美风姿怦然而动。
  这是雁鸾霜第一次以女装出现在他的面前。以往数次会晤所见的, 都是她一袭青衣文士的男子打扮, 虽也倜傥潇洒, 却少了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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