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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当嫁-第1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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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大太太暗道,看来这不要脸也是会遗传的。听丁婠这般说,大抵已经笃死赖在她们赵家了。她微撇唇似乎也不阻挠她:“五小姐切莫焦急,还是养病重要。”就起身说要回去了。
丁婠掀被下地要送她,被赵大太太给拦了下来,倒不是真的怕她受凉,只是真正厌烦这等虚情假意的嘴脸。
紫萍已在外头等候,身旁喜儿也约莫听了几句,此下正怕得浑身筛糠似地。等赵大太太一走,就一溜烟闪进了屋里去,不久便听到里头隐隐传来丁婠压抑的哭声。
紫萍听了微微蹙眉,啐道:“真正是不要脸,竟做出这般事。倘或不是二爷善心救她,她不定就死在了那池子里肥荷花去了。”
“复儿品性单纯,哪里知道这是有人算计他。罢了,既然已经发生,以后也算你的半个主子,面上也敬着一些。好歹她也是妘姐儿的妹妹,拂了她的面子就不好了。”
紫萍点头:“奴婢就这会儿说说。哎……真是可怜的二爷”
赵大太太立刻拿眼瞄她,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来,轻轻摇了摇头:“只怕这畜生还没有忘了那贱人。”
紫萍沉默。若不是赵大太太提到此,这阖府上下哪里会有人敢提此事,于是也当赵大太太是太过悲愤而一时漏了嘴,不想惹火上身。
当年之事,牵连的不光光是赵以复一个。就是舒公府里的两位爷也受了大大小小的伤害。那伤害倒不是明面上的,怕都是在心里。那会子听说舒文阳提着把大金刀鲜血淋淋地躺在自家大门口上,大半夜的月黑风高,差点儿将老太太的魂儿都吓飞了。方知道出了事,找到舒七爷的时候,七爷的腰子伤了,大夫原本说是怕这辈子都行不了房事,不过好歹养好了,却再不能生育。也是因此,国公府里的上上下下都有些惧怕舒文阳,他那口大金刀可染了不少血。
而赵家的二爷却从此一入蓬门再没有出府过,自此不理会旁人,过起了闹市隐居的日子。
这原是府间公开的秘密。却也没多少人真正知道内里乾坤。这事皆因赵以复而起,故而赵大太太对娘家人十分愧疚,许多年来都盼着能还清这笔债。老太太嘴上虽然没说什么,可到底别扭在心里。手心手背都是肉,哪个受了委屈都跟掐她的肉似地,哪里会说句重话。于是两家从来都是这般默契,一个有了好处尽往国公府里送,一个也愿受之。
但是赵大太太精明归精明,却也精明不过那几个大男人。几个人似说好了一般,绝口不提赵以复是为了何人才如此。于是赵大太太就在心中揣测,应是在外头与人争风吃醋才惹的此祸。而在那个时候,几个人竟也如此护着那个害人精,即便到现在,也没人知道那人究竟是谁。
所以赵大太太对赵以复可是又爱又恨,爱时心如刀绞,恨时也是咬牙切齿的。
这几年来心心念念想为他寻门亲事,可是外家都知道赵以复这副子德行,哪里肯将自家闺女往火坑里送。好不容易,容阁老愿意攀这门亲事,她当即就给定了下来,也从来没与赵以复提起过,生怕他那性子倔起来,又与自家人撞个鱼死网破的。
但是说也奇怪,容阁老德高望重,容小姐又是他极为疼爱的孙女儿,怎么就肯将她送进这侯府来?赵大太太不是没想过这其中的厉害,兴许是与侯爷相关。那是爷们儿在朝堂的事情,她深知楚河汉界,绝不轻易涉及。于是在明州得了容家人的意愿时,也曾派紫萍写信告诉过赵修泽,赵修泽似乎没有反对。她便知道这亲事能定下来了。
可却半途杀出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丁婠,实在是她意料之外。为安抚容阁老不会因此变卦,看来她还得往容府过一趟,阐述这前因后果。
至于赵以复……
赵大太太停住了脚步,愣愣看着这满园夏花里唯一如此萧瑟的宅子,赵以复似乎已经熄灯睡下,院里头安逸地似乎轻轻一碰就会融化。
紫萍默默静候在旁,深知赵大太太有她自己的评断。
良久,赵大太太终是过门不入,微微叹息着离开了。
身后一直紧追不舍的小丫头这才紧步向丁妘去回禀,可是在丁婠屋里赵大太太究竟说了些什么却不曾听到。照实回了话,拿了赏便去了。
丁妙斜倚在床头的一个大引枕上,懒懒看着灯光下长吁短叹的丁妘,似乎有些不耐烦。说道:“你若真怕丁婠抢了你婆婆的眼球,不如趁早为侯爷开枝散叶。也不知道你究竟怎么想的,这么多年竟也不为此事着急。”
丁妘一愣,她怎么就为此事着急了?她只是不想说而已。何况早已知道自己的身子恐怕不能如意,这不就将目光转到丁妙身上来了嘛她斜着眸子眼圈通红,嗔道:“你也不帮帮我,尽由着说些风凉话。”
丁妙瞪眼:“我这主意都帮你出了,你却还不满意。算了……”说罢就躺下,不再理会丁妘。
丁妘咬牙,合计着赵修泽的归期就在这几日,只将丁妙耗到那日就成。于是让如春服侍洗漱宽衣,便也上床睡了。
翌日起来,如春便来报,说郎中府二爷来了。
一听自己的嫡亲个个来此,两姊妹紧着时间梳洗打扮出门去迎。如璧扶着还稍没力气的丁妙,远远地就见着了丁朗寅正负手站在廊下逗弄赵修泽养的一只八哥。丁妙忍不住眼眶一红,似乎有什么委屈似地,喊道:“二哥……”
丁朗寅回眸,朗朗笑着:“怎两日不见,你就这么想二哥了。”说罢就迎丁妙过来,小心扶她在旁边坐下,“听说你才来这里就给四妹添了麻烦?”
丁妘道:“是我照顾不周才让七妹受了委屈。”
“委屈?”丁朗寅原是奉二太太之命前来领这两个丫头回去的,不想听到这个词,眉头便倏然一跳,“谁欺负了你?”再看丁妙,果然那眼圈是泛红的,便忍不住一股心疼。
丁妘道:“这事儿二哥不知道就不知道了,知道了也是生闲气。”
“怎么?”丁朗寅不满,“我的妹子被你侯府的人欺负了,还不准许我来替妹子讨回公道?”
“二哥可冤枉我了,”丁妘红脸,“我这不说是因怕误会了五妹,哪里算是护短了。倘或是我这里的人欺负了七妹,我老早便拉她出去教训了。”
“五妹?”丁朗寅微眯起眼,看来此中还另有事情发生。
丁妘道:“我也是怕人笑话咱自家人自打了嘴巴。哎……”于是将那日丁婠如何将丁妙气得吐血的事情,给添油加醋地说了说。惹得丁朗寅眉头暗结,心想这丁婠小的时候还算是个懂事的,怎到如今这个年纪越发盛气凌人来了。猛一拍大腿,“岂有此理,便是大房的就如此欺负咱们么?走,去找她对质。我倒要知道看看她说这番话究竟存的是什么心”说罢扯紧了丁妙的手腕就要拖走。
丁妙疼得“哇哇哇”地叫,嚷道:“二哥,现如今她快成侯府里的人了,咱们还是别去招惹她的好。”
丁朗寅目光一定:“什么叫快成侯府里的人了?”
丁妘一听,面上哀戚戚的,就将丁婠落水她自个儿小叔子如何救她的给说了一通。听得丁朗寅扶额嘘叹,直道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出息了。
想起那柳解元之事,原本心头哽着地疑问更甚,便一口气问出:“七妹,二哥问你话,你可要老实回答。”
丁妙见着是问她,便点头。
丁朗寅道:“你可认得什么柳常青?”
“……”丁妙瞳孔一缩,“二哥为何这么问?”
“他上咱们家去讨人了。”丁朗寅瞅着丁妙脸色有异,便知自己所料不假,真与丁婠丁妙脱不了干系。便在心中直叹,缘何自己嫡亲姊妹却没一个省心的。于是大喝了一声,“跟我回去,好好将事情交代一番。”
一听丁朗寅是前来拿人的,丁妘不肯了:“二哥,七妹只是好心将他带回侯府,何错之有?她好端端地在我这儿遭了这无妄之灾,你不心疼她,反倒还问起她的不是来了。”
丁朗寅却不信:“倘或只是这么简单,那柳解元又如何会出言说非卿不娶?”
“非卿不娶?”两人讶然。而且也才头一次知道原来那柳常青竟还是个一省解元,着实吃惊不小。各人心中翻翻腾腾的,便有了旁地心思。

第两百四十一章 家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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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妙十分惊喜,顿来了精神,眉飞色舞地问:“我早料他非池中之物……怎么样?母亲答应了吗?”
丁朗寅可被这话给郁闷到了。那浓眉就跟打了死结似地,郎中府为这事昨儿差些掀了屋顶,她倒好,竟还是这般希冀,那不是唯恐天下不乱么?不由分说扯起丁妙,也不管丁妘再如何挽留,就去向赵大太太告了辞,让如璧收拾了细软带往郎中府去了。
丁婠也听说了丁朗寅来侯府,便打算出来拜见。遥遥地就见他怒气冲冲地将丁妙带走,心头腾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于是连忙让喜儿也收拾了几件衣裳,去拜别赵大太太。
赵大太太倒不阻挠她,只说让她自个儿顾好身子,改明儿就将昨儿所决议之事告诉二太太相商。丁妘含糊应了,才从侯府抽身回郎中府。
这日天有些阴霾,辰时还是黑压压的,大团大团的乌云浮在天际,将阳光遮了个密密实实,沉闷的空气教人好不难受。
夏枝从屋里搬出张藤椅,正欲伺候丁姀在靠近大门的风口躺下休息,就听春草送完午饭吃过的食篮来报,说道:“五小姐跟七小姐都回来啦……”
她嘴巴里的泡还没好全,说话大舌头。丁姀听了好几遍才明白过来,才刚躺下的身子倏地直了起来:“二伯母呢?”
“正往前去呢听说二爷可气了,约莫昨日那柳解元所陈述之事不假。这下可惨了,二太太不知道要如何修理那二人了”
丁姀“嘘”了一声:“别瞎猜。你二人赶紧去探听去,若得了什么立马告诉我。”
夏枝便对春草努了一眼,将手里的团扇交给丁姀,与春草急急去了。
丁姀又复躺下,轻轻摇着扇子陷入沉思。
忽而一阵风来,天边白光连闪几下,轰隆一声干雷落地,整个院子忽然间就清凉了起来。继而狂风大作,卷叶摇树,黄豆大的雨点就从当空落下,掀起地面上一层层土腥。
“八姐,你还在那儿呢”丁姈急得向她招手,风儿赶紧撑了伞来接她回屋去。她便坐起身子用团扇挡在脑门上,一路迎过去,待到半路与风儿接头,方一起在伞下跑回了屋、可是这会儿雨势已十分大,尽管两人跑得飞快,却还是被雨点砸了个透。见丁姀的两个丫头都不在,丁姈便忙唤青霜伺候丁姀换衣。
青霜颔首,将丁姀搀往屋里,合了门便笑道:“您瞧九小姐多紧张,她就怕打雷。再小的时候,常躲在屋里哭呢,任姨娘怎么哄她抱她都停不了。现在好些了,不过还是那样一惊一乍的。呵呵……八小姐想必没被雷给惊着,倒让九小姐给吓着了。”
丁姀已自己解开了腰带,缕缕湿发贴在耳鬓,那容长的脸越发标致起来。回眸笑着:“我也怕打雷,若非风儿来接我,我还不知道如何过来。”
青霜就去柜子里拿干净衣裳,挑挑拣拣地,因想丁姀常日的穿衣打扮,拣了十分素色的搭配。
丁姀已脱了外头的罩子,见着青霜那专注的背影,忽而想起春草曾说过,当初青霜的姊妹青娥便是在丁妙身旁当差的,可却无缘无故地死了。自此之后丁妙就拒绝了再要丫头,到如今身边仅有个如璧。
她侧首想着,青霜也似乎对丁妙从来都是平平淡淡的,不像别的丫头,要么欢喜巴结,要么深恶痛绝。
青霜一回眸,便瞧见丁姀这般认真地看着自己,便低头往自己身上左右看了看,不禁奇怪:“奴婢身上有何不妥吗?怎的八小姐这般看着奴婢?”
丁姀恍然回神,伸手又解开里衣上的缠带,笑容温淡地问:“我记得,以前七姐身边还有个丫头叫青娥,可是你的姊妹?”
青霜那脸果然倏地一下就变了,惨白惨白的:“八小姐怎问起了她?”
按说青娥自己也应该见过,但是无奈已经记忆模糊,自己当年临走前青娥与丁妙是如何相处的,丁姀到底想不起来。于是绽了微微的笑,摇头道:“你若不愿提,我便不问。”
青霜哀叹了一声,跌坐在一旁的月牙凳上,戚容凛然:“青娥是我胞姐,死了五六余年了。”说罢合眸,似乎正在感怀青娥的过去。
丁姀扶住她的肩:“看我,勾起了你的不快。”
她摇了摇头:“倒不是。若是不快,想必日日瞅着七小姐便要死了……嗬嗬……”她用两只脚不停地来回画圈,丁姀离得近,甚至感觉到了一股力不从心。
扶住她肩膀的手便更紧了紧。只见青霜抬起头来歉然笑了笑:“用奴婢姐姐的命换了七小姐一命,也算值得的。”
丁姀眸光一缩,原来青娥竟是为救丁妙死的吗?那马儿乱蹄下原本因是丁妙的身躯,却被护主心切的青娥给救了。故而丁妙这些年来才为青娥空出这个位置,无人代替。她合眸,原来丁妙竟如此长情,也算是个倔强之人。虽面上总是尖酸刻薄,专拿他人落魄取笑,心里却还是柔软的。也是……她如今也有十五六岁,照这个时代的成长速度,早已过了无理取闹的年纪,更多的,只是发泄心中的不满。
见她呆了,青霜才发觉自己失了体统,如被闪电劈了似地从凳子上弹了起来:“奴婢真该死,忘了小姐身上还穿着湿衣裳呢”于是赶紧动手伺候丁姀更衣。
两人拾掇完,又出去复习了丁姈昨日所学的珠绣,等了一个时辰,才见那密地如瀑布似地雨帘里,飞过来两顶油纸伞。须臾的功夫就到了宝音阁的屋檐下,两个皆是棕黑的蓑衣大斗笠,可还是被淋成了落汤鸡。
春草直咋呼:“哎呀呀……鞋底都湿了,我前儿才把鞋拍刷了一遍……”说罢恼恨地把鞋脱下,拎在手里打着双赤脚就进来了。
夏枝还在外头脱蓑衣,便喊她:“你快将蓑衣在外头脱了,仔细将屋里也弄得湿哒哒的。”
春草咕哝一声,瞅瞅瞪着她颜色警告的丁姈,便也只好出去将蓑衣脱了下来。
丁姀问:“这是谁帮你们上的行头?”
夏枝坐在门槛上,脱了湿鞋整整齐齐放在角落,方起身向她过来,道:“是素娥。”原是在前头丁泙寅也正看好戏,见外头大雨,夏枝春草又要回宝音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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