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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周德东恐怖小说合集-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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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直没有结婚。谁都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包括化工厂的领导,包括我。我平时跟他关系挺好的。”
  “现在,他跟你的关系还好吗?”
  “他早就辞职了,有十多年了吧。”
  “他去哪里了?”
  “不知道。”
  我觉得这件事越来越深邃了。
  “张彩云死的前一天,她住在化工厂旁边的旅馆里。有人看见,那天晚上张建初去了她那里,他很晚才出来,两个人好像打起来了。”
  “谁看见了?”
  我觉得证人很重要。
  有些人巴不得这个世界大乱,遍地都是桃色事件。
  “当然,耳听为虚,眼见为时。不过,我可以告诉你,第二天早上,我在城外亲眼看见张彩云开车走了,顺着土道开进草甸子,朝黑龙镇方向开去。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我看见张建初也开着卡车尾随她进了那片草甸子。他开得特别快。”
  我觉得这件事越来越玄。
  我盯着表姐夫的嘴。
  无数经验告诉我,很多恐怖就是由一张张这样的嘴造出来的,就像很多恐怖小说就是像我这样的人用秃笔写出来的一样。
  我极其不信任地问了一句:“那么早,你在城外干什么?”
  “我家在城外不是有几亩地吗?种的玉米,当时正是吃青苞米的时候,我去给厂长掰点青苞米。”
  是的,我表姐夫是林县居民,他吃商品粮,而我表姐吃农村粮。
  她嫁到林县之后,仍然没有农转非。那时候,农转非多难啊。
  因此,她就落户在林县郊区农村,分了几亩地,平时都是表姐夫侍弄。
  “这也不能证明就是张建初杀了张彩云啊?”
  “那把蒙古刀是张建初的。”
  “不是说那把蒙古刀是张建初送给张彩云的吗?”
  “那是张建初自己说的。”
  “我不信。”
  “其实那个割碱草的人不是第一个目击者。还有一个人,是一个孩子,放羊的,他是最早的目击者。当然,我没见过这个孩子,只是他回家说给父母的话传开了,我听说了。他说他看见当时有两台车停在草甸子上,其中有一台是卡车……我前后一联想就感觉到那个孩子没有撒谎。什么事就怕你互相联系起来。”
  “那也许是张建初追上张彩云的时候,张彩云已经被狼吃了。”
  表姐夫平静地看着我,低声问:“你记不记得那张建初从来不吃肉?”
  我的头皮猛地炸了一下。
  我的身体一下就失去了重量,像飞了一样。
  当时我还没有写恐怖小说,我在写爱情故事。
  我的故事都是那样浪漫,那样诗意,赢得了千千万万的年轻读者。
  我崇尚美好的爱情。
  表姐夫的话一下就把我击碎了。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把表姐夫送走的。
  我一个人摸黑躺在供销社的火炕上,艰难地整理着我生命里的碎片。
  我不敢回想他的话,我甚至不敢回想他的模样。
  外面的风更大了,我的窗子“叭叭”山响。
  风声像狼嚎,像女人在哭。
  也许,一切都是表姐夫的臆想。
  是的,我们经常说——小孩子不撒谎。其实,这只是大人的一种模式化的说法。因此,我们经常忽略另一种事实——小孩子最爱撒谎。
  我现在在北京。
  我隔几年就回一趟东北看看。
  但是,我再没有去过我曾工作过的那个屯子,再没有去过20号,再没有去过那片草甸子,再没有去过林县表姐家。
  那是一个噩梦,我怕触碰它,哪怕仅仅是一个衣角(完)
  作品:蓝袍子
  作者:周德东
  一。朝朝朝前走那地方叫齐哈日格乌图。那地方一半沙漠一半草原,地理学上叫戈壁草原。你们一辈子也到不了。那一年,我在齐哈日格乌图放羊。那段时光,戈壁占据了我记忆的辽阔空间。一些感伤的往事,经过多年的沉淀,会变成一种美好的东西;一些美好的往事,经过多年的沉淀,会变成一种感伤的东西。而一段恐怖的经历,时间越久远越觉得恐怖。那一年,我赶着148只肮脏的羊,慢吞吞向前走,向前走。我穿着军服,肩章上一粗一细两道黄杠杠,中士军衔。一片黄沙土,无边无际,生着半青半黄的寸草。天地间一片燥热。不远处,有一具惨白的骷髅,比牛小,比羊大,我瞅了好半天,都不知道是什么。它的姿势好像活着一样,趴在草原上,两个空洞看着我。一群很大的苍蝇围着它飞。这里与世隔绝,没有电话,没有报纸,没有树,没有电,没有互联网,没有人烟……除了天就是地。中间是孤零零的我,还有一群羊。刚才我说了,148只。我担心自己渐渐被羊同化了,每天吃了睡,睡了吃,一点点忘记了母语,不再会说话……因此,我就经常大声和我的羊交谈。比如我说:你们睡得好吗?羊说:咩——我说:你们吃饱了吗?羊说:咩——我有点生气,说:你们只会这一种叫法吗?羊说:咩——羊呆头呆脑,是最缺乏灵气的动物。我就属羊。我经历的故事多如繁星,以致许多人不敢轻易相信,认为我是在编造。作为一个作家,我几乎没有想象力。小时候,我的父母很苦恼,他们认为我的未来一定像土地一样沉重。比如,他们指着天上的月亮问我的哥哥姐姐:那是什么?哥哥会说:那是黑天的太阳。姐姐会跟随哥哥毫不费力地说:那是太阳的妹妹。问最小的我,我就说:是球。父母又摇头又叹气,半晌又提示我:你看哥哥姐姐回答的多好,你再想想,它像不像一个白色的盘了?什么东西是白色的呢?比如白银……你说,它是什么?我不想再纠缠不休,把脑袋一扭,固执地说:是球。然后,我就再不肯回答他们的任何提问了。父亲就说:这孩子不开窍。母亲就说:日后肯定没出息。不开窍又没出息的我20岁的时候,赶着羊群在戈壁上走。狐狸有仙风,黄鼠狼有鬼气,狗通人性……我们经常听说,大难来临,连蚂蚁都有预感。而我的羊无欲无望,只知道啃草。它们跟我一样缺乏想象力。地气颤颤地飘升,透过它,一切都微微晃动起来,显得有点不真实。远方更远了。我没有武器,或者再准确一点说,我手无寸铁。我只有一架光学素质极为优良的俄罗斯望远镜,上面有前苏联国旗。我把它举起来,东南西北看了一圈,没有一个蒙古包。原来,这附近好像有一户人家,不知为什么,他们迁移了。这世界就剩下我一个人了。静得像史前。你害怕吗?我问自己。不。我对自己说。中午的时候,起风了,那风浩浩荡荡,它吹动着我的军服,梳理着我的短发。我和戈壁一起躺着,我和时间一起淌着。我的躯体一点点消融了,我变成了一团散漫的雾,尽情变换着形体,随意改变着方向,飘飘悠悠,清清淡淡……本来,我是开车的司机,但是我犯了一个错误,被赶出了驾驶室。接着,一连之长发给我一根羊鞭子,那是一根粗壮的羊鞭子……我爬起来,发现我的羊群不见了。我急忙举起望远镜搜寻,还是不见它们的踪影。我的心一下缩紧了。因为我的望远镜里出现了一个女人。
  二。望远镜中的女人那女人穿着蒙古族的袍子,那袍子是蓝色的,好像有绿色花纹和金色花边,系着一条红腰带。她脚上穿着一双黑靴子。她坐在戈壁草原上,从我这个角度看,她侧着脸,我看不清她的面目。一片干燥的戈壁草原,一个异族女人,这画面无声无息,在我手里颤动着——太远了,我拿不稳我的望远镜。我把眼睛从望远镜上移开,连天的沙土在正午的阳光下金黄刺目,没有一个人影儿。我又端起望远镜看她。我突然感到了一种偷窥的乐趣。突然,她转头朝我这个方向看了一下,我下意识地慌忙把头扭开,马上想到她是看不见我的,便又把眼睛贴到望远镜上,继续看。她在朝着我望,好像看见了望远镜后我的一双贼溜溜的眼。我的心猛跳起来。她不像在牧羊,她身边没有羊,也没有马。她住在哪里?她怎么突然出现在没有人烟的戈壁草原上?她坐在那里干什么?我觉得有点怪。如果半夜里害怕,可以等待太阳。如果光天化日害怕,那就没有希望了。我和她似对视非对视,过了好半天,最后是我先败下阵来。我把望远镜从她的身上移开,四下转动,终于看见我的羊群从一个大坡下走出来。我长舒一口气——你当连长不会,杀敌人不会,如果连羊都看不住,那怎么向这庄严的帽徽交代呢?我再举起望远镜看那个神秘的女人——没有了。她是蜃景?幻觉?
  三。梦历过了很多天,一直没有再见到那个女人。夜里,我躺在破旧的木床上,透过窗户上的几根木橛子,望着天边最遥远最黯淡的那颗星发呆……我住的是一座干打垒的土房子,旁边就是羊圈。那羊圈很大,散发着浓郁的腥臊味。我就在那气味里吃饭、睡觉、想心事。我的连队位于格日傲都公社,离我三里远。连队有一辆勒勒车,一周来一次,给我送粮食,蔬菜,珍贵的信。我给远方的朋友写信,说:蓝蓝的天上白云飘,白云下面马儿跑,挥动鞭儿响四方,百鸟齐欢唱……其实,这里连燕子都没有。它们没有力量背着那么大的春天,再飞到这么遥远的地方来。那时候我还小,我很想家,可是那戈壁草原一万年也走不出去。在那样的荒凉之地,寂寞之地,惊恐之地,任何人都会变得多愁善感起来。悲凉的情绪顺着星光流淌下来,压迫我单薄的心灵。我经常想,有一天我会死的。按照我们汉族人的习惯,我死后,应该在头顶点一盏长明灯。我没有。不过,我的骨殖会燃起磷火,那就是我的长明灯了。我自己烧自己。您见了,千万别害怕。我走不动了,我在戈壁草原上倒下来。经过很多年之后,我渐渐就变成了那个比牛小比羊大的骷髅,两个有眼无珠的空洞,冷冷观望着路过的马群。时光之河从我身边潺潺流过,而我躺在岸上,它不会再带走我了。某年某月某日,另一个流浪的汉人路经于此,远远看见蓝色的磷火一闪一烁,一定以为,那就是星光了……星光被夜里的大风刮得无影无踪。戈壁草原的风出乎你的想象,那是一万个恶魔在狂呼。我梦见了她,蓝袍子。她说,她根本不存在,她就在我的望远镜里。或者说,我的望远镜是个放映机。她说,她甚至不在我的望远镜里,就在我的眼睛里,我把她投影到了望远镜里。她说,其实,她是在我心里……最后,她笑嘻嘻地说:“这片草原就是你的心。因此你会遇见我。”
  四。野路戈壁草原上有一条宽不盈尺的小路,弯弯曲曲,时隐时现,像一个垂朽的老人追忆童年的思路,迟钝,艰涩。我刚放羊的时候,以为这是皮毛贩子的摩托车压出来的。有一天,我看见一群牛首尾相衔,慢悠悠顺着这条小路走向远方。它们有的黑有的白有的花。我尾随其后,想找到答案。走出了很很很远,我感到极其疲惫,水壶里的水也干了,我在对水的渴盼中感到生命的美好。这群牛究竟是干什么去呢?这疑问牵引着我。终于,我的眼前出现了一片水洼。那水十分清澈,盛着一穹湛蓝的天。水畔拥挤着茂盛的草,羼杂着枯荣自演的野花,一阵风吹来,它们小气地摇动着。还有叫不出名的鸟儿,飞来飞去。我突然明白,这小路是牛寻找水踩出来的啊。是哪群牛踩的呢?永远无人知晓。也许就是我眼前的这一群,也许是别的一群,也许是眼前这一群的前辈,也许是别的一群的前辈,也许是几代牛几群牛共同完成的……圆圆的天圆圆的地不能给牛一点方位的提示,小路就带领着它们去喝水。这些牛死后,它们的子孙又继续接受小路的牵引,直到这泡水干涸,它们再去寻找……
  五。永远的距离这天,我又在望远镜里看见了她,蓝袍子。她坐在草原上,好像在看我,又好像没看我。这次她离我近了些,不过,我无论怎样调焦,还是看不清她的眉眼。我和她就这样远远地相对。我放下望远镜,她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哪怕豆粒大的影子都看不见。我有点恐惧,索性赶着羊朝她的方向走过去。不知道走出了多远,我实在走不动了,可是,用肉眼仍然看不见那个女人。我坐下来,双肘支膝,当支架,用望远镜望她,她还在。她在朝后退?她不可能看见我呀。突然,我的视线被白色的云团充满,我移开望远镜,原来是我的羊群挡在了前面。我起身把它们赶跑,再用望远镜看远方,她已经不见了。这世界上已经没有神秘的女人。女人因为神秘才吸引人,哪怕她的神秘已经达到恐怖。女人本身就是让人着魔的动物……我的羊也走累了,它们纷纷在草地上趴下来。我跟它们一起卧在草地上。天上的云朵静静看着我,亮得刺眼。我就闭上了眼睛,暖洋洋地幻想……她长得很漂亮,叫萨日高娃,或者叫乌兰花之类。有一天,她走到我的身边,做我的女人。
  
  “你家在什么地方?”“绝伦帝。”“很远吗?”我指了指天边最远的一朵云:“也许那下边才是。”“哦。”“我退伍之后,你跟我去吧。”“我不去。”“为什么?”“马跑到那儿就累死了。”我失望地叹了一口气。因为除了茫茫黄沙土,没有一个人影。我甚至不敢断定她是不是存在。一只蜥蜴在草丛里诡异地看我。这世界很热,可是蜥蜴很凉。
  六。天堂所见所闻二连浩特是一个边防城市,只有巴掌大。它坐落于戈壁草原腹地,坐直升飞机都找不到它。
  在我的心中,二连浩特就是天堂。因为那里有女人。我两年没有外出了。这一天,连长准了假,批准我到天堂去。天堂当然很难到达。那辆破旧的卡车像一只笨重的甲壳虫,在黄沙土上缓缓爬行,引擎声惊天动地(我混得好的时候,曾经驾驶过它。我知道,它是1976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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