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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林海雪原-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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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赛虎在前,四人在后,走了不远,望见一个大树洞,侯匪的足迹是奔向那里。
  四人成战斗队形前进,逼近大树,同声高喊:“姓侯的,出来缴枪!”
  “别打!别打!缴枪!缴枪!……”听到树洞里战战兢兢地在喊。果然侯殿坤从树洞里爬了出来,没了眼镜,高举起戴着巨大的黑皮手套的双手。栾超家一看,“我的!我的!”凭命地跑上去。在离侯匪十几步的地方,只见侯匪右手一低,栾超家一个踉跄,歪了几歪倒在地上。
  杨子荣喊道:“特务手枪,老栾吃亏了。”话未说完,只见侯匪的手又向着倒在地上的栾超家伸去,手背上闪了一下亮光。
  “射击!”杨子荣恐怕栾超家再吃亏,急急地命令道。
  只见姜青山枪一端,当的一声,侯匪滚在雪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三人一起跑上去,先看栾超家,可是栾超家已从雪坑里爬起来了。左手握着右肩,指缝间流着鲜血。
  “不要紧!并不重,离脑袋和心脏还远着呢!”
  杨子荣急忙一把扶住栾超家,迅速掏出手绢,包扎好伤口,然后一同走到侯匪的尸体前一看,侯匪的脑袋已经开了花。杨子荣朝姜青山笑道:“真好枪法!”
  李勇奇手一摸嘴巴,“打猎的手,还能跑得了猴子!”
  杨子荣弯腰摘下侯匪的大手套一看,原来是支无声手套手枪。
  所有的枪声停止了,李鲤宫前,阳光照在雪地上,返射着耀眼的光芒。李鲤姑娘的石像,若微微含笑,天空中飞翔着大群的李鲤鸟,“李鲤!李鲤!”齐声欢噪。这可爱的林间之友,尽情地欢迎着英雄的客人。
  突然,天上的李鲤鸟群,发出凄惨恐慌的悲鸣,战士们在惊讶中,传来白茹尖声的呼叫:“快呀!快呀!快救救它们哪!老鹰来捕捉李鲤鸟啦!”
  战士们向她手指处望去,只见一只老鹰,凶恶地追捕着两只李鲤鸟,这两只鸟虽在万分危急中,也不分开,像是情侣一样,双双逃奔。
  “快呀!快呀!”白茹焦急到万分。
  “不怕!小白鸽!你放心!”姜青山边说边端枪,当的一声,凶恶的老鹰从天空跌坠下来,撞死在悬崖,滚下万丈深渊。
  白茹放心地喘了一口气,高兴得小辫子一甩,拉着姜青山的手。“青山同志!谢谢你!……”
  万山重叠,无边无际;白雪皑皑,银光耀眼。战士们在激战后,第一次用平静的心情,环顾着周围的景色。
  少剑波,凝视远方,白茹轻轻地走近他的身旁。他从呼吸声中听出是白茹来了,头也不转地低声说:“白茹!我们的祖国多美!”
  白茹含笑地点点头,也是头也不转地眺望着。一阵微风,吹得她额前的一绺头发,微微地飘动了一下。
  第三十八章 铁流
  冬去春来,大地万物俱苏,一切的一切充满了新的活力。
  雄巍的长白山,一片碧绿,呈现着锦绣景色。恰似万宝库在闪闪放光。
  整个的牡丹江市,沉浸在紧张愉快的劳动旋律中。
  所有工厂的高大烟囱,冒出浓浓的烟雾,射向晴朗的高空。隆隆的马达声各处争鸣。
  市郊的原野上,洋溢着一片山歌。农民、农妇们在辛勤播种。
  火车发出巨大的吼声,往返如流地在滨绥图佳线上奔驰。
  天空翱翔着年轻的练习机群,在疾升,在俯冲,在盘旋摆阵。
  牡丹江水,汹涌澎湃,浪头滚滚,犹如万马奔腾,一泻千里。
  牡丹江市南郊,海浪飞机场旁的碧绿草场上,集结着千军万马,歌声冲天彻野,战马咆哮嘶鸣。雄武威风的野战军,在待命出发。所有的指战员一个心,一个意志:“挺进!插到敌人的心脏去!毁灭蒋军主力!”行列里有新任团长少剑波,和他的老战友前任团长现任团政治委员王景之,还有他小分队中的战友——新任侦察参谋杨子荣,新任英雄连连长刘勋苍,副连长董中松,新任侦察通讯连长栾超家,副连长孙达得,新任警卫连(夹皮沟工人连)连长李勇奇,副连长姜青山。
  广场的周围,站满了汉、朝、蒙、鄂各族及士农工商各界欢送的人群,他们怀抱鲜花,手摇红旗,在欢送他们心爱的子弟兵。群众的行列里,有蘑菇老人爷爷,赶来看他的孙女小白鸽。
  十点整,在大军的中央响起了清脆嘹亮的前进号声。强大的野战军雄威的行列,即将奔向西南,奔向中长路的四平前线。
  少剑波在马上掏出日记本和钢笔,翻开日记本的新的一页,飞快地写着:新的斗争开始了!……
  关于《林海雪原》
  —谨以此文敬献给亲爱的读者们
  “以最深的敬意,献给我英雄的战友杨子荣、高波等同志!”这是《林海雪原》全书的第一句,也是我怀念战友赤诚的一颗心。
  这几年来,每到冬天,风刮雪落的季节,我便本能地记起当年战斗在上的艰苦岁月,想起一九四六年的冬天。
  一九四五年,日寇无条件投降后,中国人民的死敌、卖国害民的大盗蒋介石,在美帝国主义指使下,调动了数百万被美国武装到牙齿的、抗战中一弹未发、专备反共反人民的军队,调动了曾奉他的“曲线救国”命令投降日寇的汉奸武装,又用日寇侵华总司令冈村宁次为顾问和他统帅的侵华日军还没有缴械的部分,构成了在美帝国主义操纵下“蒋、敌、伪合流”的凶恶的反革命武装,向我党领导下艰苦抗战、英勇奋斗八年的解放区军民展开了疯狂的进攻。内战的狼烟,弥漫了全国。中国又处在沦为美帝国主义殖民地的可怕危险中。
  人民要解放自己,对蒋匪的恶行,忍无可忍,便在伟大的中国共产党领导下,展开了伟大的解放战争。
  东北是我国的工业基地,蒋介石企图据此对我军实行南北夹击,便用美国的军舰、飞机海输空运,将国民党军的主力压向东北,更在北满收罗伪满官吏、警察宪兵、地主恶霸、盗寇惯匪、流氓大烟鬼,组成数十万土匪武装,号称“中央先遣挺进军”,配合蒋匪军主力作战。
  当时我军处于敌强我弱、腹背受敌、两面作战的困难环境里。不得不抽出一部分主力开赴北满荡平匪患,以便巩固后方、保护土改,发动群众全力支援前线。及至大量匪患荡平,那些坚决反革命的匪首便率其残股,窜踞深山密林,并在地下组织“挺进军”分子,暗杀破坏、待机暴乱,对我军实行地上地下两条战线的作战。
  匪徒们因为是垂死挣扎,所以就愈加凶狂残忍。他们的口号是“宁蹲山头看监狱,不蹲监狱望山头”,“穷棒子打死咱一个,咱要打死穷棒子一百窝”。他们幻想“等国民党中央军主力北上,等第三次世界大战和美国兵来”。他们所采取的是“牛刀战术”、盗寇活动,所到村屯,烧光杀净,其凶其恶,闻所未闻。书中杉岚站的血债和库仑比的大屠杀,只不过是我目睹诸多事实中的一二罢了。
  当时,我们用大兵团对付这些鲨鱼性、麻雀式的匪股已显得不中用了。正像我们当时所分析的那样:以大兵团剿小匪股,等于用榴弹炮打苍蝇,等于用滚木擂石打麻雀,等于用拳头打跳蚤,等于用鱼网捞毛虾,击一漏万,事倍功半。即使我们的大兵团像梳头一样把整个的林海梳过来,匪徒也会在一个石缝中漏掉,何况北满那茫茫无边的大林海,我们根本不可能全都梳过来。于是,省委和军区便研究了剿匪歼敌的新战法,确定组织小分队进山,实行小群动作,边侦边打,侦打结合。我和我的战友们,便承担了一部分党所给的这项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在牡丹江周围,东至绥芬河、东宁,西至亚布洛尼、苇河,南至镜泊湖、额穆索,北至方正、土城子的这片广大地区的里,和许家父子、马希山、座山雕、李德林、谢文东等匪军,号称几个旅的匪首展开了周旋。
  在党的英明领导和亲切关怀下,在当地群众的大力支持下,在这场突破险中险,历经难中难,发挥智上智,战胜魔中魔的斗争中,使我们的意志锻炼的更坚强了,在军事技术和战术上,我们压过了敌人,战胜了敌人,直至将匪徒消灭。
  在斗争中,战士们高度发挥了我军艰苦奋斗的优良传统,战胜了常人所难以忍受的艰苦,克服了想像不到的困难,在零下三十八度到四十度的雪海里,侦察奔袭,斗智斗力。有时我们在石洞里睡觉,和野兽为邻;有时钻在雪窖里休息,以雪为衾。跨谷飞涧,攀壁跳岩,突破神话般的天险,战士们发挥了大勇大智、孤胆作战的奇能。就像书中主人翁之一,我那英雄的战友杨子荣同志,只身进入三代恶匪国民党旅长座山雕的营寨,发挥了惊人的勇敢和超人的智慧,战胜了老奸巨猾的座山雕,终于调动了敌人,歼灭了敌人。当我们审讯座山雕时,这个老匪也不得不慨叹地哀嚎:“没想到我崔某闯荡六十年,倒落在你们八路军的一个排长手里。”
  杨子荣同志之所以有这样的大智大勇,我想用他自己的话来说明。他在入党宣誓的前夜曾这样说:“天下的地主是一个妈,天下的穷人是一家,我老杨这条枪和我的这条命,一定跟着党打出一个共产主义社会来!要把阶级剥削的根子挖净,使它永不发芽,要把阶级压迫的种籽灭绝,使它断子绝孙。”子荣同志就是这样一个有坚定的阶级立场,又有着远大的奋斗理想的共产主义战士,他对我们的阶级事业赤胆忠心,生死置于度外。当擒拿了恶匪座山雕、让他讲述过程和介绍经验时,他说:“主要的经验就是两句话,为人民事业生死不怕,对付敌人就一定神通广大。”他敢想敢干,想得透彻,干得坚决。大勇基础上的大智,大智指导下的大勇。我们团的同志一谈起杨子荣来,都会这样说:“杨子荣满肚子智谋,浑身是胆。”
  子荣同志又是一个具有十分完美的共产主义道德品质的人。不用说他的战斗功绩永存不灭,就是他那平素的思想光辉也时刻照射在我的心头。当我们在威虎山大胜会师时,战友们都伸着大拇指数说他的本领,可是他却不以为然地说:“你们别瞎嚷嚷,别算错了账。没有党领导的大革命,我老杨还当不了是个雇工;不是党教育、培养了我的侦察本领,我老杨根本没有本事对付座山雕;没有你们大家的英勇战斗,我老杨再在匪穴里干一年,再当几次司宴官,也不能把匪徒消灭的一干二净。”子荣同志就是这样地看待自己在歼灭座山雕战斗中所起的巨大的作用,实实在在的首先归功于党领导的革命斗争和党对他的培养,其次则归功于战友,而没有丝毫的居功自傲。这是多么可钦可佩的共产主义精神啊!
  子荣同志在最后的斗争里,在捕捉匪徒四大部长的战斗中,中了匪首的无声手枪而光荣牺牲了。他所领导的侦察排,我们便命名为杨子荣排(现在××军)。
  我的警卫员高波同志,十五岁就参军,在里斗争的时候也只有十八岁。他带着病也不肯离开小分队,我只得给他轻一点的任务:让他乘森林小火车往返保护群众,把山里的物资交换给城市。一次执行任务时,在二道河子遭匪徒埋伏,为了掩护群众突围,他与多于自己数倍的匪徒拚杀,弹尽了用手榴弹,手榴弹打光了用刺刀,刺刀拚弯了他用枪托。在英勇的拚杀中他负了重伤,终于为革命流尽最后的一滴血,把年轻的生命献给了人类最伟大的事业——共产主义事业。
  其他的一些战友,如力大无穷、勇冠三军的张继尧、迟宜芝、刘蕴苍;浑厚扑实、勤勤恳恳、坚韧不拔,只知实干!干!干!的孙大德、初洪山;诙谐乐观、有勇有谋的栾超家,……这些同志目前正在军事及其他战线上忠诚和勤恳地工作着。
  战友们的事迹永远活在我的心里。当我在医院养伤的时候,当我和同志们谈话的时候,我曾经无数遍地讲过他们的故事,也曾经无数遍地讲的战斗故事,尤其是杨子荣同志的英雄事迹,使听的同志无不感动惊叹,而且好像从中获得了力量。讲来讲去,使我有了这样一个想法:用口讲只有我一张口,顶多再加上还活着的战友二十几张口。可是党所领导的伟大的革命斗争,把压在中国人民头上的三座大山——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官僚资本主义连根拔掉了,这是多么伟大的斗争;党所领导的武装斗争,从无到有,从小到大,我们这支党和人民的斗争工具——人民解放军,斗争于山区,斗争于平原,斗争于交通线,也斗争于海滨湖畔,同时也斗争于。在这个特殊的斗争环境里,有着特殊的艰苦与困难,但在党的领导下,它们终于被我们一一战胜和征服了,并终至歼灭了最狡猾毒辣的敌人,保护了土改,巩固了后方,发动了群众,得以大力支援前线,成为当时解放战争全局中一个小小的但是不可缺少的组成部分。
  在这场斗争中,有不少党和祖国的好儿女贡献出了自己的生命,创造了光辉的业绩,我有什么理由不把他们更广泛地公诸于世呢?是的!应当让杨子荣等同志的事迹永垂不朽,传给劳动人民,传给子孙万代。“于是我便产生了把的斗争写成一本书,以敬献给所有参加斗争的英雄部队的想法。
  但是自己一来工作忙,二来水平低,特别是文字水平低。
  初试了三章,感到了两大困难:一是内心的感情笔下表达不出来;二是分不出轻重,平铺直叙,力量使不到刀刃上。
  一气之下,将它们全部撕毁了,当时深感心有余而力不足之苦,对文字这一关有些心灰胆怯,写与不写,也在内心激剧地斗争起来。
  一九五五年二月的春节前某天半夜,我冒着大雪回家,一路还在苦思着怎样才能写好这部小说,如何突破文字关等等;及抵家,一眼望见那样幸福地甜睡着的爱人和小晶晶,一阵深切的感触涌上我的心头。我想起了八年前的今天,在北满也正是刮着狂风暴雪,那也正是飞袭威虎山的前夜;而今天,祖国已空前强大,在各个建设战线上都获得了辉煌的成就,人民生活也正在迅速提高。我的宿舍是这样的温暖舒适,家庭生活又是如此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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