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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抗战狙击手-第4章

小说: 抗战狙击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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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剑扬慢慢地跪倒在连长身旁。他觉着浑身的血液好像长白山中腊月天的瀑布,一下子冻结在半空中。而眼窝里却干热热的,似乎有什么正燃烧起来。
  连长微微张开的嘴里,满是粘稠的血块儿。他的右手深深地抓入土里,浸满了鲜血的土地中出现了五道由手指抠出来的深沟。
  萧剑扬呆跪了一会儿,用右手轻轻地把连长仍然睁着的眼睛合上,然后仔细地数起连长背部的刀口。
  一个、两个、三个……十一个、十二个……数到后来数不清了,因为好几个刀口血肉模糊地重叠在了一起。
  就算十七处吧!
  萧剑扬接着清点了一下自己身上剩下的子弹。还有四个装满弹的桥夹,再加上枪里没打完的两发,总共是二十二发子弹。
  萧剑扬把连长的身子正过来,抓了两把土,盖在那张已经变得灰白的脸上,然后轻轻地说了句:
  “连长,您慢点儿走,俺去整十七个鬼子给您送终!”
  他站起身来,紧了紧腰间的武装带,然后抬头判断了一下方位。他没打算朝西撤,而是准备向东。
  东边的天幕下,暮色已经浓重起来。他拎着枪朝那个方向走去,那是日本人的后方。
  最后一抹晚霞烙红了他的背影。
  他像一名孤独的猎手,沉默地走向野兽出没的晚林。
  (十三)
  萧剑扬的第一头猎物,其实可以说是用舌头打着的。
  他借着夜色,从两股日军的结合部溜了过去。这几天,中日两军在罗店一带反复争夺,彼此的战线都比较乱。
  萧剑扬尽量拣棉花地走。这江南的棉田让他想起了故乡的青纱帐。只不过棉花秆没有高粱秆那么高,才到人的腰这儿。另外也不像高粱秆那么密。但要藏住一个猫着腰的夜行者,这棉花地是足够了。
  多年深山老林中的狩猎生涯,使得萧剑扬养出了一副矫健利落的好身手。他在黑夜中迅速地潜行,像鱼儿在湖水中游荡。
  路上碰到过几次鬼子的游动哨,萧剑扬都是悄无声息地趴下来,静静地等他们过去。他不想贸然出手。
  又走了两里多地,他站下了。右前方出现了几间房屋的轮廓。他悄悄地摸了过去。
  这是三间普通的农舍,有两间已经被炮火炸塌了一部分。正中的一间还比较完整,门闭着,窗户好像用东西遮住了。由门窗的一些缝隙中透出几丝非常微弱的光亮。
  能隐约听到从里面传出忽高忽低的人声。萧剑扬在东北的时候听过日本人说话,此刻他辨别出来了,那屋里传出的是东洋话。
  萧剑扬的鼻子是猎人特有的,贼尖。他闻到了从那里飘来了烧稻草的烟味,里面夹杂着稻米饭的香气。
  这诱人的饭香,一下子唤醒了萧剑扬的饥饿感。整整打了一天,他只是在早上啃过一顿饼干。中午刚咽了两块饼干,鬼子就又攻上来了。后来从下午到晚上都没吃过东西。
  此刻被这夜风中的饭香味儿一勾,他的肠子和胃就像被扎破的车胎,一下子抽成了一堆。
  【当时日军有规定,前沿各部队在夜间不许点篝火,以免暴露自己的方位。因此日本兵在晚上尽量找民舍,关起门来烧火做饭。】
  “操!俺叫你们吃!”萧剑扬决定找找这帮鬼子的晦气。
  他趴在地里,抬高头,仔细地观察了一下房屋的周围。
  爹曾经教过他,在黑夜中的林子里瞧东西,不要用眼珠子正对着看,而要斜着眼睛,用眼珠子边上的部分画着“8”字看,这样可以瞅得更清楚。
  【萧剑扬他爹的“夜视法”是有科学根据的。人的视网膜中有两种感光细胞,即锥体细胞和杆体细胞。锥体细胞是明视细胞,专门感受强光和颜色刺激,但在暗光下不起作用;杆体细胞是暗视细胞,对弱光很敏感。
  锥体细胞主要分布在视网膜中央部分,而杆体细胞主要分布在视网膜的周围部分。】
  萧剑扬按爹教的法子瞅了一圈,发现在门外的黑暗中,有一个矮矮的身影在来回走动。那是鬼子的步哨。
  他打算先敲掉屋外的哨兵,然后等屋里的鬼子听到枪声跑出来时,再瞅冷子干掉一两个。
  他用枪瞄了瞄。由于夜比较黑,那个鬼子哨兵又总是走来走去,再加上自己又饿又累,萧剑扬觉得没有十成的把握一枪命中。
  萧剑扬放下枪,活动了一下脖颈。他要踅摸一个最佳的猎杀时机。
  他爹萧子林总爱把句话挂在嘴边,“好猎手打猎靠‘山里经’,更好的猎手打猎靠脑子清。”
  【“山里经”——指好猎手多年积累的在山林里打猎的经验。】
  萧剑扬寻思了一下,觉得最好能先把屋里头的鬼子诓出来一下。在开门的一刹那,屋里的光线会把门前照亮。这样开起枪来就更有准头了。
  对!就这么办!
  可是,用什么法子能叫屋里的鬼子把门打开呢?
  萧剑扬记起件事儿。以前在东北的时候,日本守备队的家伙每次进屯子,第一件事情就是到处逮鸡吃。他们待过的院子,总是满地的鸡毛。
  小鬼子好像对鸡肉有种特殊的嗜好。
  “行啊,俺就给你们整只鸡出来!”
  作为出没山林的猎手,他们所必备的基本技能之一,就是能模仿多种动物的叫声。这样,一来可以在林子中借用动物的声音相互联络,二来可以用声音引诱猎物上钩。
  萧剑扬在这方面也不含糊,他尤其擅长学飞禽的鸣叫声,不论是松鸡、沙鸭,还是茶腹然、三窦鸟,他都学得跟真的似的。就连很难模仿的人参鸟的叫声,他也学得八九不离十。
  至于学学鸡叫,那实在是小菜一碟。
  萧剑扬深吸一口气,捏住嗓子——
  “咯咯咯咯咯咯……”
  夜色中响起了一连串急促的母鸡叫声,好像某位鸡太太遭到了黄鼠狼的骚扰。
  果然,没过多久,那屋子的房门就开了条缝,然后一下打开,从里面蹦出两个乐滋滋的日本兵。他俩光着膀子,脑袋上都扎着根布条。
  屋里的光线流泻出来,勾勒出了门外哨兵的半个轮廓。他顶着钢盔、背着上了刺刀的三八枪,也正在朝有鸡叫的方向张望。由于哨兵的职责所限,他不敢擅离岗位,只好在心里盼望着同伴能赶紧逮回只肥嫩的母鸡。
  他没想到,自己盼来的却是颗7。92毫米的中正式步枪的子弹。
  他身子往后一震,两臂张开,仰面倒了下来。
  那颗子弹冷冷地从他的左胸穿过,给他留下了一颗破碎的心。
  萧剑扬飞快地拉动枪栓,又顶上一发子弹。
  蹦出来准备逮鸡的两名鬼子兵,由于刚从比较明亮的屋内跑出来,眼睛还没有适应屋外的黑暗。突如其来的枪声,让原本兴致勃勃的他俩一愣。
  这一愣让萧剑扬逮住了机会。屋里露出的亮光,把门口两名鬼子兵的身影衬得分外清晰。他迅速地射出第二发子弹。
  这发子弹稳稳地钻入了一名日本兵裸露的前胸。
  那家伙也倒了下来。另外一个赶紧卧倒。
  屋子里面有人“咣”的一声推上了房门,同时传来了杂乱的叫骂声和摸枪声。
  屋后的黑暗中,也传来奔跑的脚步声。
  萧剑扬收住枪,伏下身子,不慌不忙地向后移动。
  很快,他的身影就融化在无边的夜色中。
  (十四)
  黎明到来的时候,萧剑扬醒了过来。此时他正躺在一片棉花地里。
  他是被饿醒的。
  昨夜干掉两名日本兵之后,他又摸着黑走了一阵子,后来在这片棉田里躺下了,又饿又乏。
  他支起半个身子。左臂的伤口又疼了一下,他咧了咧嘴。
  嗓子眼儿里好像塞满了烤焦的木头屑子。他打开身边暗绿色的军用水壶,使劲儿晃了晃,可没有一滴水流出来。
  露水打湿了他的军衣,身旁庄稼的叶面上,也结满了一颗颗的露珠。萧剑扬趴过去,贪婪地用舌头舔了起来。
  嗓子好受了一些,饥饿感却更强烈起来了。
  他撑着地面慢慢探起身,向四下里张望了一阵儿。
  晨曦中弥散着一层淡淡的雾气。远方是一大片水稻田。不远处有一条田间土路,四尺多宽,像条粗布带子在绿色的田野中穿行。
  萧剑扬有点儿犯愁,如果是在故乡的山林里,即使不打猎,他也能靠漫山的野果和榛子吃个饱。可对这里的环境和物产,他实在是不熟悉。
  突然间,清晨的空气中传来了一阵“突突突……”的马达声。萧剑扬赶紧伏下身子。
  从那条田间土路上开过来一辆绿色的军用挎斗摩托车,车上插着一小面膏药旗。等开得近了,可以看出,除了开车的一名士兵外,挎斗里还坐着位军官模样的家伙。
  萧剑扬心里一乐:
  “得啦,俺的早饭就在您二位身上着落喽!”
  他利索地打开了步枪的保险。
  摩托车在土路上颠颠簸簸地开着,猛然间一下停住了。土路中央现出了一个大弹坑,这是日本人他们自己的杰作。
  一直盯着这两只猎物的萧剑扬怎肯放过这个绝佳的机会,他迅速出枪,瞄准,击发。
  驾驶摩托车的那名日本兵正在想怎么通过这个大弹坑,突然觉得好像有一个巨大的车轮迅猛地砸在了自己的身上。他往前一冲,瘫在了摩托车的驾驶手柄上。
  挎斗里那名日本军官的军事素养倒是相当好,他“噌”地一下从挎斗里蹿出来,然后一个侧翻,在萧剑扬第二发子弹飞来前的一刹那滚进了那个弹坑。
  萧剑扬为自己浪费了一颗子弹而恼火。他迅速转移了射击阵位,接着又顶上第三发子弹。
  滚进弹坑里的那名军官,是日军第十一师团二十二旅团的一名联络官,战场经验比较丰富。从枪声判断,他认为这不过是支那军的散兵游勇。但他同时也感觉出,这个支那兵的枪法很不错。于是他掏出腰间的南部十四年式手枪,静静地趴在弹坑里,并不轻易露头。
  【南部十四年式手枪——由日本人南部在东京炮兵工厂设计出。到了1925年,日本陆军为了要大量配发手枪到部队,将简化设计后的南部式手枪定型为大正十四年式。
  本枪为日军在侵华战中装备的主要手枪。它使用的是日本独有8毫米子弹。南部手枪不但样子怪,威力也小,与中国军队广泛使用的自来得手枪(即驳壳枪)不是同一个层次的东西。总的来说,南部式手枪不是很成功的手枪。由于这枪的皮套有个圆形的盖子,所以中国民间俗称其为“王八盒子”。】
  萧剑扬瞄了一会儿,发现这名鬼子军官猫在弹坑里连脑袋也不露一下。他估摸了一下距离,心想,这要是再往前摸近些,扔个手榴弹进去就太得劲了!
  他的手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胸前的手榴弹袋,蓝布做的袋子已是空空如也——他的手榴弹早在昨天的战斗中就打光了。
  【当时国民革命军士兵的手榴弹袋是挂在前胸的。一般一左一右,每边各一颗。】
  弹坑里的日本军官趴了一阵子,见外面没有动静,心里也吃不准支那兵到底走了没有。
  正在这时,“嗖!”,有个东西从头上飞了进来,“啪”地一声落在了弹坑底儿。
  日本军官第一个反应就是——手榴弹!!!
  他玩命儿地往弹坑外面跃去。
  刚只探出了半个身子,他就被一颗不期而至的子弹穿透了脖颈,身子沉重地跌回了弹坑里。
  躺在坑底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不知道这名日本军官有没有看清楚,落在自己身边的那颗“手榴弹”,其实不过是个普通的军用水壶。
  (十五)
  萧剑扬跳起来,飞快地跑过去,利落地拾掇起这两头猎物。
  他先摘下开车的鬼子兵身上的军用水壶和挎包。这家伙身背的那把枪好像是“花机关”,以前见别人使过。萧剑扬对它不感兴趣。因为在他看来,这种射程近、准头差,而且极糟蹋子弹的东西,根本不能算是枪。
  鬼子皮带上别着两个四十八瓣儿手榴弹,萧剑扬顺手把它们摘了下来。
  【“花机关”——德国的柏克门冲锋枪。淞沪会战期间,中日两军都装备了这种枪。早在1932年的“1。28”淞沪抗战期间,日军驻上海的海军陆战队中就有它的身影。1937年的“8。13”淞沪会战中,日军在上海市区的巷战中也曾使用过它。】
  然后他跳进弹坑,也是先摘下鬼子军官的水壶、挎包。这军官身上还挎着一个牛皮的小包,萧剑扬也把它弄下来了。
  那把南部式手枪,萧剑扬没要。他觉着在战场上这玩意儿就像个玩具。
  鬼子军官胯上的那把东洋战刀,萧剑扬倒很想弄回去作个纪念。可在鬼子的后方孤身行动,带着个这玩意儿实在是不方便。萧剑扬只好把它搁下了,觉着一肚子的遗憾。
  “操!俺往后怎么着也要再整一把!”他在心里不甘地说。
  东西收拾得差不多,萧剑扬迅速离开这个小猎场,消失在棉田的深处。
  等跑到一个比较安全的地方,萧剑扬歇下来,开始享用自己的战利品。
  他先从鬼子的水壶里喝了两口,让水先在嘴里多转了几圈,然后再一点一点地咽下去。当年他跟爹为了打紫貂,每次要在山上转悠好几天,由此养成了节约饮水的习惯。
  他自己那个空空的军用水壶,就留在弹坑里给那位鬼子军官陪葬了。刚才为了增加水壶的分量以便能扔得更远更准,他飞快地往水壶里塞了几把泥土。
  两口水下肚,他接着嚼了小半块儿从鬼子挎包里找出来的压缩饼干。
  当年在林子里打猎时,他爹就反复叮嘱过,越是饿得不行的时候,越不能狼吞虎咽地吃东西,那样会吃出岔子来。
  剩下的几块儿压缩饼干,他仔细地包好收起来。
  从那个开车的日本兵的挎包中,萧剑扬发现了白纸包着的一团东西。打开一看,是一些青黑色的颗粒,好像是用什么果子晒成的干。
  他试着往嘴里塞了一颗。赫!酸得倒牙。不过随后嘴里就冒出了很多唾液,嗓子眼儿也觉得润润的。
  “成!这玩意儿在伏天倒是个好东西。”萧剑扬把纸团包好,小心地收起来。
  【那酸酸的东西是日本人的“梅干”(日语读作u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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