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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续小五义-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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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六回 入破庙人鬼乱闹 奔古寺差解同行
  且说石仁一听徐良是穿川鼠徐庆之子,可算都是将门之后,邀到家中谈话。将一出墙,走不甚远,忽见树后“蹭蹭”蹿出四个人来,每人一口利刀,一字摆开,挡住去路。徐良眼快,一瞅吓了一跳。有高有矮,有瘦有胖,有丑有俊,全都是绢帕罩住乌云,贴身小袄,腰扎汗中,原来是四个姑娘,三个俊的,一个丑的。这个丑的就是石榴花,胖大身躯,一脸麻子,蒜头鼻子,厚嘴唇,粗眉大眼,元宝耳朵,扑叉扑叉一对鲇鱼大脚,不够一尺也够九寸七八。那三位俊的是石玉花、尚玉莲、尚玉兰。皆因是四位的天伦上金毛犼家里去,四位姑娘也都凑在一处,带着都有高来高去之能,看看天气不早,都怕天伦有险。一商量说:“咱们何不前去看看。如若咱们老人家寡不敌众,咱们好帮助动手。”这四个姑娘,论本事强就数玉莲,论聪明就数玉兰,论忠厚就数榴花,论随和就数玉花。四人刚走到树后,就瞧见前边来了两个人,影影绰绰的往这边奔,故此不知是谁。这四位姑娘一字排开,把刀全都亮将出来,身临切近。石仁说:“原来是四位妹子,你们急速回家去罢。”四位姑娘一闻此言,就问道:“哥哥,那位是谁?”石仁说:“是我一位朋友,你们不用打听,回家去罢。”四位姑娘答应一声,回转身躯,往家内去了。石仁同着徐良,到了自己门首,徐良一看是个广亮大门。石仁让着徐良进了大门,直奔厅房,启帘进去落座,叫从人献上茶来。徐良问道:“贵府还有什么人?”石仁便把家内所有之人,当初石万魁所作什么官、因何辞职、娘亲妹子、还有两个师兄,都叫什么名字,一一都告诉徐良一遍。又把尚家事情,也对他说了一回。又把自己姐姐、外甥不白之冤的事情,又说了一番,转问徐良因为何故上马家去?山西雁也把自己怎么上京任差,遇白菊花的事,如今要投奔南阳,请万岁的冠袍带履,白昼遇见尹石氏,晚间奔马家林的话,也就说了一回。石仁说:“徐兄长,你我一见如故,再说上辈提将起来,也都认得,如不嫌弃,小弟情愿结义为友,不知兄台意下如何?”徐良说:“只要兄长不嫌弃,我是情心愿意。”正说话间,从人把衣服拿将过来。石仁告便,到里间屋中,把白昼服色换了,重新出来。忽见帘笼一启,打外面进来四个画着脸的,将一进门,石仁就要引见。大家说:“洗完脸再见罢。”徐良说:“哥哥,哪位是伯父?”石仁指着一长者告说:“这就是我的天伦。”又把山西雁的事情替他说了一遍。石万魁哈哈大笑说:“我攀一个大话罢,你可是老贤侄呀!我问你一个人,铁臂熊沙龙是你什么人?”徐良说:“那是我的伯父,是我盟弟的岳父。”石万魁说:“你盟弟就是韩天锦与艾虎哪?”徐良说:“正是。”石万魁说:“新近你这二个盟弟特旨完姻,我们沙大哥遣人来请,我们未能前去,就是礼物到了。”说毕,又与徐良见尚均义,徐良也是过去行礼。尚均义说:“我也提一个朋友,云中鹤是你什么人?”山西雁说:“那是我师父。”尚均义说:“那还是我把弟呢!”然后徐良与铁掌李成,神拳李旺,彼此对施一礼。石万魁吩咐摆酒。
  石万魁等四个人,上里间屋中,打脸水洗去颜色,更换白昼的衣服,复又出来。酒已摆就,众人把徐良让在上面,让至再三,徐良坐了二席,尚均义坐了首席,大家巡杯换盏。石仁就把要与徐良结义为友之事,对着天伦说了一遍。尚均义在旁说:“正当如此,都是将门之后。还有一件,老贤侄,你定下姻亲没有?”这一句话,把徐良问得满面通红,一摇头说:“还未能定下姻亲。”尚均义哈哈一笑,说:“好,既然未定下姻亲,我有两个女儿,我的长女与侄男年岁相仿,颇不粗陋,今许与贤侄为妻,不知贤侄意下如何?再说,恳烦石兄长,作一个媒山保人。”石万魁说:“好,我方才一见徐贤侄就有此意,不料你倒先说出来了。”徐良赶紧站起身来,对着二位老者深深一躬到地,说:“非是侄男不愿意此事,皆因是奉展护卫所差拿贼,二则没有我父母之命,此时侄男不敢应允。”石万魁说:“此事我们赶紧与你天伦写信,候你的大伦回音就是了。”山西雁说:“这还可以,二位伯父千万别怪小侄。”石万魁说:“尚贤弟,咱们有句话放着就是了。”说毕,重新又饮。石仁问:“天伦,这风冠孩儿已经盗来。你老人家看怎么办理方好?”石万魁就在石仁耳旁,低言悄语说了一遍。石仁连连点头。石万魁立刻吩咐从人预备香案。石仁就与徐良冲北磕头,结为生死弟兄。徐良大,石仁小,二人结拜之后,又重来与二位老者行礼,李成、李旺也过来道喜。直到天亮方撤去残席。尚均义告辞回家,说少刻再来。石万魁写禀帖,拿着风冠见知府去了。石仁和徐良二人到了书房,倾谈肺腑,讲论些马上步下、长拳短打、十八般兵刃带暗器,谈得是件件有味,说不尽交友投分的意思。这才叫人情若比初相见,到老终无怨恨心。
  用完早饭,天交午初,门外一阵大乱。徐良与石仁出来瞧看,原来是许多官人,都拿着单刀铁尺,押解马武举,威吓着直奔衙署。原来光州知府,此人姓穆,叫锦文,有石万魁在府中,递了禀帖,献了凤冠,报了马化龙的窝主。言说他家内养贼,现有真赃实据,凤冠是由他家内得出。知府一听,不觉大怒,看了禀帖,见了凤冠,立刻派三班人等前去拿马化龙,当堂立等。三班的头儿到了马家林,不敢办案拿人,把他诓将出来,方才动手,锁着他奔知府衙门面来。范天保与赫连齐、赫连方一闻此信,俱都逃窜去了。马化龙正要给那官差的银钱,官差也说得好:“这是我们老爷派的差使,谁敢自办?你要亲身见了我们大人倒好办。”马化龙无奈,只得跟着他们走就是了。这知府大人升堂,一作威,问这凤冠的事情。到底是官法如炉,马化龙把这事情推在范天保身上,当堂画供,革去了武举,定了个待质,几时拿住了范天保时节,再定罪名,钉肘收监。发下海捕公文,捉拿范天保。拿住他时,二人质对。由监中把尹有成提出,仍然还是在衙门伺候老爷,这顶凤冠再不上京收拾去了。石万魁待回家之后,见了徐良,尚均义也到石家商量着,好与徐庆写信。山西雁告辞,过来与石万魁、尚均义行礼。石仁也过来与徐良磕头,李成、李旺与徐良对施一礼。石万魁拿出一百两白金,作为路费。山西雁再三不受,无奈何拿了二十两银子。大家送出门外,徐良投奔南阳去了。二位老者派人与徐庆送信,暂且不表。
  单说徐良离了二友庄,一路晓行夜住,总怕误了自己事情。这日正往前走,天气透晚,前边一看,并没有村庄镇店,尽是一片漫洼,忽见天上乌云遮住,劈空冷风飕飕,光景是要落雨,紧走几步,约有一里之遥,就见风中裹着雨点儿点点滴滴坠下来了。徐良心中急躁,这里又没有避雨所在,正在为难之际,见前面有一座破庙。徐良朝破庙奔去,见庙墙俱都倒塌,门可没有了,奔到大殿,隔扇全无,里面神像不整,原来是座龙王庙。供桌上只有泥香炉一个,后面房瓦透天,再看佛龛两边,放着两口棺木,又看后面有一层殿,也是俱都坍塌,也并没有和尚老道。他只就在前边殿中,先与龙王爷磕了三个头,站起身来,把香炉往里一推,暗暗祷告,说:“神抵在上,千万别见弟子之怪。”徐良祝告已完,把大环刀往旁边一放,把小包袱从腰间解将下来,往头颅下一枕,就在供桌上仰面朝天而睡。总是行路疲乏,就觉一阵迷迷糊糊,将一合眼,就听见“咯嘣”的一声响亮,徐良猛然惊醒。再看天色已晚,外边的阴云四散,透出膝陇的月色,自觉着那边棺材盖响了一声相似,心中一惊,再看并没什么动静,刚要合眼,这一回可听真确了,是棺材盖“叭嚓”一声响亮。山西雁可就睡不着了,一挺身斜坐在佛龛之上,目不转睛,看着那口棺材。南边那口棺材没事,尽是北边这口棺材咯哧咯哧连声响起来了。徐良虽不甚害怕,也觉心中突突乱跳。徐良说:“活人见鬼,别是老西阳寿不远了罢,待我看看这个鬼是什么样儿。”眼看那棺材盖“叭嗒”一声,往上一起,咯哧咯哧就横过来了,往下一滑,担在棺材下半截上,就听得里边吱的一声鬼叫,从里边蹿出一个吊死鬼来。那鬼戴着一个高白帽子,一尺长的舌头,穿着孝衣,拖着麻鞋:拿着哭丧棒,吱吱的乱叫。徐良吓得下了供桌就跑,那鬼随后一跟,绕佛龛三遭,举哭丧棒对着徐良就打,山西雁就“噗咚”摔倒在地。要问多臂人熊的生死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十七回 儒宁村贤人遭害 太岁坊恶霸行凶
  且说徐良见鬼,下了佛龛就跑,那鬼苦苦相追。山西雁绕着佛龛,用耳细听,那鬼虽然是两只脚并齐,蹭蹭的乱奔,究竟足下总有声音。论说鬼神走路绝无响动。自己心中方才明白,每遇作贼的,不能高来高去,就是想出这个主意,不是打杠子,就是套白狼,装神做鬼,这个鬼大概必是小偷儿装扮的,若真是鬼,足下断无声音的。徐良猜透了这个情理,跑着跑着,那鬼举哭丧棒一打,徐良故意往地下一躺,把双腿一蜷。那鬼打空,又收不住自己双脚,正要奔在徐良身上。山西雁使了个喜鹊登枝,正蹬在鬼的身上,那鬼如何还能站立得住!“哎哟”一声,扑咚栽倒在地。徐良听他“哎哟”一声,准知他是个人,更觉放心了。用了个鲤鱼打挺,纵身蹿将起来,劈手把鬼头上捏住,先把他那三尺高的白帽子摘下来,再看他那舌头,是铁丝儿钩在耳朵上类若唱戏所挂胡子一样,此时已然摔掉在地。徐良把他放在一边,把他腰间麻辫子解下来,把他这件孝袍子也给脱下来,见那人里边穿着帖身小袄,束着一根破带子。把他里头那根带解下来,四马倒攒蹄,把他捆好,将他提在佛龛前,往地下一扔。山西雁倒坐门坎,慢慢盘问,说:“你这乌八的东西,大概各处有案。你叫什么名字?害死过多少人?倘若一字不实,我就是打你。”随着把那哭丧棒捡起来一看,那根棍子一头钉着许多包头钉,尖儿朝外,类若一根狼牙棒相仿,便叭嚓叭嚓一阵好打,只打得这个小贼苦苦的哀求饶命。徐良说:“你到底害死过多少人?姓什么?”那小贼说:“我姓吴,名字叫天良。”山西雁说:“看你这个样儿,也够有天良的了!”说着叭嚓叭嚓又是一阵乱打。那人说:“爷爷饶命,我家有八十岁的老娘,无人侍奉,天天与我要好吃的要好喝的,我又没有本钱做买卖,实出无奈,我才想出这么一个伤大理的买卖来了。只求爷爷手下留情,你若将我打死,我的老娘走也走不动,看又看不见,就是讨饭吃,都找不着门户。就求你老人家积儿积女,我痛改前非,背着我娘挨门乞讨,来供养我老妈。多朝我老娘一死,我也寻个自尽,再上阴曹侍奉我的老娘去,也就了却我今生之事。爷爷只当看在我娘的份上。”徐良一听吴天良这句话,不觉心中发惨,他本是个孝子,动了侧隐之心,就把他解了带子,说:“你从此做个小本经营,方算是好的,倘若不改前非,老西的大环刀不饶。”那人一听,跪下就磕头,说道:“爷爷,你说得很好,我做小本经营,哪里来的本钱?”徐良说:“我既叫你做个小本经营,我有本钱给你。”随即就把自己包袱打开,把石万魁给的二十两银子拿出来,给了小贼一半,说:“我告诉你几句言语,你可紧记:倘或不改前非,遇见我老西,仍是结果你的性命。”那人连连磕头说:“不敢不敢。”过去要把他那孝袍子拿起来往外就走,被徐良一把抓住,说:“你仍然是不改前非呀。你把这孝袍子拿去,仍然是要装鬼,不然你拿孝袍子何用?”吴天良说:“拿到家中染一染,给我妈做件衣服穿。”徐良说:“不用,老西还穿哪。”那人说:“使得,使得。”把那带子往腰中系妥,一瘸一点的走了。
  徐良过去把刀掖上,包袱也系在腰中,他把那孝帽子拿过来,往自己壮帽上一套,把那件孝袍子往身上一穿,麻辫往腰间一束,把舌头一挂,往院中一奔。他就在院内,从南往北,从北往南,一路乱跳,嘴内也学着鬼的声音,吱吱乱叫,以为是件得意的事。越跳越高兴,越走越欢喜,自己笑个不了。自言自语地说:“老西实在有钱,十两银子买了这么一套玩意儿。”正在高兴之间,忽听庙外有铁链的声音。又听得一声长叹,说:“二位在上,学生实在走不动了,你们二位行一个方便,使我歇息歇息再走。”那人答言:“可以使得。二哥,头前到了龙王庙了罢?”又一人说:“可不是龙王庙了。相公,你要歇着,这可叫你大歇歇罢,这就算是到你姥姥家了。”徐良一闻此言,有些不对头,怎么到了姥姥家了?遂急一纵身,蹿在北边塌陷的墙外,偷眼一看,那三个人,是一犯人两解差。那个犯人,项上一条铁链,没带手铐脚镣,穿着罪衣罪裙,蓬头垢面,走路很艰难,大概身带棒疮。说话的声音,很透着斯文。两个差人,一个背着捎马,里面装着起解的文书,提着一根水人棍,一个掖着一口钢刀。两个长解横眉竖目,俱有虎狼之威,三人直到庙中,进了佛殿。
  你道这个犯人是谁?就是前套《小五义》上曾说过的艾虎的盟兄,姓施名俊,皆因艾虎、双刀将马龙、勇金刚张豹保护着施俊回家,施大人病至膏肓百医不效,金氏娘子要上小药王庙求签。施公子本不愿意教妻子去,谅有艾虎、张豹、马龙三个人保护,去也无妨。至小药王庙,太岁坊的伏地太岁东方明,带着家人王虎儿,就看见了金氏。东方明就叫手下豪奴要抢,被王虎儿拦住。说:“她是知府的女儿,并且那边还有三个老虎似的保着哪!”东方明意思,不管好歹,就要硬抢。王虎儿再三拦阻,说:“你老人家若要是喜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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