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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5章

江山美色-第6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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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信点头道:“这的确是贫僧的咎由自取,可女施主看的如此清楚为何不能以剑推人。剑是利器,剑是凶器,剑是杀人之物,剑是救人之物,剑还是剑,但在不同人眼中,却看的不同。你手中有剑,心中无剑,有人却是手上无剑,心中有剑,剑本无辜但你迫它太紧,它终究还是或伤已,或人,但你若是平和对它,它算神器利器,又如何会伤你?”
  思楠似懂非懂,还问,“那和仑有何关系?”
  道信喟叹道:“你也可以把昆仑看做是把剑,亦可认为所有人心中有把剑!昆仑毕竟是人,并非是神,他就算惊才绝艳,技压天下又能如何?他不过是孤身一人!据我所知,他约束太平道后,已立意普度众生,悬壶济世,效神农行径,编千金之方……”
  萧布衣眼前一亮。以前他还不过推测,可听道信说什么千金方,几乎可以完全肯定昆仑是谁。
  思楠问,“你是说……所有的一切他还不知?”
  “他已知。”
  “他知道为何还不约束道众,给我们个解释?”
  道信淡然道:“他没有逼迫你们,而是你们把自己心中的那口剑,迫的太紧而已。”
  思楠陷入沉思,良久无语,道信道:“你当知杜伏威杜施主?”思楠道:“谁不知道杜伏威呢?”
  道信问,“你觉……他现在如何?可是快乐?”
  思楠默然,杜伏威现在只能用凄惨来形容,和快乐无缘。
  “他虽不快乐,却换得十万江淮军的活路,他一人自苦,却换来十万众的安康。”道信道:“他在贫僧眼中亦是大慈大悲,其实很多事情,并非你想像的那简单。”
  思楠咬牙道:“所在在你看来,既然大错已成,我们苦就苦了,那是我们咎由自取,和旁人无关,或许我们流血流泪……或许我们彻夜难眠,但这个当初将我们救出苦海之人,却再也不想理会,任我们自生自灭?”
  道信双眸一亮,“你真的觉得,昆仑很快乐?”
  思楠怔住,竟不能言。
  道信沉声道:“执之失度,必入邪路!昆仑也有昆仑的难办……”
  “我只知道李玄霸兴风作浪,却远非昆仑的对手,”萧布衣突然道,他口气中也有些不满。
  道信双掌合什道:“阿弥陀佛,萧施主莫非忘记了綦毋工布,莫非忘记了虬髯?你就算忘记了虬髯,也不该忘记扬州起出的宝藏。”
  萧布衣目光一闪,“你说什么?”
  道信淡淡道:“其实事到如今,过于纠缠已无意义。文帝知道的多,所以杀的多,昆仑不想对你说,是不想重蹈覆辙。此中均衡有如我手中的利剑,他亦难以抉择,我只知道,昆仑对萧施主,其实不薄!”
  萧布衣目露沉凝,不再言语。
  思楠亦是沉默无言,她只想着道信说的那句话,“你真的觉得,昆仑很快乐?”突然心弦舒一阵,紧一阵。思楠很想再见昆仑,却非以前的那种咄咄逼人。
  道信见二人无语,已举步离去,一句语随风飘来,“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萧布衣蓦的问道:“大师,昆仑何在?”
  道信已不见,最后一话传来,若有若无,“昆仑,或许已在地狱,”
  一片黄叶落下,孤苦飘零,一阵风吹过,满是寒意。萧布衣、思楠、秦叔宝忍不住的紧紧衣衫。空中有悲鸣,萧布抬头望天,只见半空一只孤雁徘徊片刻,终于冉冉离去,消失不见,有如昆仑山顶那常年的寂寂。
  第五百三十九节 两难
  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窦建德想到这句话时候,只想将罗艺送到地狱。
  他和罗艺数次交手,无一次得胜,武功高的不见得领军本事高,千军万马冲来,武功再高只能自保,少能扭转大局。
  窦建德武功高,但说用兵的才能,和罗艺还是有些差距。所以他和罗艺对阵,鲜有胜出时。
  罗艺很阴,在知道窦建德去战东都兵败汜水的时候,突然兴兵直奔窦建德的乐寿。
  锦上添花的事情,罗艺不会去做,痛打落水狗的事情,罗艺很高兴挥杆。罗艺绝非君子,且性格倨傲,窦建德痛恨他的同时,他也极其不屑窦建德,能有机会痛扁窦建德,绝对不会放过。
  窦建德从牛口回转黎阳,得知罗艺南下的消息后,马上赶回乐寿,连夜赶赴易水。高石开、廖烽、齐丘等人苦苦支撑,还是不敌薛万钧、薛万彻的勇猛。
  薛家四虎,薛万钧、薛万彻不但武功高强,威震千军,而且领兵能力极强,罗艺得之相助,可说是如虎添翼。
  薛家四子,本是将门虎子,带兵领军,绝非寻常盗匪能够比拟。
  本来高石开等人已近溃败,这时窦建德终于赶到,只凭一个窦建德,河北军和燕赵军的胜负,只能说是五五之分,可窦建德身边多了三人,迅疾的扭转了颓势。
  杨善会用兵如神,刘黑闼勇冠三军,裴矩运筹帷幄,这三人合力很快的止住败局,甚至布阵诱杀了过易水的千余燕赵之军。罗艺见势不好命薛氏兄弟退守易水,自己亲自出兵,两军再次对峙易水,互有胜负。
  就在这时候,窦建德得知黎阳已失的噩耗!
  窦建德听到消息的那一刻,正在远望关河萧索,思考着如何击败罗艺。
  他并非从王伏宝口中所知,他不知道王伏宝已死,但他心中已有了不详之感。当年他因起义在外全家被屠、只剩下个窦红线的时候,心中就有这种不详的预兆。
  消息是苏定方传来。黎阳被迫,罗士信守城战死,王伏宝下落不明。因为是苏定方传来的消息,所以就晚了几天。
  窦建德知道罗士信战死的那一刻心中大恸,他其实已把罗士信看作是儿子,他为女儿而心痛。他不知道,女儿得知这个消息后,要怎样才能捱过去。他在这世上的亲人,只剩下了这个女儿。
  可除了为女儿心痛,也在为兄弟心痛,他知道,王伏宝死了!
  那是一种直觉,那是一种生死兄弟间的信任!因为这种信任,他没有中萧布衣的离间计,因为这种信任,他知道王伏宝若是没有死,肯定比苏定方还要早将这个消息告诉自己。就算断了腿,身负重伤,王伏宝也会千方百计的告诉他这个消息。王伏宝没有消息来因为他已不能,他已死!
  谁能杀的了王伏宝?窦建德不知道。
  烟波满目,陇首云飞皆是忧。
  千里清秋,怎忍凝眸?
  窦建德孤单单地立在晚照河边,望着粼粼的河上金色,有如江山绣锦,可心中一片灰色,不知过了多久,他这才策马回转,脸色如常。
  他现在只剩下最后一条路,那就是击败罗艺,取幽州之地,才再能活下去。疆场就是如此的冷酷无情,要活下去,就要踩着别人的尸体,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的选择!
  三军中有了不安之意,窦建德还保持这种镇静,因为他知道帐中还有人在等着他,他要靠这几个人挽回败局。
  帐中几人望着窦建德,都有着易水前不变的悲壮。
  裴矩、杨善会、刘黑闼都已知道黎阳失守的消息,是以他们都显得忧心忡忡。
  不过人最难测的就是一颗心,你永远不能从他忧愁的脸上,看到他是否忧心,就像不能从窦建德平和的脸上,琢磨出他是否已心急如焚。
  裴矩虽已断臂,可无损他的飘逸之意。他望着窦建德进来,目光中有了些欣赏之意,就算是他,都有些佩服起窦建德。
  现在江山满目疮痍,窦建德还能冷静如初,裴矩知道,这需要莫大的心境,只是欣赏是欣赏,该死的还是要死!
  杨善会还是一如既往的铁板一样,刘黑闼却上前了两步,说道:“大哥,你……还好吗?”
  窦建德心中有了股暖意,点头道:“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
  众人皆愣,不知道眼下还有什么消息可称的上好?裴矩忍不住问,“不知道好消息是什么?”
  “李唐已出兵,”窦建德一字字道,众人面面相觑,一时无语。
  萧布衣人在东都,听着黄钟大吕的清越之意,却想着自己要是窦建德,如何挽回败局呢?
  江山未定,他一刻不敢松懈。
  虽然他已认为,窦建德回天乏术,但他根本不准备通知窦建德有关裴矩的一切。相对而言,更让他头痛的是窦建德,而不是裴矩。
  听起来似乎有些矛盾,因为几次差点取了萧布衣性命的是裴矩,而非窦建德,可萧布衣却知道并非这么简单。
  河北军打到这份上,可以说是损兵折将,惨败而归。一鼓作气取下的地盘,如今已被萧布衣尽数的取回,不但如此,萧布衣还赚了点利息,顺便将山东地域纳入自己的版图。当年山东盗匪如麻,数不胜数,可说是天下最产盗匪的一个地方。张须陀、杨义臣屡次讨伐,都是无功而返。可到如今,大浪淘沙,昔日的风光人物,早就绞入了历史的车轮,被无情的碾碎,等到萧衣征伐的时候,盗匪奇迹般的少了,没了!
  他收复山东,轻易的难以想像,至可说是水到渠成。
  这种情况下,若是瓦岗军,早就败了,溃了;要是江淮军,早就乱了,散了;若是徐家军,早就叛了,变了;可眼下河北军,还在战!
  为窦建德而战!
  萧布衣不能不感慨窦建德的个人凝聚力。所以他希望裴矩这步棋,能杀了窦建德灭了罗艺,为他北伐,扫清最后的阻力。他认为裴矩、杨善会就算领兵强,阴谋好,可真正的行军作战,却远不如窦建德能抓住军心。
  所以他虽猜出裴矩、杨善会的计谋,却不准备通知窦建德。
  该死的,终究还是死!窦建德,要谢幕了!
  萧布衣想到这里的时候,黄钟声响已停,余韵尚在,华灯初上,殿前台阶两侧,禁卫森然整,火树银花,肃穆中带着绚丽。萧布衣人在东都,只为接见一人,那就是江都的皇帝王世充!
  最后的期限已到,王世充抵不住东都的沛然压力、李靖的穷追猛打、百姓的怨声载道,终于放弃抵抗,宣告奉表来降。
  相隔数千里的江山,王世充来的不算快,可也绝对不算太慢。但东都毕竟比西京近了许多,在落日的候,赶到了东都,其实就想表达自己的归心似箭,投降若渴。萧布衣知晓后,马上召见王世充,表示自己的虚怀若谷,广纳四方。
  当王世充见到坐在金殿上的萧布衣,几乎如望着一座大山,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他又想起当初宫中的初见,那时候,他虽是奉承,可那不过是例行公事。那时候的他,坐镇江都,雄心勃勃,如何会把萧布衣放在眼中?
  可人生显然不只如初见,若再有选择,他恨不得当时就掐死萧布衣。但人生过了,再无回头,所以他只是双膝一软,远远的跪倒,一路匍匐般的行上去,高叫道:“罪臣王世充,叩见西梁王,叩见圣上!”
  他一路跪行,仿佛回到当年被人骂做杂种的屈辱之日,可嘴角上,却总是挂着一辈子卑谦的微笑。
  有些人,宁可高傲的去死,也不肯卑贱的活。可更多的人,为了卑贱的活,可抛却所有高傲。
  跪行到殿前,王世充不敢起身,不敢抬头,终于明白人为鱼肉的滋味。他的一颗心已抽搐,但他知道,他不会死,因为他自诩,还很了解萧布衣,
  能活着,已经足够!
  皇泰帝杨侗也在,一般的情况下,这种场合他不能落下,望向萧布衣,有些请示的意思,见萧布衣点头,杨侗这才如释重负道:“起来吧,”
  谁都知道萧布衣是东都的主宰,掌握生杀大权,所以王世充就算称呼,也要把萧布衣放在皇帝的前面,现在的西梁王,真的比皇帝还威风。
  听杨侗劝起,王世充不敢起,这时候殿中静寂一片。然后脚步声响起,脚步声停下的时候,王世充见到一人已在眼前。
  先入眼的是一双靴,镶金的黑靴,萧布衣的靴子!
  “过而能改,善莫大焉?”萧布衣的声音悠悠传来,“王大人,请起吧,”
  王世充一把抱住了那双靴子,亲吻了下去,恭敬道:“谢西梁王!”
  殿中仍是静寂,历史看来总有惊人的相似。很多人已回想起,当年的王世充,就是捧着一双脚起家,这次呢,他还想故技重施?
  萧布衣不动,嘴角泛起淡淡的笑,终于还是拉起了王世充,沉声道:“王大人,你能改过,再回东都,实乃你我彼此的幸事,不然兵戈之苦,百姓之祸,本王不再忍见,你此举也可说是……改正了过错,”
  王世充泪流满面,咽道:“罪臣一时糊涂……一时糊涂……”
  萧布衣微笑着拍拍他肩膀,“李唐出兵了……”
  “什么?”王世充一间忘记哭泣,惊诧道,
  萧布衣叹口气道:“李渊已正式向东都开战,兵出潼关,由太子李建成挂帅,老将屈突通为副,听说有大军十余万,能将百员,实在让本王忧心忡忡……”
  王世充见萧布衣目敏锐,似有深意,慌忙收起了惊诧,转成了义愤填膺:“李渊这老儿,不自量力,岂不是自取灭亡'”
  萧布衣却已坐下吩咐宫人道:“赐座,”
  宫人送上一张椅子,王世充再三推辞,终于还是侧着身子坐下。萧布衣道:“本王知王大人素来足智多谋,不知可有何应对之法?”
  王世充一时间心乱如麻,背心已有冷汗,萧布衣到底是何用意,他现在已无法揣摩!
  李唐出兵了,自己待罪之身要请战,还是隐退?若是请战萧布衣会不会认为他雄心未死,若是隐退,萧布衣会不会接茬找他的麻烦,
  他一到东都,没想到萧布衣就给他出了个难题,不由心绪如潮,难以自决!
  王世充在金殿中心思如潮,不知道萧布衣的真正用意,可又不能不答,见到萧布衣目光灼灼的望着自己,只能硬着皮道:“李唐虽出兵十万,但如何比得过西梁王百万雄兵?想他们出潼关,必定准备走郩谷,下慈涧,然后才能到东都城下,只要西梁以慈涧为本在郩谷设兵驻扎,量李建成黄口小儿,屈突通老迈不堪,也不能有何作为!”
  萧布衣虽鄙夷王世充的为人,可不能不说,王世充的确还是有两下子。
  在大隋中马屁、兵法并重之人也唯有王世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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