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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阴阳街-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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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购店么?要是我无动于衷,这才不义呢!”说罢,叫景花拿出四百两银票。亲自点给汪明义。他感动得含着泪花,说不出话来。
  当下由景花写了契约,买主改为丁林晓,双方都签了字。大家举酒相贺,江明义见景花身边有三个孩子,各包了二十两红包。景花那里肯收!江明义只好央求景连:“好歹给我做二兄的一点面子。否则,我下次怎么好意思登门见面?”景连只好叫她暂且收下,自己打点行李,与江兄一道进城寻找长兄丁林晓夫妇,办理有关店面交割事宜。
  景连刚走,朱旺夫妇急急忙忙赶来报信,引起姜家一片茫然。何事引起惊慌,请见下回。
  第六十六回     重信义矢志报君恩   独抱怨违心别冤家
  景连与江明义签订了馄饨店转让契约,点了银票,呷了一口酒,就急于进城交割。范氏见一席荤素菜肴只动了一角,就吩咐把西院和东铺的各房一起过来吃饭。范氏坐了主位,景花抱着不安分的朱颖坐在范氏身边,左边单坐景明,右边玉莲抱着天赐,带着小彩彩坐了。玉林、景芳坐在下首。余讨饭家的一会儿饭、一会儿汤的递送。景明见无人喝酒,只得自斟自饮,一家乐融融地正在聚餐,见朱旺和翠翠一头闯了进来,向大家作了个环揖:“岳母在上,我家伯父病入膏肓,挂念亲人。命侄儿前来搬取孙辈,接回嫂嫂。昨夜几度昏迷,将不久于人世矣。迟了恐送不到‘终’!”
  大家听了愕然,停杯止筷,一片惊慌。景花这些年里在婆家遭受了多少委屈,全仗公爹维持公道,怜惜和爱护,情深义重,他是为人正直,品格高尚的老人。方圆百里内人们无不称道。也是她能在树丛沿赖以生活下去的精神支撑。这样善良老人,即将弃我而去,于心何忍!鼻子一酸,那眼泪如同涌泉。朱颖见母亲失声而哭,也吓得号啕起来,那景芳、玉林、玉莲等也为之悲泣,满堂唏嘘。
  余讨饭家的掀起围裙擦去泪花,忙收拾了残席,请两位客人上桌,布下糕点,沏了清茶,范氏讯问了详情。随即叫景明顾两顶轿,打算叫景连、景芳陪同前往。由于景连上城未回,朱旺夫妇因急要回去协助朱兴料理后事,喝了口酒,吃了两碗炒粉丝,就匆匆告辞回去。
  玉林听说小叔子和姑娘要护送景花回树丛沿,归程又无定期,剩下空空荡荡西院独处,甚是惆怅,因而又引发对舞台生活的向往。但又丢不开冤家和娘家寄养的那个孽障。如果不离开姜家,水轮师一年三百六十天,倒三百天在外,自己独守空房不说,小跟牢明明是姜家的血脉,却婚前所生,不能入谱姜姓,姜家财产无分,自己虽有不薄私房,但坐吃山空,今后生活靠谁?还不如趁色艺未衰,重返戏剧舞台。不想自己又走到了人生三岔路口。
  “二嫂,你怎么啦?”景芳进门给妹妹打点行装,见一向乐观通达二嫂,竟然坐在梳状台上望窗垂泪,甚是不解。
  “没有什么,刚才支开窗门时,尘灰落眼。”“你别瞒我,等我们走了,一定觉得清冷,又想起二哥来了!”“他做他的水碓,有的是东家什么老板娘或什么青头小娘陪着,还会想到我这爿不起眼的客栈么?”“二哥也真是没准星的秤,大约又有个把月不进家门了。有朝一日巢里飞走凤凰。到那时候看他怎么办?要不你也同我到树丛沿去散散心?”
  “你好好的怎么尽说些疯话?”玉林站起来帮他折叠小人尿布,说:“要不是为了这个没良心,我早回娘家去了,还用得着去赶这个热闹么……”
  树丛沿土地贫瘠,多数人家都住在草房或平屋里,只有朱鼎臣,朱金发等财主才有高楼大厦。朱家祖传的三间两厢一天井的老屋,其格局与阴阳街堂屋出自一辙,门面和山墙全是棱形的水磨青砖砌成,糯米石灰浆灌缝,雕花皂砖砌就硕大门楣景框,双回字形镶边,中心有四个方大格,每格分别嵌有福禄寿喜四个陶制的篆字,周边尽是镂空的奇花异草,飞禽走兽。配上青石门面,气势恢宏,精美绝伦。两堵山墙为了防火,前后各筑有三个马头,一浪高一浪,高屋建瓴,屋脊砌一溜古门钱花窗,瓷葫芦压顶,两头衔鱼卷尾。整体上显得庄严。这幢古屋是树丛沿最完美的古建筑之一,是朱家祖上有度飞黄腾达的历史见证。
  门墙上有较多的日照,即是初冬也有一种暖洋洋的感觉。朱信源在夫人的搀扶下,靠墙的稻草堆上躺着,喘着气,不时还有几声干咳嗽。
  何碧华是大家闺秀出身,快过五十的人了,连额纹都还看不出来。可眼下双鬓出现了斑白,愁眉不展。一年多来,为了被打入死牢这对‘冤孽’忙于奔命,告借无门,到处碰壁,弄得倾家荡产。眼下丈夫沉疴,儿媳不肯回来,孙儿女不见,儿子又不争气,这一切给她带来沉重打击。丈夫是主心骨,要是他伸了腿,将来靠谁?真是一缕柔肠,千回百转……
  村上人纷纷前来探望,安慰何氏:“朱老平生积德修善,从不欺心,福人自有天相,只要延医吃药,精心调养,慢慢会好起来的。”
  这天朱鼎臣、朱鹤、朱秋伯,老瘟货,刘师师又来探望,临走时被朱大妈拉到僻巷:“你们瞧过了,我这当家还有救么?”那鼎臣与朱鹤、秋伯交换了眼色,心情十分沉重:“只是底子太亏了。他想什么吃的,只管让他吃些。只要天斗不满,也许还有转机,捱过十天八天的,会慢慢好起来也未可知呢。但你要明白,天有不测,人生无常。最好能备个寿木,冲冲喜也好……”
  朱大妈跪在丈夫身旁喂鸡汤:“你多少喝点汤,那边有好消息呢,昨儿朱旺来报信,说儿媳和一双孙儿女出狱时摆了十几桌酒庆贺呢,那双孙儿女虽说牢里生的,都长得讨人喜欢。媳妇虽然吃了一年牢饭,不仅没走样,身子还胖了些……
  “那是虚胖,做了一年的饿牢,还有更胖的道理?”他喝了儿口鸡汤,神气好了些,说:“我要见见景花和三位小孩,口信带到了没有?”
  “带到了,昨日赶到家已经鸡啼,我怕吵醒伯父,没叩门。”朱旺来到跟前,俯身回道。但底下的话就不大敢说了。朱旺报信三次,前二次都因那边苦痛这边日子艰难,捉襟见肘,一下子增加四口吃用,徒增烦恼。这些话怎么能同濒临死亡的人说呢。伯父是个有自尊性的人,听了会活活气死的。
  “咯、咯咯……”大伯父对他的回答虽然不甚满意,而自已心里也十分清楚。这位聪明过人的侄儿肯定还有难以启齿的隐情,既然不说,也自然有他不说的道理。于是干咳一阵后,再问:“看到三个小的么?”
  “看到了,个个都长得有鼻子有眼,很像……”
  “你倒还看得仔细,连有鼻子有眼都看出来了!”朱信源扑哧一声地笑了:“娘儿四怎么还不肯回来?是否怕没房住?你再捎个信去,你说是我说的,我很想见他们,我把老屋腾出来让他们娘儿住,我和你婶住牛栏去。”说着,说着,眼就翻了白,朱大妈害怕地摇他身子:“他爹!你怎么啦?”“你别怕,我没事,不见到儿媳孙子是不会瞑目的……
  “朱老爷快不行了!”在莲花寺前梧桐树下,烧香妇女扎堆议论。富有经验的老瘟货说:“昨儿我家老不死去看过了,说眼窝圈黑,嘴唇也有圈黑影罩着,腰椎骨已塌到床板,连手指都伸不进去,虎口的命肉业已消尽,大概过不了明天……”
  由于景连进城交割店面,被楼洪,林晓挽留住了一夜,直到次日清晨才赶到家,当他护送景芳,景花母子到达树丛沿时,太阳已升到头顶。
  “朱家媳妇回来了!”村头、巷口都传递着信息,惊动了野猫山。这位如花似玉的‘淫妇’竟然带着恼袋回来了,还在牢里生了一双儿女,这本身就足以引起轰动,一时倾村而出,朱家老屋前场地挤压压地站了一片,想看看从死牢里放出来的美人……
  在偏辟的野猫山,村上的舆论大权都掌握在饱经世故的年长妇女嘴里,舌头无骨,但可以杀人。眼下景花回来,那些没牙的媒体又处于活跃。去年她们对程鸿死因究竟是情杀或他杀出现了对立的两派。眼见气质高雅的景花又出现在树丛沿,两派的观点又趋向一致,纷纷发表议论:“有了这样的媳妇传种接代,这是朱信源前世修的福哟。要不是祖上积下的阴德,朱家那有这样的结局呢?可我们村上有的人心不平,嫉贤妒富,挑拨离间,搬弄是非,还昧着良心作伪证。弄得好端端的朱家倾家荡产……”
  去年审理程鸿案中,刘师师因看不惯景花的傲慢,就向审堂提供了捏造的证词,导致景花被判死刑,被村人指责丧失天良而被孤立了一阵子后,也深感懊悔,眼下又见风使舵,想为朱家争回一份体面,就大大咧咧地跑到首富朱鼎臣家:“我的朱大官人哎,大祸临头了,还这么自在么?”
  “你这老疯婆,害了朱信源一家还嫌不够?这早晚跑到我家来放什么狗屁哩!”
  “我劝你把眼儿放亮点。你花那么点点银子,竟把朱家八十亩良田置到手,还置了那幢前厅后堂楼。如今朱家翻过身来了,他们肯与你罢休?”“这两厢情愿的买卖,契约字据、中人俱在,合法合度,还怕翻悔不成?”“眼见朱家顶梁柱就要倒了,就凭十不全臭儿子还能掀起滔天大浪。可他媳妇来头大着呢,你没听说她娘家的五虎将吗?个个有通天的本事。那个常来的景连大舅破了白虎堂,把拳师打翻在地。特别那秀才老四,当了“地保”其学问和功夫都非同小可,连李塘下十八个秀才、武举人都败在他的手下,他的轿子可以同县太爷并排上街,那些衙役、保镖狗舔屁股似的前呼后拥,鸣锣开道。你看到没?如今媳妇回婆家,如大家闺秀出阁似的,坐着轿,有大舅多人护送,真是四方生辉,八面威风,这种派头树丛沿人那里见过?如果有人告你趁人之危,鲸吞他人之财,下次举孝廉时,你没分儿不说。只要他娘家老四,向县太爷耳语几句,你得乖乖地吐了出来,弄得不好还得吃牢饭哩。”
  “放你娘的狗屁,我朱鼎臣身正不怕影斜。不用说一个小小保代副的小保镖,就是当今驾到,我也不会顶礼膜拜的。你这个老乞婆到处耧火,自己做了见不得人的事,造孽于人,怕那丫头回来报复,想把我拉上作挡箭牌是不是?当时置田,买房,也是你的鬼点子,要不看到他家遭难,有意助他,我还懒得要哩!”
  “这真是狗咬吕洞宾——不知好歹!”老乞婆本是软硬不吃的蚂蟥精,一眼看穿他口硬心虚,就趁势抓住捶捣:“朱大官人哎,当时为了争夺八十亩田,你把朱金贵、朱文龙两家请来吃酒席,暗塞了红包,让其缄口,才逼得朱家败家子落到你的圈套,这一切都能瞒过我么?人家背后都骂你‘为富不仁,哩,我无事不登三宝殿,寻根究底还是为你老哥着想呢!”
  朱鼎臣作不得声,乘人之危,说法早有风闻,如果真打官司,让姜家那个狗头军师告了状,那绝对是打不赢的。以退为进,明哲保身,识时务者为俊杰乃是大丈夫处世之道,就缓了口气说:“当时购置田产屋业也是你牵的线,朱鹤作中介人。两厢情愿,永无反悔,即使告到公堂,也讲得响。只是我是拿得起放得下的汉子,与朱信源又是世交,当时为了帮他渡过难关,才接受这笔田产,那所为‘私下封口’纯粹是无稽之谈。既然景花娘家出得起这笔银子,我把田产还给他便了!”“此话不假,俗话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那边已经得罪不起。你既然田产放手,那屋业留着何用?那里死过人,阴气重,谁敢去住?晾在那里甚是可惜。有人在月亮影里见到,那楼窗里经常出现吊丧,血舌有三尺多长,把打更的老滑头吓得昏死过去,这样的鬼屋别人白送都不要,你则还花大钱当宝贝去拣呢……”
  朱鼎臣捋须沉吟,看他如何决断,下回分解。
  第六十七回   揠世风大舅主中兴   笑人生伯父赴黄泉
  朱鼎臣经过深思,终于决定把田产屋业有价归还原主。问道:“眼下朱家已经贫穷潦倒,那朱兴能拿得出这笔银子么?”
  刘师师见了松了口,就信口雌雄:“那个‘十不全’那儿有钱?只指望老丈家呗,你没听说,过世的丈人做过七品大员,五个儿子都是财神转世,有使不完的铜钱银子,为了保住“小淫妇”的粉头,那白花花的银子成担成车往城里送。家有十多家作坊,在洋埠、罗埠、游埠都开着米行,临安城里吃的粮食半数以上都是姜家经过七里垅水道运过去的。只要景花向娘家开句口,那白花花的银子流过来,连整个树丛沿都买走恐怕还嫌不够哩……
  刘师师自去年十一月初三晚上借筛,从门缝里瞧见朱家媳妇与程鸿吊膀子,在审堂上作了证人供词,结果遭到倾村的指责,她自已也怀疑是否老糊涂了,看走了眼。而眼下景花无罪释放回来,深深地感到内疚,觉得红口白牙的跑到大堂上作证有违良心,难以面对世人,因而刻意向朱家赎罪,挽回良心上的阴损,故有了此番举动。
  在席上景连已有了几分酒意,想来到门外过过风,清清头恼,自在盘算:有朝一日与景花脱身后如何对得起朱家?见一弯明月在天壁,把处于独龙岗、笔架山下的村庄洒上一片清辉,门前数株梧桐的子瓣索索的飘落下来,向人们宣告凉秋已去,寒冬逼近。他在朱家时间不长,但全蒙“老哥”朱伯父的器重,才有与心上人有这段来之不易的缘分。眼下他即将完成人生的旅程,该如何报答他的恩情?他正在门前徘徊搓手思量之际,见那师师急灵灵地踅过来,一把扯他到阴暗处:“连儿大舅唉,我有几句要紧的话相告呢!”景连对她早已有成见:“刘姥姥有话直说,何必这等诡谲?你这样鬼鬼崇崇的,被人瞧见,还以为我们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呢!”“你说到那儿去了,这回我压根儿为朱家着想呢。景花出狱,带回一双白白胖胖的儿女,朱家东山再起有望了。可一下子增加四个话口,那古屋已破旧不堪,如何住得?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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