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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醉爱-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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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的,胳膊、身体、大腿都出来了,最后,一声啼叫,离开了母体。
  然后的工作就是把脐带剪断,洗去它身上的血污。它终于变的干净了、清晰了,后来他睁开了眼睛,啊!笑了,这是一个多么漂亮的孩子啊!
  《二月的声音》,这是林如玉那天在电话里随便给他将要创作的二胡曲起的名字,他在创作声乐套曲的时候,已经在想这件事。那次在骆马湖临走的前夜,他一个人在湖边散步,就立下创作的誓言:他要象贝多芬那样把自己的痛苦变成快乐,他要写一首美丽的曲子,献给林如玉、献给一切关心他的人们。包括骆马湖边上这一对生死相依的老人。
  从那天开始,他一直在捕捉着那只充满着希望、能够赶走寂寞、赶走忧郁、照亮心扉的旋律,但一直不能把内心的感觉变成声音,那支旋律始终无影无踪。他甚至在想,也许他永远找不到那片神奇的境地了,也许那支明朗的旋律需要更年轻的情感养分,是不是自己老了,他已经41岁了,抑郁是不是将在他心中长住,激情是不是已在悄悄隐去,他是不是从此要走向低落 ?
  可这神秘的感觉说来就来了,猝不敌防。不是在中州,不是在骆马湖,也不是在上海,它竟然出现在日本大阪的大街上,出现在他最放松、最没想到它的时候,太不可思议了。
  “你这次跑不掉了!”望着自己在五线谱本上画满了的凌乱的乐谱,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林如玉从剧院回来时已经是晚上7点了,那时他的《二月的声音》的轮廓已经基本完成。他努力压抑着自己的喜悦,没有告诉她。
  他们把行李拿到房间后,李娜说我们在哪里吃饭,林如玉说她刚刚谢绝了演出公司的宴请,明天要演出,我们三个随便吃点吧。
  “去吃肥牛?”李娜的眼睛亮了起来。
  旅馆附近有不少餐馆,他们走进一家灯光摇曳的中餐馆时,那个老板非常热情地给林如玉打招呼,他们认识。老板没说什么话就直接把他们带到一间清净的、铺着踏踏米的小房间。那房间中有一个小方桌,方桌的中间有一个圆圆的洞。桌子上面是一个长方型的罩子,罩子上面的灯正好把光线洒在方桌上。
  “您知道这是干什么用的吗?”李娜问他。
  “下面是煤气炉,上面是抽油烟机。马上就要上涮锅。”
  “啊!你好厉害。”
  林如玉笑了:“你别忘了,这是中国餐馆。”
  那天晚上,在林如玉的坚持下,小姐给他上了一瓶日本清酒。那酒大大的瓶子,和白酒一样的颜色,但度数只有十几度。她们要了两厅可乐。
  那家的肥牛果然不错,旋的薄薄的、红白相间的牛肉片玲珑剔透,让人一看就有食欲。火锅很快就沸腾起来,小姐给他们上了好几种调料,又上了清热解毒的乌龙茶。
  “小玉,对不起,我要放开吃了。”李娜大概饿坏了。
  “你只要不怕胖,你就尽情的吃吧!”
  “我拼了!”
  柳北桐和林如玉一起笑了起来,这个胖姑娘真有意思!
  他们都饿了,几乎没说什么话,就开始了虐夺性的扫荡。几盘牛肉很快就涮完了,他们又要了几盘,速度才慢慢降了下来。
  几杯清酒下肚,柳北桐胃里的那股暖流又慢慢升腾起来,他的话也随着酒意多了起来。
  “看你们吃饭的样子,我想起一个笑话,我给你们两个小孩讲个段子轻松轻松?”他很长时间没有讲段子了,过去的那种生活似乎已经离他很远。
  “好啊!”她们俩一起欢呼起来。
  “有一对北京夫妻,结婚已经两年。他们感情很好,但经常吵架。因为他们都是急性子。他们都想改正自己,却总是改不掉。
  有一天,他们又吵了起来。
  模仿着京腔, 柳北桐开始表演。
  男人说:“面条煮好了没有,我饿了。”
  女人说:“还没熟呢,你急什么你?”
  男人说“我能不急吗?我快饿死了!”
  那女人气汹汹地走过来,给他端来一碗半熟的面条,“碰”的一声放到他面前。
  “吃吧!吃吧!噎死你!”
  他端起面条就往嘴里倒。
  “快点吃!快点吃!”女人站在他一旁催着他。
  “你他妈急什么你!”面条太烫,男人吃不下去。
  女人把碗抢过来,把面条全部倒到桌子上。
  “干什么你?”男人大叫起来。
  “我等着刷碗呢。”女人比他还急。
  “算你横!我要和你离婚。”男人又急了。
  “我怕你?离就离!”女人毫不示弱。
  “好吧;你说什么时候?”
  “明天!明天就离!”
  隔壁的王老五在他们窗下偷听,他也是个急性子,一下在外面叫了起来。
  “能不能今天离啊大妹子,大哥都等你两年了。”
  林如玉和李娜笑的前仰后合。林如玉大概根本没有想到柳北桐还有如此幽默的一面。
  “为什么是北京人呢?”她好奇地问。
  “哦,对不起,可能北京人性格比较爱较真吧?”
  “为什么不会是上海人呢?”上海人李娜也来了兴趣。
  “上海男人特温柔,不会和老婆急的。”
  “为什么不会是中州人呢?” 林如玉还在逼着他问。
  “中州人……对,不是上海人,也不是北京人,是两个中州人,我投降了。” 柳北桐把手举到头上,又引起她们一阵欢笑。
  吃过晚饭,李娜把他们送到宾馆就回去了。他们的房间是连着的,都在一楼,大大的落地玻璃窗外就是学校校园,窗下是一个很大的鱼池和几棵正在盛开的樱花树 。
  柳北桐明天的工作比较轻,而林如玉的事大了。她明天白天要练一个上午琴,下午要和乐队合一次,下午六点开始化妆,晚上七点就演出开始。在门前分手的时候,柳北桐关心地告诉林如玉,一定要睡个好觉。
  他自己到房间以后冲了个热水澡,却没有一丝困意。下午的亢奋仍然在内心深处一浪一浪地冲击着他,他把下午写的东西又拿了出来,打开桌上的台灯,趴在灯下修改起来。创作的第一稿是一个痛苦的过程,而修改作品是一件很惬意的事。前者象分娩,而后者就象给婴儿洗澡穿衣了。
  春天的风从开启的窗子吹了进来,带来阵阵花香。这时的天气大概是日本最好的天气了。柳北桐嘴里哼唱着自己的作品,非常陶醉。他在想象着林如玉演奏这首作品时的效果。这两年以来,柳北桐对二胡这件乐器了解愈来愈深。他分析了大量二胡经典作品,认为二胡这件乐器的主流音色是如泣如诉,适合表达伤感和深沉的情绪,而兴奋和高亢、明亮与辉煌则是它的弱项。这一点它比不过小提琴。
  实际上林如玉的技术已经在四个八度的音域中游刃有余,但受乐器音色的限制,高音区的技术运用仍然只能用于辅助的片段,主要的乐段依然要交给它的中音区。所以要改变人们对二胡的传统印象,中音区的旋律就尤为重要。调性要亮、旋律要亮、节奏要鲜明,不宜太拖沓……
  那天,柳北桐在那几棵摇曳的樱花树旁边的房间里,工作至深夜。《二月的声音》已经成型,那旋律自由而辽阔,情绪既深远又没有一丝沉闷,那是一种柳北桐向往中的境界,也许在现实中他永远达不到那种天马行空、那种激情四射、那种无忧无虑,但他在艺术上已经达到了。
  “铃……”电话响了,他看了一下表,12点多了。
  “你怎么还没睡?”是林如玉。
  “你怎么知道我没睡?”
  “你看看窗外的鱼池,那里面有你房间里的灯光。”
  “你为什么不睡?明天你有重要演出。好女儿,快睡吧,我也睡。”
  老是女儿女儿的,有些玩笑常常会弄假成真,特别是他知道她的身世以后;柳北桐现在的心里对她真的有一种长辈的慈爱。
  “不嘛,我睡不着,我要和你说会儿话,告诉我,你在干什么?”
  “你猜猜。”
  “二月的声音?”
  “啊!你不是玉女,你是一个小神婆。”
  “我猜对了?唱几句,我听听。”
  “太晚了,明天吧?”
  “不嘛,你唱几句、就几句……”
  柳北桐拿过谱子,对着话筒哼唱起来,他的嗓声本来就属于上乘,感情一上来,他竟然把第一段全部唱了下来,中间还不断给予诗化的解说,等一段唱完了以后,他才发现林如玉那边没说一句话。
  “小林,你在听吗?你不会睡着了吧?”
  “没有。”
  “你怎么不说话了?”
  “柳老师,你太棒了!我在激动呢,我发现我们的感觉太相似了。太奇怪了,我的梦中也经常出现这段旋律,你才是神婆呢——哦,你不应该叫神婆,你应该叫……
  “神公——柳北桐脱口而出。
  他们都沉默了,柳北桐立即觉着自己哪里没说对。
  “对不起,我瞎说了。”
  ……
  “柳老师,那天我问你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
  “都成为了过去了,非要提吗?”
  “成为了过去是什么意思?”
  “就是自由了的意思,彻底的自由了……上次在扬州,对不起你了。”
  “什么叫彻底的自由了?”
  “哦……”柳北桐发现自己说的太多了。
  “小林,求你了,快睡吧!等你演出完我都告诉你。”
  “不行,这样我就更睡不着了,你一定要给我说。”
  “说完你马上睡?”
  “一定。”
  ……
  “我和茉莉分手了。和我老婆……离婚了。”
  “啊?!什么时候?”
  “二十多天以前。”
  ……
  沉浸片刻,林如玉突然在电话里笑出声来,一阵接着一阵,象刹不住似的笑个不停。
  “你笑什么?很可笑吗?” 柳北桐突然有些生气。
  “哦……不是的,对不起……我想起你晚上讲的那个笑话了。”
  “笑话?那个急性子离婚的笑话?你以为我是那个急性子吗?你太幽默了!不是的,你不了解内情,我是完全处于无奈。” 她居然想到的是那个笑话。他有些后悔告诉她自己的事,她到底年龄还小,经历的事情太少。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还是个孩子,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你的前途似锦。你不应该接触如此沉重的生活话题,我能对付……”
  “哎呀……林如玉发出一声深深的感叹。
  “没事,小玉,我已经适应了。”
  林如玉半天没说话。
  “小玉,你怎么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把“小林”变成了“小玉”。
  “柳老师,为了感谢你的信任,我明天准备加演一首曲子,它需要你的配合。”
  “说吧,什么曲子?”
  “二月的声音。”
  “啊!来得及吗?” 柳北桐真的吃了一惊。
  “放心吧……我们睡吧……晚安。”
  ……
  第二天,他们在琴房里开始了紧张的排练。《二月的声音》的前两段,感觉特别细腻,但技术难度不是太大,他们只用了一个小时就拿下了。到了第三段,那是一段紧拉慢唱的畅想,在二胡宽广激情的旋律下面,是钢琴快速的六连音。他们合了几遍都没成功。柳北桐有些着急,头上沁出了汗珠。
  林如玉建议休息一会,她给柳北桐递过来一条洁白的手巾。
  “小玉,今晚是你的独奏音乐会,这个曲子是不是下次再上?”
  “未来这么难畅想吗?”
  他们的眼睛对视了一会,异口同声的说:“继续。”
  全身心的投入,是他们两个最大的特点。那是一种忘我的境界,那种快乐,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能体会到。
  中午11点,他们终于攻下了全曲。
  作曲、演奏、演出、欣赏,这是音乐创作的全过程,而这个过程,他们只用了一天半的时间,可以申请一个记录了。
  他们给第一遍完整的音乐录了音,又请李娜给他们在钢琴旁照了一张照片,作为留念。
  照片不一会就洗放了出来,照片上的柳北桐面色黝黑、英俊瘦削,两只眼睛深不可测,那里面有许多难以言表的内涵。林如玉手持二胡依偎在他身边,白皙的皮肤和柳北桐的皮肤形成一种反衬,她的眼睛里还存留着乐曲中那种对未来的向往……
  李娜说:“照的太好了,你们可以去拍电影了。我建议你们可以和公司谈谈,拍一个以二胡为主题的MTV,柳老师一点都不象40岁的人,你们会轰动的。”
  林如玉拿着照片看了好长时间,就在那时,她告诉了柳北桐她上海的同学对他的印象。
  四十一
  演出获得成功!
  柳北桐没有想到日本听众对中国乐器竟有着如此狂热的感情。台下的观众大都是中老年居多,大阪有好几家中国乐器学校,不少老人、妇女在学习二胡、古筝,当然,那都是爱好。今天让他们开眼了。东方玉女林如玉精湛的技艺和超凡的艺术气质征服了所有的观众。几乎每首乐曲演奏完以后都有观众自发的献花,有的献花者竟是一些白发苍苍的老人。他们熟悉很多二胡曲,象二泉映月、江河水,不少人在和着节奏,闭目哼唱。
  他们许多人是熟悉林如玉的,在这之前,林如玉的二胡专集已经在大阪、仙台等地火暴,许多乐迷家里都有她的光盘,听说她要来的消息,三天前,音乐会的门票已经销售一空。
  林如玉那天演奏了12首不同风格的二胡曲,形式分为三种:钢琴伴奏、乐队伴奏、无伴奏。
  《兰花花叙事曲》、《新婚别》、《红梅随想》几首篇幅较大的作品是由大阪交响乐队伴奏的,身着兰色长裙的林如玉在几十位身着黑色西服的日本音乐家的配合下,如同一朵艳丽的东方之花。这是柳北桐第一次观看她的独奏音乐会,从开幕以后,他一直默默地坐在台侧的那架钢琴旁,倾听着她的演奏。林如玉一次一次谢幕、一次一次从她身边走、一次一次换衣服,都是那位忠实的李娜在陪伴着她。中场休息时,林如玉走到他的面前握住他的手。
  “紧张吗?”上次在中山堂她就这样问他。
  “有一点。” 这是柳北桐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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