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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明珠缘-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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幡杆铸就千层,一节节披霜溜雨。祖师堂、伽蓝阁东西相向;弥勒殿、文殊台南北争雄。松关竹院依依绿,方丈禅堂处处清。参祥处禅僧开讲,演乐房乐演齐鸣。妙高台上昙花坠,说法坛前贝叶生。正是:云遮三宝地,山拥梵王宫。布金远胜檀那国,短碣犹镌贞观年。
  赵祥同众人进了山门,见两边都堆满了客货,甚是闹热。看的、买卖的挨挤不开。到了殿上,只见金珠璀璨,宝贝争辉。殿东设一座官厅,是布政司的委员在此监税。许多牙侩商贾俱捧着宝物在那里交易评价。赵祥同众人挤进去,见两边案上摆得精光夺目。只见:珠光映日,宝气连城。珊瑚树曲曲湾环,牟尼珠团团流走。猫睛石、鸦青石间着桃花刺瓣;祖母绿、鸭头绿对着鹧鸪黄斑。玛瑙盘、琥珀杯红光灿烂;水晶壶、玻璃盏冰色澄清。泪珠来粤海,香玉出于阗。鲛精巧本龙宫,文锦光莹分织女。紫磨金赤如火炭,枣瓤金艳若桃花。摆几箱蜀锦秦绒,列数对文犀异贝。千般奇货穷南北,万种珠玑尽海山。
  这些人也有买卖的,也有比赛的。买卖牙侩评定价,当官交兑。比赛的又在一旁。后殿藏经阁下,都摆着齐整酒席。交易定后,即来吃酒,宝货高的便坐上席,直到天晚方散。
  赵祥见了这样热闹,便想道:“这些宝物都是世上有的。我那黄包袱内的物事,妻子说是人间无二的至宝,何不明日也带来一赛?”天晚归来。次早取出包袱打开看时,只见重重叠叠四五层绫锦袱子,包着一方白玉图书,约有六寸多阔七寸多高,下镌古篆,全不认得,缺了一角,用金子镶着。想道:“这样一块大玉却也难得,妻子叫我收好,不要擅开,何不带去赛赛?谅亦无碍。”
  早饭后,带了家人,竟到寺中。那官儿才到,众商贾俱捧着宝物,齐集之下,两边衙役拦住人。只见吏员手持白牌道:“赛宝的上来!”赵祥望上就走,家人忙来扯时,他已上去了。那官儿问道:“秀才有何宝可赛?”赵祥道:“有!”向袖中取出锦袱,放在分案上。官儿亲手解开,细细看了一会道:“这却是人间至宝,秀才从何得来?”赵祥道:“是小民家传之物。”官儿笑道:“此物岂是家传得的?必有来历。”赵祥道:“实系家传。”官儿道:“这是传国玉玺,惟朝廷家才有,岂是民间可以传得的?你年幼不知,我也不必问你,同你见上台去。”随即上轿,把赵祥带着,令吏员捧玺前行。来到衙门,禀知本司。
  藩司见了,既同来见抚院,禀过,呈上玉玺。抚院并司道等公同细看,见上面镌着八个字,乃是“受命于天,即寿永昌”。抚院道:“这定是传国之玺,当日卞和得璞于荆山,献于楚王,楚王刖其二足。卞和抱璞而泣,楚王使玉工剖之,果得美玉。后此玉入秦始皇,剖而为三,命李斯篆此八字镌于上,屡朝相传。王莽篡汉,命王褒入宫取玺,文明太后举此玺击之,跌损一角,以金镶之。传至宋、元,后为元顺帝带入沙漠,我朝故未得此。今此玺篆文制度皆同,故知之。”司道等皆打躬谢教。抚院叫带赵祥来问。
  那赵祥是个少年书生,何曾见过官府?进来,见了堂上威严,先自吓坏。抚院问道:“你这宝从何处得来的?”赵祥那里说得出话来,颤做一堆。两司在旁道:“你不要怕,你只直说,不难为你。”赵祥过了半日,才将前事细说一遍。抚院道:“你姑娘、妻子今在何处?”赵祥道:“现在凤尾坡。”抚院道:“且差人押他去拿他姑娘、妻子来问,便知根由。”
  随差了两员标下官,带了兵,后押着赵祥,同往凤尾坡来。不半日早到。依旧朱门掩映,画阁凌霄。众人拥着赵祥来至桥边,只见一簇妇女都在树下游玩。赵祥高叫道:“姑娘救命!”只见他姑娘、妻子都上桥来问道:“你为何这等光景?”赵祥将赛宝被执的事说了一遍。姑娘道:“我曾说你此去要惹是非。”妻子也报怨道:“我原叫你不要与人看,你不听我言,可是惹出事来了?”那些兵役正要拥上桥来拿人,只见他姑娘大喝一声,那桥便断了,连赵祥也到桥那边去了,众人俱在对岸。标将道:“我们是奉抚院大老爷的令来唤你们去问话,若因大家的女眷不肯出官,也须着个男人去回话,怎么连我押来的人都带去了?”他姑娘道:“拜上你那狗官,他到骗了我的宝贝去,还要来拿人!”言毕把袖一挥,只见一阵清风过去,连房屋都不见了,只见一片荒山。
  众人都惊呆了半会,四望并无邻里,只得回衙覆命。众官骇然道:“此非仙即鬼,不解其故。”随传阖郡绅士耆老来问。内中只有一老儒上堂禀道:“生员曾见野史上有二宋少帝显,入元封瀛国公,元世祖以公主配之。一日与内宴,酒酣,立殿旁楹间,世祖恍惚见龙爪攫拿状,时有献谋除灭者。世祖疑而未决。瀛国公密知之,乃乞为僧,往吐蕃学佛法,同金石公主遁居沙漠,易名合尊。长子亦为僧,名普完。有一女,嫁秦王子顺之,复诞一子。时明宗为周王时亦遁居沙漠,与少帝公主往来最密,遂乞其少子为子,即顺帝也。后我太祖兵入燕都,随率六宫并带玺遁去。成祖命太监三宝下西洋,访求不获。今赵祥之妻云是合尊太师之女甥,其为秦王之女无疑矣。又按宋令后有女六岁,元世祖后普鲁氏爱其聪慧,育于宫中,及长适进士萧■,后为河南行省右丞,所称萧都尉,无乃是此?想此宝数当出现我朝,必有中兴之主应运而生。”老儒言毕,一躬而退。各官愕然。遂具表恭进,本内免不得归美于魏公。
  忠贤见了大喜,不说是国家的祥瑞,他竟把做自己的祯祥,矫旨将玺收入内库。河南抚按各官皆加一级,各赐表里奖赏。他却在私家受百官庆贺。那班狐群狗党,一个个赞扬称颂,就把他比得高似尧舜。一连大开筵席,吃了数日。
  这一日,崔呈秀赴宴归来,剩着酒兴与那班姬妾顽耍,忽的呵呵大笑,想道:“人生在世,不过为功名富贵,终日营营。想我当日为高攀龙所害,几乎弄坏了。幸我有见识,投在魏公门下,至今位高权重。天下归心,四方祥瑞,定非虚生。今有河南进玺,眼见得大事有几分了,开国元勋,非我老崔而何?但他虽富贵已极,玉帛万方无所不有,只有人生要紧的一件,被中受用的事,他却没福受享,岂不输我一筹?然我已年过五旬,受过无限风波,才得到此地位。如今百事称心,黄金百斗,玉带横腰,只有燕、赵、吴、越的才貌兼全的美女未得其人。家中虽有几个,皆非绝色。怎么得个十全的,软玉温香如西子、王嫱一般的才妙。不知如今可有?”忽又想道:“当日绿珠、碧玉,也是生在人间的,须尽人力求之,自然有得。”次日,遂即差人分付官私媒婆,四外寻访。又叫门下人等传说出去,四路找寻。正是:不惜屈身求富贵,又思娱老觅婵娟。
  毕竟不知求得美女来否?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十五回 觅佳丽边帅献姬 庆生辰干儿争宠
  词曰:
  一年一度春光好,对此韶华,莫惜金樽倒。春去春来春渐老,落红满地埋芳草。
  花又笑人容易老,静里光阴,暗换谁人晓。不老良方须自讨,无荣无辱无烦恼。
  从来元臣大老,功成名立时,富贵已极,无所指望,惟思寿与美色。二者之中,寿不可必,惟美色可以力致,故人皆尽力求之。及至得了美色,反把寿促了。此是千古一辙,但人都迷而不悟。
  且说崔呈秀倚着魏监的声势,加了宫保,位列九卿,内外钻谋的无物不送。却笑监不如他有闺房之乐,务要寻个绝世名姝,以娱垂老。四外人传了出去,就有人送美女来的,总非绝色。忽一日,有个宁夏副将,要升总兵,先已有了军功保荐,又恐本兵不肯推升,遂觅到一个绝色女子并千金礼物,差了四个心腹家将送来。呈秀看了礼单,忙叫唤那女子进来。只见仪容秀美,骨气清幽,行动处先不同。有诗为证:折花冉冉拂花来,稳步金莲不损苔。
  绣带软随风不定,阿谁神女下阳台。
  不独行步飘扬,即立处,亦自动人:独立闲阶若有思,嫣然清影照荷池。
  朱颜不共波纹乱,应是临风第一枝。
  非但立处娇媚,即坐处,亦有妙处:刺罢双鸾觅取欢,纤腰无力起时难。
  自矜色似芙蓉好,时捻芙蓉绣带看。
  又想见其睡态之妙:
  鸳枕欹斜玉臂横,梦阑展转怨流莺。
  频撩云鬓眸还倦,疑是朝来有宿酲。
  这女子姓萧,名灵犀,绍兴府山阴县人。父是三考吏出身,官登州府照磨,因管海运,坏了船,失去粮,坐赃赔补死于狱。因无力完赃,只得将女儿出卖。先被媒婆哄骗,只说是良家为妻,谁知是个娼家。那水户却好也姓萧。其时灵犀才年十一,平日在家却也曾读书写字,下棋弹琴,进了门户人家,少不得学吹弹歌舞。他资性本自聪明,一教即会,无所不精,真个是:空阶月满睡难成,纤手亲调白玉笙。
  拂拂好风穿槛过,隔花惟听度清声。
  不但笙、箫、管、笛皆精,就是苏、杭的提琴,他也弹得绝妙。正是:
  欲将心事寄云和,静里朱弦手自摸。
  却笑穹庐秋夜月,强将清韵杂胡歌。
  吹弹固妙,至于歌喉宛转,一种柔脆之音,真可绕梁遏云:
  缓起朱唇度韵迟,轻尘冉冉落如丝。
  纵饶座有周郎在,应为频倾金屈卮。
  若论翠袖翩跹,舞腰袅娜,真是掌中可立,屏上可行,真有扬阿激楚的丰神,飞燕的妙技。正是:
  一片清音响■环,腰肢回处似弓弯。
  轻盈花在微风里,不数当年白小蛮。
  灵犀到了十四五岁时,生得姿容绝世,美丽倾城。只因他有了上等姿色,又学出过人的技艺,便眼孔大了,看不上那般倚门献笑、送旧迎新的故态。门户人家既有这等好货,怎肯放他闲着?龟子要他接人,有客来要梳笼他,他只是不肯。起初还是好说,后来便打骂了几次,无如他抵死不肯,只思量要嫁人,自恃着未曾破瓜,要拣个中意的才嫁。穷的出不起钱,富者谁肯来做龟家女婿?遂耽搁了一二年。
  龟子萧成忽然病故,儿子叫做萧惟中,年幼难支持。妈儿没奈何,只得对灵犀道:“姐姐,世上没有望着馒头忍饿的。我已年老,你几个姐姐又无姿色,拿不住人,放着你这如花似玉的人儿不肯接脚,叫我衣食从何而来?我如今事已急了,你若再不从,我就打死你了。左右是养着你也没用,不如打死你罢。”灵犀到底不从。又打骂了一回,又叫两个粉头来劝他,一个名叫文楼的劝道:“妹子这几年没人来说亲,眼见得婚姻错过了,况我们花柳行中,谁肯来作婿?你又不见个人,谁知你这等标致?你不如还是在这里面寻个好子弟,叫他代你赎身。况你既有这等姿色,还怕没有贵官才子作对么?岂不强似耽搁的好。妈妈如今已穷极了,若等他恼起来,你未必受得起!”灵犀虽然口强,终是拗不过,想道:“文楼之言也有理。”只得允从了。
  隔了数日,便有个总兵之子来梳笼他,送了他一百两银子,过了一个月才去。这三河县没甚富家,俊角子弟亦少,也难中他之意,又不够用度,娘儿们商量搬到密云县来,赁了房子住下。那城中虽有几个浮浪子弟、帮闲的嫖头,总是粗俗不堪之人,不是妆乔打官话的军官,就是扯文谈说趣话的酸子,甚是可厌。一日有个南客来,也还撒漫,灵犀转也与他打得热。当不得那班人吃醋,醉后便来胡闹,直到更深夜半才去,误他的生意。那南客被他们闹得不敢上门。灵犀大不能堪,常埋怨文娄道:“都是你害了我!你们有了食用,却累我逐日受气。从今后我再不见客了,不拘与人家做大做小罢。”萧惟中道:“姐姐,你若去了,叫我们靠谁度日?”灵犀道:“假如我死了,你家难道就不过日子了么?你须存好心,代我打听个好人家,我日后自然照应你。”遂从此杜门不见客。惟中没奈何,只得代他寻人从良。
  一日,有个旧帮闲的毛胡子来,灵犀托他寻人家。毛胡子道:“如今崔尚书正要寻个美女,我前日在个徐副将家,他要升总兵,正要寻个绝色女子送他。我看你却去得,只是他正夫人有些利害哩!再者他家姬妾也多,怕你捱不上去,那时熬不过,又要埋怨我老毛了。”灵犀道:“不妨,他夫人虽狠,我只是不专宠,他自然不妒忌我。只一味奉承他,料他也不好打骂我。若说他姬妾多,正好结伴顽耍。若怕我捱不上,我原因避祸而去,岂是图风月的?”毛胡子道:“这是你情愿的。还有一件,那武官未必能多出财礼,你妈妈若索高价,就难成了。”灵犀道:“你去对他说说,看他出多少财礼。”毛胡子道:“大约至多只好二百金,多了未必出得起。”灵犀道:“须三百两才得妥哩。你去讲了看。”毛胡子去了。
  灵犀便来对妈妈、兄弟说。妈儿道:“你好自在性儿!你要从良就从良,我不知费了多少气力,才养得你一朵花儿才开,要去,也须待我挣得个铜斗般的家私再去。”文楼来劝道:“妈妈不是这话,妹子立心如此,不如随他去罢。”妈儿道:“好容易!就要去,也须得千金财礼才能去哩。”灵犀道:“妈妈,我也是好人家的儿女,不幸流落风尘,一向承妈妈恩养,我年来也寻了千余金报答过你。我只因受不过人的气,故要从良。这崔尚书是当今第一个有权势的人,我若到了他家,得些宠爱,自然照管你,莫说铜斗,就银斗也可有。这个穷武官能有多少家私?肯出三百也就算好的了。你且收着,至于养老送终,都在我身上,必不负你;你若执意不肯时,我便悬梁自尽,看你倚靠何人!”妈儿虽是口硬,心里已允。徐府的管家来兑了三百两银子。灵犀随即收拾作别,上轿而去。
  徐副将办成妆饰衣服,送到崔府来。呈秀一见,神魂飘荡,快乐难言。果然夫人颇作威福,当不得灵犀放出拿客的手段来,竟把个女将军骗服了。众姬妾也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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