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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情人无泪-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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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的路上,他不停想着她读完那封信之后会怎么想。他发现自己的烧好像退了,身体变轻了。但他还是很想投向梦乡,在那里梦着她的回音。
  接下来的两天,他每天在宿舍房间和楼下大堂之间来来回回,看看信箱里有没有她的回信,但她没有。他决定去便利商店看看,说不定她一直在那边等他,他却已经两天没过去了。
  他进去的时候,看到那台收款机前面围了几个人,有男生,也有女生。大家的眼睛盯着同一个方向看,似乎是有什么吸引着他们。
  苏明慧背朝着他,在另一边,把一瓶瓶果汁放到冰箱里。他静静地站在一排货架后面,带着幸福的思慕偷偷看她。
  人们在笑,在窃窃低语。等到他们散去,他终于明白他们看的是什么:那是他的信。
  那两张信纸可怜地给贴在收款机后面。已经有太多人看过了,上面印着几个骯脏的手指模,纸缘卷了起来。
  她转过身来,刚好看到他。他难以置信地望着她。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他的身体因为太震惊而微微颤抖。
  “你是说那封信?”她漫不经心地说,似乎已经承认这件事是她做的。
  挫折感当头淋下,他愣在那儿,说不出话来。
  “你还是用心读书吧。”她冷冷地说。
  他不明白她这句话的意思。
  “你不会想再留级的吧?”她接着说。
  他的心揪了起来,没想到她已经知道。
  “并不是我有心去打听。在这里,光用耳朵就可以知道很多事情。”她说。
  他没料到这种坦率的爱竟会遭到嘲笑和嫌弃。
  “因为我喜欢你,你就可以这样对我吗?”悲愤滚烫的泪水在他喉头涨满,他忍着咽了回去。
  “你喜欢我,难道我就应该感激流涕吗?”带着嘲讽的口吻,她说。
  他突然意识到她对他无可理喻的恨。
  “你为什么要折磨我?”他咬着牙问。
  “我就是喜欢折磨你。”她那双冷酷的黑色眸子望着他。
  “你为什么喜欢折磨我?”
  她眼里含着嘲弄,说:
  “我折磨你的方式,就是不告诉你我为什么要折磨你。”
  “你这个女人,你到底是什么人?”他吃惊地朝她看。
  “是个你不应该喜欢的人。”她转身用背冲着他,拿了一条毛巾使劲地擦拭背后那台冰淇淋机。
  他懂得了。他的卑微痴傻在这里只会沦为笑柄。她并不是他一厢情愿地以为的那个人,也不配让他喜欢。
  他转过身朝外面走去。她再也没有机会折磨他了。
  回到宿舍,他感觉到每个人都好像已经看过那封信。他们在背后嘲笑他,或是同情他。这两样都是他不能接受的。
  他想躲起来。但他可以躲到哪里去呢?除了他的床?
  他躲入被褥里,成天在睡觉,把生活都睡掉了。假使可以,他想把青春虚妄的日子都睡掉。他想起  同学那张肺部花痕斑斑的 X光片。他徐宏志,现在才拿到属于他自己那张好不了多少的肺部 X光片。他有点恨她,也恨所有的女人。他的爱可以被浪掷,却受不了轻蔑。她可以拒绝他的爱,却无权这样践踏他的尊严。
  可恶的是,受了这种深深的伤害,他竟然还是无法不去想她。这是报应吧?遇上了她,他天真地以为可以从一种难以承受的生活渡到另一种生活,却把自己渡向了羞辱。
  现在,他只想睡觉。他要用睡眠来堕落,希望自己更堕落下去,就像她出现之前那样。
  他不知道这样睡了多少天,直到门外响起一个声音:
  “徐宏志,有人来找你。”
  他懒懒散散地爬出被褥去开门。
  那个来通传的同学已经走开了。他看到自己的父亲站在那里。
  为什么父亲偏偏在他最糟糕的时刻来到?他睡眼惺忪,蓬头垢面,胡子已经几天没刮了,一身衣服邋邋遢遢的。
  徐文浩看到儿子那个模样,沉下了脸,却又努力装出一个宽容的神情。他儿子拥有像他一样的眼睛,性格却太不像他了。他希望他的儿子能够坚强一点,别那么脆弱。
  “爸。”徐宏志怯怯地唤了一声,然后拉了一把椅子给他。
  徐文浩身上散发着一种他儿子没有的威严和气度。他穿著一套剪裁一流的深灰色薄绒西装,衬上深蓝色暗花丝质领带和一双玫瑰金袖扣,低调但很讲究。他五十七岁了,看得出二十年前是个挺拔英俊的男子。二十年后,虽然添了一头灰发,脸上也留下了光阴的痕迹,风度却依然不凡。他的眼神冷漠而锐利,好像什么都不关心,也好像没有什么事情能瞒得过他。他是那样令人难以亲近,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寂寞的男人。
  他一边坐到椅子里一边跟儿子说:
  “没去上课吗?”语气像是责备而不是关心。
  徐宏志站在父亲跟前,低着头说:
  “今天有点不舒服。”
  “有去见医生吗?”不像问候,反而像是审问。
  “我自己吃了药,已经好多了。”他心不在焉地说。
  一阵沉默在父子之间缓缓流动。徐文浩留意到一本画展的场刊躺在乱糟糟的书桌上,翻开了的那一页吸引着他。那一页登了苏明慧的画。
  他拿起来看了看,说:
  “这张画还可以。是学生的作品吧?”
  徐宏志很诧异他父亲对这张画的评价。父亲是个十分挑剔的人,他说还可以,已经是给了很高的分数。
  虽然他心里仍然恨苏明慧,为了跟父亲抗争,他偏要说:
  “我觉得很不错。”
  徐文浩知道儿子是故意跟他作对的。有时候,他不了解他儿子。他所有的男子气概似乎只会用来反叛自己的父亲。
  “这一年,我知道你很难受。”他相信他能够明白儿子的心情。
  “也并不是。”徐宏志回答说。他不相信父亲会明白他,既然如此,他宁可否定父亲。
  他感到儿子在拒绝他的帮助,也许他仍然因为他母亲的事而恨他。
  “剑桥医学院的院长是我朋友,我刚刚捐了一笔钱给医学院,你想不想去剑桥念医科?用你前年的成绩,应该没问题。”
  “爸,我喜欢这里,而且,我想靠自己的能力。”他拒绝了父亲。父亲最后的一句话,使他突然意识到,他去年的成绩,在一向骄傲的父亲眼里,是多么的不长进,所以父亲才想到把他送去英国,不让他留在这里丢人现眼。父亲不会明白,分别并不在于此处或天涯。父亲也永不会明了失败的滋味。
  徐文浩再一次给儿子拒绝之后,有些难过。他努力装出不受打击的样子,站了起来,说:
  “你吃了饭没有?”他很想跟儿子吃顿饭,却没法直接说出来。
  “我吃了。”他撒了个谎。
  “那我走了。”他尽量不使自己显得失望。
  他偷偷松了一口气,说:“我送你出去。”
  “不用了,你休息一下吧。再见。”那一声“再见”,不像是跟自己儿子说的,太客气了。
  徐文浩走出房间,下了楼梯。
  徐宏志探头出窗外,看到父亲从宿舍走出来。家里的车子在外面等他,司机为他打开车门,他上了车。
  车子穿过渐深的暮色,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他退回来,把窗关上。
  那个唯一可以把他们拉近的人已经不在了。父亲和他之间的距离,将来也只会更遥远一些。
  他溜到床上,把脸埋入枕头,沉溺在他残破的青春里。
  剧社的人在大学里派发新剧的宣传单,每一张宣传单都很有心思地夹着一朵野姜花。一个女生塞了一份给苏明慧。她把它揣在怀里,朝课室走去。
  她选了课室里靠窗的一个座位,把带来的那本厚厚的书摊开在面前。那封信夹在书里。
  她用一块橡皮小心地擦去信纸上的几个手指印,又向信纸吹了一口气,把上面的橡皮屑吹走,然后,她用手腕一下一下的把信纸熨平。
  已经没有转回的余地了,徐宏志心里一定非常恨她。
  她何尝不恨他?
  为什么他要在这个时候出现?为什么他的信要写得那么好?他在信里写道:
  你也许会责怪我竟敢跟你谈你的梦想。我承认我对你认识很少。(我多么渴望有天能认识你更多!)
  我以前读过一本书,书名叫《牧羊少年奇幻之旅》,书里说:“当你真心渴望某样东西时,整个宇宙都会联合起来帮助你完成。”当我们真心去追求梦想的时候,才有机会接近那个梦想,纵使失败,起码也曾经付出一片赤诚去追逐。
  我希望你的梦想有天会实现,如同你眼眸绽放的笑容一样绚烂,虽然我可能没那么幸运,可以分享你的梦想。
  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神往,也许会令她觉得烦人和讨厌。那么,我愿意只做你的朋友。
  第一次读到这封信的时候,她几乎醉倒了。然而,一瞬间,一种难言的酸楚在她心中升了起来。他以为她没读过那本书吗?她曾经真心相信梦想,眼下,她不会再相信所谓梦想的谎言了。
  他喜欢的,不过是他眼睛看到的一切。
  她恨造物主,恨自己,也恨他。
  她只想要他死心,而他现在应该已经死心了。
  有多少个晚上,她期盼着他来到店里。他出现的时候,她偏偏装作漫不在乎。他怀里经常揣着一本书,他和她是同类,都是书虫。
  将来,他会看得更多,而她会渐渐看不见了。
  那朵野姜花的清香扑面而来,她把它跟徐宏志的信一起放在书里。
  她朝窗外望去,看到了他们初遇的那片青草地。他有一把非常好听的声音。那把震动她心弦的声音仿佛是她宿命的预告。造物主夺去她的视力,却让她遇到这把声音,是嘲讽,还是用这把声音给她补偿?
  终有一天,她唯一可以依赖的,只有她的听力。
  三个月前的一天,她画画的时候,发现调色板里的颜色一片朦胧。她以为自己只是累了。
  过了几天,她发现情况并没有好过来。她看书的时候,头埋得很低才得清楚。她看人的时候,像是隔着一个鱼缸似的。
  她以为自己患了近视,没想到这么大个人了,才有近视眼,谁叫她常常在床头那盏灯下面看书?
  她去见了校医,校医要她去见一位眼科医生。
  那位眼科医生替她做了详细的检查。复诊的那天,他向她宣告:
  她将会渐渐失去视力。
  “有人可以照顾你吗?”那位好心的医生问。
  她摇了摇头。
  “你的家人呢?”
  “他们在别处。”她回答说。
  几个小时之后,她发现自己躲在宿舍房间的衣柜里。她抱着膝头,蜷缩成一团,坐在一堆衣服上面。惟有在这里面,看得见与看不见的,都没有分别。她伸手不见五指,看不到一点光,只听到自己的呼吸。
  过了许久之后,她听到房间外面响起一个声音,有人在呼唤她的名字。她没回答。那人推门进来,踱到衣柜前面,自言自语地说:
  “呃,她不在这里。”
  那是莉莉的声音。
  然后,她听到莉莉离开时顺手把门带上的声音。留下来的,是一片可怕的寂静。
  她再也不住了,双手覆住脸,呜呜地啜泣,身体因害怕而颤抖哆嗦。即使刚才那个不是莉莉,而是任何一把声音,任何一个陌生人的召唤,都会使她的眼泪终于缺堤。
  贝多芬聋了还能作曲,然而,一个把什么颜色都看成毛糊糊一片的人,怎么还能够当上画家?所有她曾经梦想的梦,都将零落漂流。她唯一能够扳回一城的方法,不是自哀自怜,而是弃绝她的梦想。
  第二天,她去申请转系。
  系主任把她叫去,想知道她转系的原因,试图游说她改变主意。
  系主任是位多愁善感的雕塑家,很受学生爱戴。
  “我看过你的画,放弃实在可惜。”他说。
  这种知遇之情把她打动了,她差一点就要告诉他。然而,想到他知道原因后,除了同情,也改变不了事实,她的话止住了。她讨厌接受别人的怜悯。
  她现在需要的是谋生,从英文系毕业,她起码可以当传译员,甚至到盲人学校去书。她没有什么人可以依靠,除了她自己。
  系主任对她的决定感到可惜。于是,她得以带着尊严离开他的办公室。
  那个夜晚,她蹲坐在宿舍房间的地板上,把油彩、画架、她珍爱的画笔和所有她画的油画,全都塞进几个黑色塑料袋里。徐宏志在画展场刊上看到的那张画,使她犹疑了一阵,那是她耗了最多心血和时间画的,是她最钟爱,也是她画的最后一张画了。她把它跟其它东西一起拿去扔掉,好像她从来就没有画过画一样。
  把所有东西扔掉之后,她发现自己双手沾了一些红色和蓝色的油彩。她在洗手槽里用松节油和一把擦子使劲地擦去那些油彩。她不要眷恋以往的生活和梦想,眷恋也是一种感情,会使人软弱。
  她曾经憧憬爱情,今后,爱情也像随水冲去的油彩一样,不再属于她。她不要成为任何人的负累。
  徐宏志偏偏紧接着她的厄运降临,就像她明明已经把所有油彩拿去扔掉了,其中一管油彩却诡秘地跟在她身后,提醒她,她曾经憧憬的幸福与眼下的无助。她不免对他恼火,却又明知道他是无辜的。
  她回到宿舍,把那本厚厚的书放在床头。野姜花的味道在房间里和她手指间飘散,掺杂了泥土和大地的气息。她以为自己已经平静多了,却发现她开始想念徐宏志。
  她把对造物主的恨转移到他身上,爱情却恰恰是造物以外的法度。
  她相信命运吗?还是宁愿相信爱情的力量?梦想是注定寻求不到的,但我们不免会想念曾经怀抱的梦想。爱情是我们的自由,只是,她不知道这种自由会换来几许失望。
  她朝窗外看去,牵牛花已经开到荼靡了。徐宏志会把她忘记,她也会忘掉他。只消一丁点光阴,他们以后的故事都会改写。
  然而,在这样的时刻,她想起了那个老旧的德国童话。故事里的吹笛人为城镇驱赶老鼠。镇上的居民后来食言,拒绝付他酬劳。为了报复,吹笛人用笛声把镇上所有的小孩子都拐走。
  当爱情要召唤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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