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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倾国策-第80章

小说: 倾国策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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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素的目光闪烁了一下,持刀的手却未偏分毫。她的眉目颤了,慢慢闭上眼。

“我不想杀你。”睁开眼,所有的隐忍痛楚又一瞬逝去,她目光决绝,“你不要逼我。”

“……”

冷滞的静默缓缓蔓延,僵得刺人心扉,亦如冰雪般凉寒。

倏地他伸出手,以极快的速度扣按住刀背,同一瞬移步上前,硬生生用胸膛撞上利刃。

空气中只问一声轻微的破碎,鲜红的血刹那流出,沿着刀脊缓缓滑落。

慕容素惊怔,一瞬间握刀的手突然颤了,震骇松开,寒刀落地“哐当”一声坠响。

血,一滴滴淌落。

“现在,可以了吗?”他不动声色,绯红的血映着脸颊,异样的苍白,眼神凝含着痛色。

她的心绪瞬间混乱了,大脑一片空白。鲜红血映进眼帘,如染了绯血的利针,直直刺痛了胸臆。

她紧紧握住手,忍住了汹涌的愧意,冷冷撇开目光。

“你走吧!”冷淡的音线没有丝毫感情,她决然背过身,“我不会和你走。”

心中的难过一重压过一重,她再待不下去,逃一般疾步走回寝殿。

静静凝视着她的背影,莫钰长久站着。绚烂的日光将他拖成一道孤独的暗影。他站了很久很久,慢慢阖上眼。

心痛似刀搅。

·
 
“今晨辰时,左相大人启奏,定国公主身份异殊,望陛下顾及大局,依法论处。”

“大理寺卿穆愠,内阁首辅郑远鑫,镇远将军孙震毓,联名请奏陛下严处前朝定国公主。”

“太尉林铮未时请奏,白昭仪冒充他人,谋刺众臣,蓄意谋害,其罪可诛,望陛下依令处之。”

“尚书令宋煜奏请,前朝余孽,后患无穷,望陛下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

御居殿内,李复瑾凝神静听着侯平一一的禀述,眉宇深刻蹙痕。

见侯平的话音略有停顿,他叹息着抬起眼,轻柔额穴,尽量挥散神思的疲惫,“还有么?”

侯平静了一静道:“还有一些下臣的启奏,大抵都同白昭仪相关,内容无二。”

他叹了口气,舒展眉目,定声命令道:“把这些奏折,都拿去烧了。”

侯平怔了一下,冷不丁入耳,竟以为自己听错,壮着胆问了一遍,“什么?”

“烧了!”李复瑾的声音骤然厉了,猛一甩袖,摔碎了一块墨砚,漠声命令,“以后这样的启奏,不用再拿给朕看。”

“是。”侯平心头顿凛,心知他此刻心绪差到极点,再不敢多出半句余言。

“侯平。”努力沉定了少顷,李复瑾叹息,“是不是连你也觉得,朕该杀了她。”

侯平一怔。

他不曾直接回答,但终归自幼跟随李复瑾,还算了解他的性情。暗思片瞬,恭敬回道:“侯平不敢,侯平只当听从陛下之令,不敢妄加揣测。”

顿了一顿,他的胸臆话语辗转,终还是小心翼翼地脱出口去,“但侯平希望,陛下不会后悔自己所做的每一个决定。”

李复瑾沉默了。

不会……后悔吗?

曾几何时,他也曾如此劝建自己,人生如棋,自己的每一步都必须完全正确。所以他每走一步,每一个决定,必须细细斟酌,反复思量,决不能令自己做出后悔的事情。他得到了许多,放弃了更多。但是他一直告诉自己,不能后悔,也绝不后悔——

那时的他本有无数的选择,有无数条道路,亦有无数种可能摆在自己面前。可他终究是选了最无回路、最决绝的一种。许多次他提醒自己,失去了一个慕容素又如何?他有丽姬,有阮美人。只要他想要,他可以得到无数个“慕容素”。午夜梦回,每当她悄声入梦,他都暗中告诫自己,他不后悔,他走了那么漫长的路,经过那般多坚毅的处境才得到如今这一切,他怎么会后悔?

可是当他看到“白芷”,看到那一舞斩雀,他又总是希望那是她,又不愿是她。他不知该如何面对,更不想日夜思慕怀念,而今终于摸索到的,却只是一个完全不识的陌生人。

当他终于愿意敞开心房,愿意去接受这一切,却赫然发觉,原来这一切都是错的。兜兜转转,原来一切,都不过老天给他的一个笑话。

或许……

他早已后悔了吧!

早在他望见废墟余烬下那具面目全非的尸骨,早在宫宴之上,看见那张清丽如旧的面容。

可是……

长久凝望着案上静躺的一柄浅金短剑,李复瑾涩涩闭上眼。





第119章 心殇
李复瑾步入汝坟殿。

“参——”守卫的侍从本欲行礼,他略一挥臂,止住了侍从的话音。目光自殿院中的一景一物渐渐掠过,他的心又沉又重,逐渐漫开了一丝苦涩。

慕容素正出在殿中读卷,似乎听到声响,疏懒地侧过目光。眸中映出一道熟悉的青俊面庞,刹时冷凝。

“你来做什么?”一闪而逝的错愕化作毫无感情的冷意,她很快调开视线。

李复瑾手中紧了一紧,将一柄短剑置在案上。

慕容素怔了怔。

“素素。”

“别叫这名字。”漠言截断了他的话语,她冷冷一哂,脸上却没什么笑意,“你不配。”

李复瑾的脸上微微一白,薄唇紧抿。少晌,喑哑的话音低低出口,“素素,别这么对我……”

仿若听闻了一个天大笑话,慕容素忽地笑起来,“那我该怎么对你?”

灼亮的目光越来越冷,她冷冷盯视着他,恨意深绝,“你利用了我,你杀了我父皇,你设计害我家破人亡。李复瑾,李祁晟,陛下!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对你?!”

“素素……”

“别这么叫我!”慕容素厉声道,声嘶力竭,“你忘记了?慕容素早已死了,死在你的箭队下,死在你屠杀无赦的命令里,万箭穿膛,焚为灰烬。”

曾经的一幕幕瞬时涌出脑海,无数次想忘却,却无数次记得更深。

流火,皇城,宋姐姐纵身火海,如笑倒下的身影——

……

——“主上传令,但凡大燕慕容皇氏者,屠杀无赦!”

——“我乃大燕定国公主,何人胆敢进犯我大燕?!”

……

…………

她的国,她的家,她所有的一切,都在那一天倾毁了,毁得彻彻底底,毁得不剩半点踪迹。

而从始至终,他就从未想过给她活路。从未有过。

“不是我……”李复瑾闭了眼。

酸楚的胸臆冰凉一片,他心扉剧痛,声音都似乎疼了,“那道命令……不是我下的。”

“有区别吗?”慕容素淡笑。面颊却有泪珠缓慢滴落,渐渐没了声息。

这一场迷局太大,牵扯太多。而一直以来,他都是最得利的那一个。她已乏尽了力气,不愿再纠蹙是谁下得命令,她只知道,毋庸置疑的是,这一切都是源于他。

李复瑾一瞬哑然,喉间似被棉絮堵塞,滞涩得说不出话来。

“对不起。”良久良久,他只说出了这一句,也仅能说出这一句话。

慕容素却十分平静。心仿佛沉进了玄冰湖畔,彻骨的寒层层包裹,已感不到冷意,更感觉不到疼。她久久凝视着他,忽地开口,“李复瑾。”

李复瑾怔了怔。

“你究竟骗了我多少?”

他微愕,心湖似被搅了一下,茫然而慌乱。

清冷的瞳光异常的宁静,没有一丝起伏。静静平视着他,她很快启口,“如笑是你的人,对吗?”

李复瑾一刹惊住,“你……”

“你想知道我如何知晓?”她微微一笑,望见他骤然惊忡的神情,心中一刹洞悉,愈加冰冷寒凉。

……

“云州城名楼闲逸居,酒菜天下一绝,公主难得出宫,不打算过去一瞧?”

……

“小姐,如歌,你们快看那儿!”

如笑讶异的呼叫,顺着所指的方向望过去,只能在密密麻麻的人头中隐约看见一点火光,一个又黑又小的小影子在火光中肆意蹦跳,仔细凝望,竟是一只不足岁的小猴。

……

公主,快跑!

公主,是奴婢对不起你。

公主,你要活着。

……

…………

她沉痛着阖上睫,胸口陈杂而无力,清冷的声音起伏不定,“闲逸居、说书、争执、相救、七夕节、打擂……我所以为的和你的每一次偶遇,其实一切都是你安排好的。你与闲逸居洪掌柜相识十余年,那十年前的一切何尝不是你的圈套?如笑究竟是谁?你在我身边,又究竟埋伏了多少人?!”

他哑口无言,无法正视回驳一切真相,期期艾艾,终于说出口,“她是蛾网自小培养的死间,本名姓叶,名宛来。”

叶宛来——

慕容素遽然怔了一怔。

不知为何,乍一入耳,她只觉得这个名字异常的熟悉,却又无比的陌生。几欲脱口而出,却分明丝毫思索不起来。

“叶宛来……宛来……”喃喃低念,迷惘的声音似与记忆深处的一幕景象呼应,模糊得回忆不清。

……

她叫宛来,不过是我身侧曾经的一个婢女,无他。

……

宛来……

宛若伊人归影来……

一刹心电闪过,她恍然而悟,心头又惊又怔,“她和李祁景——”

“你知道?”李复瑾有些讶异,瞬息间又黯默下来,不再纠结,“她入蛾网时较早,曾在祁景身边时候一段时日。蛾网的死间要求绝情,可她与祁景之间却……”

叹了一声,他的声音很平,“淇玥偶然透晓此事,在跟祁景的一次争执中,赌气将此事告知了淇啸天,淇啸天才至此将宛来送入宫城。”

宛来……

如笑……

慕容素呆怔着,回想起那一苑的粲然桃花,脑海逐渐重叠起少女嫣然明动的笑靥,心中忽然感到透骨的悲凉。她吃吃开始笑,眼泪簌簌坠落,情绪频临溃散般迷乱。

“素素……”李复瑾心惊,步上前想抚慰住她,却被她骤地敛袖拂开,容色恢复了霜雪般的冷峭。

“李复瑾。”她冰冷地唤了一声,黝黑的眸光幽凉,“对你们李氏而言,有什么人,是不能被利用的?”

“妻子,手足,侍婢,陌生人……”点漆瞳眸含着清泪,彻透的明亮,“那些贫困孤儿,杀手死士,你不是认为,他们都没有心的!”

“素素。”他胸口闷痛,被堵住般异样的难受,低下声色恳求,“原谅我,好吗?”

“……”

“我们重新开始,我会竭我所能,补偿你。你还是会成为这皇城中,最尊贵的女子,一切都像曾经一样……”

慕容素笑了笑。

“你让我原谅你?”如花的笑靥天真而明丽,没有丝毫的邪气。她慢慢仰起头,“好啊。”

李复瑾吃惊地顿了顿,“你……”

静静面对着他,明媚的笑容一点消逝了,逐渐凝刻成一抹厌恶与极恨的弧度。她漠然冷讽,厉声道:“只要你让我大燕死去的人都活回来,我就原谅你!”

他突然一悚,方才升腾的激动汹涌褪落,如迅速倾褪沙滩的海潮,骤然没入一片冰凉之中。

“你做不到?”她笑得更盛,眼睛透出的神色也更加的冰,戳透了心肺,“那你凭什么让我原谅你?凭什么以为,一切都与曾经一样?”

“……”李复瑾说不出话。

僵立在原地,连最后一丝言语都失去了,心疼如绞。

“你走吧!”再不想多看他一眼,她决然转身,步下没有一丝停留,“这座汝坟殿不欢迎你,我不想再见到你。”

“若不想让我杀了你,你最好永远——永远都别让我再见到你!”

·
 
在内殿中静坐了许久,外殿再无一丝声息。

慕容素不知李复瑾是何时走的。自内殿再踏出时,殿中已无了李复瑾的身影。案上的茶已然凉透,殿门依旧紧闭,仿佛他从不曾来过,一切都仅是错觉。

慕容素没有言语,没有悲伤,更没有任何思考。她说不出自己此刻的心情,胸膛犹若被剜去了一个大洞,嗖嗖灌着冷风。曾经悲痛欲绝,对他的恨是她唯一苟且寻生的希望。而今至此,她却突然迷茫了,即便真的杀了他,又能怎样?

正如她说的,一切都回不去了,再与曾经不同。

默默凝立良久,她执起茶盏,为己斟了一杯冷茶,独酌。

夜,一分分深沉。

殿门轻微一响,琉画闪身进来,低声问询,“娘娘,可要点灯?”

她摇了摇头,轻叹了一息。凝望着窗外的天色,直身步出殿门。

昏黄的残晖静静映透,将整座殿院笼罩成一片炫目的金黄,令她有一刹的迷蒙。她视线轻巡,一瞬,凝定在了某一个角落。

遍身的墨色笼在昏黄的夕光之下,透着更加孤寂暗沉的味道。

他静静倚着山石,一心一意拭着掌中的刀。锋凛的利刃清澈澄莹,静握在他的手中,如水一般清明透亮。

慕容素的脚步停住了,默默注视着他。

许是感到了来人的气息,莫钰也抬起头。

四目相对的瞬间,她的心倏然一跳。

“……你还在。”对视片刻,她露出一丝微笑,身子十分僵硬。

“你在伤心。”他淡漠的声音如早春初融的雪水,从不似有什么情愫,却总能够一言窥透她的心境。

慕容素没有说话。

顿了顿,她视线微偏,静静落在他的胸肩之上。浓墨般的黑衣之下望不见端倪,却在左肩之下的位置,凝着一丝淡淡的洇迹。时辰太久,衣上血迹已经干涸,泛着深暗的红褐色。





第120章 冷漠
烈酒、火烛、布巾、纱布、药粉……慕容素将数样东西一字自案上排开,再三确认无误,偏首望向身侧的人。

慢慢褪去他最外层的压衫,浓墨色的衣襟之下,探不出伤势的程度。她略迟疑了一瞬,逐渐解开第二层衣扣,直到现出最深处的里衣,雪白衣缎上深绯染尽,仿似一朵盛绽的红色花朵,红得刺目惊心。

慕容素的目光颤了一下,无声绞住手指。僵硬片刻,慢慢伸出手去,解开了最后一层襟衽。

许是时辰过的略久,里衣褪脱的稍微困难,粗麻的棉料几乎粘住了伤口,随着轻扯又慢慢渗出血迹。她动作极轻,仍旧不免牵动了伤处,流下一注绯血。

打开药酒,她以布巾稍润,轻轻拭洗两侧的余痂。许是太疼,感到他似乎轻瑟了一下,却并没有出声。

慕容素咬了咬唇,抬起头却见他神情依旧淡定。她眼睫轻垂,遮去了眸中的神色。一点点拭净了最后的血迹,又用药粉纱布裹扎好了伤口。目光掠过他□□的肩臂,视线微微凝固。

太久不曾见光,他的皮肤很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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