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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思璃别-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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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羲问:“你真想知道?”
阿璃拿着根木棍,隔开弹向自己面颊的树枝,没好气地说:“既然问你,自然是想知道。”
“他说,暗夷族人一夫一妻,一生只嫁娶一次。”
“他跟你说这个干嘛?”阿璃有些不解。
“他担心我身为扶风侯家的二公子,三妻四妾,不能对你一心一意。”话音落时,是一声轻笑。
阿璃恨不得一棍子朝延羲背上的伤口打下去。
她吸了口气,抑制住火气,尽量云淡风轻地说:“他这个人倒多事。不过,也是我们骗他在先,怪不得他。”
“你想不想知道,我跟他说了什么?”
阿璃干脆地答道:“不感兴趣!”
“他还问我,”延羲仿佛故意拖长了声音,“你那只黑雕是怎么从石化了鸟蛋里孵出来的。”
阿璃心里咯噔一下,当初自己告诉蒙卞,等他救醒了延羲,便可以得知墨翎是如何从一枚石蛋中孵出来的。原本是想故意卖个关子,好让蒙卞尽心相救,谁料一忙起来,竟把这事给忘了。
“那……你是怎么跟他说的?”
延羲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嘴角勾着笑,眼神却冷冽锐利,紧紧地盯着阿璃,“我告诉他,风氏世代相传的女娲石,有起死复生的神力。”
阿璃垂下眼帘,避开延羲的目光,漫不经心地“哦”了声,“他信了?”
延羲研究着阿璃的神情,“看来,我猜对了。”
阿璃抬起头看着他。
延羲的容貌和气质,原本跟扶风侯和延均世子并不相像,可此刻他眼中的那道锐利的锋芒,第一次让阿璃想起了扶风侯。
阿璃低下头,越过延羲,径直朝前走,嘴里撂下一句:“快点走。”
“解药,你还想要吗?”延羲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阿璃脚下一顿,转过头,一脸的不可置信,“你又想玩什么花样?”
延羲不疾不徐地走到阿璃面前。他额前几缕长发随风逸动,眉梢微扬,眼神中有种摄人心魄的光彩。原先的红衣因为被匕首划破、又染满鲜血,被阿璃索性给扔掉了,现在只穿着蒙卞送的一身粗布旧衣,可整个人却比此刻炙热而闪耀的夏日艳阳,更加令人不敢直视。
“你不是让我发过誓,永远不对你说谎吗?”
阿璃满腹狐疑。先前无论自己如何威逼,延羲都不肯说出解药下落,现在突然莫名其妙地要主动相告。
“那好!你告诉我,你给世子下了什么毒,该如何解?”
“大哥自小体虚,一直服用归赢灵玉丸,每次咳嗽之际,也必用此药。归赢丸的主要成份是鳖甲,以风家的财力,所入药的鳖甲均取自几百年的老龟,药力更胜寻常鳖甲数倍。可这鳖甲却与暗夷所生的鱼香草相克,两物混合,即生剧毒。”
暗夷的鱼香草生于瘴气沼泽处,叶子虽然与普通薄荷叶形状、气味无异,根茎却是黑色的。
阿璃陡然明了,抬头说道:“是襄南别院中用的薄荷熏香!”
延羲点了点头,“以往扶风侯府和别院使用的薄荷都是从东越国购入的,所以并不能让大哥中毒。我手下的人打探出青遥的下落时,我便明白父亲打算逼她嫁给大哥。那时,我人尚在燕国,不能确定能否在婚礼前赶回陈国,只好想办法先给大哥下药,让他无法与青遥成亲。原本毒发的日子应该再晚一、两天,但我比计划提前赶到了襄南,所以故意激怒大哥,让他动用内力击裂茶案,促使毒发。”
阿璃想了想,问道:“既然别院里一直都是用的东越薄荷,何以会改用暗夷进贡的薄荷?难道,你买通了世子身边的人?”
延羲嘴角牵出一道弧度,“大哥是扶风侯世子,将来继承风氏一族的嫡长子,身边的人全都像你一样,对他死心塌地,怎么会被我这个庶子收买?”
“那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送去的东西,他们自然不会用。但若是圣上御赐的贡品,他们却不能不用。”
阿璃曾听延均世子提过,当今的陈王野心极大,暗中有意除掉扶风侯、纳风氏财富为已用,忍不住怒道:“你竟然与外人联手,对付自己的亲哥哥!”
延羲面不改色,“那又如何?为了青遥,我什么都可以做。”
阿璃“呸”了声,“你假惺惺地说是为了青遥公主,其实全是为了你自己的野心!你一心想促成公主与东越国君的婚事,无非是想要杀了东越仲奕,再借用国舅的名份,让自己大权在握。说不定到时候,连东越国也要改名换姓。”一想起面前的这个人,处心积虑地想谋害仲奕,阿璃就恨得咬牙切齿。
延羲的眼底泛着嘲弄,“既然你断定我凡事只为自己的野心,又何必让我用青遥的幸福起誓?她的幸福于我而言,有何重要?”
阿璃答不上话来。悬崖壁上,生死一线之间,青遥是延羲唯一放不下的牵挂,那时他眼中的神情,分明没有一丝的虚假……
“你真情也好,假意也罢,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阿璃甩了甩头,“世子的毒怎么解?”
延羲沉默地看着阿璃,仿佛若有所思。过了会儿,缓缓开口道:“不用解。他只需停服归赢灵玉丸,且不运用内力,十日后毒性自然退掉。”
阿璃麻利地撕下一截衣裙,从一旁的灌木里扯来些紫芙草,用手攥出紫红色的汁液来,再找来一根细木枝,蘸着草汁,迅速在裙布上写下几行字。她唤来墨翎,将布条缚于它的腿上,“去襄南别院,交给延均世子。”
墨翎扑打着双翼,展翅欲飞。阿璃突然又改变了主意,抓住墨翎金黄色的脚趾,大声叫道:“去宛城东郊密室!”
墨翎“啊,啊”叫了两声,表示明白,一个振翅,飞上云霄。
阿璃抬头望着天空,直到墨翎消失在视线之中,如释重负地吁了口气。
她收回目光时,恰好对上了延羲饶有兴味的注视。不知为何,阿璃的心惊跳了一下,连忙垂下眼帘,嘴里冷冷地说:“你要是早点开口,也少吃些苦头。”
延羲朝阿璃走近了几步,声音莫明的低柔,“如果重来一次,我还是宁愿被你刺伤,与你同坠悬崖。”
阿璃不敢抬眼,只迅速扔下一句:“胡说八道!”语毕一个侧身,继续朝前行去。
阿璃越走越快,脑中有千种思绪飞驰,延羲为什么会突然告诉自己解毒的方法?他在耍什么诡计吗?他的话到底是否可信?他确实发过誓,永远不对自己说假话,若他存心欺骗,岂不是拿他妹妹一生的幸福做赌注?可如果他的话都是真的,那句“宁愿被你刺伤,与你同坠悬崖”又是什么意思?
一时间,她心慌意乱,只顾埋头往前走,远远听见延羲跟在身后,却一直不敢回头张望。
                        

☆、却恨莺声似故山 (四)

不知不觉中,两人已走到山林边缘,眼前是一片豁然开阔的山坡。坡上野花烂漫,坡下的远处隐约可见接踵而立的竹楼。
阿璃呆住,“这是什么地方?朝北走不是应该到陈国吗?”
她没有留意到身旁延羲此刻的神情,只听见他淡淡地说:“你一直埋着头疾行,早就走错了方向。”顿了顿,缓缓道:“这里是枫木寨。”
阿璃虽然从未来过枫木寨,却听过它的大名。
枫木不但是暗夷三十四寨中最大的一座,而且也是暗夷族大巫师所住的寨子。
阿璃狐疑地看着延羲,“你怎么知道?”
延羲没有回答,径直朝下走去。阿璃愣了愣,连忙追了上去。
枫木寨的名字,来自于寨子西面的一片红枫林,一年中春夏秋三季皆红叶似火,相传是上古神人所化。
阿璃跟着延羲走入枫林,满眼的红色将两人包围着,头顶上的枫叶、地上的落叶,仿佛天地之间的一切都被染得赤红。阿璃不觉被深深吸引,忘了身上随时可能发作的蛊毒,忘了必须马上赶回陈国,转着圈地四下张望着,脱口而出道:“好美!”
延羲转身看着阿璃。她的一袭白衫在枫林中格外醒目,乌发中挽着根金丝白玉簪、在阳光下反射出点点金光,眼神清澈地犹如孩童,眉稍唇畔的笑意中全是纯纯的喜悦。
延羲移开了目光,疾步向枫林深处行去。
行了约几十丈的距离,隐隐可见一片红色之中有了些青黄之色。再往前几步,一座竹屋跃然而现。
暗夷的竹楼一般都修为两层,楼上住人、楼下饲养牲畜,可眼前的这座竹屋,却只有一层。修筑时所用的竹子,如今已经发黄,房顶的一侧微微有些塌陷,像是许久没有人住过。
屋门紧闭,并且上有铁锁。延羲走上前,双手握住铁锁两侧的铁链,猛地一拉,铁链顷刻断开。
他缓缓推开了屋门,却迟迟没有踏进屋内。阳光映着他的身影,挥洒入内,光束中有千万颗尘粒跳跃着。
阿璃走到门口,朝里面张望着,“这是什么人住的屋子?”
良久,延羲缓缓开口道:“这是我家。”
阿璃还记得,延均世子提到延羲和青遥生母时那种讳莫如深的表情。她跟在扶风侯身边十年,也从未听过任何有关延羲母亲的事,只知道是侯爷在府外的一个女人。延羲昏迷初醒时的那声“阿妈”,曾让阿璃怀疑过,他和青遥的母亲是暗夷族人。可即便如此,阿璃万万没有想到延羲曾经在暗夷住过。
“你曾在这里住过?”阿璃探究地看着延羲。
延羲低头看了阿璃一眼,淡淡地说:“住了十二年。”说完抬脚进了屋子。
屋内的陈设与普通暗夷人家无异。外屋里摆有竹椅几案等物,正中供有神位,地面与家具上都积了厚厚的一层灰。
阿璃跟在延羲后面,穿过正屋,走进了后面的一间内室。屋内光线昏暗,隐约可见靠窗的一面放着一张竹榻,榻上和地上凌乱地散落着一些衣物。屋里的一个角落里摆着一架纺车,上面还绕着丝线。
延羲走到纺车前,轻轻转了下手柄,绳轮发出吱呀一声,弹出好些灰尘。
阿璃手扶着门框,犹豫了半晌,问道:“这是你母亲的房间?”
延羲“嗯”了一声,捡起地上的衣物,掸去灰尘,放到竹榻上,又走到窗前,拿起地上的竿子撑开竹窗。阳光顷刻挥洒入内,原本昏暗的房间顿时添了几分生气。
阿璃借着阳光,重新扫视了一圈延羲母亲的卧室。除了竹榻、纺车、衣箱和书架等物,壁上还挂着一幅字。
“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阿璃走到字前,默念着上面写着的诗句。即使不看落款,她也一眼认出了扶风侯风伯钦的字迹。
延羲走到了阿璃身旁,也看着壁上的这幅字,唇角抿出一道嘲讽的弧度。
静静立着许久,一时屋内静谧无声,两人的呼吸声彼此可闻。
阿璃清了清喉咙,“你母亲……你们后来从暗夷去了宛城?”
“青遥和我去了宛城。”
“那,你母亲呢?”
延羲转身走到榻边坐下,抚摸着上面放着的衣物,过了好一会儿,才吐出两个字:“死了。”
阿璃垂下眼,咬着嘴唇,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指了指壁上的诗句,“你父亲一定很爱你母亲,那首诗……”
“我父亲,”延羲打断了阿璃,“是如何说服你种下蛊虫的?”
“你,你怎么知道我身上的蛊虫是扶风侯种的?”阿璃的语气中流露出掩饰不住的惊讶。
延羲盯着阿璃一笑,带着一丝轻嘲,“你这个人,总喜欢装出一幅老练狠辣的样子,其实……有时候看你似乎有几分聪明,有时候又蠢得无可救药。”顿了下,继续说道:“从知道你是魍离的那一刻起,我便明白你一直在为扶风侯府做事。以前或许不曾留意,但回想起来,你以往杀的那些人,多多少少都与侯府的利益相关。再者,你为了贴身保护大哥,不惜以真容示人,绝非平常雇用杀手的关系。你女扮男装,杀人时又一直戴着面具,所以每次动手后都能成功地销声匿迹。你知不知道,上次你在东越国劫走青遥,裴太后和我动用了多少人手,从东越一直查到北燕,都没有找出你的行踪。其实,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你的真实身份是你最好的保护。能让你放弃这层保护的人,只有你背后的这个主人。最初的时候,我曾以为,你是直接听命于大哥的,可当我知道你身上种有这种主仆蛊后,便明白给你下蛊的人是我父亲扶风侯。此蛊世代通过血缘相传,既然父亲尚在人世,母蛊自然不可能在大哥身上。”
阿璃咬了咬牙,把双手交叉着抱在胸前,瞪着延羲说:“既然你知道我身上的蛊是侯爷种得,就该清楚我现在必须要带你回陈国。你虽然把世子所中之毒的解法告诉给了我,但在确定他安然无恙之前,我不能放你走。侯爷身上的母蛊能够感知到我现在的位置,如果我不尽快带你赶回陈国的话,蛊毒就会发作。”
“子蛊每次被召唤时,你就必须赶回陈国?”
“嗯,必须回到宛城。”
“若是不能立刻动身,蛊毒就会发作?”
“是。”
“蛊毒发作时,你会怎样?”
阿璃白了延羲一眼,“还能怎样?你问这么多做什么?”
阿璃第一次收到母蛊召唤而不能及时动身,是她十二岁那年奉命去刺杀陈国的一个商贾。当时她还没有护身的刚玉甲,被商贾手下的人射中一箭,踉跄地逃到后山之中。墨翎那时只有四岁,身形尚未大到可以驮载阿璃,所以她必须依靠自己逃命。重伤之际,她只能藏身于泥潭之中三天三夜,才躲开了猎犬的搜山。可就在她庆幸避过一劫的时候,扶风侯驱动蛊虫,急召她回东郊密室复命。为了不引来追兵,她没有动,继续浸在泥潭里。一个时辰后,蛊毒发作,那种噬心之痛,犹如拿钝刀一寸一寸地割锉着心脏,疼得她永生难忘。痛楚稍缓之时,她咬牙爬了出来,不顾被追杀的危险,挣扎着下了山,还好最后有惊无险地回到了宛城。扶风侯只告诉她,这是子母蛊的一种特性,母蛊一旦发出召唤,子蛊若不能及时返回,便会触发蛊毒。阿璃也一直相信了这种说法,直到从蒙卞那里得知,蛊毒的每次发作,其实都是侯爷亲自驱动蛊虫所为。
纵然清楚,自己与扶风侯之间,自始自终只是一场交易,阿璃还是曾经暗自期盼过,这个十年来对自己嘘寒问暖、时常送些珍宝奇物的儒雅男子,不仅仅只将自己看作奴仆。他脸上那种让人不由自主想去信任、心甘情愿去追随的真诚,何止一次地让阿璃有过错觉,在心底偷偷地把他看作了父亲。可事实总与愿违,当阿璃得知真相并为之而失神的那一刻,便明白侯爷从未真正地相信过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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